二十一、趙大鬍子
河中城地處華北、西北、中原三大地域連接處的山西省西南端,屬山西省運城專區,當秦晉要道,是古河東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中心。治所在現代的永濟市故稱蒲坂,唐朝兩建中都,屬河中府,有悠久歷史的古城。黃河從這裡流過,境內還有聞名遐邇的五老峰和鸛雀樓。
我曾經和室友一起遊覽五老峰,一行人慕名而來,乘興而歸。五老峰山奇水秀,有松濤、雲海、奇峰、怪石、松翠、流泉、飛瀑等景觀,因古代五老在此為帝王授《河圖》、《洛書》而得名。明清時期,五老峰興起朝峰廟會,興盛近千年之久,成為中國旅遊業的源頭。
遊覽了五老峰怎能錯過鸛雀樓,鸛雀樓又名鸛鵲樓,古時因時有鸛雀棲其上而得名,位於河中城城西,也是永濟市蒲州古城西面的黃河東岸,是我國古代四大名樓之一。該樓始建於北周,廢毀於元初。由於樓體壯觀,結構奇巧,加之周圍風景秀麗,唐宋之際文人學士登樓賞景留下許多不朽詩篇,尤其以王之渙《登鸛雀樓》最富盛名。
我和室友遊覽的鸛雀樓是二十一世紀末修復的,歷經了多次浩大的修葺又煥發了新貌。新鸛雀樓外觀四層,內分六層,樓內文化陳設表現了五千年黃河文化的底蘊,在建築形制上充分體現了唐代風格,鸛雀樓是唯一採用唐代彩畫藝術恢復的唐代建築。介紹文獻里這麼描述鸛雀樓:該樓總高七十三點九米,總建築面積三萬三千兩百零六平方米,總重量達五萬八千噸。這些數字震撼了我們,新鸛雀樓之宏偉令我們咂舌,鸛雀樓積累了多少能工巧匠的智慧!現在原版鸛雀樓就在河中城中,不知是何光景?我心甚是嚮往!想到能有機會參觀原版鸛雀樓,我心中雀躍不已。
只要郭威老將軍攻下河中城,我就有機會一睹鸛雀樓的風貌了!
第二天,我在郭將軍的帳篷門口碰到了符十三,想到柴榮的臉色,於是真誠地向他提出,搬到他的營帳去住,他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附我耳邊故作神秘地說:「不行,我怕若霜誤會!」。
「重色輕友的傢伙!若霜不在軍營,怎麼會知道?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怒道。
「還有我!」站在帳篷門帘另一邊的高個子提醒道。
「你認識若霜?」我仔細瞅瞅這位像黑炭一樣長著大鬍子的高個。
「當然認識!我還認識你呢!」高個子故意向我眨眨眼。
我仔細回想符府中府兵和家丁,沒有這麼一位大鬍子啊!我只好向他搖搖頭。
他卻咬牙切齒說道:「再好好想想!」
「真不認識你!你哪涼快就哪去,別打擾我們!」我不耐煩地回敬他。
「你這個沒良心的!虧我把你當兄弟!好好想想,是誰激勵我,要我建一番功業才不枉此生!」他怒目而視。
「趙匡胤!」我一驚,重新仔細打量。還真是他!我不由嘻嘻一笑:「哎呀,是你啊!大半年沒見,你結實了很多,你這大鬍子倒是精神!」
「哪裡,你差點就把我忘了!」他吹鬍子瞪眼地說道。
「哈哈!不能怪我,都是你那大鬍子惹得禍,害我沒認出來!」我指著他的鬍子笑道。
「算了,不和你計較!」他大度地擺擺手。
我眼珠子骨碌一轉:「不如,我搬到你的營帳住!」
「沒問題,就睡我的床吧!」他拍拍胸脯:「我們營帳住了八個人,只要你不嫌棄我把床讓給你,我可以打地鋪!」
我一驚,八個人,還是算了!一堆臭男人的營帳怎麼住!我也曾去過男生宿舍,那個亂啊,無從下腳,尤其是飄著一股味,還美其名曰男人味!
「那還是不打擾了!」我訕訕地搖手說道,柴榮只是這段時間脾氣臭點,並沒有怎麼為難我,趙乾每天好飯好菜地供應,還是先將就著住吧!
符十三和趙匡胤現在是郭將軍的親兵,今天是他兩當值。我勉勵他們繼續好好拿著槍站崗,然後揮手告別。
「哎!有空來找我啊!」趙匡胤眼光灼灼地說道。
「好吧!」我抱拳敷衍道。心想我哪裡有空,郭將軍應該很快會組織軍隊攻城,我還有要務在身呢!
但出乎意料,郭威並沒有組織大軍立即攻打河中城。
白文珂、郭從義和常思等人由於久攻不下河中城正惴惴不安,特來請罪,郭威也沒有訓斥他們藉以振奮軍心,而是將他們勸慰回營。大軍稍事休整后,郭威帶些人,輕裝簡騎地圍著河中城轉了幾圈。之後,郭威下達了第一道命令――命令郭從義駐紮長安,趙暉駐紮鳳翔,牽制住其他兩股叛軍。又命河中城外駐紮軍隊退後十里安營紮寨,常思築寨於河中城南,白文珂築寨於河中城西,郭威自領中軍築寨於河中城東,留城北一地空缺,不設人馬。同時命柴榮帶兵徵調周邊五縣百姓在三寨之間築堡壘來保護營寨,命令一出,全軍嘩然。
柴榮領命回營,立即分派郭龍、郭虎、郭豹和趙乾攜征民告示,各帶一隊人馬到各縣張貼告示。
柴榮將任務分派完又坐下寫文書,我在旁伺候磨墨。
「為何郭將軍不勸降河中城?」我一邊磨墨一邊嘴裡小聲嘀咕。
「你覺得呢?」他停下筆斜睨我一眼:「看你挺聰明一人,怎麼也有犯糊塗的時候?用腦子想想!有杜重威前車之鑒,河中城會投降嗎?」
是的,正是杜重威被劉知遠密令殺死,推動了李守貞的反叛。杜重威當年降了劉知遠,但最終難逃一死,李守貞是絕對不會投降的,郭威深諳其理,也就沒有派人勸降了。
「那郭將軍為何不直接攻打河中城,在河中城外安營紮寨還築堡壘。咱們這是要常駐,和李守貞遙相對望打擂台嗎?」我繼續漫不經心地磨墨問道。
柴榮這次頭都不抬,嗤笑道:「將軍的謀略豈是你我能妄自猜測的!」
「孫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郭將軍此舉乃不戰而屈人之兵。」我一邊磨墨,嘴裡繼續嘀咕。
這次柴榮停下筆來,將手裡文書疊好,然後深深看我一眼:「不要自以為聰明,形勢遠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走,隨我出去看看。」
柴榮領著我走出正紮寨忙得熱火朝天的營地。我們各騎一匹馬慢慢地在田野溜達,路經一個村莊,遠遠看去是連成片的屋舍。
「我想去討口水喝。」得到柴榮的首肯,我們下馬向村莊走去。
只見沿途路邊田地荒蕪,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此時八月中下旬,很多地方的麥子都已沉甸甸的等收成了,而這裡十田九荒,沒有收成,這個村子里的老百姓吃什麼?
柴榮皺著眉,不發一言,凝視前方。
這是一個小村莊,目所能及都是低矮的農房,黃泥牆面,有些用籬笆圍著小院,走近村子,聽不到一點農村應有的人畜的聲響,耳邊只有微風拂過野草傳來的嘩嘩聲和我們踏在野草上的沙沙聲。
我快步向最靠近的用籬笆圍著小院子走去,推開虛掩的柴門,高聲喊道:「請問有人嗎?能討口水喝嗎?」
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