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長發飄飄
聽女兒這麼一說,藍中花就馬上往最左邊的氈房走去。
氈房裡,巴特別克盤坐在地毯上,一邊彈著冬不拉,一邊眯著眼睛唱了起來——
可可托海啊,
有的是山,有的是樹,有的是鮮花,
可可托海啊,
有的是牛,有的是羊,有的是飛馬,
可可托海啊,
你什麼都有,可就是缺一個
一個我心愛的她……
巴特別克萬萬沒有想到,一唱到女人就有女人到。
一個漢人裝束模樣的女人沖了進來!
她身材高挑,長發飄飄,一聲不吭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她二話沒說,一把搶過巴特別克手上的冬不拉就扔過一旁,這才杏目圓睜開了腔:「哼,人家拉肚子了,你倒逍遙自樂了?!」
「你……你說什麼?你是……是誰?……」巴特別克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懵了!他連忙站了起來,莫明其妙地著看著面前的女人,連說話都結巴了。
「我問你,早上你給我女兒下了什麼蠱?害得她拉得滿褲子爛屎!」
「你女兒?……」巴特別克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兩隻虎眼差點跳了出來。
「還裝蒜是嗎?媚媚——」藍中花轉身向氈房外高喊,「你快進來!」
林媚媚怯怯地走進來,抱著媽媽的雙腿,躲在身後。
「哦,是媚媚呀!」巴特別克向她招手說,「躲什麼,快過來!」
「媚媚,快告訴他,早上你吃了他的什麼鬼東西!」藍中花催促說。
媚媚扭扭捏捏了一下,才怯怯的說:「叔叔,我早上吃了你給的烙餅,拉肚子啦……」
「吃我烙餅拉肚子了?這是怎麼回事?不會吧?……」巴特別克覺得蹊蹺。
「不會?!……難道要我拿那條沾滿爛屎的褲子來作證嗎?嗯?」藍中花反問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那烙餅是早日到鎮上買回來的,一時忘了吃………」巴特別克走到桌子那兒,拿起還沒吃完的烙餅仔細察看,「難道烙餅有問題?」
巴特別克怕屋裡看不清楚,又特地拿著烙餅走到門口,就著房外的陽光細看,看到了烙餅上長出了暗綠色的霉點。
「哎呀,真是對不住啦……」巴特別克一臉愧疚地說,「烙餅發霉了!真是對不住了!……」說著,雙手將烙餅捧到藍中花面前,讓她察看。
「哼,對不住,對不住,說得倒輕巧!」藍中花質問道,「你到底安的什麼心?烙餅發霉了,拿給別人吃,你自己幹嘛不吃呀?嗯?」
「嫂,嫂子,都是我不好,可我不是故意的,早上的時候……」
「誰是你嫂子呀?不知羞!」藍中花馬上打斷巴特別克的說話,厲聲厲色地說,「實話告訴你們,誰要是想欺負我這個剛來的外地女人,老娘可不怕,等著放馬過來!走,媚媚,咱們回去……」說罷,她拉起媚媚就往帳外走。
「嫂子,等等……」巴特別克找出哈薩克的民間治屙秘方,追趕上去,說,「嫂子,等等,我給你們治屙的葯散……」
「我呸,呸,呸,誰是你嫂子!留給你自己用吧……」藍中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陽光下,她那長長的頭髮被風兒撩起來,頗似飛馳著的馬鬃。
「真是一匹野馬!」巴特別克望著那個女人的背影,不禁感嘆道。
巴特別克返回屋裡,拾起躺在地毯上的冬不拉,發覺已經斷了一根弦!他即刻返身追出門外,看見那母女倆的背影已越來越小,巴特別克只好無奈的搖頭嘆息!
「怎麼啦,巴特別克,搖頭嘆氣的,搞得不爽呀?」一個哈薩克漢子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大聲嚷嚷著。
「搞什麼搞,別說得那麼難聽?」巴特別克一看,是鄰居爾嘎大叔,他眨著狡黠的小眼睛,嘴上那抹濃黑的鬍子也在調皮地抖著。
「嘿嘿,巴特別克,你別以為人家不知,那個**人不是鑽進你的氈房了嗎?我都看見啦,哈哈哈……」爾嘎大叔的鬍子抖得更厲害。
「人家是來罵人的!」
「罵人?唉,平日不是說打是親,罵是愛嗎?」爾嘎大叔乜斜雙眼盯著巴特別克說,「看你老實巴交的,還口口聲聲說從來沒碰過女人,想不到你是個情場老手呢,那個**人才來沒幾天,就被你搞到手了!」
「爾嘎大叔,請你的嘴巴不要那麼咸,小心腌爛!」巴特別克無奈地說,「那個女人姓什麼名什麼,我還不知呢!況且人家是有夫之婦,孩子都大了,還談什麼搞不搞的?」
「唉,這個你還不知呀?」爾嘎大叔把馬栓好,說,「走,進屋說,我給你說說這個女人。」
兩人一起走進氈房裡,盤腿坐在小桌邊。巴特別克弄來了兩大碗奶茶,兩人一邊喝,一邊聊。
「巴特別克,你做的奶茶好喝呀!好手藝!」爾嘎大叔讚歎巴特別克的手藝,他感覺自愧不如。
「不,我還不是向嬸嬸學來的呢。」巴特別克謙遜道。他說的是實話,他一個人在可可托海放牧,父母都不在身邊,好些事都要向爾嘎老兩口討教呢。
「唉,可惜這些天你嬸嬸進城去了!」爾嘎大叔說。
爾嘎大叔也是牧羊人。他的氈房就在巴特別克氈房的東邊。他已年屆六十,生有一男一女,兒子還在烏魯木齊讀大專,女兒是家中老大,已嫁到了富蘊縣城裡。這些日子,女兒正好坐月子,夫家父母都在城裡上班,沒空照料兒媳,只好讓爾嘎大叔的老伴進城照看了。
爾嘎大叔一個人呆在可可托海,有點不習慣。平日里,他絕對是一個牧羊牧馬的老把式,但就是不大愛做家務,都是老伴給包攬的。如今老伴走了,就得自己照顧自己,可就會遇到一些生手的事情,令他生煩惱。
「唉,男人是離不開女人的!」爾嘎大叔感嘆道。
「是嗎,不會吧?」巴特別克有點不相信。
「巴特別克,你還年輕,懂什麼!」爾嘎大叔說,「你還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哦,不,不,不,你該知道了,那**人上了你的床吧?……」
「爾嘎大叔,看你說到哪裡去了!」巴特別克霍地站了起來,那張方正的臉兒漲得通紅通紅,差點漲歪了。
「巴特別克,別看你是個嫩雛兒,老到很呢。」爾嘎大叔眨著小眼說,「那可是早已死了老公的女人……」
「什麼,她老公早已死啦?」
「對,對,對,那可是乾柴碰上烈火哦,咕,咕,咕……」爾嘎大叔用鼻子在笑。
巴特別克的臉漲得更紅了,他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指著爾嘎大叔吼道:「你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