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躲藏
藍中花放駱駝回來了。沒入門,她就放下背上的天馬,讓他自己走。
「姐姐,姐姐……」天馬一邊朝里走,一邊喊。
可一進帳篷卻沒見姐姐的身影,天馬就鬧開了:「姐姐呢,媽媽,我要姐姐……」
「你姐姐跑哪兒去啦?」藍中花柳眉倒豎,啐道,「這死丫頭,又跑出去玩啦!」說罷,她查看屋裡的東西,看見桌上的作業本攤開著,歪歪斜斜地寫了一頁「羊」字,她心裡總算有了些許安慰。可她看到牆角處的養蜂防護頭罩和防護手套不見了,立刻感覺不妙,拔腿就往帳房外走。
「媚媚,媚媚……」藍中花來到蜂場那兒,只看見一隻只蜂箱掩映在花草間,卻不見女兒的影蹤,她連忙高聲叫喚,「媚媚,媚媚……」
花草在風中搖曳,蜂群在嗡嗡嗡的響,就是沒有聽到媚媚的回應。
「這小丫頭,死到哪兒去啦?有種的,你不要再回來!」藍中花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去尋找。
花叢里,躺著一隻黑色的小涼鞋。藍中花上前拾起一看,正是女兒的鞋子,那是她在邛崍市區的地攤上買給女兒穿的,已穿了整整一年多。買的時候,她特意買大號一點的,知道女兒長得快,不用那麼快就得淘汰。
「會不會是狼來了?」藍中花聽人傳說,可可托海一些地方有時出現過狼,偷吃了羊圈裡的羊,也襲擊過牧羊人的小孩,想到這些,藍中花的心不禁懸了起來。
「媚媚,媚媚……」藍中花叫得更起勁了。
茫茫花草在風中搖曳著,還是沒有聽到媚媚的回應。
藍中花突然想哭。
其實,林媚媚是躲藏起來了。當她聽到駝鈴聲響,知道媽媽回來了,肯定挨批了,就想脫下防護頭罩和防護手套,溜之大吉。可是,在慌忙中防護頭罩被卡死了,脫不下來,她只好戴著全副武裝逃避。
幸虧遇上了一處灌木叢,茂密的枝葉間剛巧可以躲藏。
「媚媚,媚媚……」藍中花來到灌木叢前,發現一個穿著花褲子的小女孩躲在枝葉間,頭部往裡鑽,小屁股還露在外面,一動不動的。
「媚媚,媚媚。」藍中花又連喊了兩聲,還是不見動靜,倒是幾隻蜜蜂從枝葉間飛了出來。她連忙走上前去,朝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說:「媚媚,別躲啦,快出來!」
媚媚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只好老老實實面對了,便從灌木叢里退了出來。
「小心,有蜜蜂!」藍中花看見女兒傻楞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還全副武裝,正想大動干戈,卻發覺大大的防護頭罩里有幾隻蜜蜂在活動,她立刻警告女兒注意,小心被蜇。這幾隻蜜蜂,應該是媚媚想脫下防護頭罩逃跑時,不小心弄出缺口讓蜜蜂鑽了空子,進入了禁區。
「媽媽,快來……」媚媚此刻才發現險情,有兩隻蜜蜂已爬到了她的臉上,她馬上向媽媽求救。
「別動!」藍中花一邊警告女兒,一邊輕手輕腳地去揭女兒的防護頭罩。
「嗡嗡嗡……」幾隻趴在防護頭罩外邊的蜜蜂突然起飛,又紛紛在藍中花的額頭、下巴、手腕上降落,屁股里的毒箭毫不虛發,瞬間藍中花已多處中招!她忍住刺痛,還在幫女兒揭防護頭罩。
她小心翼翼地弄了一番,總算揭下了套在女兒上半身的防護頭罩,她又連忙吐了幾泡唾沫,抹到自己的額頭、下巴、手腕的中標處,蜂蜇刺痛這才有所緩解。
幸巧媚媚沒有被蜜蜂蜇到,可她的屁股沒少挨巴掌。藍中花狠狠地拍下去,直拍得自己的手心都有點火辣辣的。
「叫你呆在家裡別亂跑,你偏不聽,打死你,看你還到處亂跑嗎?!嗯?」藍中花邊打邊質問。
「嗚嗚,媽媽,別打啦,我不亂跑啦,媽媽,我乖,嗚嗚……」媚媚的屁股鑽心的痛,痛得她直向媽媽求饒。
「走,你還傻愣什麼?回家去!」藍中花似乎打夠了,這才收手命令道。媚媚只好老老實實地尾隨著媽媽,向自家的帳房走去。
一進帳房,卻發現天馬不見了!
「天馬,天馬……」藍中花的心跳到了嗓子口,失聲高喚起來。
可房裡鴉雀無聲。
「哎呀呀,你姐弟倆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真夠一擔挑了,我看你們不把你老媽折騰死,不會善罷甘休!」藍中花嘮叨著,又轉到了帳房外去尋找兒子。
「天馬,天馬……」藍中花呼喚著兒子的名字,在帳房四周轉來轉去的找。她又走進了駱駝圈裡尋找,有的駱駝在昂首挺立著,有的駱駝已卧在地上閉目養神。她忍受住駱駝圈裡濃濃的糞尿腥臭味,從這邊看到那邊,生怕小兒子被駱駝的大身軀遮擋住了。
「媽媽,媽媽,快回去……」媚媚追到駱駝圈裡來了,忙說,「見到弟弟啦!快回去。」
藍中花一陣風似的趕回家裡,把女兒撇在了後邊。她沒進帳篷就喊:「天馬,天馬——」可進得房來,又沒見天馬在。
「咦?天馬呢?媚媚也學會騙人了嗎?」藍中花自言自語著,又想往外去找。
媚媚回到門口了。
「媚媚,你幹嘛要騙媽媽?天馬不在屋裡呀。」
「媽媽,我不騙你,騙你是小狗!」媚媚說,「來,我帶你去看。」
媚媚走進房裡,引著媽媽走到一個角落,媚媚輕輕掀開蒙在上面的一塊篷布,看見小兒子天馬像一隻小狗一樣,趴在地上睡著了,還嚊嚊嚊地打著小呼嚕。
「起來!起來!媽媽回來了!」媚媚扯著弟弟的小耳朵,叫醒他。
天馬咂咂嘴兒,睜開了兩隻圓滾滾的眼睛,爬了起來。
「天馬,你幹嘛要躲在這?」藍中花質問兒子,「害得媽媽找得好苦呀!」說著,一隻手就舉了起來。
「媽媽,我要與姐姐捉迷藏!」天馬眨巴著兩隻大眼睛說。顯然,他趴在角落裡躲藏,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藍中花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