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老獵人不吃嗟來之食
「怪物！滾開！吃人的怪物！滾開！！！」
唯二活下來的兩個馬匪之一從昏迷中驚醒，滿是懼色的雙眼四處張望著是否存在那些可怕的紅須。
四周是密不透風的牆壁，僅有半個蘋果大小的牆洞是牢房唯一的採光點。
曾經令所以馬匪都畏懼不已的紅眼兔牢房，卻讓他此刻感到了無比的安心。
突然間，牢房門被拉開，強光照射在馬匪的臉上，一道不高的人影走了進來。
「看來你遭遇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能和我講一下嗎，盧文先生。」
小麥當抱著半罐糖，一臉鎮定走到盧文身前，又被這馬匪身上揮之不去的汗臭味逼退了幾步。
「這種程度的臭氣，該不會是吸引來了什麼史前怪物把你們全解決了吧。」
「你根本不懂！那是我見過最可怕的怪物！」
懼極生怒的盧文吼叫道：「它完全不是人力都敢抵抗的怪物，別說我們那些只有幾桿槍的小山寨，就算你們所有鎮長的民兵加起來也剿滅不了那些怪物：」
「可是每一次都是你們事先招惹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之後才受難的，這和我們這樣安分守己的鎮民有什麼關係？」
身體酷似小孩，沉穩卻一己之力提高本鎮平均線的小麥當根本不吃盧文這套，直接指出馬匪們代代相傳的作死精神。
「我翻過本鎮的發展史，書上記載的每一次出現新的馬匪團，都能歸結於上任馬匪的集體智商下線，屢試不爽去挑釁各種各樣明明自己都看不懂的硬茬子。」
說著，小麥當看了眼這個他曾經三歲時見過的上一夥馬匪的遺老級人物，嘆了口氣繼續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跟著新的腦殘首領做綁架劫貨也就算了，起碼那個三當家還勉強能跟得上我的對話思路。」
「但你又去惹那種荒郊野嶺莫名其妙出現的傢伙幹什麼？嫌自己活的太久了可以去死水潭裡溺死，自己找刺激還得讓別人來解決問題，你這廝壞透了。」
「作為心智健全，具備一定判斷力的成年男性，你應該感到羞恥，因為你同我是一樣的物種卻又如此大的差距，請自裁。」
說到這，小麥當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暗，彷彿撒氣一樣壓碎嘴裡的糖，那雙平等怨恨一切事的眼睛盯著直冒冷汗的盧文。
「很難想象在這個童話般的王國里，我這樣相對正常，不去惹事的年幼孩童，竟然能成為遠近聞名的智慧賢者。」
「但凡你們腦子稍微靈光點，我也不必在這個年齡段就得充當鎮長的謀士，你能想象嗎？其他世界與我同齡的人，可不需要和一群身強體壯的惹禍精打交道。」
說至情深處，小麥當再次咬碎一顆糖，就著悲憤交加的心情咽了下去。
「別手賤，注重個人衛生，不許異想天開並付之行動，更不要覺得自己是時代主角可以為所欲為……這些事很難嗎？僅僅是這樣都做不到嗎！」
從屋外帶著傳家寶刑具走進來的查理曼聽見了小麥當的抱怨，看見了蜷縮在床角被說到無以自容羞憤欲死的俘虜。
「小麥當，早告訴過你少看點閑書，有這心思還不如快點審問完去幫我修理馬鞍。」
「那是額外的工作，你得增加報酬。」
儘管小麥當覺得鎮長比大多數人更加神經病，但也不會當面表示。
「哎喲喂！修個馬鞍還要斤斤計較！王國最奸詐狡猾的商人都沒你這麼會討價還價！」
「那事實可真是夠悲催，
一個八周歲的未成年人已經能傲立於本國智慧之巔了嗎。」
查理曼口頭聊著天，調整刑具的手法卻也一點沒生疏，很快就能用在盧文身上。
自閉的盧文不經意間看到了查理曼手上那件比他們馬匪的刑具還大一號的狠傢伙，當即回過神來，連聲大喊道：「別別別！你們要問什麼儘管問，我肯定說！」
「你很識相。」
查理曼揮了揮手，一臉不情願的小麥當還是走過去接過筆記本，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巧鋼筆，記錄接下來的審問過程。
不過他有預感，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沒必要的廢話。
「名字。」
「盧文！」
「性別。」
「男！！！」
「啪！」被吵到后查理曼一巴掌扇了過去，「吼那麼大聲幹什麼……繼續說，今年幾歲。」
「二十七。」
捂著臃腫不堪的臉蛋，挨過揍的盧文顯得老實至極。
查理曼點了點頭，接著突然沉默起來，一臉正色向小麥當問道：「小子，還要問什麼來著？」
「直接問他的遭遇，這又不是查戶籍。」
至今為止一字沒寫的小麥當提示道。
「挑重點問，我的墨水不是用來記錄廢話的。」
有了一個穩重的場外智囊，接下來的審問順利無比，恐嚇的手段還沒用上，盧文就將他知道的全都抖了出去。
這其中給他帶來很大壓力的小麥當功不可沒，畢竟查理曼只擅長拳頭出真理，陰險的小孩卻是誅心的話療。
「紅色的根須？有點意思，像是郊外會出現的東西。」小麥當有點感興趣，但沒有多少危機感，「而且還是人為誕生的產物，這次降臨的傢伙是個厲害的角色啊。」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擁有這種國王之下無敵手實力的人，居然會在廚藝方便下功夫，聽上去是個很有意思的旅客呢。」
「噢？不是怪物嗎？」
正在擦拭愛槍的查理曼回過神來，從小麥當的隻言片語中聽出了一絲欣賞。
「不是，你覺得國王會允許他的美食童話出現影響我們這些食材照料人工作的異生物嗎？」
「如果我猜得沒錯，來的一定會是一個進行廚師考驗的旅客，正在四處尋找菜肴品鑒者為廚藝評分。」
衡量了利弊之後，小麥當對著滿臉無所謂的查理曼提議道：「鎮長，你可以去接觸一下。」
「無聊，不去。」查理曼撇了撇嘴，「餓了去郊外砍點灌木叢都能吃飽，與其在這上面浪費時間還不如打獵。」
「你就不想嘗嘗美食？」小麥當仍沒有放棄。
「以前在國王手底下做事時吃多了，現在沒那麼強烈的興趣。」
查理曼隨口一說，把未了解過鎮長以前經歷的小麥當驚了個不輕，趕忙問道：「你還在王宮呆過？」
「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查理曼撓了撓臉，仔細思考一番後接著道：「我以前可是皇家金牌獵人呢，而且還追殺過公主。」
「真的嗎！？快說說！」
歸根結底小麥當也只是個小孩子，就算再怎麼早熟也是愛聽這種富有傳奇色彩的當事人回憶故事。
「那可真是厲害，講一段吧。」
另一道聲音也表露出對查理曼往事的好奇。
小麥當本以為是盧文在說話，但忽的想起對方還關在牢房裡，猛然側身望去。
一個灰衣青年就站在門口，雙手插兜，似乎在等候查理曼講述他的故事。
「哈哈哈，當然沒問題，有人願意聽這些老掉牙的我高興還來不及……咦？不對，你誰？」
查理曼先是爽朗一笑，剛準備抬頭開始講故事，結果一眼望過去看到了陌生的青年，帶著困惑出聲問道。
「一個找人試菜的廚子罷了。」
凱卡拉擺了擺手，讓查理曼不要太在意他。
「哦哦哦！你就是小麥當說的找吃東西評委的人啊！」查理曼恍然大悟，隨後擺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你別找我，這麼無聊的事我才不幹。」
「如果我做的很好吃呢。」
「也不要，反正不可能有宮廷廚師那種水平。」
「不嘗嘗怎麼知道？」
「休想詐我！花言巧語的廚子！」
……
圍坐在石鍋旁，沉默不語的小麥當端著第二碗濃湯小口吮吸，看見了拍著凱卡拉肩膀稱兄道弟的鎮長又往嘴裡塞了兩塊焦香無比的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