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芬特爾里的心思
凌都時間晚上七點,總部學院新區宿舍樓。
蹲在寢室里打了半天遊戲的芬特爾里坐在電腦面前,按下響起鬧鐘鈴響的手機,摘掉了頭戴式耳機伸了個懶腰。
學院複課第一天的日子對他來說過得還算不錯,除去今早課前那並不重要的尷尬回憶可以說得上完美,畢竟上半天課放半天假的生活不管怎麼想都是愜意的。
複課第一天他們的排課就只有半天,所以上午芬特爾里和司徒夜深一同上完了早上的課程之後,便各自安排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夜深去找雨曦赴約,而芬特爾里則罕見的沒有在校外晃蕩,而是選擇回到了寢室里。
雖然說被關在寢室里的那段封閉時間芬特爾里老是希望早點上課,但是對學生而言上課這種事情果然也就只在想象里會變得有趣,真的去了教室里坐著的時候,就難免還是會覺得放假更好。
芬特爾里身為在算得上無慮的校園生活里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學生,面對上課這種事情的態度自然也是如此,幸運的是他的排課本身就十分如他所願的鬆散。
每每想到這裡,芬特爾里就要感慨跟著司徒夜深選課就是好。
課少,輕鬆,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和時間佔用,這樣能給足他時間來做別的事情。
這確實是完全符合司徒夜深做事習慣的學習安排,畢竟人家上學主打的就是一個興趣使然,選的課程也很少會碰上總部內的分部就業熱門,看起來就一副很好畢業的模樣。
當然,那是因為司徒夜深完全不指望這些東西影響他自己的未來,他自身的天賦能力足夠優秀,倘若真的能夠解決他身上的隱患和普通人一樣生活,無論是什麼部門都會搶著要他的....
這點芬特爾里就不太一樣,他總在想學了這些課程畢業以後,如果他能順利的保留總部的編製上班,那麼他最好還是去專修一門分部特長.....
想到這裡思緒又一飄遠,芬特爾里後知後覺將自己的思緒收回。
當然,這些關乎未來的事其實都不重要,眼下因為這種選課相同的安排影響最大的,其實是現在在校園裡他的生活模式。
現在他的生活步調幾乎可以做到和司徒夜深完全一致,這將有效增加他可以和對方待在一起的時間。
現在夜深上什麼課,他就上什麼課,夜深沒課,他也沒課,這樣即使是閑暇時間他也可以隨時去「騷擾」對方....
這下真的要成為「親密無間」的室友了....芬特爾里想到這裡不由在心裡自嘲了一句,對自己生活的變化忽然有些感慨。
其實過去在魔法學院的時候,出於上級的安排和自身想要劃分界限的小心思,他不僅在公共場合很少單獨和夜深一起行動,也還是會象徵性的在選修課上選些別的課程,來混淆視線或是刻意和司徒夜深拉開距離的。
因為那時候的他還覺得自己的生活就是執行一個任務,被當做試驗品又或是棄子一樣與怪物關在同一個籠子里,和怪物搞好關係並監視對方是自己活下去的任務而非本意。
所以那時的他一直告誡自己身邊的一切都並不真實,他只是沒有選擇和依靠的走進了一個隨時可能將自己吞沒的籠子,從那時起他就失去了自己的自由。
而過去的他覺得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求命運的眷顧和耐心等待,等到自己能夠失去價值或是幸運脫離司徒夜深身邊的那一天。
在過去的芬特爾里眼中,他與司徒夜深這樣的存在應該是未來不會再有交集的交錯線,似乎只要熬到那一日便足以。
可惜,時間過得越長,他就慢慢發覺了那一切似乎都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那樣的未來不知道還有多遠,或許需要等待的年歲無比漫長,又或許那樣的未來永遠不會到來。
所以芬特爾里學會了接受自己的生活和任務是一個整體,而且在這樣他本以為是剝奪了自己自由的生活里,他居然也已在所謂的「籠中」漸漸習慣了任務對象的存在,偶爾他甚至也會覺得那一天不到來似乎也好,如果未來能夠維持現在這樣的生活或許也未嘗不可。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所以他覺得即使是真的和司徒夜深走近一些也並不是壞事。
於是現在的他徹底明悟,放棄了那種刻意要和司徒夜深拉開關係的沒有意義的做法,演都不演直接變成了跟著夜深跑的「狗腿」。
不過他這種看上去毫無主見的「跟班」行為並非單單是他的惡趣味,而是他的「上頭」提出的安排。
不知道出於何種原由,自從他們從魔法學院畢業,又或是說風王討伐戰結束之後,明明司徒夜深的危險評級更上一層,他的組織上層和高層卻要求他更近一步拉進和司徒夜深的關係。
如果說以前他們也還是希望他能藏著掖著一點,別那麼明目張胆的試探以避免激怒司徒夜深,那麼現在他們的想法簡直就是巴不得他能夠和司徒夜深的關係親昵到他成為下一個上官雨曦。
雖然每次聽到這種類似的安排和要求,芬特爾里就會在心裡腹誹那群發布要求的上級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上官雨曦那種存在是誰都能取代的嗎?
作為距離夜深和雨曦兩個人最近的旁觀者,芬特爾里是相當清楚他們兩人之間那都能令他心生慕意的羈絆的。
其實芬特爾里一直覺得雨曦和自己應該是一路人,但是他卻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她和夜深之間的羈絆能夠看起來如此真實而閃耀,那樣似乎看起來不可斬斷的關聯與羈絆在他眼中甚至有幾分刺眼。
明明他們才該是同類不是嗎?帶著目的接近司徒夜深的身邊,因為他人的安排才有了這份關聯,但是雨曦得到的卻遠比他更多,至少他覺得在司徒夜深的心裡,雨曦的地位絕對是無法撼動的。
芬特爾里不了解雨曦是如何做到的,她是真的即使知曉對方早晚有一天會成為需要抹除的對象,也仍舊敢於交付情感和真心嗎?如果有誰命令她利用司徒夜深的軟肋反捅他一刀的一天到來,她又會如何抉擇?
又或者說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和流露出來的情感都只是在演戲?她其實從未對對方交付任何真心,只是上演了一出足以讓對方徹底放鬆警惕的戲碼,當需要將其出手抹除的時候,她會毫不留情?
芬特爾里並不了解雨曦到底是前者還是後者,但無論是哪一種他都無比佩服上官雨曦,因為他既沒有她的勇氣也沒有她的演技。
即使是他自詡還沒有徹底陷入感情漩渦的現在,倘若他接到需要向司徒夜深出手的命令,他也並不敢保證自己真的能夠對對方下手。
不過其實自己也沒有那個條件和能力....這種任務落在他頭上的概率微乎其微。
不過雨曦那邊似乎最近確實有些奇怪。
芬特爾里一直都是很關注夜深和雨曦之間的關係的,因為其實除了八卦心以外,這也是他的任務需求,畢竟雨曦和夜深的關係或者相處出了問題,可能並不單單隻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而是有可能牽動著半個高層派別的動向和選擇。
雨曦這次這麼久不聯繫夜深,芬特爾里其實也不覺得只是單純的在鬧脾氣,他很難不察覺到可能會出現的微妙局勢變化,他甚至懷疑雨曦那邊已經得到了某些特殊行動指令。
至於具體是什麼...他想要了解估計很難,但是或許有機會從司徒夜深那裡得知部分信息。
所以他今天在知道雨曦約了夜深見面之後刻意沒有出門溜達,而是安分的待在了寢室,就是想等著司徒夜深回來拖對方一起出去吃飯,順便從對方口中問出點什麼。
為此他還特地預約了一家最近二區人氣很高的火鍋店...
芬特爾里想到了這裡忽然吸了吸鼻子覺得肚子有些餓,不由皺眉又望了手機一眼,心說距離他預約的飯店都過了一刻鐘了,夜深居然還沒回來,不會自己一個人跑到外面喝悶酒去了吧?
又或者說他和雨曦重歸於好於是很自然的一起去吃晚飯,完全忘記了中午已經答應要和自己一起吃晚餐的這件事?
芬特爾里這麼想著正要打開聊天框給夜深發消息,寢室大門就突然響起了電子鎖認證完畢被打開的聲音。
幾乎是下一秒,他就看見了推開寢室大門走進來的司徒夜深。
後者似乎看起來心情並不太好,芬特爾里一見這模樣就知道他和雨曦的聊天並不是特別順利,至少沒有得到對方想要的結果。
本來芬特爾里想慣例先吐槽或者調侃幾句,可是看到了對方那雙寫著「我心情不好現在耐心有限」的眼睛時,他強忍著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寢室里關門聲響后沉默了好一會,芬特爾里才終於站起身憋出了一句話。
「額,到飯點了,夜深你餓嗎?我們現在去吃飯?」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刻意的裝瞎,所幸夜深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只是輕聲「嗯」了一句之後走進房間,脫下了自己的大衣掛在衣架上,接著又從茶几上拿起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芬特爾里看著他這一系列舉動覺得有些頭疼,所以「嗯」的意思是去吃飯還是單純敷衍自己的話?
雖然平日里芬特爾里偶爾會在司徒夜深面前故意開些玩笑折騰對方,但是真正到了對方心情不太好的時候他還是很謹慎的,芬特爾里一直覺得這種謹慎是一種求生本能,是一種自己能夠活到現在的寶貴生存經驗。
所以他不由又問了一遍:「我定了二區蘭絡漢街的一家餐館,你應該你沒吃過飯吧?」
夜深聞聲抬眼望了他一眼,輕點頭:
「去吧。我就是因為答應了的你要去吃飯才回來的。」
他這話一出芬特爾里既然莫名有點感動,原來他沒忘記約定還特地跑回來....不過他話里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他今晚就不會回寢室了?
芬特爾里知道夜深經常會有突然一段時間獨自消失的習慣,一般那都是他心情並不太好的時候,而今天他原本有這樣的打算,那麼就意味著他和雨曦的談話確實相當的不順利。
看來今天的飯局除了套出信息任務還得多一項情感開導了....芬特爾里如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