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始之章】

「啊……啊……」

說不出話。即便是被卸下一隻手臂，也因為面前的黑影所帶來的恐懼而說不出話。

嗓子猶如被釘在十字架上一般，甚至是慘叫和呼救聲都無法從嗓門流出。

面前龐大的黑影光是身高就大概超過了兩米，以至於手上的東西就像是不起眼的玩具一般。

如果夏墨能夠仔細端詳那黑影手上的玩具的話，不難看出那形狀和手術台上常見的手術刀一樣，但款式未免有些復古。

不過那東西儘管小巧，卻就在幾秒前在夏墨的手上留下了道完美的切口。

一刀，便劃下了夏墨的整條手臂。

大腦一片空白，因為右肩的疼痛感，因為害怕，因為面前的黑影所帶來的恐懼讓他無法思考。

習慣和本能是種可怕的東西；當生物的大腦被恐懼所侵佔時，會自主的無法思考和行動。

面前的黑影再一次舉起手，瞄準了夏墨的頸脖。只是這一次速度是如此之慢，與斬下夏墨手臂的那一刀截然不同，似乎是陰險的獵挑逗已經掉入陷阱里的獵物一般。

要死了，這次真的會死。

絕望的恐懼已經包裹住了全身，求生的慾望伴隨著對方的手術刀一般緩緩落下——

天色漸晚；繁華的小吃街。

「喂，我說你能不能走快點啊。」

走在前面的林宇清一邊吃著剛烤好的烤串一邊還不忘催促著走在後面的夏墨。

「知道了知道了……」

嘴上這麼說，手裡塞紅豆餅的動作還沒有絲毫減慢的速度，甚至還在用餘光去觀察路旁沒見過的小吃店。

「要不是為了跟你一起來小吃街我現在早就舒舒服服的躺床上了，也不至於沒趕上公交車錯過……」

「知道了知道了……」

前面的林宇清一邊嘟囔著，一邊放慢自己的腳步好讓夏墨跟上，要是讓這個不會看地圖的路痴在這迷了路，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明明已經升到了高二，夏墨卻還沒有摸清楚學校周圍的路況，就連平時最常去的小吃街，對夏墨而言也像是迷宮一樣找不清東南西北來。

「夏墨你看前面那個是不是我們班的人？」

「有嗎？林宇你看那邊有個奇怪的人……」

「啊，走了……算了，別光顧著吃，走快點，不然一會兒公交都趕不上。」

也許是嘴裡塞著紅豆餅的原因，林宇還沒聽清夏墨說的什麼，就拉著夏墨打算離開小吃街。

「嗡——嗡——」

就在離公交站牌還有幾步遠的時候，林宇的手機響了起來。

「嗯？嗯，好，嗯。」

敷衍了幾句，林宇就掛斷了電話。

「我女朋友給我寄的禮物送到校門口了，我拿一下。」

「……這死現充，剛剛還拉著我說趕緊走，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看著跑的飛快的林宇，夏墨暗罵了一句。

「誰管你……我先跑路……」

正打算先回去的夏墨撇了一眼林宇跑去的方向，無意中又撇到了剛才在小吃街看到的那個人。

披著淡灰色的外套，兜帽下看不清臉，但下巴上面隱約可以看到兩道燒傷的疤痕，手裡面拿著一本封面漆黑的筆記，似乎是在記錄些什麼。

這樣突出的裝扮和行為雖然不是很搶眼，但是從他身邊路過的人宛如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一般，偶爾有人踩到了他的腳，蹭了下他的身體，也像是碰到路邊石頭一樣，抱歉也不說一句就離開。

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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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感受到了夏墨這邊投來的目光，在他確認夏墨的確是在盯自己的時候，那個灰衣男子立刻合上了筆記朝著漆黑的小巷裡跑了進去。

「等下。」

儘管是相隔了一段距離，但是在夏墨和灰衣男子對上視線的時候，夏墨感到了一股強烈的熟悉感。

「等下，別走。」

夏墨追了上去，跟著灰衣男子左轉右拐不知道跑了多遠，最後才無意中把對方逼到了一個死巷裡。

「追上了。」

就在產生這種念頭的時候，對方卻直接借著助跑的力量一躍而起，直接跳到了那面四五米高的圍牆上，隨後回頭看了一眼，又從牆上跳了下去。

「什……」

來不及減速的夏墨直接撞到了那面堅固的水泥牆上，如果不是雙手做緩衝，他那張臉上估計就得多出幾條疤來。

「這是人能做到的事嗎？」

夏墨對於剛剛發生的事久久不能緩過神來，那種跳躍能力讓夏墨一度懷疑自己剛剛追的是個什麼東西。

「不對——」

剛才的追逐戰讓夏墨的眼睛適應了小巷裡的黑暗，但還是借著幾戶人家的燈光，才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迷路了。

就算看清楚了周圍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跑到哪了……

本就是個萬里挑一的大路痴，走丟在沒有路牌的小巷，還是跟著別人……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不是人的生物一路追了進來，連自己是從哪個方向進來的都不知道。

在巷子里走了幾圈，確定自己又進入了一條自己不認識的巷子里的時候，夏墨放棄了自救這個想法。

「算了……打個電話給林宇吧……」

剛拿起手機準備撥通電話的瞬間，夏墨突然感到肩膀一陣冰涼。

隨後，右手的手臂帶著手機一起掉落到了地上。

「啊……啊……」

手臂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比痛覺更快傳入到耳朵部位，夏墨還沒回過神來，右肩的冰涼感就轉變成強烈的刺痛感傳遍了全身。

疼——！！！

如果可以的話夏墨當然想這麼喊出來，可是右肩的疼痛感讓夏墨的聲帶像是被死死捏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大量的血液從傷口處噴濺而出，夏墨也因為這種從未感受的疼痛而以跪地的姿勢蜷縮在地上左手還不時的打算堵住右肩的傷口，但左手次次在觸碰到傷口的瞬間因為疼痛感而蜷縮回來。

「哼哼哼——」

背後傳來一陣陣的譏笑，夏墨忍著右肩的疼痛轉過頭來，卻只看到了一團黑霧。

看不清，想逃跑，但斷臂之痛讓夏墨僅僅只是站起來就耗費了自己一半的體力。

僅僅只是扶牆走了幾步，便因為手上血液的原因，一個手滑而倒在了牆邊。

「哼哼哼哼哼——」

那團黑霧發出的譏笑逐漸興奮，甚至已經到了發癲一樣的程度。

「呼……哈……」

那團黑霧所帶來的恐懼感以及自身的痛疼感讓夏墨的喘息聲頻率逐漸加快，夏墨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心臟如鼓點一般的敲擊自己的心口處，彷彿快要跳出一般。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看著對方慢慢向著自己緩緩「走來」，夏墨還在試圖讓自己盡量和面前的這團黑霧拉開距離，但無論自己再怎麼掙扎，雙方的距離也還是在不斷拉近。

「該死……」

夏墨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拼勁全力朝著那團黑霧所在的地方扔了過去，但就在石塊接觸到那團黑霧的表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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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塊卻像是投入水裡一樣，從那團黑霧的身體里穿透過去。

這樣的行為大概是惹惱了對方一樣，那團黑霧手中的小刀迅速向著夏墨的喉嚨處刺了下去。

「該死！」

下意識的，夏墨閉上了眼睛，用手裡的石塊做抵擋姿勢，試圖擋住那把刺向喉結的小刀，試圖擋住自己將死的結果。

「砰！」

一聲震耳的槍響，驚的夏墨渾身一顫，緩緩睜開眼來，看到那團黑霧所處的位置已經離自己有了十步開外，而那團黑霧的身上也多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孔洞。

「來晚了啊，不過還好不算太晚。」

從另一個巷口處慢慢走出一個頭髮凌亂，身披黑色風衣的大叔。

「希望那個老太婆能把隔音工作做好。」

那個男人扔下了左手的手銃，又把背在身後的那把遍體通紅的火銃拿在手裡，瞄向了那團黑霧。

「砰，砰，砰。」

三聲巨大的槍響，甚至沒有填彈姿勢，僅僅只是扣下了扳機，就有三顆紅色的子彈射向那團黑霧。而那團黑霧似乎並沒有理智，而是頂著那三顆子彈直接沖向了那個男人。

「虧你還算三等靈，居然還是這麼笨，難不成五等靈以下的靈異都是不會思考的笨蛋嗎。」

那男人嗤笑了一聲，看著三顆子彈輪流穿過那團黑霧的身體。

前兩發子彈在擊穿那團黑霧的身體時，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僅僅只是定住了那團黑霧的身體，但第三發子彈在擊中那團黑霧時，發出了擊碎瓷器一般的聲音，但子彈並未從黑霧的身體里穿出，像是打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一樣停了下來。

「咯……喀……」

在擊穿那團黑霧之後，那團黑霧就像是被什麼抓破了喉嚨一般，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放心，痛苦不會持續太久，我來幫你解脫。」

那男人漫步走向那團黑霧，只見右手伸入到第三發子彈擊穿的地方后，輕輕一扯，就扯出了一顆暗紫色的圓珠。

圓珠和指頭大小一樣，但即使是被子彈擊中，也只是表面裂開了幾道縫隙，並沒有因為子彈的衝擊而炸裂開。

而那團黑霧，也因為那顆暗紫色球體被剝離的瞬間，像水霧一樣蒸發在空氣中，隨後從那團水霧裡掉出了一顆已經扭曲變形，不成樣子的漆黑色子彈。

夏墨看著那個邋遢大叔慢慢向著自己走來，但就算自己想在做些什麼也已經是無能為力。

「嘖……來不及了……」

「就算現在……也……」

隱隱約約能聽到兩個人在說些什麼，也都是像老式放映機出故障時所播放的片段。

「喂，喂，醒醒。」

臉很痛，像是被誰扇了幾巴掌一樣。夏墨勉強睜開眼睛，但意識已經處於消散邊緣。

「聽好了……作為……怪異活著……或是死……選吧。」

隱約之中，似乎能聽到有人在對自己說些什麼。

「已經……說……不了……嗎……」

「活下去……」

用盡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氣，才讓自己那沉重的舌頭和乾燥的聲帶里擠出幾個字。

「我……想……活下……去。」

那男人看著奄奄一息，隨時可能會斷氣的夏墨，笑了笑。

「畢竟也是我的失責，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我來擔責任就好。」

似乎是在和誰對話，這是夏墨失去意識后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隨後感覺到嘴裡被塞下了什麼東西，就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