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神鬼莫測預言家
三公之一的司徒死了！被中常侍封諝打死了！
這個消息彷彿是來自九天的驚雷，震驚得嘉德殿內群臣個個面色如土，甚至連皇帝劉宏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昨天還在這裡上朝，今天就死了？昨天還陪著朕出宮，今天就死了？
「回稟陛下！」趙忠不急不緩道，「昨晚陛下下旨賜死封諝，陳司徒言最恨封諝勾結叛匪，非要親自去執行，臣等也沒有多想，就讓司徒去了監牢，誰想會出現這等結局，是臣等欠思慮了，請陛下責罰。」
朝堂之上頓時議論紛紛，好像有人捅了麻雀窩一般。
這死法也太蹊蹺了，哪怕是十常侍進了讒言，朝臣被陛下處死，這也可以勉強接受，但是直接被閹宦給打死了，這死法……
劉宏沉默不語。
何進也沉默不語。
他們同時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昨天下午在京都郊區那個農家小院中，那位少年說的話。
那少年說，陳耽、何進二人也是將死之人，冢中枯骨耳，皆被十常侍所害。
這才僅僅過了一個晚上，他的話就應驗了？
這只是碰巧，還是少年郎真是大預言家？
劉宏暗想，如果陳耽之死是被其預言所中，那麼少年所說的朕只有不到兩年壽命也將是真的？漢室將亡也是真的？
想到此處，劉宏有點坐不住了，什麼錦衣玉食、什麼美女權勢，頓時都覺不過是浮雲塵土。
當了皇帝以後追求什麼？多數帝王選擇追求長生不老，劉宏也不例外，他始終以為自己奢華無度的生活可以永久長存，現在突然一個現實擺在面前，告訴他：只有兩年不到的時間！
他一時難以接受。
何進也是感覺後背冷汗涔涔，難道自己也即將死於十常侍之手？
什麼時候死？能活過今晚嗎？
他看向十常侍的眼神中甚至不由得多了一層驚恐之色。
看來那件事得立刻停止了！
昨晚何進從妹妹何皇后那裡回來后，便立刻安排人手準備近期暗殺劉延之事。
作為總管禁軍的一朝大將軍，何進手下能人有的是，但殺一名少年，不需要袁紹、曹操這等軍中精銳骨幹出馬，只需要一名辦事得力並且聲明不顯之人即可，最終何進把刺殺郊區少年這個重任交給了從事張遼。
張遼是丁原推薦給何進的，辦事勤勉，被何進任命為從事，剛剛從河北徵募兵馬回來。
交給張遼萬無一失。
而此刻何進卻默默祈禱張遼辦事不要那麼認真，不要早晨就去殺那少年，因為他還想要向那少年求教活命之法。
雖然何皇后態度堅決，非要殺那少年不可，但現在何進覺得，除了那少年，似乎沒人能救自己了。
相比起何家日後是否得寵，顯然眼下能活著是要放在首位的。
朝會在皇帝心不在焉中散了，傳旨任命皇甫嵩為左將軍，全權負責涼州平叛事宜。
有大臣建議重用董卓，皇帝非但沒有採納，反而明確表示董卓所部歸皇甫嵩調度。
……
皇帝的日常起居是，早朝散了以後才進早膳。
劉宏回到後宮，卻見董太后居然也來了，急忙上前請安。
「父皇早安，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子劉辯、劉協也一齊上前跪安。
聽到「萬歲」兩個字，劉宏心裡就有一股莫名的煩躁感，連帶著對兩名皇子也有了一股厭惡的情緒。
不知怎麼著，
心中突然想，如果大皇子尚在人世，肯定要比眼前兩個兒子出息。
「太后、陛下請用膳吧。」何皇后笑語嫣嫣道。
早有宮女把精美的飯菜準備布置妥當。
「是那些朝臣和太監們又惹你生氣了嗎？」董太后見劉宏心不在焉的樣子，寬慰道，「用過早膳可以去宮外散散心嘛，看看鄉間秋收景緻。」
說完朝劉宏遞了個眼色。
這才是董太后今天趕來與劉宏共用早膳的真正目的——讓他趕緊去看看那個疑似皇孫的少年。
喜歡清靜的董太后，正常情況下是在自己宮裡單獨用膳的。
「陳耽死了！」劉宏突然說道，「被中常侍封諝打死了。」
董太后、何皇后齊齊一愣，平日里劉宏很少在用膳之時談論朝政，今天突然提起，而且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時有點把握不準。
「陛下何必為了這種事煩心。」何皇后給劉宏夾了點菜，笑道，「我漢室萬里江山，人才濟濟，沒了陳司徒，還有其他能臣，若是陛下覺得陳司徒不該死，那便治封諝的罪好了。」
「昨天下午在宮外遇到一位少年，他說陳耽即將死於十常侍之手。」劉宏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應何皇后的話，反倒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董太后與何皇后對視一眼，兩人面色不變，但內心中卻都是一驚，因為他們都知道昨天下午劉宏一行見到了一位非凡的少年。
但劉宏也好、何進也好，昨晚都沒有和董太后、何皇后提起過劉延關於他們幾個將死的言論。
畢竟這不是什麼好話，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他們本人也是不相信的。
但是今天，隨著陳耽的死，卻不由得他們不往那邊想。這個時代，鬼神之說還是很風靡的，皇帝也是如此。
「那少年還說，朕只有兩年不到的壽命，漢室將亡。」劉宏嘆了口氣，心事重重，又看向何皇后道，「對了，少年還說何大將軍也命不久矣，也是死於十常侍。」
「啊！」董太后、何皇后又是一驚。
「真的假的，那你快去向那少年求個解決的法子啊。」董太后急了。
「要麼先把十常侍解決掉？！」何皇后遲疑道。
她本人對於這些中常侍其實是想拉攏的，畢竟後宮中也有爭鬥，那些大小太監、宮女都是籌碼，何況是皇帝寵幸的十常侍，更是皇后、太后、妃子們爭取的對象，誰也不想得罪。
但現在不同了，如果十常侍真要殺她的哥哥何進，那就不客氣了，立刻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劉宏搖頭，「漢家天下真的會亡嗎？這是朕所憂心的，朕雖然也怕死，但相比起漢室江山，輕重自知。」
「那……要麼先儘快立下太子，萬一陛下……」何皇后欲言又止。
她早就想把兒子劉辯立為儲君了，也和皇帝劉宏提過幾次，但劉宏總是不正面回應。
何皇後知道，董太后和皇帝陛下更喜歡劉協。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儘快讓劉辯上位。
劉宏看了看正在旁邊猛吃的劉辯和劉協，又看了看董太后和何皇后，再次搖了搖頭。
「立不立太子，不是挽救漢室的關鍵所在。」劉宏淡淡道。
「劉宏啊劉宏，你貴為一國之君，怎地如此優柔寡斷？」董太後有點急了，「解鈴還需系鈴人，你倒是去問問那個能預言陳耽之死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