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個少年必須死
劉宏沉思良久,彷彿下了很大決心,沉聲道:「傳朕旨意,中常侍封諝勾結黃巾叛亂,賜死;趙忠大長秋履職不力,削去車騎將軍之職;張讓等十位常侍,懈怠疏忽,罰俸半年。明日早朝商議平叛事宜。」
說完徑直離去。
「陛下,治標不治本啊。」陳耽望著劉宏的背影大聲呼喊,聲音在大殿之中回蕩,然而劉宏再沒停步,更沒回頭。
趙忠、張讓等人死死盯著陳耽,眼睛里快要噴出火來了。
十常侍與朝臣們鬥了很久,多數情況下都占著上風,甚至越斗他們的官職越高,得到的好處越多。
但是今天,這個該死的司徒陳耽,三言五語,竟然就讓陛下對他們削職罰俸,焉能不恨?
「來人,將陳耽關押起來,好生看管。」趙忠大喝一聲,立刻有武士一擁而上,將陳耽摁倒在地捆了起來。
「陳某犯了何罪?」陳耽掙紮起身,大聲喝問道。
「毀謗近臣、冒犯陛下、詛咒朝廷,哪一樣都是死罪!趕緊拉出去。」張讓大聲道。
「我陳耽位列三公,你們幾個閹狗有何權力抓我?」陳耽說著看向旁邊一直沉默的何進,「請大將軍主持公道,閹狗有何權力抓捕我等朝廷重臣?」
「誰給你們的權力?還不放了陳司徒!」何進喝道。
他一向是看不慣十常侍的作為,而且他的屬下以及一些朝堂重臣,也一直慫恿他能帶頭扳倒十常侍。
因此看到這幾個死太監居然膽敢直接捆綁司徒陳耽,立刻出言喝止。
「誰給的權力?當然是陛下給的權力。」趙忠陰陽怪氣道,「大將軍難道沒聽到嗎?剛才陛下令我等徹查那些有不臣之心的大臣,經查,司徒陳耽有叛亂嫌疑,先抓起來,我們要慢慢審一審,有問題嗎?」
「你……」陳耽、何進同時怒指趙忠,卻沒了言辭。
要論巧言令色,誰又能比得過十常侍?
張讓走到何進面前,輕輕壓下何進的手臂,笑道:「我等皆是皇后心腹,功勞不敢當,苦勞還是有些的,大將軍如今位高權重,莫要忘了我等。大將軍還是趁著夜色尚早,與皇后商議商議明日早朝之事吧。」
說完一揮手,眾武士押著陳耽離去。
陳耽一步三回頭,大聲道:「大將軍莫要辜負朝臣重託,漢室江山盡在將軍一念之間,切不可與閹狗苟且。」
趙忠直接將拂塵塞到陳耽嘴裡,後者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何進出神半晌,終於一跺腳,走出建章殿,喊宮人去向何皇后稟報。
漢帝劉宏回到後宮,坐卧不寧,心煩意亂,心中一會兒想小人、賢臣,一會兒想憂患、安樂,一會兒想故去的皇子,一會兒又想到郊外小院中的那個少年。
「朕居然沒問那少年姓甚名誰。」劉宏搖頭苦笑,覺得今天的事實在是太過於奇幻了。
話說他是怎麼知道涼州和幽州叛亂情況的?
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頭緒,起身向董太后寢宮走去。
「竟有這等事?」董太后聽了劉宏的描述,面現驚訝之色,一會兒喜一會兒悲。
都說人類是隔代親的物種,董太后一聽說有個和兒子長得很相似的少年,年齡還和故去的皇孫相近,立刻來了興趣。
「是皇孫復活了?不對。還是轉世投胎了?也不對。」董太后在屋裡走來走去,神神叨叨,「不管怎麼說,這孩子的來歷你要好好調查清楚,還有,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一定要保護好這孩子的安全。」
劉宏點了點頭道:「母後放心,這個兒自然曉得。此子不但長相出奇,而且可謂奇才,發明了一種非常好吃的食物叫火鍋,等兒學會後做給母后吃。不過更奇的是,他蝸居一隅,竟然能知天下大事。」
「哦?說說看,莫不是他在哄騙你?」董太后皺了皺眉,都說人老成精,這麼離譜的事,她的第一感覺就是不相信。
「他竟然知道西北叛軍已經攻陷涼州,刺史和太守戰死,還知道幽州張純、張舉反叛稱帝,兒剛剛已和中常侍們確認過,確有其事,真是神了。」劉宏的言語和神情中仍然帶著不可置信。
太神奇了!沒法解釋!簡直就是靈異事件,十常侍那裡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不久,他一個鄉間少年,即便是偶爾道聽途說也不可能這麼快、這麼全面。
「確實神奇!要真是我那皇孫就好了。」董太后臉上樂開了花,然後頓了頓,笑容斂去,「不是為娘說你,那十常侍,你確實太縱容他們了,該適當管一管了。」
「母後放心,兒已經處置過他們了。」劉宏有點邀功地笑道,「兒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
當下便說了對十常侍的處置結果。
「能讓你處置他們可真是不容易啊。」董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在朝臣們看來這可能是治標不治本,但董太后素來了解兒子劉宏的心性,能讓他這麼大幅度地懲處十常侍,已是破天荒。
殺的殺,降的降,罰的罰,這力度已經超出了預料。
「說起來能讓兒下定決心懲處中常侍,還是因為那少年的一番話。」劉宏當下便將劉延關於帝王之術的見解說了一遍。
「好見地!」董太后感嘆,「若是你能早點悟透這些道理,朝廷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烏煙瘴氣。哀家倒是對這個少年越來越感興趣了,要麼明天你帶為娘去看看如何?」
「母后保重鳳體!」劉宏急忙說道,「那窮鄉僻壤沒什麼好看的,深秋風大,莫傷了您的身子,母后若是想見那小子,兒改天把他召進宮來拜見您老。」
董太後點了點頭,覺得自己貴為一國太后,親自去鄉間見一個窮小子,似乎與禮不合,「也罷,但你要儘快查清他的跟底,嗯……最好明天再去看看情況。」
「謹尊母后懿旨。」劉宏恭謹應道。
……
與此同時,皇後宮中,何進兄妹正對面而坐,何進講述完今天的事,徵求妹妹的意見。
何皇后沉吟半晌道:「中涓統領禁省,這是漢家一貫的做法,憑你的力量根本難以改變,況且朝臣們把你推到前面領頭,目的顯然是萬一事敗,得有人承擔殺頭的風險,而這個人便是你。」
何進聽了渾身冷汗直流,他本是個殺豬出生,心裡哪有那麼多彎彎繞。
「所以十常侍和朝臣們的爭鬥,你盡可以不去插手,何況你我出身寒微,若不是買通張讓等人從中周旋,哪能有如今的富貴?」
何皇后說著頓了頓,聲音中充滿森森寒意,「你的重點是那個鄉下小子,他是誰或者不是誰,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