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邀請
原身於死前的大恐怖中所覺醒的力量，果然就是咒力。
——咒力生於情緒和執念。擁有著相關天賦的人，能在自身情緒波動較大或者執念極深的情況下，使其自行將之轉化為咒力，類同於一種唯心層面的腎上腺素。
而從微小的情感中提煉咒力，是咒術師的「基本功」之一。
在不同的流派中，咒力有著不同的名稱。於華亞佔據主流的驅魔人內，道家高功將之稱為「炁」，佛門法師則將之稱為「業」，但其本質上仍是一種事物，不因說法不同而轉變。
咒術師同樣作為主流流派之一，與其前兩者相比，最大的區別為其並沒有相關的宗教信仰；而是主觀唯物，相對功利和務實，所修所行只為自身強大，或者除魔衛道。
王臨對此心有餘悸，求神拜佛是沒用的，自己擁有力量才是硬道理。
這份文件上的內容，對於普通人而言，或許只是某個人的幻想小說大綱，過於荒誕不羈。
但對於真切見過怪異，並認識到其威力的王臨來說，這份文件卻無疑是一塊把他打開非日常大門的敲門磚，非常重要。
他接著往下翻閱，很快便看到了術式一行。
如果將咒力比作「電」或者「能源」，那麼術式則屬於將之轉化為各種功效的「電器」。
其本質也就是常在神怪小說中所見的「道術」和「佛法」。只是現世之中的術式，更難掌握，往往是哪怕其人擁有咒力的天賦，也無法真正學會完整術式。
但術式只要學會，並在其術師到達了某個層次之後，便可以通過血脈遺傳給後人，也就是所謂「先天術式」。
「先天術式？」
王臨下意識便想起了自己在虛幻夢境中吞噬惡靈殘魂的非常規能力。
「是的，你用來解決那個惡靈的能力，應當就是先天術式。」
青年於一旁微微頷首，連忙說道：「擁有著這樣才能的人，幾乎便是天生的咒術師，極為稀少，所以老師他很不想見到你就此被埋沒於世俗。」
一個真正的咒術師，一定是同時掌握著咒力提取技巧和完整術式的。
雖然咒力本身可以強化身體或武器，從而使人可以攻擊到詭異的實體，並擁有超凡的肉搏和械鬥能力。
但詭異所掌握的能力千奇百怪，若只憑藉單一的超凡體魄，其局限性就顯得太大了，故而這樣的人往往被另作分類，稱為「靈武者」。
李泉就是這樣一個例子。
靈武者很多，咒術師很少。
王臨聽聞后卻是皺起了眉頭，擁有著先天術式，代表著他的先輩中定然出過一名強大的咒術師。
而就目前來看，咒術師的世界並不大，比例大概只有常人的1/10000，那麼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在咒術師的圈內，應該不會沒有存在感，除非其實在太過久遠，或者本身……處於另外的陣營。
但術式血脈傳承概率極小，而且逐代遞減，再加上自己術式能力帶有的邪惡感。
王臨似乎已經可以猜測到……他家族內那位先人，很有可能是羅祖會那般邪惡組織的成員甚至領袖，這才導致了自己的隱蔽性。
「呵呵，你不用擔心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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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老師察覺到了王臨的表情變化，說道：「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太過龐大，歷史也太過於悠久，這就導致了若純以血統來論，華亞可謂滿地公卿。
所以啊，我們覺醒先天術式的條件其實並不嚴苛，就只是概率問題而已，畢竟遺傳這個事沒人說得准，返祖現象也是常有的。」
王臨點了點頭，好像確實如此，誰家祖上沒闊過，換到這個世界可以變更為：誰家祖上沒出過一個強大的咒術師呢？
再說了，就算自己祖上有污點，他現在能選的也只有兩條路
一是替正義而戰——人分善惡，刀無正邪；二是乾脆放棄先人的遺產，和進入超凡世界的門票。
隨後他便不再就此深思，目光回到文件之上，接著看了下去。
這份文件現在看來，應當大致分為兩個內容。
一個是他方才已經看完的由咒術師所代表的超凡群體，所擁有的力量和力量構成；另一個則是咒術師所敵對的主要怪異分類。
其中包括了王臨所遇到的鬼怪，其由普通人死前的怨念和對生的執念所化，雖然大多都繼承了原主的部分記憶，但是深究其本質，其與原主卻並非同一存在，而是類似於親子這般——這是最為常見，也最為弱小的怪異。
以及咒術師被咒力侵染失控，或死後執念結合咒力而生的咒魔，和因人類執念積累，虛空而生的怪物——咒靈。
后兩者往往具備著和人類相同的實體與智慧，雖少見，但卻更為強大難纏。
王臨看著眼前的文字，不由得冥冥之中生出了某種恐懼。
人總是對自己所擁有的東西不屑一顧。但經歷昨日一役，王臨卻是明白：智慧本身就是一種奇迹般的超凡偉力。
人類正是因為藉助智慧才攀登上了食物鏈的頂端，成為了萬物之靈、眾生之長。
在人類超凡者內部本身就有所分化的情況下，一個同樣擁有著智慧本能，且掌握偉力的詭異群體，對人類的危險程度可想一般。
「這點你倒是不用擔心，咒靈之中也有著出馬仙，或者式神之類的中立者，乃至於親人類一派。」
箱子老師又一次察覺到了王臨臉上的變化。
而被戳破心思的王臨，則在安心后開始思索自己的面部表情真的有如此豐富嗎？能讓人一看一個準。
不對，應該是咒力。連方才入門的自己都能感知到旁人的情緒變化，箱子老師這般無論是從外形還是氣質，都一眼看去便知不凡的強者，說不定真能藉此達成讀心的效果。
王臨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對方，卻見對方的方形紙箱頭上下擺動，像是在微笑點頭一般。
是的，微笑，咒力所加強的情緒感知確實方便……不過他還是很想將對方的紙箱頭取下。
王臨隨即將雜亂思緒拋於腦後，開始接著看那件文件剩餘的內容。
很快他便將全文閱盡，其上內容畢竟只有大概，真實用途也不過是使人恰好能看到屬於超凡世界的一角，有個模糊的印象和理解而已，不能多求。
在文件的最後一頁最後一行，寫著這樣一句話作為收尾。
「謙恭，正直，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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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敵當前，不畏不懼，果敢忠義，無愧於心；忠耿正直，寧死不屈，保護弱者，無違正道！」
這似乎是某種咒術師的準則，或者學院的校訓。
「想好了嗎？」
箱子老師重新將那兩份文件拿出，並再次擺放在了王臨面前。
而這一次，王臨將那份入學通知書看的更為清楚。
其上所書校名為「孟章咒術學院」，而位於其旁的校徽，則是以太昊一星與東方七宿為底，中央刻畫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角尾之間，赫乎明庭。
「如果你暫時無法作出決定，我們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畢竟離開學還早。」
青年似乎也覺得這種重要的抉擇，需要深思熟慮，便就代王臨善為說辭。
「不用了。」
王臨卻是聽聞后搖了搖頭，然後他看向箱子老師，將那份入學通知書拿起，臉上升起笑容說道：「我選擇加入，加入你們。」
很多事情其實並不需要深思熟慮。
如果這個世界只是平凡，他自然會選擇規避風險，甚至憑靠著兩個世界的迥異，做一名異界文化的搬運工，由此說不定還能走上人生巔峰。
但這個世界不一樣啊。
哪怕當一個普通人遇上怪異的概率再小，卻也依舊有機會發生，且無力反抗。
原身和代瑤瑤便是如此，寒窗苦讀數十載，剛要迎來新的人生，卻遭遇橫禍慘死。
他……要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中！是生是死都由自己選擇。
還有，日常什麼的最無聊了！活著不該只是為了活著而已，社畜他已經當夠了！
「呵呵，很好。」
箱子老師那張常在紙箱內的臉又笑了，他說道：「我很慶幸你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畢竟我的封印雖然不會讓你大腦受損或者身體癱瘓，但也依舊會讓你失去大喜大悲的能力，以此來杜絕咒力生成的可能。」
這或許是一個若王臨選擇拒絕，便永遠不會得知的信息。
無法大喜大悲嗎？
如果自己選擇繼續作為一個普通人，這似乎會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王臨非常認真的如此想著。
「歡迎你的加入，以後我們就是同學了。」
青年忽地站起身來，臉上掛著愉悅的笑，他一邊向王臨伸出了手，一邊說道：「差點忘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言寸雨，你也可以叫我言十六。」
王臨同樣伸出手與對方相握，回應道：「我是王臨。你好，言寸雨同學。」
此時陽光溫淡，歲月靜好，又是一日清晨，金亮的曙光從雲層中掙扎而出，照散在了王臨與言寸雨的身上。
熱風拂來，吹過天邊的氤氳，也吹過了少年的意氣，余留下漣漪的痕迹以及燦爛的笑容。
時間似乎就此定格。
箱子老師立於一旁，看著兩手相握的少年，似乎憶起了往昔歲月崢嶸。
同學少年多不賤，五陵衣馬自輕肥；風華正茂，揮斥方遒啊。
看來今天又會是明媚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