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神的交易

正面大軍在進行兩天兩夜的會戰之後，依然沒能決出雌雄，他們雙雙鳴金收兵，都不願此刻就把底牌打空。

西域大軍營寨內，熟悉地利以及根深蒂固的西域人，有條不紊地醫治著傷員，火化死者。

西域這邊推崇火化，因為日月都是發光之物，火同樣也是，將逝去的人進行火化，某種意義上就是變成了光，從而回歸日月。

蒙森召集手下諸將，然後集結之後，儼然幾個位置已經空了出來。

勝敗乃兵家常事，生死固然也是。

蒙森沒有過多表態，他本人此刻也有些狼狽。

氣息微弱不說，蒼白的頭髮也沾染上了血污。

所幸這血並非是他的，他與高辛的巔峰對決以雙雙拉開告終。

蒙森用光鐮割傷了高辛的手腕，但高辛同樣以龍吼震退了他。

總得來說，似乎還是蒙森險勝一招。

然而蒙森的力量畢竟是借來的，有借有還，此刻消耗掉的力量，他日後都將償還。

而高辛的力量屬於他自己，受的小傷估計頃刻間也能痊癒，來日再戰又是巔峰狀態。

這便是他與高辛最本質的差距。

弗曼老將軍此刻還在給自己包紮著傷口，他的手臂處被剜掉了一大塊肉，一根手指也不翼而飛。

臉上青紅分佈，一隻眼睛無比腫脹，顯然短時間內睜不太開。

一張嘴牙齒還少了幾顆，所幸老將軍的骨頭還算硬朗，不然真擔心他會不會突然散架。

但弗曼的戰績卻是最誇張的，他親手斬殺了高辛手下的兩員大將，甚至連帶著宰殺了他們的戰馬。

據說「馬」在封國有一語雙關的含義，殺「馬」乃是奇恥大辱。

弗曼便是如此，人也殺，馬更要殺。

「弗曼老將軍養傷即可，不必來參加會議。」

蒙森勸道。

弗曼卻不以為意，甚至嗔怪道：「我四肢健全，尚能行走，何來養傷的道理？」

「好啊，老將軍老當益壯，勇勐令我汗顏。」

蒙森爽朗地笑道。

這時，黑袍人大巫祭抵達大帳之前。

「將軍……」

他正要踏進來，結果被弗曼攔住。

「你這個巫族人，不率本族士卒支援也就算了，大軍交鋒之際你又在哪裡？」

弗曼一臉興師問罪。

「老將軍，莫要對大巫祭無禮。」

蒙森連忙勸道。

然而大巫祭並未搭理弗曼，徑直向前走去，快要觸碰到弗曼身體之時，弗曼一雙大手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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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巫祭在眾目睽睽下化為一團黑煙，再次凝聚之時已經出現在弗曼身後。

「旁門左道……」

弗曼感覺自己被耍了，正要大發雷霆。

結果同樣是一團黑煙將弗曼裹挾其中，看不清其身影。

「大巫祭，莫要傷他，弗曼老將軍只是無意。」

蒙森開口勸道。

「將軍放心，我亦有為客之禮。」

大巫祭示意蒙森安心。

待到黑煙散去，弗曼全身的傷口居然都痊癒了，甚至連被斬斷的手指也恢復如初。

這會兒就連弗曼本人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剛剛……失禮了。」

從他口中居然能蹦出來這幾個字，實屬少見。

之後弗曼便老老實實退回自己的席位，不再言語。

「將軍——」

大巫祭來到蒙森身邊。

同時伸出一隻手搭在蒙森的手腕上。

「您的脈象很混亂，顯然是入不敷出。」

大巫祭稟告道。

「這該如何？」

蒙森自然知道，大巫祭口中的「入不敷出」是什麼意思。

「神明無法被輕易湖弄，既然入不敷出，唯有拆西牆補東牆，不知將軍……」

大巫祭將選擇權交給蒙森本人。

「本就一無所有了，又有什麼好失去的。」

蒙森澹笑道。

「好，將軍。」

大巫祭再次將手搭在蒙森的手腕上。

那黑煙居然湧入蒙森的筋脈之後，將其染為漆黑之色。

蒙森蒼白的頭髮彷佛煥發了第二春，居然長出了黑髮，然而未能完全取代白髮，只是參次不齊。

同時蒙森身上的氣息發生了變化，凶蠻且古老的氣息從他身上迸發，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一頭巨狼的影子。

「居然是狼神回應了您，她還真是熱衷於人間紛爭啊……不對，她的獵物居然就在附近。」

大巫祭驚訝道。

「獵物？」

蒙森問道，他的眸子凶光畢露，一掃之前虛弱的陰霾。

「沒錯，將軍，她的獵物，也是您的獵物，所以她來了。」

大巫祭玄之又玄道。

「除了她以外，就沒有別的神明了嗎？封國氣數已盡，她們不想趁機落井下石嗎？」

蒙森問道。

「將軍別急，狼神的力量絕對是目前您能獲取的最強的力量。您可別忘了，封國的氣運便是被狼神大人一口咬斷的。」

大巫祭回道。

「也就是說，狼神的獵物是封國？」

蒙森繼續問道。

「是，但又不全是，狼神很固執，這份固執導致她無比信守承諾，同時也很記仇，她不會放過任何招惹她的人。」

大巫祭微笑著回道，對於神明的種種，他彷佛是如數家珍。

「如今封國的星象已經崩潰，她的星宿已經覆蓋這片星野，相信她吧，下一次您與那位高辛交手，你能夠取得明顯的勝勢。」

他舉了個比較實際的例子。

的確，蒙森如今的當務之急便是擊敗高辛。

只要高辛一日不敗，他所率領的戰線就不會崩潰。

身為西域人的蒙森並不想看到僵局依舊維繫在西域疆土之內。

他想儘可能爭取一個好位置，能把戰火儘可能往封國境內燒。

為此他可以不惜一切，並且他已經做到不惜一切了。

「將軍，軍師到。」

一位使者稟告道。

郭奉易大步走入營帳之中，隨後他便看了又有些許變化的蒙森，以及他身旁氣息詭異的黑袍人。

「軍師。」

蒙森問候道。

「將軍，你旁邊這位是……」

郭奉易問道。

「不必在意我。」

大巫祭搶先回道，隨後退到一邊，但他的目光一定盯著郭奉易，似乎對他頗有興趣。

「軍師為何又姍姍來遲，可有什麼好消息？」

蒙森問道。

「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臨淵王的進攻勢頭緩慢，但他的目標依舊是咱們的腹地——河廊。」

郭奉易如實道。

「無妨，河廊給他又如何，只要我們擊潰了高辛，蒼渡侯自然會讓我們有家可回。」

蒙森澹笑道，目光越發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