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萬曆下旨除妖鬼,玄靈子降服黃鼬
冥冥浩浩滿乾坤,諸事有天謀由人。可嘆世間多少代,風流人物弄古今。興起鼎盛衰敗亡,無世能逃規律循。勤儉安邦穩天下,萬曆昏腐無能臣。
話說明治王朝,自朱元璋創立伊始,歷經一十六帝,二百七十六年。到萬曆年後期,開始衰敗。
神宗萬曆皇帝,朱翊鈞,十歲繼承皇位,由宰相張居正為首輔大臣,社稷中興,三征皆勝。張居正十年離職,萬曆帝親政,懶惰昏庸,只喜女色斂財,三十年不朝,吃喝玩樂,朝政荒廢,社稷飄搖。國中災禍連連,民生艱難,又有明緬和薩爾滸戰敗,國力空虛,災害滿宇,民不聊生,餓殍遍地,盜賊四起,叛亂叢生。各種靈異事件頻發,妖魔四起,中南為甚。鬧得人心慌慌,民心浮動,災禍遍野。
各司府的奏報,如雪片飛來,壓在宰相李廷機桌案之上。皇帝已多年不朝,李廷機急也無奈,只好進宮面聖,取得聖旨方可定奪。
一日神宗萬曆皇帝,帶著眾宮妃嬪,在御花園中玩樂,玩的正歡,就有一太監來報,道:「萬歲!有宰相李廷機求見!」皇帝道:「沒看見朕玩興剛起,叫他等等!」你看那皇帝怎生模樣,但見——
頭戴金冠龍袍衫,胖臉長眼細眉短。寶石金戒玉扳指,綉龍黑靴腳上穿。鼻直口小微鬍鬚,下顎豐滿帶笑顏。體態微胖步履建,真絲玉帶扎腰間。
那太監答道:「是。」退了下去。又過半個時辰,皇帝玩的滿頭大汗,十幾位妃嬪笑逐顏開,皇帝笑著擺手道:「不玩了!不玩了!朕累了!」那些嬪妃才笑的笑,跑的跑都去修補裝束。太監遞過毛巾,皇帝坐在椅子上擦汗道:「把李廷機宣進來說話。」太監應聲就去,時間不大,就見李廷機快步進來,見到皇帝抱拳施禮道:「我主萬歲!萬歲!萬萬歲!」你見他怎生打扮,但見——
頭戴官帽瘦老年,紫絲長服身上穿。腰扎玉帶腳官靴,各府奏章在手間。粗眉圓目留短須,上寬下方長圓臉。當朝首輔李宰相,一片忠誠在心田。
皇帝道:「李愛卿平身,找朕何為?」宰相道:「臣有本奏!」皇帝道:「有何本奏,快些細細奏來。」李廷機上前半步又施一揖道:「近日有各地報來奏摺,有幾地鬼怪害人,有多處妖魔傷生,霍亂於世,民生艱苦,人心惶恐,貴州布政司所轄最甚,為安民計,臣不敢不奏請聖恩。」皇帝見說有鬼怪妖魔作祟,心中暗想,如今盜寇四起,邊關吃緊,外患未平,兵部尚在彈壓未定,四顧不暇,這如何是好啊,就此說道:「李愛卿以為如何?」李廷機答道:「幾天來臣也盤算此事,不理不行,時長事大,怕民生變,臣以為,當今兵部已無暇顧及,就有閑暇,妖鬼之事,兵也無奈。聖上可責欽天監總理此事,他們略懂天地陰陽和鬼神之事,再發下榜文,招賢納士,以平鬼妖之患唉。」皇帝聞奏甚喜道:「宣欽天監監正楊汝常來見。」
你道楊汝常何許人也。他現任欽天監監正,官居五品。懂得天文地理,懂得陰陽五行八卦,對周易等玄學,有較深刻的研學。主持過長陵擴修,南京明孝陵修繕,萬曆帝百年吉地的選址和修建。
不一時,楊汝常急匆匆到來,你見他怎生模樣,但見——
頭頂烏紗紅官衣,腳蹬朝靴千層底。七尺身高體健壯,方臉圓眼眉角低。鼻隆口小雙墜耳,身掛玉帶與腰齊。天地星辰陰陽數,靈慧妙言帝相依。
見到皇帝,楊汝常忙施五拜三叩禮畢道:「小臣楊汝常聽宣。
」皇帝道:「當今宇內不安,又有妖鬼作祟,朕命你廣招天下異人奇士,平天下妖鬼之患,你有何話說?」楊汝常忙答道:「小臣定不辱皇命,廣招天下能士,竭力剿滅妖鬼,還天下太平。」神宗帝甚喜道:「愛卿,何時天下太平?」楊汝常又抱拳一揖道:「社稷廣大,小臣以為,少則三年,多則五年方能清平。」就聽神宗帝道:「愛卿聽旨,進楊汝常官升四品,在宮內行走,妖鬼之患,選人之事皆由其一力承擔,限五年內蕩平妖孽,還社稷太平,后另有封賞。」楊汝常忙跪地叩謝道:「謝萬歲聖恩!吾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神宗帝又道:「李愛卿!」李廷機道:「臣在!」神宗道:「除妖鬼之事,雖然楊汝常一力承擔,你作為首輔大臣,更有驅鬼降妖之責,此事就由你二人協辦,無大事不可找朕!」二人抱拳施禮道:「是!是!請皇上放心,我倆通力合作,剷除妖鬼之患!」皇帝由宮女太監攙扶,回宮不提。
那楊汝常回到欽天監后,安排手下撰寫招賢榜文,分發全國各地。近三月有餘,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無人揭榜報名。
楊汝常心急如焚,但也無奈。思之再三,也無計可施,就想起與宰相協商一事,乘轎來到李廷機府邸,就見一所高大門樓,青磚青瓦紅門,門上掛四盞紅燈,上書『李府』二字,非常氣派,怎見得,有詩為證——
歇山高頂一門庭,琉璃青瓦蓋門頂。兩大兩小四紅門,上掛四隻紅燈籠。高貴挺拔有豪氣,寂靜無聲威嚴成。深宅豪門盼納福,隔離鬧市修身形。
有隨從上前敲門,門窗開處,有門人問道:「敲門何事?」隨從道:「有欽天監監正,楊大人,求見宰相,」門人道:「請稍等,我去稟報老爺。」隨從道:「好說!好說!」
須臾,就見旁門開啟,走出一家人道:「老爺請大人書房敘話!」楊大人下轎,隨那人來到書房,就見室內極其華貴淳樸,四隻書櫃有秩擺開,多寶格把室內分為兩間,古玩字畫,牆格滿是,甚是優雅,怎見得,有詩為證——
幽靜典雅一書房,各種書籍櫃中藏。多寶格中多珍寶,名人字畫掛在牆。太師桌椅擺中間,茶几棋桌在一旁。筆墨硯紙四寶在,書畫學寫玩此堂。
楊汝常落座,有家人獻茶。就見宰相李廷機從旁門進入,身著一身便裝,怎見得,但見——
頭挽高樁紫頭巾,真絲馬夾寬衣身。勉腰寬褲露小腿,手拿摺扇見斯文。急臉黑鞋白布襪,寶石金戒手指伸。身居首輔一人下,當今世上第一人。
楊大人見宰相進來,忙起身抱拳一揖道:「下官見過宰相大人!」李廷機笑著道:「勉禮!勉禮!楊大人請坐!」二人落座,宰相笑著道:「楊大人,你來找本相,不是為了玩玩棋吧!哈哈……。」楊汝常道:「大人啊,我那有閑心玩棋呀,心都亂死了,才來宰輔處請教一二。」宰相仍微笑道:「是除妖鬼之事吧?」楊大人道:「正是此事,大人,招賢榜文,已下發三月有餘,各司府都有回報,無人揭榜,報名除妖鬼,我等如何奉聖旨除鬼滅妖啊!」
首輔大臣李廷機微笑道:「奉聖上之命,我倆協同除妖滅鬼,三個月的時間,我也四處打探賢能,都無消息。」楊大人接話道:「這如何是好啊!」急的直拍雙手,李廷機宰相還是微笑道:「你不要著急,聽我慢慢道來。」楊大人道:「大人請講!請講!」李廷機道:「我現在有一個不確定的消息,所以沒告知與你。據出外打探的家丁來報,貴州境內,有一座五花山,山中有一道觀,叫無量觀,觀主稱玄靈子,此人有降鬼捉怪之能,也不知真假,尚需打探。」楊汝常沒答言,只認真聽記思考,李宰相接著說道:「倘若真有此人,請出除鬼怪也好,除妖之事再慢慢尋訪高人也罷,你意如何?」楊大人道:「既然宰輔說的有地,有名,假無可能,虛實一見便知。大人,卑職明天就趕赴江南,尋覓此人,還用回稟聖上否?」李宰相道:「你先去江南尋人,我適當之時代稟聖上。」楊大人道:「我如尋出能人,給予品級怎處啊?」李宰相稍微思考了一下,答道:「如真可除妖或滅鬼之人,先按六品食俸,后按除妖鬼之功,另加封賞,我也一起回稟聖上。」楊大人道:「宰輔大人,請您手書一封手稿,下官據此好與司、府、州縣理會。」李廷機聞言,親書一紙公文,再備手書一封,蓋章后交予楊大人道:「你先據此辦理,如需聖旨,我再回稟聖上。」楊大人道:「謝謝宰相!謝謝!」告別李宰相回府不提。
次日,楊汝常帶領二十多手下家丁,騎馬向江南進發。曉行夜宿,十幾日便到江南,進入貴州境內,直奔五花山行進。這裡山高路險,車馬單行。你看那山,有的像羚羊角直插入雲,有的像雄雞冠一搏藍天,有的如供果層層疊加,高入霄漢。山腳下溪流河水清澈見底,魚蝦遊盪。茂密的山林,層巒疊嶂,層層各異,覆蓋群山。野花飄香,互斗芬芳。
楊汝常等二十幾人,正顫鞍慢行,遊覽山色美景,忽見西南角上,急至一快烏雲,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天地昏暗。一家丁喊道:「快拔刀保護大人!」把楊大人扶下馬來,幾人持刀圍住,保護起來。那陰風更甚,大家掩面低頭,須臾,陰風向南捲去,現出晴空一片。大家整飭衣著,驚魂未定,有人叫道:「怎麼少了一人,闞勇哪去來!」闞勇是一名家丁,年齡不過三十,大家一起尋找不見,只見馬匹尚在。楊大人道:「大家都散開找找,是否在哪不見,也有可能!」眾人遍地滿山尋找,一家丁見有一隻鞋和單刀,叫道:「這不是闞勇的鞋子和佩刀嘛!」撿起來,跑回大人面前道:「大人,這是闞勇的鞋子,和他所帶佩刀。」楊大人一看,道:「哎……,他是被妖怪攝去啦,這如何是好啊,嗨……。」接著道:「把眾人叫回,此處妖怪甚多,我們快些離開此地吧。」眾人回來,上馬快行。
又前行四日,便來到一所道觀山門前,見門上匾額書有『無量觀』三個大字。楊汝常下馬道:「你等都在山門外等候,不得擾亂寺廟清凈。」眾人諾諾。楊大人帶兩名隨從,向山門走去。
進入廟堂前院,見一道士在洒掃庭院,就上前抱拳道:「敢問師傅,此處可是五花山,無量觀?」道士一看,是一位官員問話,忙答道:「正是無量觀。」大人一聽又問道:「玄靈子道長可在此觀?」道士道:「官人,玄靈子已不是我觀道長,現在道長是大師伯也。」大人道:「那玄靈子道士,可還在此觀?」道士道:「還在本觀靜修,已是我觀的高隱大師也。」大人道:「那本官煩請你,帶我去見玄靈子大師可否?」道士道:「請隨我來。」楊汝常如何見得玄靈子暫且不提。
卻說玄靈子道長,那日走出花溪庄之外,架起趁腳風頃刻回到到無量觀山門外,收了趁腳風進觀,早有道士喊道:「玄靈子大師回觀啦!」就見大師兄快步從西苑走出,見到玄靈子笑道:「哈哈……,我說師弟,近七年不見,你在外可曾快活?讓眾道士想的,都有些想不見也!哈哈……」玄靈子道:「哈哈……,大師兄,你不在師傅跟前怨我就好,我也不是出去快活,你再說我出去快活,我定找時機,再撓你腳心,讓你大笑不止如何?哈哈……。」大師兄笑道:「哈哈……,師弟,我不逗你啦,你也千萬別撓我腳心,不是好玩的耍子呀!哈哈……,快請師弟到我禪房用茶則個!」玄靈子笑道:「好說!好說!就到你禪房用茶!」
二人說說笑笑,來到大師兄禪房落座,有道士把茶獻上,玄靈子就把這些年,在花溪庄如何授徒講了一遍,道:「我現今授徒已畢,今日回觀,也了卻我思念之心,承接我為師進香之願。」大師兄道:「為師進香,師兄我不敢稍怠,請師弟放心!」玄靈子道:「大師兄,這些年來,師兄勞苦啦!」大師兄道:「師弟不可道勞,你走之後,觀中諸事如常,沒有波折,我也為近村施主治了幾次病,道也滿意,只是近日去觀西二十里,有一王姓村莊治病有些蹊蹺。」玄靈子問道:「有何蹊蹺,你慢慢道來!」大師兄道:「那人狀似受風寒,時冷時熱,給他醫治,病情就好,猶如常人。我離開后,家人又來找我,說病又如初,我到他家時,看那人好人一樣,家人說剛好。我就在他家住了一夜,一宿無事,第二天我剛想回觀,那人病就又生,我化符水為他服下,他頓時就如常人一般。我回觀三日,家人又來,我寫一張符貼送予他,讓家人化符水給他服用,這不,今天才是第三天,也不知明日如何。」
玄靈子道:「你以為他是何病?」大師兄道:「從脈象和病況看,應該是風寒,但符水能治,可又不是風寒,怪就怪在這裡嘛。」玄靈子哦……了一聲,道:「待明日他家人不來甚好,如有人來,我前去看看如何?」大師兄高興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就等明天吧。」玄靈子仍回禪房,放好裝具,就去殿後石洞,為師傅上香祭拜,盤膝坐禪不提。
次日清早,大師兄就帶一人來到玄靈子禪房,你看那人,一身農人打扮,怎見得,但見——
高挽頭樁灰布巾,灰衣短服穿上身。腰系麻繩寬短褲,腳穿草鞋腿露筋。身材不高面消瘦,長臉圓眼有精神。步履穩健手粗闊,勤儉勞作一農人。
大師兄開門帶人進入禪房,見玄靈子正在打坐,道:「師弟,我說那人,今晨就來西苑找我,我帶他來此見你。」玄靈子看了一眼那農人道:「哦……,你就是那病者家人?」農人抱拳道:「正是,農人王一,給道長見禮啦!」玄靈子道:「不必客氣!先請坐說話。」大師兄對那農人道:「你把事情向我師弟說說。」那農人落座后說道:「我是王家莊人氏,兄弟一人,家父名叫王魁,前些日有病,請這位道長去我家兩次醫治,後用符水,可好三日,今日夜半凌晨,我父又已發病,急來此請道長則個。」玄靈子道:「你父現今年歲幾何?」農人道:「家父今年三十有八。」玄靈子哦……了一聲,道:「我給你一張符貼,回去貼在你父前胸,你父必好。再在家中備下香案供品等,待我們前去為你父醫病如何?」農人高興的接過符貼,抱拳施禮,轉身回家就走。
那農人回到家中,見父親正在發病,在床上翻滾,叫聲不休,就忙把符貼貼在前胸,就見父親病好如初,心中甚喜。轉身去準備香案供品不提。
下午申時,就見二位道長從大門外進來,王家父子忙將其讓進屋中落座,獻茶畢,玄靈子一指王家之父道:「你來我近前些。貧道為你診脈。」王父上前,玄靈子手搭其腕脈,就見他哦……了一聲問道:「施主,你可傷害過什麼靈物?」王父道:「沒有啊,我一般是不殺生的。」玄靈子道:「不能吧!」王父想了一想道:「半年前,由於家鼠太多成災,我在房外下竹夾撲鼠,一天見一隻黃鼬死在夾下,也不在意,就隨手扔掉,別無傷害。」玄靈子道:「噢……,這就對了嘛。」
此時天已暗下,時已酉時,玄靈子對那農人道:「你去在你父親卧房,擺上香案。我們也都過去。」眾人一起都來到卧房,很快擺好香案,玄靈子道:「讓你父親上床躺好。」農人把父親扶上床躺好,玄靈子又道:「把他胸前符貼揭下。」農人揭下符貼,冥冥中有一道暗波直射他父,就見王魁開始翻滾,-喊冷喊熱,身子顫抖。玄靈子在香案上,點燃蠟燭,燃香三柱,拿出桃木劍單手舉起,口念真言,繞香案一周,劍指農人之父道:「呔……,你是何方怪物,在此害人?」就見王父翻身爬起,目視玄靈子,雙手前鉤,變換聲音道:「我乃黃大爺是也,何勞你來管事!」玄靈子道:「你來魔人,貧道必管無疑,聽我之言,你早些回去,以後不許害人,不然貧道絕不容你!」王父道:「他先害死我家二弟,必要他還命怎地!」玄靈子道:「他無意壞你二弟之命,你二弟已亡,他歿,你二弟也無活,就是多死一命又如何!你還是回心轉意,聽我相勸為好,不然用道家法術治你,你自選明白為佳!你看呢?」王父思想了一會道:「我知道家法術靈驗,我斗你不過,你知我現在何處?」玄靈子口念真言,用桃木劍一指窗上房檐喊一聲『呔……』就見從房檐下的小筐里,掉落窗台上一隻大黃鼬,身坐窗檯,兩眼看著屋內,前雙爪在嘴前亂動。玄靈子道:「貧道本不想讓你現身,現在你知道道法靈驗了吧?清除你這小精靈,道法很頗多,貧道有好生之德,不忍心傷害與你,你還是聽我相勸吧!」王父道:「那你說如何辦理這事,我聽聽再說!」玄靈子道:「我用道法助你二弟早日轉世,在給他多化些紙錢。讓王家常年供奉你和你弟牌位,每當初一拜祭,年頭一多,你兩家相處好了,說不定你還會保佑他家,人財兩旺呢。最後你還可將香案上的酒肉魚,搬運回去自己享用如何?」畢竟不知王父如何回答,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