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往事
幾個人被秀秀開車帶進了霍家老宅,這個宅子冰藍進過,對裡面還算熟悉,從一個小門進入正好可以看見坐在那裡喝茶的老太太。
這老婆子有點意思也不忌諱,就這麼大咧咧的把他們幾個接了過來,這是多有恃無恐?
老太太沒有搭理眾人,而是先打量起了吳天真,弄的吳家小子渾身特別不自在。
冰藍拉著啞巴張坐在了老太太旁邊,悠閑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您就這麼把我們叫過來了,說說,有多重要的事情,我們還沒吃飯,趕時間。」
霍老太收回打量吳天真的眼神,輕哼一聲,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這老婆子倚老賣老的,冰藍看的手都有點痒痒,傲氣也不是這個傲氣勁,你說你一個老婆子跟小輩斤斤計較真的好嗎?
冰藍無視她的不爽,對著秀秀說:「晚飯就在你家吃了,把你們家的拿手好菜來一輪,量大點。」
秀秀和解雨臣一言難盡的看著冰藍,人家有說請你吃飯嗎?你就自己點上了?這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吧?你確定你那飯能從食道裡面咽下去?
霍老太可能真沒見過冰藍這樣不要臉的,嘴角撇了一下,對著秀秀擺擺手,一點飯菜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麼,要吃就讓他們吃個夠,只要這幾個人能吃的下去。
剩下幾個一言難盡的看著冰藍,也不知道這風格隨了誰?讓人特別無語。
對於各種各樣的眼神,冰藍像啞巴張一樣全部無視掉,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困了睡覺,這是最基本的,沒啥毛病。
認為自己沒啥毛病的冰藍吸溜吸溜喝著茶水,那聲音特別上頭,整個院落沒有別的聲音,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渴」。
這操作把一項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子都給整不會了,他越看冰藍越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錯,也沒為難吳天真,當然更看不上行為粗魯的冰藍,全程綳著一張臉,把當家人的氣勢拿捏的穩穩的。
沒咋見過這種場面的吳天真很為冰藍尷尬,拘謹的對著霍老太太問:「您叫我們過來是有話要說?還是?」
老太太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冰藍:「找你們來,把我們的事情了了,省的你們敗壞我的名聲。」
吳天真和胖子對視一眼,他們的事?他們之間有什麼事?這個乖張的老太太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坑他們點燈就算了,這還要和他們算賬?
吳邪實在是沒有對付這種難纏老太太的經驗,單刀直入的問:「您是願意告訴我樣式雷的來歷?」
老太太那便秘的表情,彷彿實在是不願意和這幾個蠢貨多說一句廢話,站起身做了一個隨她去的樣子。
吳天真去哪裡,胖子習慣性的跟著。
老太太回頭道:「這是要擱到別人身上,我是不會說的,不過你是老九門的後人,不算外人,但是這位就不要跟著了。」
胖子不服氣的哼哼一聲,被吳天真一個眼色安撫住了。冰藍在一邊看的直樂呵,這個傻孩子,沒看她,花兒爺,啞巴張都沒動嗎?這老太太明顯想套路吳家那個傻小子。
冰藍給胖子擺擺手,讓他過來坐。
花兒爺給胖子倒了一杯茶水道:「咱們等著吧!」
胖子一口氣幹了一杯茶,臉上寫滿了一百個不服氣:「那她直接叫小天真一個好了,把咱們都整過來算怎麼回事?」
冰藍聳聳肩……那她咋知道,反正他們那一套話術也就忽悠忽悠小天真。
秀秀的點心,水果拼盤也就剛上桌,屋裡的兩個人就出來了,胖子掃了幾個人一眼,用口型說道:「這麼快嗎?」
冰藍撇撇嘴,那還要咋地,重點不還得套路剩下的這幾個嗎?
幾個人轉身看著吳天真,就看他眼睛像抽筋一樣給幾個人打眼色,意思讓幾個人跟上。
胖子把點心一口扔進嘴裡,幾個人站起身隨著老太太進了客廳。
冰藍摸著上好又老舊的傢具,嘖嘖出聲,真有家底。
幾個人剛坐下,吳天真就開始把他知道的,經歷的倒了個乾淨,看的冰藍是目瞪口呆,就這?這就竹筒倒豆子一樣全說了?
或許是她的面部表情太失控,啞巴張捏了她一下,冰藍這才回過神,一難言盡的嘆口氣,這消息來的不要太容易了,要是她怎麼也得要點好處。
老太太那表情冰藍看著特別奇怪,說她不耐煩吧?是有點。說她不知道實情吧?不盡然。似乎中間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不過對她也沒什麼影響,她也不想多問。
放下茶杯,老太太問:「你說的身上紋著麒麟的人在哪裡?」
吳天真愣了一下,這老太太不是應該擔心她的女兒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顯得有點木訥。
胖子生怕吳天真說冰藍也有紋身,一拍小哥道:「這不在這裡呢嗎!」
老太太非常震驚,彷彿難以置信,慌亂的起身,徑直走到啞巴張跟前:「你說的是他?」
胖子點頭,一副如假包換的樣子。
「讓我看看你的手?」沒等冰藍說出不行,老太太已經抓起啞巴張的手,只看一眼,就退了好幾步。
我去,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大?這是給嚇到了?這霍老太太不是見過啞巴張嗎?還一起盜過四姑娘山,還能不認識?這不應該啊?
旁邊的冰藍實在是太好奇了問:「我說老太太,你不認識他?不應該啊,你們不是一起下過墓嗎?他還救過你,你為啥好像不認識他一樣?你當年做了什麼虧心事嚇成這樣?」
老太太回頭吃驚的看著冰藍,又看看幾十年沒變的啞巴張,膝蓋一軟,直直的跪了下去。
她這一跪,邊上的秀秀不明白怎麼回事,她奶奶跪了,那她也跪,她一跪後面的花兒爺感覺壓力很大,他要不要也跪一下呢?看著旁邊一直打量霍老太太的冰藍,花兒爺站直身體,他應該就不用跪了吧?
這種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胖子回過神一把扶住膝蓋有些發軟的小天真,暗暗的用了點力氣,把人給支棱了起來。
老太太臉上的那種肅穆,以及那跪下去的沉重和堅決,真的挺唬人的,反正把屋裡的幾個人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冰藍此時此刻好想問問啞巴張他當年是何等形象出現的?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讓一個叱詫江湖幾十年的老太太對他那麼推崇?那種虔誠的感覺,她在其他幾家人的身上可沒感覺到。
隨著一聲嘆息,她知道對於老九門時期的事情她是無緣得知了,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吳天真從震驚中緩過神,立即道:「婆婆,您這是幹什麼?」
冰藍閑著無聊,接了句:「贖罪。」
「贖罪?贖什麼罪?」
「贖老九門欠他的罪。」
這句話讓吳天真和花兒爺震驚的看著啞巴張,難道當年他們老九門的前輩做了什麼對不起小哥的事情?
老太太一副沉重的表情,證明冰藍想的是真的,當年四姑娘山的失敗,可能另有緣由。
啞巴張像一尊雕像一樣立在那裡,無喜無悲,沒得感情。沒有叫人起來,坦然的接受著老太太的跪拜。
吳天真沒處理過這種場面,不知道如何是好,求救的看著冰藍,想讓她給解解圍,冰藍撇了一下胖子,胖子心領神會,強行的給老太太拽了起來。
「咱可不興這些舊禮,有話好好說。」
老太太推開胖子,盯著啞巴張問:「您還記得我嗎?」
啞巴張搖頭。
胖子就道:「別說你,前段時間連他胖爺他都忘了。」
老太太咬了咬下唇:「也對,您肯定什麼都不記得了,如果您還記得,您可能不會來見我。」
吳天真覺得這裡有事,好奇的問:「婆婆,難道你們認識?」
「何止是認識,我一聽紋著麒麟的人,就明白我女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看來是阿媽害了你,報應,都是報應。吳老狗和解老九子侄相殘,九門各家的孩子陸續失蹤,都是報應,做我們這一行,果然是逃不過天理循環。」
秀秀看她奶奶這狀態有些心疼,勸解道:「奶奶,老九門這麼多年傳下來,很多都子孫興旺,要說報應不太像,有些巧合應該是人為,您不要太相信什麼宿命一說。」
老太太搖頭:「其實哪裡還有什麼老九門,解放之後我們還有幻想,然後事情一波接著一波,一開始我們還想抱在一起,後來,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那幾年,跟著我們混的,吃著我們這口飯的,我們打著保票算是自家人的,有多少被我們害了,有多少反過來害我們?舊社會的時候還有道義,還有江湖,黑背老六一把刀就能保著一條街的,那幾年就什麼都沒了,我們從來沒想過人能壞到那種程度。」
「等到連我們這種人也開始害人,我就知道,老九門的氣數盡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吳邪追問。
老太太看向啞巴張,忽然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