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3個月後的楓葉鎮

李永的拒絕，理所當然被當作了冒犯。

在已知李永擊殺過魔帥的情況下，能被統領派來當說客，這位魔帥的實力毋庸置疑。

可若是李永施展全力，再加上麾下大軍的力量，擊殺難說，擊敗卻不成問題。

但李永並沒有這樣做，而是拋下了好不容易收服的數千號魔族大軍，就此逃之夭夭。

他深知，自己已經吸引到了更上層存在的目光。

在這深淵第三層，魔帥已是高端戰力。

每一個能突破到黃金位階的魔族，必然都被統領乃至更上層者注視。

今天避開這個統領，明天再來一個、兩個，那又該怎麼辦？

而就算擊敗了這魔帥，接下來再想收編更多的軍隊，也是千難萬難。

統領不會允許一個突然冒出來，還沒有經過忠誠考驗的傢伙接替自己忠誠部下的軍隊。

當然，李永還可以繼續突破。

如今各項超凡屬性都被他堆疊到了遠超職業等級的程度，只要完成職業晉陞，他可以順理成章地達到黃金極限。

只是……這意味著他將放棄「霸王」所指引的道路。

通過盧修斯之口，他已側面了解到不少有關於那位遠古時代神人族王者的信息，同時排除了「被奪舍」風險的可能。

那存在於他意念神宮之中的，很有可能是一個來自遠古時代的「傳承」。

晉陞上級職業「霸王」，便是獲得這份傳承的條件。

而截止目前，除了「霸者之證」依舊毫無頭緒外，其他的轉職條件他都已滿足。

在這裡放棄，便意味著他的極限很有可能最終就停留在似神或真神境界。至於更往上的主神境界，除了知曉這一境界的存在外，他一無所知，暫且無從討論。

但那未來已可以預見。

新增天賦以強化實力是一個邊際效益不斷遞減的過程。

於是，真理天梯九層，無數天賦加身，再凝聚傳奇專長之後，前方便沒有路了。

達到這種程度，是否可以與霸王所展現過的真神偉力抗衡？他不知道。

何況，他不一定有希望收集那麼多天賦的時間。

這段時間，他已漸漸猜到自己被盯上的理由。

十之八九，他能施展不同種族天賦能力的事情已經意外暴露。

「霸王的傳承」，這便是他被「那位大人」盯上的理由。

一個超越真神存在的傳承，必將引來神靈級以上存在的目光。

就算是為了自保，他也不得不去追求真神以上的力量。

至於點燃神火凝聚神格，將自身往機械轉化的道路則不在他考慮範疇。

何況，他也真地很想看看，那位王者所說的「不一樣的路」。

除此之外，就算現在轉職「混沌戰士」，也不一定能夠擁有聖者級別的力量。

就算達到黃金極限，規則感悟為0的話，真理天梯的一步都邁不出去……

在凝聚黃金軀體之後，李永自然而然也具備了感悟規則的能力。

擁有混元如一和諸多元素親和的天賦，他在這方面的天資自然是得天獨厚。

但感悟規則的進度，動輒以年為單位。

就算是凱拉爾斯那樣的天才也是在白銀位階開始打基礎，花了數十年時間方才邁出關鍵的三步。

若說凱拉爾斯感悟的法則是「光暗法則」，李永要感悟的自然便是「混元法則」。

後者的難度豈止是前者的一倍兩倍？

數月時間，別說質變到聖者層次了，恐怕連天梯一層都無法邁出。

雖然「法則感悟」也被劃分為技能範疇，李永可以通過吸收領民的四大元素法則感悟節省時間，

但就算如此，要將四大元素法則進階到融合混元法則的程度，也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達成。

何況考量過這些的李永這幾個月時間根本就沒有吸收過一點法則感悟的技能。

沒有法則感悟，就算完成職業晉陞，提升「基礎數值」，最終只能達到黃金極限。

他可能會比其他黃金極限強上十倍、百倍，但能否力敵魔族統領的聖者層次力量？不好說。

統領使者的前來亦是一個契機，讓李永意識到眼下已是離開的時刻了。

所以他選擇了逃跑。

「回家」的方式有兩種，一種當然是走之前深淵大軍的途徑，另一種並無十足把握，即是潛入泰坦與神龍之墓，沿著神光帝國戰士的痕迹探尋。

李永十分好奇那血脈中的呼喚，以及為何秘境中出現神光帝國痕迹之事。

他本就打算在離開前再探索一次，自然選擇了後者。

盧修斯等人是在背後學院千年的研究下，得到破入秘境的方法。

李永則因為身具巨人血脈，不需要破境方法依舊能夠進入其中。

也是因此易得，神光帝國的人是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被轉移到秘境之中。

李永逃竄，統領使者不依不饒，竟緊隨李永，借李永進入秘境產生的波動一同進入了秘境。

追逃之中的動靜，自然引來無數秘境守衛。

李永借已進入過秘境的先知之能，藉助巨人守衛將統領使者坑殺，而後一路向前。

他的一身實力今非昔比，加之巨人血脈的助力，成功攻克了一系列試煉，終於抵達了終點。

在秘境終點，他見到了已故泰坦的一縷殘魂，吸收了泰坦神精。

巨人血脈資質略微提升的同時，最大的益處，卻是巨人血脈的進度條猛然上漲一大截充滿，原本的巨人體魄極盡升華，成就「泰坦神體」，一舉突破至黃金極限。

同時，從泰坦殘魂的口中得知，數十年前，有一隊人類軍隊誤入此處，取走了神龍神精——為首之人正是塞菲洛德。

而在秘境之中，除卻泰坦與神龍遺留的神精之外，還有他們昔日爭鬥的根源——不死鳥。

準確地說，是不死鳥的蛋。

卻說這不死鳥，與泰坦、神龍一樣皆為世界生命，其最強天賦，正是「涅槃」。

一個近乎真正不死的能力。

在真神之下境界時，除非肉體徹底粉末又或者遭到靈魂抹殺，否則便會重新復活。

若是真正死亡，亦會在至高規則助力下攜帶一絲真靈在無盡位面世間某處重生，只不過這樣涅槃重生的不死鳥不會有前世任何記憶，實際上和過去的那一隻已非同一隻。

這顆不死鳥的蛋，實際上正是某一隻不死鳥徹底死亡之後重生而來。

泰坦與神龍爭奪的，正是這一顆蛋的歸屬權。

作為世界生命，他們可以通過吞噬其他世界生命的本源來變強。

而不死不滅的不死鳥，正是最佳的「食物」。

只要擁有這一顆蛋，他們便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修鍊資源。

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雙方兩敗俱傷，雙雙殞命。

最終反倒便宜了李永。

在取走不死鳥的蛋之後，李永赫然發現，自己竟然直接達成了「收服」的條件。

然而，他並不像泰坦和神龍一樣亟需不死鳥的能量修鍊，也不可能等待這顆蛋孵化。

傳送回歸蓋壓位面的方法他已從泰坦殘魂那裡得知，他並不打算在這裡停留了。

就在他思考怎麼處理這顆蛋時，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通過謝主隆恩的能力，給予了不死鳥「生命潮流」的天賦。

而後，這顆蛋中的生命力量便以肉眼可見地試圖膨脹起來。

僅僅三天之後，新生的不死鳥隨之誕生。

剛一出生，便有著白銀位階的力量，同時生存能力更是堪比黃金強者。

不死鳥幼崽剛一出生便對李永極為親近，直接就是百分之百的忠誠度。

除此之外，李永感覺自己和不死鳥幼崽之間忽然出現了一種冥冥中的聯繫。

這似乎是空間親和與不死鳥高貴血脈的認可誕生的一種特殊能力，讓李永可以將其收容進「寵獸空間」之中。

當然，這些對李永而言不過錦上添花，最重要的自然是不死鳥身上的三次能力選取機會。

在吸收了第一個「半神血脈」之後，李永獲得是其核心天賦「涅槃」。

加上不死者之軀等一系列能力，李永感覺自己的生存能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而後，他便帶著被他命名為「小黑」的不死鳥，回歸了蓋壓位面。

……

李永一路風馳電摯，從北境直往南境飛去，沿途的景象不僅令他眉頭直皺。

死亡的氣機尚未徹底覆蓋神光帝國中腹往下，但這些沒有被死亡氣機侵染的區域里，人們的臉上卻也布滿了死氣。

在這段時間的災難中，人與人之間的提防、互相傷害比起死疫病的破壞更加巨大，人們的心先身體一步，漸漸走向了死亡。

越是目睹這些景象，李永越是心焦。

這些富裕的地方人們都是這幅模樣，還不只楓葉鎮變成了怎樣？

在滿滿的憂心中，李永不眠不休地飛行了一天一夜，終於橫跨帝國北境、帝國中腹，來到了南境。

而就在他抵達紅森領時，第一時間便感應到了黃金強者散發出的氣息。

為了避免麻煩和意外，李永一路飛行都使用著氣息遮斷之類的能力。

深淵三個月的歷練和積累，各種各樣的天賦讓他隱匿氣息的能力遠遠超出了曾經暗殺了光明教會大審判官的達古巴。

其他黃金強者自然發現不了他。

但李永的心中卻越發驚疑不定。

什麼時候，區區紅森領竟然能有黃金強者坐鎮？

這段時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永心中驚疑不定的同時，有稍稍安心了些許。

畢竟能有一位黃金強者坐鎮，縱然深淵魔族進攻，除非魔帥率軍而來，不然紅森領便是十分安全。

這位黃金強者，自然便是原本鎮守南部要塞的將軍凱奧斯。

凱奧斯身為神光帝國最負盛名的幾位強者之一，一身實力已臻至黃金極限。

其人出身侯爵家族，卻並不覬覦侯爵爵位，而是以國家天下安危為己任，主動選擇了鎮守一方，是為數不多同時受到平民和貴族們敬愛的大貴族之一。

凱奧斯雖未達聖者境界，但多年鎮守一方，與魔獸山脈的多位黃金魔獸廝殺，一身戰鬥經驗極其豐富。

而戰鬥經驗豐富到一定程度，自然衍變為極敏銳的直覺。

即便李永隱匿的能力已達到黃金級別巔峰水準，但僅僅是其短暫精神波動稍微泄露的一絲氣機亦被凱奧斯捕捉到。

而黃金級別具備強大隱匿手段的刺客……數月之前，這裡正好就出現過那麼一個。

甚至可以說是凱奧斯鎮守於此的理由。

凱奧斯在捕捉到李永氣機的瞬間，不敢有任何猶豫，當即做出了反應，一劍橫空，劍光劃破天際，一舉飛躍數十公里距離，直接射向了李永。

深淵中永不休止的戰鬥徹底磨礪了李永。

斬殺無數魔將，兩位魔帥的經歷，更是讓他潛移默化般形成了極其恐怖殺氣。

這一點就連李永本人都不知曉。

和同樣殺敵無數，但殺氣收放隨心有如藏鋒之劍般的凱奧斯不同，這段時間生活在深淵的李永以殺氣震懾惡魔還來不及，怎麼會有收斂殺氣的機會？

殺氣令他的氣勢越發恐怖的同時，亦是李永此時作風的反應。

在面對「敵人」攻擊的同時，他條件反射便進行了反擊。

轟隆——！

轉化為火系的赤金色鬥氣和凱奧斯幽藍色的劍氣碰撞起來，整片天空都發出雷嘯般的轟鳴，一時之間，天幕之上紅藍之色輝映不止。

李永隔空揮出一拳之後，見對方並沒有再行攻擊，剛要乘勝追擊，忽然一愣，意識到自己還沒有從深淵戰場中調整回來，這才散去了剛剛再次凝聚起的力量。

另一邊，凱奧斯一劍既出，在看到對手的火系鬥氣之後，便明白自己認錯了目標。

他正要賠禮道歉，下一秒，李永的氣息卻已徹底消失不見，再尋不得。

凱奧斯眉頭一挑，陷入沉思。

他並沒能來得及看清李永的面孔，但能在倉促之下與自己交鋒而不落下風，使用火系鬥氣的黃金極限強者，大抵也就那麼兩位……

而無論是誰，都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才對。

另一邊，李永可不管凱奧斯怎麼想，已經回到了楓葉鎮。

他懸浮於天空之上，下方的一切盡收眼底，忽然皺了皺眉。

未等他找到熟悉的魯諾等人，卻先在紅楓莊園之中，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此的身影——已為克萊爾屬下的騎士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