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 入侵

不僅如此。

魯諾、諾斯特、耶魯等等長居於莊園之中的熟悉面孔都不見了蹤影。

「你為什麼在這裡？魯諾他們呢？」

凱里正在莊園裡頭晃悠著，忽然間神兵天降般，那個本被認定為已死的三少爺出現在了眼前，當即把他給嚇成了半死。

凱里雖然機緣巧合突破到青銅位階，但在如今的李永面前不過一個小嘍嘍罷了。

稍微泄露一絲黃金位階氣息，便將其心理防線徹底擊潰。

然後什麼情報都一股腦地拋了出來。

在凱里口中，李永失蹤之後，深淵通路發生變故，而後帝國和教會都派人前來解決問題。

至於之前的爵位競爭，克萊爾順理成章便成為了最終勝者。

本來楓葉鎮這一塊男爵領也該被收編，他凱里被派來這裡，本就是為了核實情況后，徹底收編領地。

在他來到這裡之後，沒等領地交接任務完成，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死疫病」忽然席捲整個神光帝國。

人心惶惶之際，從核心上界傳來消息，先帝塞菲洛德瀆神而死，新帝凱拉爾斯登基，並迅速針對死疫病進行多種舉措。

聲稱會組織防疫部隊，並讓醫療研究人員加緊研究出能夠普及的疫苗。

然後，大概過去了一個多月時間，不見凱拉爾斯做出什麼防疫措施，反倒漸漸沒了消息。

反倒是聽說北境已經徹底崩潰，帝國中腹地區開始出現感染者。

這個時候，下到一般平民，上到貴族，都漸漸明了新帝凱拉爾斯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空頭支票罷了。

聽說已有不少下界貴族聯合起來，打算聯繫大貴族們討個說法，但這些卻不是凱里能夠清楚知道的了。

因為就在疫情爆發不久后，他便與克萊爾失去了聯繫。

他暫且舍下這邊的工作去黑馬城問詢主子情況，克萊爾卻已不見蹤跡。

鎮守在黑馬城的凱奧斯將軍大概知道些情況，但那等人物，凱里根本沒有機會接觸。

待他回到楓葉鎮時，魯諾等人依舊紛紛失蹤，讓他不得不暫留此地。

在李永追問之下，得知了他們失蹤前的異常之處。

唯一值得懷疑的，便是這期間突然前來楓葉鎮的幾個看起來氣質不凡的年輕人。

凱里以為他們是克萊爾派來，不敢怠慢，誰料這些人問詢了一些關於李永的問題之後便悄然離去，而魯諾等人也是自那之後失去了蹤跡。

也是從這些人「善意的提醒」之後，凱里方才知曉了死疫病的存在。

而之所以帝國發生了這麼多失去，楓葉鎮還如此安靜，卻是因為楓葉鎮的地理位置太偏，疫情還未徹底蔓延過來。

在通訊不便的這個時代，這種信息上位者之間互通有無，可對平民而言，卻是基本直到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後才會知曉。

時至今日，地處偏遠楓葉鎮的居民都還不知道死疫病之事，依舊安居於此。

而這些，大概便是凱里身為一個亂世之中無依無靠的小人物所能知道的全部。

他在知道死疫病的情況之後，之所以沒有離開，而是留在了楓葉鎮，並非他多麼有責任感，僅僅只是因為根本無路可去。

李永自然沒有輕易任其離開，而是細細追問了一方，將凱里所知的事件的細節徹底榨出之後方才放過了他。

雖然尚未看清這段時間帝國變故的全貌，但李永已經知曉到，這其中暗藏諸多古怪。

深淵大軍顯然已經入侵了人類世界，北境遺留的部分痕迹做不得假，但這些深淵魔族在這之後卻彷彿銷聲匿跡般，並沒有繼續侵略動作，

就好像那根本不是他們出現於此界的目的。

他最擔心的，莫過於深淵大軍已經徹底攻陷人類世界。

可實際上，深淵大軍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卻好像沒有掀起多少水花。

反倒是突如其來的死疫病讓國家陷入了混亂。

克萊爾一聲不吭，第一時間設計奪走了爵位之時雖然讓他有些不爽，但時至今日，一個子爵爵位對他而言已經無足輕重。

倒是弄明白了黑馬城的黃金強者身份讓他更加在意。

克萊爾的失蹤原因凱里一無所知，但李永卻很容易就猜到，這傢伙十之八九是回到了核心上界避難去了。

在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凝聚最多超凡者的地方，很大概率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以預見的是，恐怕除了克萊爾之外，這下界之中能去往上界的人都逃去了上界。

但在這種情況下，這位凱奧斯將軍身為大貴族，卻主動留在了下界，主持帝國南部的大局。

這樣的人，人品絕對是一等一沒得說的。

在問詢到凱奧斯鎮守南部要塞數十年，不求享樂，只求帝國境內安寧的事迹之後，李永越發確信了這一點。

想要得到更多的情報，與此人交流一番在眼下了無頭緒的情況絕對是不錯的選擇。

但在此之前，他想到了一個魯諾等人失蹤后可能去往的場所。

作為管理者的布蘭多失去蹤跡，山地矮人索瑞森·托布斯，這位監護人不可能毫無反應。

而正如李永預想的那樣，通過索瑞森住所，他找到了連通魔獸山脈的暗門，而後見到了失蹤的一干人等。

方才知曉到，原來那一日前來領地拜訪的，正是血族族人。

明明李永已經失蹤，可他們來此的理由卻正是為了尋找李永的蹤跡。

已經知曉了更多情報的李永瞬間理解了，血族或者說血族背後的存在並不認為自己已經死亡，而是抱著李永已經偷偷回歸領地藏匿的想法，派出了血族前來探查。

血族找尋李永不到，卻是不願放過李永的屬下一干人等，衝突理所當然爆發。

距離如此之近，索瑞森沒有坐視不理的理由，當即救下眾人，方有後來這般變故。

他們躲藏在魔獸山脈之中，並不知曉外界的變化，李永隨即與他們交換情報，並攜眾人回歸。

這之後，李永直言死疫病的死亡氣機已經有部分蔓延至此，只是過於稀薄，加之時間尚短，南方的居民方才還沒有染病。

眾人大驚之下，李永卻喚出了小黑。

從小黑對亡靈比他更敏銳的感知力，他便猜到不死鳥對於死亡氣機恐怕存在剋制能力。

實際嘗試之下果然如此，空氣中的死亡氣機彷彿遇到剋星一般被小黑吞噬吸收，至少短時間內這片區域都不會出現問題。

若是小黑能夠成長完全，達到似神境界，或許整個神光帝國的死疫危機都將迎刃而解。

在被李永賦予生命激流能力之後，小黑的確提前從蛋中孵化，但想要讓其成長至成年時期，卻不是一個生命激流能夠做到。

遠水解不了近渴，小黑的存在或許能保住一個小鎮，但若不知曉疫病爆發的緣由，從根本解決問題，諾大的神光帝國，數億平民百姓卻難逃此劫。

李永當然可以完全不管這事，但他終究不是能坐視無數無辜人類死亡而無動於衷的冷血之輩。

何況若讓整個帝國的人都感染死疫病變成亡靈，這個位面恐怕都會變成死亡的位面，無人能逃。

再有，關於這死疫病是否會發生更恐怖的變化，他們亦一無所知。

若這是入侵蓋壓位面的深淵大軍的幕後主使一手操控的局面，李永更是不得不直面。

他便留下小黑后，暫時告別眾人，前往黑馬城，依照原定計劃，面見將軍凱奧斯。

在主動展露黃金氣機之後，凱奧斯當即認出了李永便是當日與之短暫交手的未知黃金強者。

凱奧斯在李永表明來意與身份后，十分啞然，而後告知了李永關於死疫病以及這段時間帝國發生的變化等等諸多信息。

凱奧斯十分欣賞李永對自己身份和這段時間遭遇的坦誠，對於李永能夠如此短暫的時間達到黃金極限的天賦無比讚歎。

李永對凱奧斯亦是十分欽佩。

二人可以說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以凱奧斯的身份地位，獲知的情報無論準確性還是涵蓋量都非凱里能比。

就連凱拉爾斯登臨帝位的真相，在凱奧斯眼中也沒有隱瞞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新晉黃金極限強者的必要，坦言相告。

有了凱奧斯相助，李永終於補全了一系列事件的最後一塊拼圖，將自己所知的信息與凱奧斯所說的內容串聯，推導出了事件的真相。

原來所謂的死疫病，竟是源自被封印的北郭大陸中一位恐怖至極的「腐敗魔神」身上溢散的氣體。

而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和導致自己誤入深淵的幕後黑手，恐怕為同一人——暗夜女神。

在這其中起到推波助瀾作用，甚至可以說沒有其從中斡旋便不會有這一系列變故的人物，正是神光帝國新任皇帝凱拉爾斯·萊塔尼亞。

如今，此人不僅是帝國皇帝，更是光明教會第一實權人物。

同時，凱奧斯猜測，隸屬於暗夜女神眷屬的血族和部分具備變化異能的深淵魔族強者亦在這場劇變中大規模地混入帝國之中，為這位新帝辦事。

和歷史上眾多通過平衡多方權力來坐穩帝位的皇帝不同，這位新帝的野心昭然若揭，是要將整個帝國上上下下盡皆收入囊中，徹底完成中央集權。

這一點，甚至是開國皇帝辛格爾德都未能做到。單憑這一點，此人的確是建立偉業的傳奇。

只是，其陰謀的結果導致無數人民流離失所，釀成無數人間慘劇，凱奧斯對其人更多的是唾棄。

可惜，大勢不可逆。

距離凱拉爾斯達成目的的時間恐怕不會太久。

推測之下，大概三分之一的大貴族或投奔或被暗中控制。

光明教會亦在其手中。

賢人會在龍王祭之前已被算計得名譽大損，這一兩個月來又被凱拉爾斯重點攻克。現在的狀況是四分之一已經投降，四分之一激烈反抗，剩下一半態度不明。

聖龍騎士團終於皇室而非皇帝，在凱拉爾斯奪位成功之後，無論其手段如何骯髒，這支最鋒利的長矛已在其手中。

剩下明面上依舊與之對抗，四大公爵中剩餘三位，十二侯爵明面上與大公們同仇敵愾，背地裡卻是難說。

在這種情況下，凱拉爾斯在差不多收拾了賢人會之後，矛鋒一轉，將矛頭指向了亡故的舊皇黨。

而本該是舊皇黨中最堅定的「皇帝右手」，此時卻反倒成為了最搖擺的那一株蘆葦。

在與凱奧斯交流過程中始終保持著沉著表情的李永在聽聞到這一則消息時，終於色變。

因為魯道夫家傾向於凱拉爾斯的標誌性事件，正是其將家族中的兩位嫡系嫁予凱拉爾斯之事。

婚約已定，婚禮正是在三日之後。

李永本以為自己在歸來之後，能夠稍作休整，可接踵而來的諸多事件卻讓他再也坐不住。

想起那太陽般的少女送予自己的厚禮，那臨別時的擁抱，還有信件中的千叮萬囑……他的心中焦急不已，恨不得現在就去往那核心上界，將盧娜帶回來。

越是焦急，越是應該鎮定。

李永清楚這一點，於是趕忙詢問了凱奧斯婚禮舉行的地點和前往核心上界的方法。

在得到答覆之後，他不再猶豫，囑託凱奧斯幫忙照看楓葉鎮之後，-顧不上禮儀，直接以最快速度離去。

想要前往核心上界，最常用的方式自然是通過大升降機來回。

從凱奧斯口中得知，克萊爾離去，正是前往核心上界，也是用的這種方式。

這段時間，無數下界的貴族和強者競爭前往上界的名額，可以說是爭得頭破血流，其中不乏各種陰險算計與撕破臉的流血事件。

若非克萊爾與競爭對象比較，天賦出眾還頗具手段，被劃分為「有價值的人物」，否則即便其有著子爵身份，也很難獲得名額。

如今該前往上界的人早已離去，除非是凱奧斯這樣的存在，恐怕於大升降機的管理者不會再行開啟關係到「封絕屏障」穩定性的大升降機。

當然，如果李永展露自己黃金極限的力量，絕對會被劃分為「超有價值的人物」，讓大升降機特地為他啟動。

只是，李永的目的說白了就是和凱拉爾斯作對，加之保不準那位新帝因暗夜女神的緣故也十分注意自己……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用這正常的手段進入核心上界都是下策。

按凱奧斯的說法，除此之外，便只能強行破入陣中，而後直面鎮守屏障周圍的聖龍騎士團的攻擊。

李永完全隱匿著自身的氣息，來到南部大升降機的區域，而後直線上升，停在了半透明的屏障邊界之前。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就這樣運轉混元鬥氣，緩緩靠近屏障。

緊接著，如同一滴水匯入河流一般，沒有激起任何波動，彷彿和屏障的力量徹底融合一般，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屏障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