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寂靜

兩個星期過後，隔壁宿舍的蘋果已經吃完了，他們也叫我吃了不少，我心想不能光吃他們的，雖然是獎品。我特意從外面買了幾斤橘子，去看望他們。

馬上周末了，周五下午無所事事，我提著橘子來到他們房間，有的在玩遊戲，有的在看電視劇，香豬沒在房間，鐵定又出去陪女朋友了，這次不知道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吃點什麼，蘋果可吃完了。

大嘴和多塔明在玩遊戲，我平時不怎麼玩遊戲，琦哥在看電影，我就坐在他旁邊跟他一起看電影。

琦哥看的是喜劇片，周星馳的《逃學威龍》，看起來特別有意思，我們邊看邊討論劇情。

過了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我毫不猶豫就接了。

打來的是一個什麼貸款平台的客服，給我介紹貸款，說近期有活動，還款利息低什麼的，我聽了幾句就掛了，還罵了一句：有病！

琦哥問我：「誰呀，怎麼還發脾氣了？」

因為我平時在大家眼裡是一個溫柔的男孩子。

我回答道：「一個貸款公司的，問我要不要借錢，什麼利息低，放款迅速等等，說的好像借錢不用還似的。」

「哈哈，又是貸款公司，我跟你說，我之前也遇到了，但是跟你今天的情況有點不同，你肯定想不到，有多離譜！」琦哥很有表達欲。

「什麼呀？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快給我說說！」我一直以來都愛聽故事。

琦哥把電影關了，非常專註的跟我聊這個事情。

看來這不是兩三句話就能說完的故事，我很期待，琦哥的經歷說出來就沒有無聊的，每次都能被他逗笑。

琦哥喝了口飲料，開始他的演講：「今年年初我在家過完年回學校，在我們縣城車站等車的時候，遇上到了一個初中同學，他外號叫「老怪」，我和他寒暄了幾句，他主動問了我聯繫方式，然後我們互存了手機號碼。」

我說：「看來你們關係很一般呀，之前連聯繫方式都沒有留。」

「是呀，我倆認識而已，朋友都不算。」琦哥說。

他接著說：「後面到了三月中旬，我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我這個人只要不是在干正事……」

「正經人誰干正事啊！」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琦哥笑了，他說：「我可是正經老實人，你聽我說，我沒在忙的時候，打過來的陌生號碼我都會接，從來不是擔心錯過什麼緊急的事情，而是不想錯過各式各樣的詐騙電話。」

「哈哈，我也是，我發現好多騙子好蠢呀，願意跟他們鬥智斗勇，把他們惹急來。」我笑著說。

「是呀，我自認為看過一些心理學的書籍，也非常理性，可以和騙子周旋，把他們惹怒了還會罵髒話，特別帶勁。還可以積累不少吹牛皮的故事，講給別人聽，可有意思了。

以前賣房團的電話沒在打來過了，和那些分手后替辛苦的爺爺賣茶葉的女孩不曾有過緣分，我可是特別期待他們能經常給我打電話，逗逗樂，解解悶。」琦哥說道。

「哈哈哈，我看過好多那個關於賣茶葉的帖子，笑死我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騙術，太好玩了，虧他們想的出來！」我打心底覺得有趣。

「是呀，很多都很有意思，我再說回我那個故事，我接起電話，那個陌生電話里傳來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你好，你認識某某某（老怪）嗎？能幫忙聯繫一下他嗎？

我和他聊了一會兒，

才知道老怪在他們的平台上網貸了一定數額的人名幣，在填緊急聯繫人的時候填上了我的號碼。

聽那個男的說完，當時第一反應是：老怪，我也從來沒拿你當兄弟，你怎麼就拿我當爸爸了呢，百思不得其解，長的像那也不行。

然後我在電話里解釋了一通，我跟他不熟，你們找不到他，我更找不到他，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了。我掛電話后拉黑了這個號碼，媽的，白高興一場，我還以為是個詐騙電話呢！」琦哥說一大段，又喝了一口飲料。

我說道：「哦，原來他存你號碼有這個目的呀？」

「是呀，因為我倆不熟，就算賴上我了，他也不會怎麼樣！」琦哥平靜的說道，

「這個老怪真不是東西，借了錢也不好好還錢，還讓別人被騷擾，太過分了！」我有點兒生氣。

「據我了解，原來他不是這樣，人呀，一旦沾上了金錢，什麼觀念品行都會變壞的。」琦哥說的相當沉重。

「後面呢，就沒了嗎？」我問他。

「早著呢，你等我喝口水，接著給你講。」琦哥喝完蓋上了瓶蓋。

「後面整個四月份我又接到過幾次電話，都是問我能不能幫他們聯繫到老怪，我都婉拒了，並很有禮貌的把他們都拉黑了。他們也有耐心，拉黑一個號碼又換一個給我打。」

「給人貸款還要準備不少電話號碼。」我說道。

「是呀，一直來煩我，他們就不能幹點正事嗎？在這個期間，我也曾想過給貸款平台老怪他親爹的聯繫方式，把我的號碼改成他親生爸爸的號碼，這樣比較合適，也容易找到他。他爸爸是我們中學的老師，要找他的號碼不難。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不給他親爹添麻煩了。」琦哥有點兒無奈。

「就讓他野爹來承受這一切吧，哈哈哈！」我大笑道。

「哪有那麼容易給人當爹，他這個不孝子。這麼長時間電話一個接一個，把我弄的有點兒煩了。後來有一次，在和他們交流中，我給他們公司提過建議：你們光給人貸款不行，還要配備一套搜索系統，想念你們的客戶了，他們就得隨叫隨到，帶著錢自己上門。

並且要專門組建一個偵探小組，運用先進的裝備，準確定位，進行尋人。招新員工的時候這些都得培訓，不過關的人都不得錄用。

你看你們現在，找個人找了幾個月還沒找到，如果都像他那樣，個個借了錢不還，你們公司還活得下去了嗎？你們的老總是怎麼想的，我剛才說的那一套，你得傳遞到你們老闆那裡，然後那個客服說會向公司總部反映。」

「哈哈哈，組建一個尋人小組，各種偵探設備，那他們公司的運行成本就高了，貸款的利率也要提高了，這樣一來，還錢的人更少了，哈哈！」我覺得這是一個死循環。

「我可沒考慮這麼多，沒人還錢損失更大了！」琦哥說。

「後來呢？你接著說下去。」肯定沒結束，我相信後面還有精彩的故事。

「就前兩天中午，貸款公司的客服又打電話來找人了，把我搞煩了，當時我靈機一動，就哭訴著跟他說:你們來晚了，老怪今天上午十點鐘剛被火化完（也不知道上午十點火化他合不合他生辰八字，抱歉，來不及匹配了）。

誰能想到會這麼突然，哎，他就這樣離開了我們，生命太脆弱了，要怪就怪那個司機，車開的太快了，人還沒送到醫院在路上就沒了。我說完，他還在問我能聯繫上他嗎？我回了一句：我還能聯繫上他骨灰。

我繼續向他哭訴道，親戚朋友都很難過，太突然了，我失去了我最好的兄弟，啊啊啊啊，好難受啊，兄弟你一路走好呀……求求你別在問了，人已經沒了！」琦哥說道，他沒去學表演可惜了。

「哈哈哈，你可真是個戲精！」我快被他的表演笑死了。

「我給他一頓演，他半信半疑，還沒放棄，不願相信老怪就這麼離開了，繼續問我，還是同樣的問題:你還能聯繫上他嗎？我回答他說:他真的已經去世了，我要是能聯繫上，他還的錢你們敢收嗎？收了花的出去嗎？他那邊聽完支支吾吾，話都說不連貫樂，我覺得他已經信了。」琦哥都快樂出聲了。

我聽完，笑著說：「哈哈哈，沒想到呀，琦哥，你原來這麼機智啊！佩服佩服！」

「你才發現呀，我呵，當代東方朔，口才和反應能力都是一流，你要是真的佩服我，就跪下給我磕一個吧！」琦哥牛逼哄哄地說道。

「滾，你就吹吧！」我鄙視地撇了一眼。

「我哪有吹，說的都是實話。我敢跟你保證，那個貸款公司不會再給我打電話了，不會再騷擾我了。我終於解脫了，我在這次鬥智斗勇中勝出了！」琦哥深深嘆了一口氣。

「那個老怪還得謝謝你咧！貸款公司沒人再找他了，他以後錢也不用還了。」我說。

「我已經給這個傻叉斷了後顧之憂，他以前那個的電話又能用了，沒人再催他還錢了，媽的，我為他做了這麼多，我這個野爹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可我都得不到他對我的感謝，算了，不再來煩我就行了，讓這個孽畜自生自滅吧！」琦哥霸氣的說道，他通過自己的努力重獲了自由。

「是呀，別再打電話來了就好，騷擾電話太煩了，重重複復那麼幾句話，還是詐騙電話有意思，可惜騙子的電話卻沒幾個。」我感到遺憾。

「我也可想接到騙子的電話了，沒機會，不然我反騙他們，讓他們知道我的厲害！」琦哥上頭了。

「當代東方朔，你就不能低調點嗎？」我開始厭煩了他的自我吹噓。

「哈哈，實力不允許呀！」琦哥說完把飲料都喝完了。

「琦哥，我做了你這麼久的觀眾，不搞瓶飲料給我喝喝嗎？」我問道。

「喝喝喝，我給你拿！」他邊說邊從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可口可樂遞給了我，像是對我這個耐心聽眾的一個獎賞。

我打開可樂喝了一大口，我們倆接著愉快的看起了電影。

時間過的很快，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我和琦哥到食堂隨便吃了一點，大嘴和阿明還在打遊戲，叫琦哥給他們帶飯，這兩個大懶蟲。

吃完晚飯回來的路上，琦哥接到一個陌生的號碼，電話那頭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你好，劉文琦嗎，你能幫我聯繫某某某（老怪）嗎？讓他把錢還了！」

「我能聯繫你媽！」琦哥吼道。

罵完他就把電話掛了，看他氣憤的程度，真擔心他會把手機給摔了。

看到這一幕，風中的我狂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