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0學堂終於找到了脫困的辦法。
他急忙說:「丁犟筋可是個二杆子,辦什麼事都不問青紅皂白,我是不再給劉玉秀扯了,但你們的事只怕有他不會太順!這樣吧,咱的事今天就算了,以後我給你幫忙辦你的事!我在青龍灣,多少也是個小人物,俺也兄弟好幾個,我不怕丁犟筋,你以後去辦啥事時,只要你張嘴,我一定全力幫你!」
「哼,你咋給我幫忙呀?劉玉秀不理你,丁犟筋和你也是仇人,你離得又遠,你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看你說的,我覺得我能幫你不少忙,因為啥呢?丁犟筋一心想和劉玉秀過,他肯定反對你們,最後估計得鬧僵,萬一鬧僵,你就不會暗中把劉玉秀領走?到時候我幫著你,咱把她哄出來不就行了?俺庄有摩托,我送你們走!還有你平時去時,我那兒也能為你提供幾次歇腳機會,咱倆再喝幾盅,對,下次去時拐我那兒,我請酒賠罪!」
張偉站了起來,他說:「你算了吧,我要想那樣做,也用不了你幫忙,你們村支書、會計和我都有關係,也有摩托,就是劉玉秀身邊家裡,我也有關係。想請酒今兒就請吧,別等以後了,今兒喝了酒咱以後就算朋友了!」
「喝酒好說!兄弟,你和俺村的支書他們都認識?」李學堂驚喜地問。
「當然了!」
「那太好了,我和他們也不錯,我是坡李庄的隊長,俺幾個天天在村裡是玩呢?」
「你還是個幹部呀?」
「啥幹部呀,是那回事算了!」
「看來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也算是吧,也叫不打不相識!」
「那好,今兒這事咱就算了,給你個面子!」
「好好,謝謝兄弟!」李學堂抓住了張偉的手。
「沒事兒,好了,你走吧!」
「好,兄弟,咱後會有期……」
這時丁犟筋騎車從高庄村委大院里出來了,李學堂看見了他,忙低聲對張偉說:「南邊騎車過來這個,就是丁犟筋!」
「噢?」張偉忙仔細去看。
丁犟筋長得真比他還強一點兒,虎背雄腰,看樣子個子也不低,年紀有三十齣頭。
丁犟筋先看見了公路上有不少人,那些人都在向南邊牆角看,他又看到了牆角處的李學堂和張偉,這兩個人正盯著他看。
咋回事,這麼多人好像有什麼事?
丁犟筋又看了李學堂和張偉一下,心裡哼了一下,騎上公路拐彎走了。
李學堂望著回去的丁犟筋,對張偉說:「兄弟,這傢伙很橫,你看剛才他看咱的樣子,有點兒挑戰的味道,你找劉玉秀,弄不好就鬧僵!」
「不怕!」
「兄弟,這弄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名字,我叫李學堂。你,剛才聽他們叫你什麼,我忘了!」
「張偉!」
「對對,張偉。那好,張偉兄弟,要不我走吧?」
「走吧!」
天已近中午了,高子成正在燒一條蛇,他把火灰蓋在了蛇身上,過了一會兒,他又扒開蛇翻了下,蛇縮成一團,一面已燒焦了,等了又一會兒,蛇燒好了。
高子成伸手捏出蛇放在石頭上,用腳踩滅了死灰,開始蹲下去吃蛇肉。他小心地揭去外層焦黑的皮,露出了鮮美的蛇肉,很香,他輕輕啃著。
吃完了蛇肉,高子成在石頭上擦了擦手,又踩了一下火堆,把一點火星踩滅后,扛起袋子開始下山,回到自己住的山坡前時,
他已衣服濕透了,他擦了下臉,慢慢把袋子換了下肩。
丁姍、丁超正在高子成的菜地邊站著,高子成看見了他們有點兒意外,這倆孩子咋來了?
他停了下,斜著向上走去。
丁超和丁姍說話時,忽然看見高子成回來了,對丁姍說:「姐,他回來了。」
丁姍沖高子成擺了下手叫道:「回來了叔?」
「哎。」高子成應了下。
「走!」丁姍忙領了丁超向他跑去。
到了跟前丁姍叫道:「子成叔,來,我扛著!」
說完伸手就要抓高子成肩上的袋子。
高子成閃了下說:「你扛不動,你拿著葯鋤吧!」
「我扛動了,葯鋤讓丁超拿,給我吧!」
高子成向後退了一步說:「到家了,又不重,給葯鋤!」
「好吧。」丁姍只好接過了葯鋤。
「你們來是星期天了吧?」
「是的,俺媽,俺爺讓來看看你!」丁姍笑道。
丁超說:「叔,你咋老回來這麼晚呀?」
「嘿嘿,出去的晚,回來就晚唄。」
丁姍說:「子成叔,你怎麼會想到在這裡養羊呢?這裡白天就有可能有狼,幾隻羊你又不能天天守著,萬一出事咋辦?」
「是呀,這裡還真不行,就只好給你們家了!」
「那隻大母羊都快下仔了,肚子很大,我媽說了,等小羊長大后,賣了就給你錢!」
他們已到了院子前,高子成站住說:「回去給你媽他們說一下,不用著急給我錢,我不急用錢,羊長大后你們就多留些吧,多發展一些羊,好供你們倆上學,上院里吧。」他扔下藥袋子。
丁姍說:「我媽不讓欠你的錢,有錢了就還你!」
丁超說:「我們不用,錢得先還你!」
「嘿嘿,你媽真是的,讓她放心吧,我的錢什麼時候給就行,我不向她要!回去給她說一下,兩年後再還我,讓她用賣羊的錢,再買幾隻母羊,讓你家多養些羊,等你家錢多了再給我!」
他們進了屋。
「嘿嘿……,俺家不會欠你那麼久的!叔,我們來時給你帶了幾個饃,剛才我想給你做點兒麵條兒,可你咋什麼也沒有呀?」丁姍望著高子成叫道。
「噢,我的麵條昨天吃完,還沒來得及買,明天我打算賣拳菜,出去就多買些回來!咋又給我送東西呀?」
「子成叔,你騙我們吧,你從來不捨得花錢買東西吃,你天天套兔子吃,套不住時就煮野菜吃!」
「嘿嘿,哪有哇,你沒看見我屋裡有空速食麵箱子和空挂面箱子嗎?我常買東西吃的!」
「你別蒙俺倆了,倆倆都大了,都有頭腦,你來三年了,就只兩個空箱子,這兩個空箱子也是去年的!子成叔,雖然你能套兔子,但也不是天天都能套到的,你可不能太捨不得了呀,可不能餓壞了肚子呀?」
「沒事的,其實我天天都是零買的,一次買的夠吃十天八天的,所以沒紙箱。」
丁超介面笑了下說:「子成叔,你幾個月才出去一次,你買一次只夠吃那幾天,剩下的日子吃啥?」
「不是,我常去王崗買的,賣葯時也捎回來一些,我會不買東西吃呀?」
收麥的季節到了,高子成把麥子割倒后,捆成捆運到樹蔭里,之後在樹下一把一把地揉著麥子,揉下一些,就用草帽扇,用嘴吹,弄乾凈一些。
他辛苦照看了半年多的麥子,竟收了近兩袋子麥粒,高子成笑了,以後有糧食吃了!
高子成把麥子抱進屋,回身收了地上的塑料膜,忙拿起鐵杴去種玉米。玉米很好種,天不黑就點種完了。
夜裡,高子成開心地睡著了。
睡夢中,他夢見家裡下了瓢潑大雨,老婆哭著抱著還沒打的麥子往一起攏,兒子披著衣服蹲在一邊也哭。老婆不住地罵著「李永修死了!李永修死了!」
「啊!」高子成驚醒了。
他喘息著定了下神,才知道原來不過是一個夢。
難道家裡下大雨了?不會的,這裡離家也不太遠,這裡很晴,家裡也不會下。
唉,自己叫李永修,自己差點兒還真忘了自己的名字。
高子成起身摸黑走了出去,天空很晴,滿天星星。
高子成在院子里站了一陣子,想著家裡很忙,正需要人手,他呼吸越來越急促。
忽然他搖了幾下頭,捂著蹲了下去,低聲說道:「不能回家,不能回家。」
回家幹什麼?已不要家了,不要孩子老婆了,讓他們累吧,我叫高子成,李永修死了。
他逃得了家庭,但逃不了自己,而且外邊還裝好人。
看來人要想平平靜靜地活著,得有超強的耐心和仁愛,光有仁愛沒有耐心也不行。
不過誰又會成年累日地去忍耐?一年又一年?
高子成帶了些葯出山賣葯。
他推著車子,呼啦呼啦響來到了小水潭邊站住了,自然的望了下玉秀的院子,然後又望了下西邊。西邊遠處的地里,丁大伯正在地里忙活著。
高子成正想推車子過河,忽聽背後傳來了玉秀的聲音:「高大哥?」
高子成扭頭看,玉秀手中握了把玉米苗,從地中走到了坡邊。
她笑道:「高大哥,怎麼又出來這麼早呀?」
他們相距十幾米遠,高子成高點兒聲說:「出來的早一些,幹活兒呀?」
「間一下玉米苗,上家吃飯吧?」
「我吃過了,你忙吧,我走。」高子成笑了下推車走了。
玉秀又叫道:「高大哥,回來時拐家吃飯吧?」
「不了,回來很早的,你忙吧。」
坡上東邊,丁慶也在間玉米苗。
高子成走後,他偷眼看了下玉秀,見玉秀仍在望著高子成,想了下,回身幹活兒,幹了一陣,起身回去了。
陳香蘭正在吃飯,見丁慶低頭回來了問道:「玉米苗咋樣?稀吧?」
「稀啥呀,你種一輩子地了,還不知道稀稠呀?玉米稠了不好,有的地方還得撥一下!」
「不稀就中,我就怕缺苗,趕緊吃飯吧!」
丁慶拿了塊兒饃,夾了點兒菜自語似地說:「我看事兒懸。」
陳香蘭看了他一陣,瞪眼說:「神經病,說的哪兒的話呀,回來耷拉個頭!」
丁慶看了老婆一下說:「算了不說了,免得你話多。」
「啥事呀,看你的樣子!」
「啥事兒?還是西邊的事,我發現了點秘密!」
「又咋了?」
「咋了?唉,我看劉玉秀呀,看上別的了!犟筋和那個張偉,都危險!」
「誰說的?你咋知道?」
「我說的,我看見了!」
「她相中哪兒的了?」
「嘿嘿,我說出來你也不相信,她可能相中採藥的高子成了!」
陳香蘭聽了真有點兒不太相信,她看了丁慶一下說:「你看見他倆咋了?」
「他倆也沒咋的,剛才高子成出去賣葯,劉玉秀在南坡上拔玉米苗,看見音高子出來了,忙叫了一聲從地里下去了,兩個人說了一陣子,高子走後,還叫住,讓他去她家吃飯,高子成走後,還看了一陣子。我看她挺喜歡高子!」
「他倆就這樣呀,這能說明什麼?劉玉秀對誰都挺好,她怎麼會看上那個人,窮得叮噹響,也沒窩,和要飯的一樣,聽說天天吃野菜,吃的都不捨得買!」
「這也不一定呀,我覺得劉玉秀對他格外不一樣,可不是這一次了。上一次她趕集時,碰見了高子成,兩人一路一起回來,有說有笑的,學校前賣東西的也說他們親熱得很。那次丁泉、犟筋都看見了,不過都沒在意,現在我聯繫起來,覺得劉玉秀對他真有好感。不過我給你說句實話,那個高子成,我倒沒看出他對劉玉秀有啥想法,他還是挺老實。」
「說了半天,你不還是放屁呀?」陳香蘭笑道。
丁慶咬了口饃:「就算那個傢伙不敢胡想,這事也不好說。他是個光棍兒吧,什麼也沒有吧,又是外地的,這些條件,正好符合劉玉秀的條件。
丁良說,實在不行再招一個。他們幾家的目的很明確,外人也理解,一群光棍就這一個小孩兒,為了要小文,他們肯定不讓劉玉秀走,等犟筋和劉玉秀實在不行時,就招一個。
這樣以來,高子成的條件再好不過了。他什麼也沒有,隻身一人,雖然黑瘦點兒,但長得挺好,雖也大了點兒,但也不要緊,犟筋不也大呀?以劉玉秀的頭腦,她早就暗中考慮過高子成了,幾年了,她非常了解高子成,高子成才是她最佳的人選!」
「人選,還候選人吶?」
「嘿嘿,就是候選人嘛!」
「是呀,要是這樣想,那個高子成有可能交上桃花運,他也不用再攢錢回家蓋房子娶老婆了,這劉玉秀才二十四五歲,如不是有孩子,那可是大閨女中的極品呀?他高子成能娶個這樣年輕漂亮的小媳婦,這傢伙來咱這兒還真闖上了!」
「你也相信了吧?」
「有點兒相信,可是他是外地人,犟筋會不會欺負他呀?」
「廢話,犟筋個子不低,斗得過他嗎?」
「哎呀,對呀,高子成有本事呀?咦,那劉玉秀肯定是相中他了!高子成雖然黑瘦又低了點兒,但也沒低多少,長得比丁林柱還強一些,更主要他會幾下子,野豬都能打死,女人最喜歡有本事的男人!哎,這個高子成,還有意外收穫呀?」
玉米齊腰深了。
丁大伯高興壞了,另一隻母羊也產了,頭胎產了兩隻,老頭忙著熏著羊羔。
丁犟筋笑道:「大伯,你要了高子成這幾隻羊真是要對了,當初如果他真賣了,這一輩子可讓你後悔不及呀?那大母,羊麥后一下子產了三隻,這個又產了兩隻,最後那一隻也快產了,就算它產一隻,三隻母羊產六隻,六隻長大了賣了,就近千塊呀!大伯,你發財了!」
「嗯、嗯,發財了!哎呀,多虧了高子成這人了,他冒失一下子也冒失著了!」
「那大伯該咋謝他呀?嫂子,咋謝人家呀,依你們的脾氣又得感激不盡了!」
王蘭枝笑道:「是得再謝謝人家!還沒想好咋謝呢?」
老頭笑道:「這樣吧,還他錢他也不要,現在也沒錢還他,咱還揀他最需要的給他吧,咱給他送吃的!」
老太太笑道:「中!中!」
王蘭枝想了下說:「這樣吧,明天好像又是星期天,咱蒸一鍋包子,讓丁姍他倆明天給他送去!」
犟筋笑道:「多蒸幾個,明兒個我也吃倆!」
大娘叫道:「行,蒸兩鍋包子,不能給他送去了咱就不吃了?蒸兩鍋咱都吃!」
第二天,丁姍丁超每人提了個袋子向外走去,王蘭枝叫道:「你們倆下午早點回來,別擔誤他幹活,回來早點好看書!」
「聽見了,又說一遍!」丁姍沒回頭叫道。
玉秀笑道:「不多說幾遍,你們倆又玩到黑回來了,上次你們就當抌誤人家刨半天葯!」
丁姍回身叫道:「我再說一遍,上回是他自己不願刨的!」
「好好,走吧!走吧!」玉秀擺了幾下手。
「哼!」丁姍哼了下,回身趕上了丁超。
二人剛走過院子,犟筋迎面走了過來,犟筋一看忙問道:「哎,你們倆咋現在就去給他送包子呀?」
「是呀!」丁姍調皮地笑道,「就現在去!」
「你們去這麼早,他在家嗎?」
「你別管了,快上俺家吃包子去吧!」
「嘿嘿,真是菜包呀?」
「那還有假?」
「好好,就把你們帶的給我一個就行,我嘗嘗就可以了,不上你們家吃了!」犟筋上前說。
丁姍往後退了下說:「嘗嘗中呀,上俺家吃去吧,家裡多著呢?」
「不去了,我就嘗嘗,來,給我一個。」
「不行!這是給高子成送的,嘗一個就少了!」
「你這死閨女,嘗一個就少了?我就吃你袋子里的!」說著犟筋伸胳膊就搶。
丁姍往後一跑說:「我不讓你吃,你再硬要我叫了,俺玉秀嬸兒在俺家,我叫她出來罵你!」
犟筋一怔,院里玉秀也聽得清清楚楚。王蘭枝忙笑道:「這死閨女光會胡叫!」
犟筋笑道:「好了,你們走吧,和你們鬧著玩的!」
玉秀低了下頭,沒有言語。
犟筋想了下沒進院,向北而去。
姐弟倆走著玩著,鞋也被露水露濕了。
「哎呀,可到了,把我累得,走,咱把東西放屋裡砍竹竿去!」丁姍說著上前開了院門。
二人把兜放到了木板上,拿東西來到了坡下竹林。
丁超說:「姐,砍幾根呀?」
「多砍幾根,砍一小捆。」
二人咔咔一陣,砍了五六根,丁超說:「好了,別砍了,多了咱扛不回去,給我刀,我再砍一根細的,好釣魚。」
二人把竹葉削掉,找了根樹枝捆好扔下了。
丁姍說:「先扔這兒吧,回去時再扛!」
二人拿著刀在坡邊果樹下玩。
丁姍說:「只剩下這些毛桃了,春天那次來時,他這些好桃和杏結了不少,咱收麥后如果再來一次,他的這些好品種的桃和杏,咱都能吃到了,現在這些野毛桃也不熟,想吃個毛桃也吃不嘴裡!」
丁超說:「你說他這人怪不怪,吃的東西不捨得買,卻掏不少錢買這些果樹!」
「這叫一次投入,長遠受益!現在的果樹栽上就能結果,他刨葯回來時,摘幾個果子不就湊合一頓呀,比買吃的划算多了!」
「我知道,不過既然他稀罕錢,山上野果樹多的是,就像這野桃、野梨、野杏、野葡萄,他多移栽些不就行了,還掏錢買啥?」
「你真蠢,野的都熟的晚,還小,還不好吃,他買一些,不早晚都有水果吃了嗎?」
「嘿嘿,是的!」
在樹下,二人又玩了一陣后,丁超說:「咱看看他種的菜和玉米去吧?」
「走!」
菜地里結了不少南瓜,還有幾個冬瓜,豆角和辣椒也結的不少。黃瓜蔓已敗落了,葉子黃黃的,但仍結幾個小黃瓜,有的還彎曲著。
丁姍笑道:「他的菜比咱的菜長得還好,你吃黃瓜嗎,我給你摘!」
丁超忙說:「我不吃,別摘!」
「有啥呀,黃瓜有啥稀罕的,摘了也沒事,來,咱倆每人摘個吃!」說完丁姍要摘。
丁超忙拉住她說:「別摘!他回來了見少了不好看!」
丁姍一推他笑道:「看你太認真了,咱跑這麼遠,給他送包子又送面,吃他個小黃瓜有啥?他回來了給他說一聲不就行了?」說完上前摘了兩根好一點兒的黃瓜。
丁超說:「要吃你吃吧,我可不吃。」
「去你的吧,你咋跟個唐僧似的,給!」說完她自己先咬了一口吃了起來。
「我不要!」
「你不吃是吧?等會兒我做飯還切炒黃瓜,看你吃不吃!給!」
丁超只好接過。
二人又四處玩了一陣,丁姍說:「好了,咱開始做飯吧。」
「中,做啥飯呀?」
「咱拿的有菜包,咱炒點兒菜,再做點兒稀飯就行了!」
「炒菜他哪有油呀?」
「沒油就放點兒水,不沾鍋就行,我給他來個清炒!他有豆角辣椒,再摘兩根小黃瓜,哎,先說好,菜炒熟了,你不許吃黃瓜!」
「嘿嘿,我就不吃!」
飯菜做好了,可是兩個孩子左等右等,午已過了,高子成就是沒回來。
丁姍說:「走,咱上山頂上看一下,看他從哪邊回來!」
二人用胳膊擋著太陽上了山頂。他們在山頂上四下走動看了一陣,仍沒見高子成的影子。
丁超折了根樹枝擋在頭上說:「咱別傻看了,咱知他上哪兒去了?萬一他從東邊拳菜包那裡回來,咱不看不見嗎,回去等吧?」
「好吧?」丁姍也折了枝樹樹擋在了頭上。
二人在河邊的樹下等了一陣子,仍不見高子成回來,無奈只好返回屋中。
在屋內等了一會兒,丁超說:「上一次來時咱沒等多久他就回來了,今天咋回事呀,要是冬天,飯菜早涼透了,現在都有三點了,要不咱回去吧?」
「慌著回去幹啥?是餓了,還是怕回去晚了咱媽吵咱?要餓了就先吃個包子!」
「我不吃,我是怕咱媽吵咱,她不讓回去太晚。」
「再等會兒吧,咱不見他咋回去呀,咱還得給他說一下咱的羊又添了兩隻羊娃,再說真回去晚咱媽也不怨咱,是他沒回來嘛!」
丁超沒作聲,停了一會兒他說:「姐,他到現在沒回來,會不會出啥事呀?」
丁姍想了下說:「會出啥事呀,狼什麼的也傷不了他。」
「那也不一定,萬一再碰上野豬呢?前年他打死野豬可能真碰巧了,如果再遇見,他也不能每一次都幸運!」
丁姍想了下說:「是的,那一次他受了傷,如果再遇見一隻,他也不一定還打死得了!」
丁超又說:「還有,如果他在山上摔傷了呢,咱爸不就是摔的嗎?」
「那咋弄呀,要不咱回去吧?回去找人來山裡找找他!」
丁超說:「咱再等一會兒吧,如果他還不回來,咱就回去叫咱爺爺來!」
「中,丁超,要不咱先吃個包子吧!我餓得受不了了!」
「再等會兒吧,哎,他回來了!」丁超望著外邊叫道。
「真的?」丁姍忙站起來歪身向外看。
高子成真回來了,他正笑著放下藥材看他們。
丁姍帶頭跑出去叫道:「子成叔,你咋到現在才回來呀?叫俺倆急死了!」
現在的丁姍似乎像大人了,身材勻稱了不少,不再那麼瘦了。
高子成輕笑道:「你們倆來了?今一大回來的晚了些。」
丁姍邊叫:「你咋回來這麼晚呀,我們還以為你出啥事了呢,把我們嚇死了!」
丁姍一口氣叫了出來,還是老樣子。
「會出啥事呀,沒事的,我以前也常這麼晚回來,進屋吧。」
丁姍轉身笑道:「我們以為你碰見了野豬了呢?」
「以為野豬把我吃了?」
「嘿嘿,也不是,以為你又受傷或者把野豬打死了往家裡背呢?」
「哪有那麼多野豬呀?來,把門裡邊盆給我,我洗下手。」
「給,快洗吧,洗了趕緊吃飯吧,飯俺倆都做好半天了,早涼透了!」
「做飯?好好。」高子成蹲下洗手。
丁姍拿過毛巾說:「我們給你送來一些包子,還有點兒面,快晌午時,俺倆就開始做飯了,炒了些菜,做了些稀飯,就等啊等啊,等到現在你才回來,要是冷天呀,飯早涼透了,還得重熱!」
高子成接過毛巾說:「你們咋又給我送吃的了?我不是不讓你們送了嘛!我有吃的,我那不還有好幾把挂面的嘛!」
「我看見你那幾把挂面了,你是你的,我們是我們的,你買一次不方便,你又老捨不得買,我們給你送點兒,你就不多吃幾頓飯呀,哎,叔,你知道我們為什麼又給你送吃的嗎?」
「丁姍,回去告訴你爺爺奶奶,還有你媽,以後絕對不能這樣了,他們不要看我有時沒東西吃,我不是捨不得花錢買吃的,我是不想亂花錢!
我一個人在這兒里餓不住,基本上我可以天天套到野兔,有時還能逮到山雞,還能找到山雞蛋,有肉和我曬的乾菜燉著吃,比什麼都強,再說現在還有糧食,也買的有麵條,回去說一下,現在不用再擔心我了,我現在什麼都不缺!」
他把毛巾掛在門口鐵絲上。
丁姍往後退了下笑道:「我知道你有點兒麥子,你天天都煮麥子吃呀,最主要的是你沒有面吃,給你送點兒面,你喝點兒麵湯,做餅吃,都行!子成叔,你給我們那幾隻羊呀,那兩隻小母羊中有一隻也產小羊了,又產了兩隻!現在那三隻母羊已產了五隻小羊羔了!而且第三隻母羊也快產了,最多一個月也得產,我們還不得來謝謝你呀?就你傻,做了好事還不讓謝!」
「噢。」高子成笑了下說:「又添了兩隻羊呀?好好,添了好!」
「好了吧,該謝謝你了吧?上屋吧叔,別在外邊受熱了!屋裡有包子和菜,去吃吧,我給你盛稀飯去!」
她等高子成進屋。
高子成說:「以後可真不能這樣了,不能老謝呀?已謝過了!」
「知道了,快上屋吧。」
「好。」高子成進了屋。
丁姍也進了屋:「哎呀,俺倆可餓壞了,剛才還偷吃了你兩個小黃瓜呢?」
「吃吧,哎,餓了你們還等什麼呀?做好飯咋不吃呀?」
「等你呢?」
「餓了就吃吧,還等什麼,快進來吧,丁超,來!」高子成忙叫道。
丁姍笑道:「好了,丁超,進來吃吧,子成叔,把碗給我,我盛稀飯!」
高子成叫道:「別盛了,一會兒我盛,都餓到現在了,有包子怎麼不先吃呢?丁超,進來!」
吃著飯丁姍笑道:「子成叔,剛才那陣子你沒回來,我們還真以為你出啥事了呢,現在下午好幾點了吧,哪有刨一袋子葯到現在的?嘿嘿,我們還真以為你又碰見大野豬了呢,丁超還猜你是不是摔著了,你再不回來,我們就準備回去叫人上山裡去找你呢?」
「讓你們擔心了。丁超,咋不吃菜呀?」
丁超說:「菜包子不用吃菜,你吃吧。」
「菜包也可以就菜吃,來來,快吃!多吃些蔬菜有好處!」
丁超夾了點兒放入口中。
丁姍又說:「叔,你天天在山上林子里刨葯,常碰見野豬和狼吧?碰見了都咋著把它們打跑的?」
「哪有那麼多野獸呀,不過也碰見過幾次野豬,狼倒沒碰見過,只聽見過狼叫。」
「你又打死過野豬嗎?」
「野豬哪有那麼好打的,我也打不過野豬,野豬跑得很快,很靈敏,我也只是遠處看見的,它們一聽見動靜就跑了!」
「你還哄我們,你真打不過野豬呀,你會飛刀,離得遠也能射中它!」
「嘿嘿,我真啥也不會,那一次打死那個野豬,真是碰巧了,如果不是有幾棵大樹,我瞅准機會扎它幾下,我也真活不成了!」
丁姍點了幾下頭笑道:「我們就擔心有這她,些,你天天一個人,如果碰見了最好別惹它們,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大叫著嚇它們,野豬怕嚇,怕響,對了,你最好天天裝幾個大炮,你不是有嗎?見野豬時點炮,炮一響,它們就嚇得屁滾尿流,以為誰用槍打它呢?」
停了一會兒,丁姍又笑道:「子成叔,我還想再問你一遍,以前你咋會想著買幾隻羊喂呀?」
「噢,我是看養羊比較省輕,山上草多,買回來不用管了,也不用誤刨葯,這樣,每年羊也能賣些錢,誰知道行不通呀?」
「嘿嘿……你真冒失,自己也不動動腦子想一下,你在這麼裡邊,平時沒一個人,你為了幾隻羊不能不刨葯吧?」
「是的。」
飯後,丁姍說:「子成叔,好了,我們得回去了!」
「哎,慌啥?天還熱,晚一會兒再走吧,快坐下!」
高子成忙站了起來,丁超也站了起來。
「不了,我們不當誤你的事了,你再到附近少刨點兒葯吧?」
「我不刨葯了,晚了,我還有幾句話沒問你們呢?」
丁姍笑道:「問啥呀?」
「你坐下,丁超也坐下!」
「好,丁超,咱坐下。」
高子成看了他們一下說:「我給你們說,回去給你們媽和爺爺說,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再這樣不管誰來,我都趕他走,東西也讓他帶走!」
「子成叔,這有啥呀,我家雖然窮,可也不缺吃的,難道只許你幫我家,就不許我們多少幫你一點兒嗎?」
高子成笑道:「中,那我謝謝你們家了!哎,你們倆學習怎麼樣?」
「差不多吧,丁超還在班裡前幾名呢?」丁姍笑道。
「是嗎?那你呢?」
「我不如他,我只佔中上等,沒占前十名。」
「那你得努力一點呀?」
「嘿嘿,我也很努力,就是笨。」
「我看你挺聰明的。」
「聰明啥呀?使的頭疼也趕不上丁超!」
「不用急,慢慢趕嘛,讓丁超多幫你。」
丁超笑道:「俺姐臉皮薄,不會也不敢問老師,我給她講她也不耐煩。」
「丁姍,這樣可不中呀,不虛心學可不行,你人也比較聰明,只要虛心,肯定能和丁超一樣的。」
丁姍臉一紅笑道:「不行,我本來就不如丁超頭腦好使,反應慢的很,平時我常問其他同學,但還是不中,我能保持二十名以內就可以了!」
高子成笑了下說:「只要努力就行,以後你們倆要多努力!」
「嘿。」二人同時點了下頭。
高子成又笑道:「只要你們努力上學,以後忙時,我去你們家幫著幹活兒,你們林柱叔不在了,麥天把你們林國叔和犟筋叔累得不輕吧?」
「嘿嘿,是的。」
「本來收麥時我想幫你們家一下,但那幾天我生了點病,也沒去,收玉米時我一定去!」
「叔,你不用去了,忙時俺舅舅去幫俺,也不要緊。」丁超說。
「忙時誰家不忙呀,多少人都用得上!」
丁姍認真地說:「不讓你給俺家幫忙,會誤你刨葯的!」
「好好。」高子成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