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開新政（上）

在舜總攝華夏之後，帝堯為了維護帝權的專一性，他主動稱病隱退，大小事務都由舜來處置。由此開始，舜逐漸成為了華夏擁有最高決策權的人物。

自從媯汭建市以來，到舜掌管華夏，已經八年有餘，舜對華夏的制度已經深有了解。小星星作為一個現代人，有著現代民主政治思想，自然覺得四千三百年前的族長聯盟制度非常落後。小星星決定設立一種古代版的民主制來替換族長聯盟制。

在新制度中，舜依然有著最高的決策權，但他把顧問權下放。也就是說，他決定成立一個顧問機構，用來諮詢華夏聯盟內部的種種政治問題。這個顧問機構，基本可以認為是上古中國的內閣，主要有幾個部門組成，皋陶為司寇，管理華夏的司法事務，具有最高的立法和審判權；后稷擔任田疇，主要管理農業事務；子契為司徒，主要教化民眾，並管理華夏境內的教育事業；秦不空為司士，掌管華夏財務及官員俸祿事務；雄陶任百工，主管各類工匠；丹朱依舊為司馬，掌管華夏軍隊；東不識為少司馬，協助丹朱管理華夏軍務。而司空乃掌管水土營建的要職，事關治水大業，由舜自己暫代，待未來選出可靠之人，再行任命。

舜又加封丹朱為安邦大首領，以嘉獎他對華夏開疆拓土所作出的突出貢獻，讓他繼續率領五萬大軍駐守丹水，但沒有舜的命令，不得擅自離開丹水。舜雖然給予丹朱安邦大首領的稱號，但僅僅是一種榮譽稱號。表面上看，丹朱的軍職在華夏境內最高，但不可擅自離開丹水，這其實是明升暗降。做出這個決定的是小星星，他懷疑雀離在平陽保衛戰中和三苗勾結。只是由於雀離是丹朱的妻子，小星星害怕調查雀離引發丹朱反叛。

小星星意識到，如果雀離果真和三苗勾結，那她在將來一定會成為華夏的一個定時炸彈，在這種情況下，小星星必須節制丹朱的權力，避免丹朱權力太過膨脹而受到雀離的利用。

為了安撫共工，舜讓共工繼續戍邊西北，並加封為鎮西大首領，可統轄西北各部落，但每年要回到平陽述職一次，這是為了避免他和華夏分離太久，導致他分裂出去。

歡兜在五行山之戰中，同共工一樣消極，為了避免歡兜和共工串謀，舜讓他去鎮守北部陰山，阻止北狄從北面向南進攻華夏。

共工和歡兜對於舜的安排非常不滿，但舜現在總攝華夏，在帝堯隱退且東夷已經被併入華夏之後，舜是整個聯盟中擁有最高權力的人。所以，兩人心中即使不爽，也只有默默接受。

在五行山之戰中，舜雖然打了勝仗，但小星星通過這次戰爭，認識到華夏聯盟中存在著很多問題。其中最大的問題是華夏聯盟非常鬆散，都以血親、部族為紐帶，華夏帝君雖然是整個華夏擁有最高權力的行政官，但帝君的政令，僅僅能夠在平陽城內有效，一旦脫離平陽城，帝君的政令甚至無法廢除一個部落首領。在五行山之戰中，舜不得不拉攏東夷部落去馳援華夏。這次戰爭是打勝了，但難以保證下次還會勝利。為了提高整個華夏聯盟的行政效率，讓華夏真正成為一個中央集權的部盟，小星星打算對華夏各個部落進行一次政治改革。

在舜攝政半年之後，小星星制定了政治改革的相關措施。

一天，他召集華夏內部的眾多貴族和部落首領，共兩百多人，來平陽商討政治改革的問題。

舜站在四方觀天台上，看著台下的兩百多個貴族和首領，

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硬仗」，但如果不打的話，華夏的安危就會受到挑戰。

「我們華夏從黃帝到現在，已經存在三百年了，這三百年來我們一直和周邊的四個部落聯盟征戰不斷。如今，東夷已經和華夏合併，但三苗、北狄、西戎依然對我們虎視眈眈。半年前的五行山之戰，我們遇到了很大的困難。戰爭之初，大部分部落是不願意馳援平陽的，因為那時候華夏和東夷還沒完全融合，而一部分部落處於觀望態度，他們就像牆頭草一樣，哪一邊強大了，他們就往哪一邊倒。由於這些部落採取這種消極的態度，導致我們同三苗的戰鬥進行的非常艱難，平陽城差點被他們給攻陷了。這讓我想到一個問題，我們現在以血親為紐帶的部落聯盟制度，存在重大的缺陷，我們必須要改掉這種落後的制度。」

舜說到這兒的時候，台下的部落和貴族，發出一陣耳語聲。半年前，華夏內部就有傳聞，說舜要對部落聯盟制度下手，大部分人一直以為這是謠言，沒想到，舜是來真的。

「君上，臣有一事不明。」

台下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走到台前，他就是平陽貴族帝鴻氏的首領。

「說來聽聽。」

「當年黃帝、炎帝和九黎發生矛盾的時候，黃帝號令四方諸侯部落，一起攻打蚩尤。這些部落跟隨黃帝，戰不旋踵，終於在逐鹿打敗蚩尤，這才把九黎趕出中原，讓三苗這些蠻族常年生活在瘴氣瀰漫的南方。此後，天下太平，華夏成為禮儀之邦。您說部落聯盟存在重大缺陷，可是如果沒有這些部落的幫助，黃帝和炎帝怎麼能打敗九黎呢？如果今天君上廢除了部落聯盟制度，我擔心，到時候三苗若再次攻陷華夏，我們都將左衽矣！」

帝鴻氏剛說完，四方觀天台下，發出一片歡呼聲。舜陷入沉思之中，因為舜不善言辭，也多少被他的邏輯所迷惑。小星星卻笑了笑，它知道帝鴻氏是在用過去美好的實例證明部落聯盟制度的優越性，卻沒有發現它存在時代的局限性，這是偷換概念。對於在大學經常參加辯論會的小星星來說，這種伎倆能哄得了舜，但哄不了小星星。

「血親制部落聯盟的問題是大家各自為政，導致政令分散，不管有無過錯，族長始終得享其位。各位可知，五行山之戰，我們華夏和東夷聯盟至少有二百多個部落，但是來參戰的只有不到七十個部落，那麼多部落不來參戰，卻不受到任何責罰，這是沒道理的。」

「那麼依君上高見，該如何改革呀？」

「廢除血親制，改成任免制。」

小星星說了一個二十一世紀的詞語，這導致大部分人都沒有聽懂他的話。

顓頊氏上前問道:「敢問君上，這任免制又是怎麼回事呢？」

「廢除血親世襲制，每個部落首領都由各部落的部民選舉，之後由司空、司寇、司馬、司徒、司士這五官考核，上報帝君，再由帝君任免。如果首領犯了錯誤，部民可以到五官那裡告發首領，五官再提交報告給帝君，讓帝君做主。」

小星星這話一出，台下一片嘩然。一部分首領感到恐慌，大部分首領則是感到憤怒，因為小星星的改革模式，基本上是要廢除他們的特權，而這些人又是既得利益者，他們當然反對這種改革了。

「這麼說我們每個首領將來都可能被罷免了？」

「這叫什麼話，我九死一生，幫助華夏保住平陽城，不但不給我封賞，卻要罷免我首領的職務。」

四方觀天台下，已經有點喧鬧了，這時帝鴻氏首領站了起來。

「部民覺得部落首領不稱職，就可以申請五官將首領免職，如果黎民百姓覺得君上不稱職，是否也可以申請君上退位呀？」

帝鴻氏首領這麼一說，其他的首領也起鬨了。

「對呀，君上可否明示，這該怎麼辦？」

小星星是個有現代民主思想的人，他並不貪戀權力，相反，他希望把權力關在籠子里。

「當然可以了。」

「可我們向誰申請呢？如果君上不退位怎麼辦？我們可以祭告天地，然後推翻君上嗎？」

「當然也可以了。」

小星星說出這話，帝鴻氏、少皞氏、顓頊氏、縉雲氏頓時笑了。雖然小星星覺得沒什麼可笑，但四方觀天台下的兩百多個部落首領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不是以下犯上嗎？」

「如果這樣也可以的話，那麼普天之下不都是亂臣賊子了嗎？」

聽著這些首領的嘲諷聲，小星星似乎也意識到什麼。他發現自己還是太過理想化，雖然民主政治改革存在著一定進步性，但這時候畢竟是四千三百年前的中國，連接整個華夏的還是部落血親。推翻這個血親紐帶，無異於推翻整個華夏的政治基礎。

有了這個認知，他知道自己的任何強制性改革都會受到抵觸，甚至會引發叛亂。目前唯一的辦法，只有以一種稍微緩和的方式，逐漸削弱貴族的權力，再謀求整個體制的改革。

「好吧，既然眾位都不願意放權，我們就暫且如此吧，這事情以後再議。」

終於，小星星妥協了，而小星星的妥協在帝鴻氏、少皞氏、顓頊氏、縉雲氏看來，是軟弱的表現。

當小星星走下四方觀天台，宣布會議結束之後，帝鴻氏看著小星星的背影，對著其他三人悄悄地說道：

「都說他是紫微帝星下凡，有天命護佑，怎麼如此沒有見識呢？」

「誰知道呢，這是帝堯說的，而帝堯又是聽羲仲說的，我們也不知真假，也許這是帝堯的帝王之術吧。」

總之，舜關於政治改革會議的失敗，不但讓他認識到部落首領權力之大，也導致舜的聲望有所下落。尤其是平陽四大貴族，他們認為舜政治幼稚不說，還軟弱可欺。

不過，這對於小星星來說也不是壞事，他們覺得舜軟弱，這也意味著舜對他們沒有太大的威脅，這就讓他們容易被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