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大開新政（下）

這是小星星在政治上第一次栽跟頭，讓他意識到自己在政治上顯得有些幼稚。對小星星這次還未開始就失敗的改制，最為高興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雀離，一個是鯀。

在五行山之戰中，雀離對共工和歡兜的背叛是非常生氣的，她原本要教訓這兩個人，但想著舜已經成為華夏攝政君，再懲罰共工和歡兜只會讓舜更加強大，於是她就作罷了。現在，雀離看到舜打算廢除血親為紐帶的部落聯盟制度，得罪了一大批部落首領，雀離感到老天爺又賜給了她一個好時機。

她控制著三足烏，飛到濟水之源共工氏部落所在的草地上。共工正和他父親討論著舜攝政之後產生的政局變化。

「我說了，姚重華是紫微帝星轉世，你是扳不倒他的。現在他成為了華夏攝政君，他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可他為什麼沒這麼做呢？依我看，姚重華有帝王之相，有包容天下的胸懷，今後你好好輔佐他，也許可免過去的罪責。」

「孩兒知道了。」

共工退下，他雖然心有不甘，但依然還是覺得父親說的有理。突然，他聽到一陣嘲笑，只見三足烏正站在一根樹枝上，共工認得，那是雀離的化身。

「死到臨頭了，還做夢！」

「何出此言？」

「你沒看到重華要變法，將血親聯盟制改成任免制嗎？那也就意味著，以後你們共工氏的部落首領，就不是你共工家的了，重華要換掉你，只要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了。」

「君上不是說了，暫時不再討論這個問題嗎？」

「你信嗎？」

共工自從五行山之戰後，對舜是又敬又怕，特別是他總攝華夏之後，共工老是擔心舜會找借口殺了他，現在舜要廢除血親聯盟制度，這不得不讓共工懷疑，舜就是在對付自己。只是這時候，面對雀離的質問，他還是理直氣壯。

「信又怎麼樣，不信又怎麼樣？你來找我是要責問我嗎？哼！當初你們三苗如果不是這麼不堪一擊，他會坐上這個位置嗎？」

「不是你和歡兜首鼠兩端，三苗會輸嗎？從一開始你們就抱著僥倖心理，這才讓三苗士兵進入五行山，中了埋伏，當初你和歡兜要是下山協助三苗，戰局也許就不一樣了，甚至今天我們已經得到整個華夏啦。現在重華要廢除血親聯盟制，就是要拿你們開刀。這一切的後果，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沒有協助三苗造成的嗎？」

聽著雀離的話，共工多少也看到了自己的過錯，只是事已至此，他再懊惱也沒用。

「哎，」他嘆了口氣，「既然這樣你還找我幹嘛，是幫助重華來殺我？」

「我始終站在重華的對立面，我只是想問問，你是否願意站在我這一邊，我不希望你再做牆頭草。」

共工眼前一亮，他知道雀離的本事，雀離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只是現在他覺得舜太過強大。如今舜總攝華夏，再過幾年，繼承帝堯之位，成為華夏帝君也是非常可能，早已不是當年小小的媯汭城主。正如他父親所說的，如今，舜要踩死他，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般。他對雀離不禁有些懷疑。

「你有什麼本事對付他？」

「你沒看到論功大會上，他將丹朱排在第一位嗎？」

「那又怎麼樣？」

「顯然，他在安撫丹朱，甚至有些害怕丹朱，現在能夠對抗他的只有丹朱。不但因為丹朱在華夏戰功卓著，更重要的是，丹朱是帝堯的兒子。

在華夏內部，大多數部落首領都感念帝堯的恩德，他們自然希望丹朱能夠繼承帝堯的位子。現在重華要廢除血親部落聯盟制，不但華夏，就是東夷內部的部落首領都人人自危，這是一個對我們非常有利的條件。你們共工氏站在我這一邊，自然是眾望所歸。」

共工原本就不太喜歡舜，而現在他歸附於舜，很大原因是對舜的畏懼。舜在論功大會上沒有責罰他，還嘉獎他，也讓他感到意外。此時，要他背叛舜，他實在沒有太充分的理由。雀離自然也能看出來共工內心的疑慮。

「你是不是覺得，重華在論功大會上沒有道出你的罪惡，就認為他以後不會追究了？」

雀離的話說道他的心坎上，共工不禁一驚。

「難道會嗎？」

「哈哈，」三足烏張著嘴，撲騰著翅膀，像是在狂笑，「沒想到你如此天真，舜之所以沒懲罰你，不是因為他大度，而是現在華夏經過三苗一戰之後，力量空虛，無法再發動一次新的保衛戰。如果這時候，北狄或者西戎以和三苗同樣的兵力攻打華夏的話，華夏必然滅亡。所以，重華誇讚你的功勞，不是因為他忘記了你過去的罪惡，而是他還需要你。」

「他需要我？」

共工聽著雀離的話若有所悟，又感到些許的驕傲。

「只是暫時的，現在華夏正在恢復力量，他剛剛總攝華夏，人心未附，不願意多樹敵人，而你共工氏駐守西北邊陲，其實是幫華夏守住西北邊的大門，他當然不願意讓你成為敵人了。可是，等他力量壯大了，我看，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何出此言？」

「在濟水之源，你們要殺他，難道他忘記了？即便他忘記了，娥皇和女英也忘記了？再說，你和歡兜在五行山之戰中，雖然沒有反叛華夏，但左顧右盼，採取騎牆之態。作為主子的，最害怕這樣的臣子。所以，你認為他一旦恢復實力，你還能活下去嗎？」

在雀離的一番蠱惑之下，共工越想越怕。

「我幫你，可你有這實力保護我嗎？」

「三苗雖然被打敗，只要修養上一年半載，捲土重來不是問題。丹朱駐守丹水城，管控著五萬赤騎。丹朱是帝堯的兒子，在華夏部落中有著極高的威望。鯀也是野心勃勃，一直覬覦帝堯的位子，加上如今重華要廢除血親部落聯盟制，到處樹敵。依我看，重華雖然攝政華夏，但能聽他號令的估計也就皋陶身邊的那幾個臣子，就是東夷部落也不一定都支持他。如果你們共工氏也反對他的話，那重華就真的成為孤家寡人了。目前的局勢，你看不清嗎？丹朱才是華夏的希望，只要你協助丹朱，打敗重華，將來別說一方諸侯了，讓丹朱把天下禪讓給你又何嘗不可呢？」

經過雀離這番挑唆、引誘，共工心中的天枰再次發生了變化。

「我共工何德何能，敢覬覦天下，只要謀得一方霸主，逍遙自在也就心滿意足了。

既然丹朱想要奪取天下，我共工氏，就助他一臂之力。」

得到共工的承諾，雀離大笑，三足烏撲動著翅膀向著北面的陰山飛去，它要尋找下一個目標——歡兜。

歡兜和共工一樣，也非常害怕舜會找機會對付他，共工至少有共工氏族來支持他，但歡兜就什麼也沒有。三足烏飛到陰山腳下，雀離將共工已經向她投誠的事情告訴歡兜之後，沒有廢多少口舌，歡兜就向雀離投誠，發誓要扶持丹朱成為華夏帝君。

在收買了共工和歡兜之後，反對舜的還有一個是鯀。鯀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一直想要成為帝堯之後的帝君，在雀離看來鯀是不可以收買的，但可以利用。

當三足烏飛到羽山的時候，鯀正在用沙盤，推演治水的方法。

「可惜，可惜。」

鯀看站在枝頭上的三足烏，知道那是雀離所控制的鳥。

「可惜什麼?」

「我可惜的是，你居然要屈居在一個後生之下，聽他號令。以你的才華，別說做個一方首領，就是成為天下共主，有何不可？」

鯀聽著雀離的話，哈哈一笑，他知道雀離這話是在激將。

「你說錯了吧，想要成為天下共主的難道不是你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三苗為什麼能夠長驅直入，丹水城內的士兵為什麼突然爆發瘟疫，別人不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向帝堯報告，哪怕去向重華報告也是大功一件呀。」

雀離並不害怕鯀知曉她的陰謀，因為她知道鯀是野心家，自己想要利用鯀，鯀又何嘗不是想要利用她和丹朱呢。

「爽快點，找我何事？」

「還能有什麼事，姚重華總攝華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廢除血親部落聯盟，雖然沒有成功，但得罪了一大批華夏和東夷的部落首領，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我們？是你的好機會吧，和我可沒關係。」

「哈哈，」三足烏張大嘴，發出嘎嘎的笑聲，雀離的表情非常不屑，「不用裝了，我還不知道你的野心，我也確定地告訴你，我想要殺了姚重華，讓丹朱奪取天下，只是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既然知道我有志於天下，難道不怕我成為你的敵人嗎？」

「既然敢來找你，我就做過打算了，何況現在我們的敵人是姚重華，你我都是在一條船上，我們自相殘殺的話，大事去矣。」

「既然丹朱要奪取天下，我又有志於天下，那我們該如何合作呢？」

「殺了重華，丹朱攝政華夏，你管控東夷。如果到時你還不滿足的話，大不了我們廝殺一場，誰活下來，誰成為天下共主。」

「哈哈，快人快語，就憑你這句話，我決定幫你了。那麼，我們何時動手？」

顯然，鯀已經被雀離說服了，雖然鯀桀驁不馴，且有志於成為一個帝王，但此時有共同敵人的情況下，他和雀離自然達成攻守同盟。

三足烏拍動著翅膀，向著西方下落的夕陽飛去，那正是丹水城的方向。

「別輕舉妄動，時機一到，我自會再來找你。」

在得到雀離的支持之後，鯀的膽子大了起來，他知道舜改制的打算得罪了華夏聯盟內部眾多的部落首領。此時，人人自危，鯀就暗中偷偷勾結平陽城內的四大貴族，等待時機向舜發難。他來到平陽城舜的官邸，向他表達了自己關於廢除血親聯盟的相關意見。

「屬下以為，廢除血親聯盟制度，之所以會受到這麼多人的反對，是因為聯盟中的大臣大多老朽，不懂時運的變化。臣以為，應該多提拔一些年輕人，進入聯盟的決策隊伍之中。他們年輕，能接受新的東西，這樣改制就更加容易了。」

小星星聽著鯀的話，對鯀的態度感到有些奇怪，因為鯀之前一直都是反對改制的，現在卻支持改制，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小星星假裝不懂地問道：

「以你之見，應該提拔什麼樣的年輕人呀？」

「臣的兒子，禹。」

小星星聽鯀這麼一說，不禁拍手叫好。

「俗話說，舉內不避親，舉外不避仇，你倒是很大公無私呀。」

小星星的話，明褒暗貶，但是鯀卻沒有任何不客氣的地方，對於小星星的讚揚全部接受。

「犬子不才，非常頑劣，但也希望他能跟隨您左右，不求他為華夏建功立業，但求效犬馬之勞。」

小星星當然知道鯀是為了治水安插自己的人，但他也知道，禹在中國歷史記載中也是因為治水有功成為人王的。鯀的舉薦，並沒有什麼錯誤，相反，對於中國文明來說，是大功一件。小星星接受了鯀的意見，任命鯀為司空，繼續主導治水事務，又任命禹為少司空，協助鯀治水。

此時，丹水城內，雀離通過她的一番挑撥，激發了丹朱對舜的憤怒，導致丹朱以為是舜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華夏攝政的位子。

「我丹朱，豈可久立於屋檐之下，而畏首畏尾。夫人，多謝你提醒，我這就發兵。」

「夫君，現在不是時候，」雀離哈哈一笑，拍拍丹朱的肩頭，「姚重華雖然總攝華夏，但他廢除舊制，得罪了一大批貴族首領。如今，明著站在我們一邊的有共工、歡兜、鯀，暗著站在我們這一邊的也至少有70多個部落，要殺姚重華，只要等待一個時機。」

「什麼時機？」

雀離微微一笑。

「姚重華如果一意孤行，他自然會得罪更多的人，我們只要等待姚重華繼續推行他的改制，我們再煽風點火，直到他眾叛親離，到時我們就揭竿而起，殺了他。一旦我們掌控天下兵馬，整個華夏也就在我們手中了。」說著，雀離和丹朱相視一笑，彷彿華夏帝位已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