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季蒼海西行」
「死了？」
葉青面色黯然。
那位曾慷慨解囊，為自己借劍的俊秀少年，就這般無了？
「季蒼海！」
葉青憤怒著，一腳就踹倒了季蒼海。
「誒！主人！你答應了我，放他自由離去！」
季天海焦急，連忙撲著，壓住了葉青的腳。
「君子一諾，自然！」
葉青想起承諾，深呼吸，勉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季蒼海，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完整回去後為鶴無霜等人立碑守墳，十年就算！畢竟你哥哥，已經為你抗下了諸多因果。第二個選擇就是留下你的一足一手，算是扯平！」
「哼！手腳而已，我一母同胎的手足都被你葉青奪取了，這另外的手足？你要？拿去就是！」
季蒼海卻難得表現出了極大的定力，用右手砍下了自己的右腿與左臂，唰就丟在了擂台之上。
「葉青！你跟我等著！遲早，我會把手足，連同我的尊嚴！再奪回來！」
葉青卻是不屑，搖了搖頭：「今日因，他日果。比你強無數倍的哥哥都因為你的任性妄為而為了我的奴僕，你覺得你季蒼海的威脅，我葉青會在意嗎？」
季蒼海咬牙，不再言語，一蹦一跳的就要落寞離場，看的季天海無比心疼。
「主人！弟弟他手腳殘缺，行動不便，我..可以最後送他一程，去那傳送陣嗎？」
葉青點頭。
「去吧。有什麼想交代的，交代好，沒你這個哥哥在，他確實活著都吃力。」
葉青說著，就離了長，準備先一步回小院，反正有天道誓言束縛著季天海，他若違背，比如逃跑？
遲早就是一個死字。
更主要的是，季天海如果逃了，季蒼海是萬萬也不可能活得下去的。
葉青要殺他這般修為的人，天涯海角也無處可逃！
.....
季家兄弟，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面的路上，季蒼海哪怕蹦蹦跳跳的前行，也不願意接受季天海的攙扶。
他氣壞了。
「哥哥！你問過我的感受嗎？我就願意苟且偷生嗎？這是我想要的嗎！」
「誰說讓你苟且偷生了？我是讓你..承擔起真正的責任！」
「什麼意思？」
「這是大陸極西之地，妖佛國第一聖宗的入山信物，那裡不注重靈根，甚至不管人族還是妖族，都練同一門法門！那是真正的公平法門！你去那，修鍊有成，救我出去。」
說著，季天海就取出了一小塊佛牌，要塞到季蒼海的手上。
「哥哥，你騙我呢？你不過是想給我個生的希望，以為我不知道嗎？」
「住嘴！你憑什麼認為自己不行？又要說自己靈根低下了？我不是告訴你，那佛國法門不重靈根嗎？你難不成在逃避？是了！你在害怕！你才是懦夫！你在害怕自己哪怕盡了最大努力也救不出我！」
說著，季天海似是失望，將那佛牌信物一丟，再也不看季蒼海一眼，回頭走了。
「你愛去不去，反正你是自由的，不像哥哥我了。」
季蒼海愣了一瞬，而後咬牙。
「去就去！誰是懦夫？等著！這回，輪到我季蒼海來救你！」
季蒼海靠著剩下的單足單手艱難撿起玉佩，步履艱難的朝傳送陣走去。
雖慢，卻堅定，似千萬人吾往矣的將軍。
而回到小院之中的葉青。
「葉青！」
小院中多了一抹倩影，勾的葉青魂牽夢繞的倩影！此刻正在呼喚葉青的名字。
「雷婷！」
葉青傻了，他這段時間日思夜想的人，居然出現在了小院中？
「婷兒！」
狂喜著，葉青就要衝上去，給雷婷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啊？」
沒有想象中的溫香軟玉在懷，葉青居然撲了個空，要不是收力及時，怕是要摔在地上。
「傻瓜！你現在肯定是想抱我，卻抱了個空吧？誒誒！猜到的！這只是我通過留影石刻下的錄像啦。我的本體，現在應該還在上界的雷族吧？明天就要入那雷池之中洗鍊血脈了，而洗鍊完，我就可以下來見你啦！」
「只是留影嗎？婷兒？你莫與我惡作劇啦！快..抱抱我。」
許久未見雷婷的葉青真希望這只是雷婷的惡作劇，可惜...
他無論如何努力，也確實觸及不到雷婷，似乎確實只是因為一塊品級極高的留影石的緣故才如此栩栩如生。
留影怎能一直回應葉青呢？
此前的嘲笑，確實是雷婷猜到的湊巧。
葉青的失落目光中，雷婷錄製的留影繼續播放，她單手叉腰，似是要指著葉青沒好氣地罵上一番。
「你個傻子！有麟兒妹妹這般千嬌百媚的女孩陪著，有什麼不好的？還用我會討厭的理由拒絕？呸呸呸！我可不似你這般心狠，能拒絕麟兒妹妹這樣的可人，她似乎是花了大代價才讓一位紅髮上仙來雷族找到了我，告訴了我你的情況，也才有了這段留影。我知道，你成功地斬了那金翅大鵬的肉身，間接救了數萬人族，甚至還成了劍宮的核心弟子。很棒！很厲害！不愧是我雷婷的小媳婦呢...」
雷婷不住地說些肉麻話，成功地將葉青的心情又往好的方向帶了回來，而後她話鋒一轉。
「呀，不能多說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現在多說幾句，你就更晚看見這錄像了。長話短說！葉青，我想你！但我此刻不在，就讓麟兒妹妹先陪著你吧，我覺得她是個好女孩。當然，如果你確實不喜歡她，你也必須和人家好好解釋，好好道歉！再好好尋個好姑娘陪著。不然我雷婷怎麼過意的去？讓你空度美好時光？最後…我愛你，葉青。」
「婷兒..」
看完，葉青不知不覺已經是淚眼朦朧。
僅僅是留影，雷婷所展現的俏皮與善解人意，就讓葉青愈發思念她。
可人生自古兩難全，葉青為懷念遠在天邊之人耳淚流時，卻也惹的眼前人淚落。
「葉青哥哥..，婷兒姐姐畢竟不在身邊，現在能接受麟兒了嗎？如果哥哥拒絕，就好好說！不然再用任何別的很難完成的理由拒絕我，我火麟兒也努力，也要完成！」
回過神，見火麟兒也是淚眼朦朧，這惹得同樣為情所困的葉青不僅同病相憐，也是為其真心實意而感到一陣憐惜。
要知道...
哪怕是葉青也沒辦法聯繫到仙界，只能說此前拜託了雷族雷穩長老等人，有消息就告訴他，可結果到現在也沒動靜。
而火麟兒那邊，哪怕是火國有先祖飛升上界，可火麟兒也不知要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心酸才能與其聯絡到啊！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
火麟兒對他葉青，也絕對不是單純的虛榮而愛慕。
想到了這，珍惜眼前人的道理，葉青自然也知道，便將火麟兒一把拉入懷中。
「既然婷兒也說了不介意，我還有什麼能拒絕公主這般可人的理由嗎？」
見二人相擁，白小純等人面露尷尬神色。
「咳咳，兄弟們，無事了，回房休息吧。」
「誒，那你說以後是我們管葉兄叫駙馬爺，還是管公主叫師母啊？」
「去去去！人家剛談呢，依然稱原名就是。」
.....
說著，白小純等人就各自回了房間，給二人騰出了空間。
眾人都退走後。
「青哥哥！」
火麟兒眸中閃著期待的目光，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著，微微噘嘴。
「麟兒得了婷姐姐承認，現在也算有名分了吧？那情侶之間的事，是不是該青哥哥也主動些了？」
「知道了！」
葉青知道，這小妮子在為此前自己幾個月的置之不理生悶氣呢，揪著其小腦袋瓜便輕輕一吻印在了火麟兒的眉心。
「晚上，賞燈去？」
「好，去上回去的西花街吧，又有燈賞，又有花聞。」
「成，依你的。」
......
等夜幕，燈市開了，二人牽手而游。
「青哥哥！想要！」
火麟兒一襲淺紅錦絳紗袍上披了大紅色堆綾披風，頭髮綰成了精緻的雲鬢，作為點綴插著一支鳳紋流蘇釵。
「好，買！」
葉青伸手，將火麟兒指著的那隻華美小燈取下，就要給攤主拿錢。
「不用！不用！葉恩公的錢，我怎麼收？」
原來攤主是此前受了葉青恩惠的人，怎麼也不肯收錢，葉青只好悄悄咪咪地塞了顆上品靈石在其攤板之內。
「這小玩意，這麼找人憐？」
買了燈，說著葉青就將其遞與了火麟兒，卻只見其嘟著嘴搖搖頭。
「喂！哪有讓人家女孩子拎東西的道理？青哥哥此前待婷兒姐姐也是如此嗎？」
「啊..方才，不是你想要嘛，我買了就順手遞過來了，額，我誤會了？麟兒不是想拿著把玩？」
「嗯吶，我是想拿回去掛房門外的呢。」
「好吧，那我拿..」
葉青話還沒說完，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季天海就伸出了手將小燈接了過去。
「主人，這些雜物就讓小奴拿吧，主人儘管和夫人盡情遊玩就是。」
葉青這才想起，此前吩咐了已經為奴的季天海為其採購些物資，卻也是開在這華街上的店鋪、
「好。」
葉青點頭，可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對著季天海道：「雖然你發了天道誓言要為我驅使百年，但卻不用以奴自稱，就算我一書童吧。家父認為人人生而平等，從小到大，我都是不用僕人稱呼的，最多喚長工或者短工。此前的奴僕，說到底是氣話。」
見葉青說自己不用為奴僕的身份，季天海眸中自然閃過喜色。
「那，少爺就當我是長工吧，打工百年，這可不長么。」
「善。」
三言兩語，就改變了季天海的稱呼，以後就喚其季長工了。
只能說葉青又心軟了，這樣子季天海的尊嚴倒能保留些許，不知道情況的外人一般也就不知道其為奴的身份了。
「青哥哥！你們嘀咕啥呢？快跟上！前面的花海，好漂亮~」
「來了！季長工，請吧？」
「是！少爺。」
......
而就在葉青與火麟兒在華街之上說說笑笑，季天海在旁甘心為奴之際，遠在石國皇都的季蒼海...
並不好過！
「還請幾位族老出面，救我哥哥回來！」
季家，議事廳，季蒼海跪地磕頭如搗蒜，想請季家幾位修為高深的老怪物出關，救出季天海。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拜入青萍劍宮的葉青哪還是季家願意得罪的？
日後想著怎麼賠禮道歉才是正解！
「蒼海，你先回去吧，具體營救事宜，我們自己會商量的。」
打馬虎，和稀泥！
就這樣，季蒼海無奈回了自己房間，他打算收拾些細軟，去往那西方佛國去，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盡一切可能「救」出自己的哥哥。
「可惡！都是些勢利眼..」
季蒼海咬牙咒罵，推開了房門卻更是絕望！
季蒼海此前的那些個嬌妻美眷一個都不在了，甚至房間都空空蕩蕩，似乎是被洗劫了一般。
「媽的，都是薄情人啊！才半天,就卷了我的東西跑光了？」
季蒼海愈發絕望，心中甚至渴望當時就被葉青一劍斬了多痛快。
那般，就不用背負這麼多了，季蒼海自己心裡知道，他就是個遇到難事就退縮的性子。
可這還沒完，以往的賬，還有人未與季蒼海算，
「廢物！你還有臉回季家？」
「沒了你哥哥，你算什麼東西啊？還使喚我們？」
「就是！本來就廢物，現在還少了一手一腳，給我爬吧！」
無數季家人聞訊，湧入了房門.....
季家，是商賈之家，是後起之家，是極為現實的家族。
此前季天海如日中天，在家中幾乎是下一代繼承人的身份！
季蒼海自然跟著作威作福，狐假虎威。
可當季天海被葉青擒下為奴百年的消息傳回季家后，季蒼海還能算什麼呢？
他的性子乖張，此前得罪了不少人，此刻沒了哥哥，季家自然就不是他季蒼海此前作威作福的季家了。
「你們！」
只剩一手一足的季蒼海被一群人按著，隨意凌辱，巴掌如劈頭蓋臉般打下，鞋印就更不知幾何了。
「等我哥哥回來，沒你們..」
季蒼海憤憤，正喊著，他卻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哥哥似乎，回不來了？
「怎麼？沒我們什麼？」
「沒我們好果子吃？嗯？」
「去nm的吧！季蒼海！百年之後的事，現在算個屁！」
「就是！而且你哥哥就是百年後能不能回來都是問題，葉青那日不開心了，沒準就一刀砍了你哥哥的狗頭！」
「對，為奴者，性命本來就是其主人的囊中之物！愛怎麼就這麼！」
.....
雖然人數眾多，但對季蒼海的羞辱，也就停在了拳腳之間，沒人敢下死手。
因為季天海在季家還有些舊部留存，這讓其他人投鼠忌器，勉強留了他季蒼海一條命。
「呵呵..到頭來，還是一切都靠哥哥。」
自知依舊是靠著哥哥才保留了一條小命的季蒼海眸中無光，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但這還沒完，死罪可免，活罪可難逃，如行屍走肉般的季蒼海還被隨意找了個借口，趕出了家門流落街頭。
昨晚，季蒼海還是在嬌妻美眷的伺候下安然入睡，今晚？
他縮在了某處橋洞之下，勉強遮風。
「哈哈哈！哈哈..哈！」
季蒼海笑的凄慘、瘋癲，可他卻不後悔去找葉青的決定。
方才的一頓打，卻反而像是打醒了他季蒼海！
連那些小人物，比他季蒼海還小的人物都能欺辱他了？
他要變強！
他要再度逆天！
「哥哥，我定來救你！定要讓天下人提起你季天海，都道是季蒼海的哥哥，而不是提起我季蒼海，只道是季天海的弟弟！我這才明悟，原來葉青不是我的心魔，活在你的光輝之下才是我的心魔！」
月色中，有一持拐人出了城門，一路向西，從不回頭。
......
而青萍城中，說來也奇怪，自從和火麟兒確定了關係之後，葉青總感覺日子過的越發的快。
似乎是因為那一句，歡樂的時光似乎總是短暫的？
不僅是那日同賞花燈的快樂，伺候一同游湖泛舟也是快樂，一切暮雲乘風也是快樂...
與火麟兒在一起，無聊的日子確實就到了頭，一晃眼，甚至就快到青萍劍宮考核的日子了！
其間，雖然金枝玉葉，可貴為公主的火麟兒依然找到機會親自下廚為葉青做了不少頓飯。
有南方菜有北方菜，有火麟兒拿手的火國菜，也有略顯生疏，但是葉青口味最為習慣的石國菜，有面、有飯、有饅頭...
有的東西太多了！
但就是沒有粥。
火麟兒似乎真的愛極了葉青，就連沒有確定關係之前的事情都記得很清楚，這也讓葉青感動。
而季天海....
他自從歸順之後就一直表現的很老實，葉青也就待他不薄，如果有事要辦時就喚其出關辦事，沒事就讓他閉關修鍊，不用像真正的長工一般，要為葉青端茶倒水什麼的。
而那些院中的雜務，葉青則請了個妖族的老婦人負責打掃，本體好像是鯰魚，一張大口就連垃圾都哪能直接吞進去，反正就是吃嘛嘛香，百病不侵。
人送外號「小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