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初9救治

白天那年輕人走後，秀梅一直忙活家務做飯到天黑，陳大春也從窯廠回來，還提了半斤豬肉。

「在哪整的肉？」秀梅接過陳大春手裡的肉問。

「老闆娘給的，今天去她娘家送磚，我給幫忙砌了半拉牆，回的時候給的，不要非讓拿。」陳大春高興的說「建軍呢？怎麼不見這小子。」

「在西屋睡呢，這睡了一下午了還沒起，你去叫叫他，該起來吃晚飯了。」秀梅把肉放好對陳大春說。

秀梅剛把飯盛好端上桌，就聽見陳大春在西屋大聲喊「秀梅你快來看看，建軍怎麼叫不醒啊？」

秀梅一聽啪的一聲手裡的碗就掉到了地上，趕忙朝西屋跑去，一進屋就看見陳建軍還在床上睡著，陳大春在旁邊叫著他的名字，可是孩子就是不睜開眼，也沒任何反應，但是沉睡的呼吸聲還在。

「怎麼回事？」秀梅問到

「怎麼回事？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這孩子咋就叫不醒呢？」陳大春著急的說

「下午的時候還好好的，難道那過路的給建軍吃什麼東西了？不應該啊建軍一直在我身邊我看著呢」秀梅趴在床邊搖晃著陳建軍說。

「什麼過路的，怎麼回事？」陳大春一聽不對勁，趕忙問到。

秀梅拉著陳建軍的手把今天白天家裡來人的事情，前前後後說了個清楚，「那年輕人沒離開過我的視線啊，對了，肯定是我去東屋給建軍拿毯子的時候他給建軍吃了什麼。」秀梅肯定的說到。

「唉，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陳大春埋怨的說。

被自己的丈夫埋怨，又是因為兩人都疼愛的孩子，秀梅一下子慌了起來，趕忙說「我也沒想到啊，就只是到東屋拿個毯子的空，現在怎麼辦啊他爹。」

「走，去劉老頭那。」陳大春抱起床上的陳建軍就往門外走去。

「要不他爹咱們還是直接去縣城的縣醫院吧？」秀梅在後面跟著著急的說

「先讓劉老頭看看，真不行再去縣醫院，劉老頭家正好有三輪車，咱就是去縣醫院不也得去劉老頭那借三輪車？」陳大春說著已經走到大門口，秀梅趕緊跟出去，隨手把大門一拉，顧不上鎖就跟著丈夫往村裡走去。

劉溝村的村醫是現任村長的大爺，陳大春抱著孩子從土溝小壩上進村的時候，村裡幾個老婆子都正在村口的大柳樹下納涼。

「大春，孩子咋啦？」一個手拿蒲扇的老婆子先看見陳大春急匆匆走過來，就好奇的問。

「二嬸，建軍發高燒，我倆帶他去劉大爺那給瞧瞧。」秀梅緊跟在後說

「哦，那是要緊，趕緊去別給孩子燒壞了，這大熱天的也能發高燒？」二嬸沖旁邊幾人說著

「小孩子嘛，估計是井裡的西瓜吃多了，俺家劉峰前天不是吃壞肚子也不得勁呢」旁邊納涼的大爺接話說

陳大春夫婦沒敢停，打了招呼就往村東頭的劉大爺家走去。

「劉大爺，在家嗎？劉大爺，在家嗎？」剛進門陳大春就著急地喊著。

「誰啊？」堂屋走出來一個中年漢子「大春哥啊，咦，娃怎麼了？」

「援朝，你爹呢？在家沒？趕緊給看看建軍怎麼了，一直睡叫不醒啊。」陳大春焦急的說。

「大春哥別著急，先把孩子抱進屋，我爹去收拾他曬的藥材了，估計該回來了，哎，這不回來了，爹，你趕緊來看看大春哥家的孩子怎麼了，一直睡叫不醒。」劉援朝沖剛進門的一個白鬍子老頭喊到。

秀梅轉身一看劉老頭剛進大門，手裡還端著一個簸萁，裡面是曬好的草藥，就趕緊上前接了過來，著急的說「大爺你趕緊給看看吧，娃一直叫不醒啊。」

「慌什麼，大驚小怪的，抱到堂屋放床上我看看。」老頭頭也不扭的朝屋裡走去。

陳大春趕忙跟上，進了堂屋兩個大的中藥柜子靠左側牆邊放著，上面每個小格子都寫著各種中藥的名字，對著屋門口是一張診桌和羅圈椅，右側的牆邊放著一張小床。

陳大春把懷裡的孩子放到床上，一路急走大熱天的累了一身汗，屋裡本來只亮著一個燈泡，劉老頭又特意去開了一個，顯得更亮了些，陳大春和秀梅站在床邊焦急地看著劉老頭。

劉老頭去桌子上拿起老花鏡戴在眼上，走到床邊「起開，都擋住亮了。」

陳大春推著秀梅往門口站了站，劉老頭沒說話低頭看了看陳建軍，先用手輕輕的拍了拍陳建軍的臉，又摸了摸額頭，就順勢坐在床邊把三根手指搭在了建軍的手腕上。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足足十分鐘，屋子裡安靜的就只剩幾人的呼吸聲了，連劉援朝都驚訝了，因為他從來沒見過他爹給人號脈有這麼長時間的。

「今天家裡去人了？」劉老頭收回手指轉頭問他們兩個。

「您真是厲害，建軍不礙事吧？」陳大春走上前說。

「家裡來了什麼人？」劉老頭不接話，只是接著問。

陳大春沖秀梅使了個眼色，秀梅就趕緊把今天白天發生的一切又仔細的說了一遍。

「那就去找黃瘸子去。」劉老頭聽完想了想說道。

「找黃瘸子？他也會看病？」秀梅驚訝的問。

「應該不會，但孩子的脈象來看四平八穩沒有任何問題，肯定是人為成這樣的，現在這個點那年輕人早坐車出了古城，既然他說他是來找黃瘸子的，就去黃瘸子那看看，這孩子沒病。」劉老頭摸著鬍子說「援朝你去把三輪車上的藥材收收，我跟他們去一趟趙溝。」

「好的爹，我這就去收。」

「劉大爺，這麼晚了你老人家還要跟著跑十幾里路，這……這……」秀梅不好意思說著。

「廢話不少，抱著孩子走，我坐車又不是走路」劉老頭說著就朝院子里走去。

「劉大爺天已經晚了，這一路十幾里太顛簸了，你還是在家吧，趙溝那我都熟，應該沒什麼大事。」陳大春又勸說著。

秀梅抱起孩子就跟了出去，院子里劉援朝已經把車子收拾好推了出來「是啊，爹天都已經黑了，再說你也說了這孩子不是病，是什麼讓大春他們兩口子去問清楚情況，咱再想辦法，再說了少你一個，大春騎的也能快些不是嗎？」

劉老頭想了想說「那也行，你趕緊騎著車子去，要是黃瘸子沒辦法，就別往這裡來了，也不用去縣醫院，直接去王廟山的玉珍觀找那裡的道長，這孩子不是病了。」

陳大春點點沒有說話，此時他只想趕緊趕到趙溝村，去見黃瘸子。

陳大春把秀梅扶上車，讓她抱著孩子坐在車斗里，陳大春看二人坐好后就推著三輪往外走。

「哎，我去給你們拿個手電筒」劉援朝說著就朝堂屋走去。

「不用了，今天晚上月亮大，能看見路。」陳大春說著就推著三輪出了大門。

陳大春騎上三輪就準備往西走，秀梅在車裡拍了他一下說「走東頭地里的小路，這樣快。」

陳大春點點頭朝村東面的田地里騎去，十幾里的路程，陳大春救子心切，一路上騎的飛快。

雖然田地里的小路是土路沒有柏油路平坦，但還算平整，比走大路確實省了兩三里路。到了趙溝村陳大春看了看路口確認下方向就朝黃瘸子家騎去。

黃瘸子在趙溝村是光棍戶，自己一個光棍漢住在曬糧食的場旁邊。

「老陳一會你可別先發火，問清楚情況了再說」秀梅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氣，所以特意提前交代一下。

秀梅一看陳大春沒有回話就說「大春啊，劉大爺說的對，咱們先問問是怎麼回事。」

「秀梅啊，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老瘸子他那什麼遠房親戚搞的鬼，看我怎麼不依他」陳大春沒好氣的說

「不可，我覺得這事蹊蹺的很，看情況再說」秀梅還是反對地說。

陳大春沒有再回話，很快就穿過村子到了大家曬糧食的場地，陳大春把車停在大門口，剛想上去敲門，大門卻從裡面開了。

「咦，大春你怎麼來了，這大半夜的。」黃瘸子提著油燈走出來說

秀梅沒等陳大春開口，就在車上說「黃大爺你趕緊看看這孩子怎麼了？」

黃瘸子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著「孩子怎麼了？是建軍出事了嗎？」黃瘸子一邊問一邊朝停在門口的三輪走去，木製的假肢在他一瘸一拐中，吱呦吱呦的響個不停。

黃瘸子走到車跟前一看，又趕忙伸手搭著脈搏摸了一會。

陳大春著急了，走到車邊把今天白天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就盯著黃瘸子，眼神中帶著兇狠，黃瘸子若是有什麼三言兩語怕是馬上就會暴怒，而秀梅也是緊張的看著這個老頭。

黃瘸子聽完之後，低頭看了看秀梅懷裡的孩子，沒有說話，只是又伸手摸了摸陳建軍的肚子，眉頭一皺說「先把孩子抱進屋吧，唉，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秀梅看著眼前的老人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這話就問「黃大爺，建軍他沒事吧？」

黃瘸子看著她懷裡的孩子說「沒事，放心吧沒事。」

陳大春沒有說話，先把秀梅扶下了車，跟著黃瘸子往屋裡走去。

一個光棍老人的屋子特別簡陋，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傢具，進屋之後黃瘸子示意把陳建軍放到床上。

秀梅趁機問他「黃大爺，這孩子一直不醒是怎麼回事？」

黃瘸子看了他一眼說「這就不是病，我那什麼遠親也不是年輕後代，唉，總之一句兩句地說不清楚，不過你放心，一會就能醒。」

陳大春走上前去剛想說話，就被黃瘸子伸手止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老頭我既然說了沒事，你儘管放心。」

「那這不是病是什麼？」秀梅好奇的問。

「是什麼現在自然是不能告訴你，再說了，說了你也不一定會信。」黃瘸子慢慢走到床前，把油燈掛在床頭。

伸手指了指屋子中間的破桌說「秀梅你去跟他坐在一起。」

秀梅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陳建軍，起身走到桌子旁邊坐下。

陳大春本想反駁兩句，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黃瘸子已然表現出了要救人的樣子，自己且看他是怎麼把人治好的，還不是病，我到要看看是什麼，陳大春心裡想著。

黃瘸子轉身看了看桌子旁的二人說「等下大春去把門關好，先說好此事確實是因為來找我的那箇舊人引起的，所以等下我救治建軍小子的時候，不管你們看到什麼都不能說出去，記住我的話對你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說完也不管二人驚愕的眼神，轉身拉起假肢的那條褲腿，露出了膝蓋以下的木製假肢，在假肢的小腿處輕輕按了兩下，拉出一個一樣木製的小抽屜，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白玉瓷瓶，這瓶子只有一寸大小，跟個小鼻煙壺差不多。

黃瘸子慢慢的打開壺口，瞬間整個房間里就充滿了一股香氣，像雨後清新空氣中的泥土清香，又像森林深處的草木清香，桌子旁的二人此時都已經看的愣住了，而濃郁的香氣令二人聞了之後，感覺到渾身都是暖洋洋，此刻盛夏的炎熱也彷彿一瞬間少了很多。

黃瘸子顫抖的手從玉瓶里倒出來一顆綠色的跟花生粒大小差不多的藥丸，兩個手指頭輕輕的捏著，兩眼看著手中的藥丸滿是不舍，就像要失去最貴重的東西一樣。比如他的性命。

黃瘸子深吸一口氣彷彿是下定了決心，兩指輕輕一捏那顆藥丸變成了兩半，沒想到那藥丸裡面竟然也是綠色的

黃瘸子趕忙用手接著那捏開的半粒藥丸，並馬上放到了嘴裡，而剩下的那半粒則是捏著陳建軍的下巴，讓他張開嘴后，慢慢的放進了他的嘴裡。

秀梅和陳大春他們驚奇地看著，心裡不免擔心黃瘸子喂自己孩子吃了什麼，但又知道黃瘸子是在救自己的孩子，就只能看向對方，而陳大春此刻已經是驚呆的表情，不可思議地看著黃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