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虛與委蛇

砰的一聲，背部一疼，林恩被摔在牆上，想告知父親屋內的情況，但又怕騎士向自己發難，一時間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一道弧光閃過，那白甲騎士輕喝一聲，長刀凌空虛劈，旋身襲向尤里安。尤里安大叫一聲：「好傢夥！」然後提刀格擋。

錚——刀劍碰撞，茅屋木柱應聲而斷，茅草嘩啦啦的落下。尤里安將大刀往前一推，將那騎士逼退了兩步，右腿往前踏出，揚起一波稻草，趁機發起了猛攻。瞬息之間，兩人已經較量過了十來招。強烈的衝擊下，附近的棚屋搖搖欲墜，傳出牛羊哞叫聲。

鎧甲銀光在眼前亂晃，林恩回過神來，發現父親借茅草襲擊過後，便優勢全無陷入了苦戰，心想：「不知父親對我的提醒是否有所意會？騎士殺了我們村裡的人，這事終究是要敗露的。既然註定要翻臉，不如設法跟他們斗一斗！牛舍就在附近，我可以借用一下。」想到這，他忙向牛棚摸過去。

馬爾辛快步跑出去，想要大聲叫嚷，但又怕騎士們報復，著急地說：「林恩，這可咋辦？」轉身發現沒人，連忙剎住腳步，又鑽進了那間茅屋，顫抖著向那死人爬過去。心想：尤里安大伯眼底容不得沙子，不拼個你死我活很難收場。可這事要鬧起來，誰都沒好果子吃，不如設法遮掩。

那邊的兩人斗得正歡，移形換位只在一瞬間，注意力集中而無暇他顧，都誤以為那兩小鬼離開了，這兒不久就會有人過來，必須速戰速決。

尤里安沒了後顧之憂，便使出祖傳殺豬刀法，刀如運筆般大開大合，連綿不斷地向盔甲縫隙刺去，並沉聲喝問：「騎士大人，你意欲何為？若不講出個說法來，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哼！區區一個村夫，還想敢找我要說法？」那騎士怕驚動別人，知道不可再拖，就接連出狠招，想置對方於死地。而這時，地面微微顫動，一頭大水牛猛衝而出。兩人動作微微一滯，連忙躍開。

夜色中，林恩駕駛蠻牛加入戰鬥，瞬間衝散戰鬥中的兩人，卻發現馬爾辛在那擋道，急忙扭轉牛頭避開。「撲」的一聲悶響，牛角掛上了一個白色的玩意。林恩定睛一看，見是巴基的屍體，不禁噁心得想嘔，差點就從牛背跌落，生氣地罵道：「馬爾辛，你這是搞什麼飛機！」

一時間，這兒開始熱鬧起來。

「不知死活的賤民們！現在可別怪我了！」那騎士見狀大怒，飛腳將尤里安踢倒在地，揮刀向馬爾辛衝去。

林恩已調轉了牛頭，看見馬爾辛身陷險境，連忙連聲命令水牛：「小寶貝，沖沖沖。」那水牛低聲哞叫，向這那騎士方向，沒命地發起了衝鋒。看那水牛來勢洶洶，白甲騎士不敢造次，連忙打滾跳開。而另一人，則讓牛角撞飛到半空中，變作了兩截。

那時，尤里安正向倒地的騎士撲去，眼睛餘光看到那兩個軀體，誤以為馬爾辛身首異處，不禁停步，悲聲說：「林恩！你都做了什麼？」

話音剛落，那兩截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然後穩穩噹噹地落在牛背上。馬爾辛抱著鐵匠的另一半，坐在林恩的身後，催促道：「林恩，我們走，帶鐵匠出去溜溜！」

林恩會意，連忙縱牛狂奔。兩人齊聲叫嚷：「快來人哪，不得了！不得了！有人在這兒打架，快要鬧出人命來了……」他們這一吵吵，村裡的人都向這邊聚集而來，尤里安和那騎士不得不停止了爭鬥。水牛狂奔衝過村裡的小巷，

隨後一個急轉彎，將身上的人摔落在地，隨後揚長而去。

馬爾辛急忙從地上爬起，向自家大屋跑去，發現裡面沒半個人影兒，低聲說：「沒時間了！先將屍體埋起來在我家院子里，暫時別讓大伙兒知道死了人。不然他們狗急跳牆，咱們就完蛋了！還有，你去告訴你爹：我被大腿被牛角划傷了，讓他快過來賠湯藥費！」

「這隻能搪塞一陣子，只那騎士遲早會找我們麻煩。你千萬小心！」林恩說完，便越過籬笆，向茅屋那邊跑，沒想到卻迎面撞上一夥騎士。

為首的騎士胸甲上紋有白蛇紋章，高大身材擋住了整個巷道，大手抓住林恩，俯身問：「小孩子，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股恐怖的威壓籠罩了這個地方，林恩動彈不得，支吾著說：「我，我，我……要去找我爸爸！」說著低頭假意啜泣，肩膀不住抽搐。

後面的幾位騎士見狀，得哈哈大笑，對騎士隊長說：「羅斯爵士，您把孩子嚇壞了。」

那名叫爵士的男子鬆開了林恩，笑道：「喲喲，還真是呢！對不起，小傢伙，你快過去吧。」說著，他起身，雙腿跨立成拱橋狀，示意林恩從胯下鑽過。

林恩微微一愣，隨即怒從心起。他擔憂父親那邊的情況，就將那紋章細看了眼，低頭鑽過去。那些騎士們不為所動，不動聲色地跟在他的背後。這孩子鑽胯而出，在他們看來是非常正常的事，一如這些人那低賤的身份一樣。林恩想到這點，心中更覺屈辱，連忙飛跑起來。

「我說尤里安，你這是想做什麼，膽敢冒犯騎士大人？」

這是村長聲音，這樣說來，爹爹他沒事！林恩再度加快腳步。前方，不少村民拿著火把，將那間草屋圍了一圈，正指著地面議論紛紛。

「村長，你先看看地上的血跡，這定然和騎士大人脫不了關係！」高大的尤里安鶴立雞群，聲若洪鐘。話音剛落，他身邊幾位男子便將那騎士圍了起來。

見此情形，村民們倒吸了口冷氣，村長忙推開那幾人，語帶顫抖地說：「你，你在胡說什麼！」說著，他對身側的白甲騎士說：「對不起，道禮爵士，請您前往不要把剛才的話往心裡去。村裡貌似出了點意外，這些人沒講過世面，遇到這種情況就得跟慌腳雞一樣，說話都不經大腦了。」

「哼，我等特地來造訪此地，你們這幫村民不好好招待，居然整出這麼個鬧劇，甚至血口噴人，真是不知好歹！」那騎士邊說邊鑽出人群，剛好看見林恩靠近，臉色為之一變，但很快恢復原樣，對趕來的那伙騎士們說：「哎呀，羅斯爵士，你怎麼也過來了？」說著，他便向這邊靠近。

尤里安大聲喝問：「且慢，騎士大人！您先別忙著走！」

林恩連忙大喊：「父親，馬爾辛因為孩兒的關係，被牛角划傷了大腿，現在正倒在家裡，你快過來看看！」說著，他便跑過去。和那白甲騎士擦身而過的瞬間，一股寒意襲來，林恩如墜冰窖，嘴唇打顫，指著地面說：「這地上的血，便是馬爾辛剛受傷流出來的。」

白甲騎士呵呵一笑：「像這種情況都能活命，也算是你們的造化了！」

尤里安搶上前來，抓住林恩的衣領，將信將疑地問：「你說的可是真的？！我還以為……」

馬爾辛之父——西蒙正站在尤里安身後，語氣沉重地問：「林恩，你說什麼？！馬爾辛他，他，他，不要緊吧……」

林恩連忙催促：「父親、西蒙伯伯，你們過去看了就知道了。」

「臭小子，你們真的太亂來了！」

於是，尤里安便在西蒙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