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結伴夜遊

第3章:結伴夜遊

石屋村外梯田邊上,有一條小河潺潺流過。河邊亂石堆積,光禿禿的毫無生機,唯有一棵胡桃樹生長其間。此時樹下,正傳出咕咚咕咚的水聲,像是有一尾大魚在那撥水。

林恩從家裡出來,邊輕聲呼喚,邊朝胡桃樹走。低頭髮現馬爾辛正在水裡躺著,便蹲下去拍著對方的臉頰,哭笑不得地低聲喊:「喂喂,馬爾辛,快醒醒!可別著涼了!」

馬爾辛悠悠醒轉,抱怨道:「吵什麼吵?本騎士大人正大殺四方呢!你把我叫回來,裡面的人誰來救?我跟講,那些怪獸可兇殘了,除了我誰都治不了它們。唉……我這一走,公主小姐也不知怎麼安生了。」說著,他從水裡站起來,伸手抓住林恩的衣袂,想要用來擦頭髮。

「你還在鬧,我回去睡覺了。」林恩將他的手打落,轉身就走。

「哎,你等等我呀!」馬爾辛將衣服往身上一套,快步跟上。

他倆剛走到村口牌樓下,恍惚聽見馬蹄聲響,怕被發現趕回家,急忙躲了起來。噠噠噠的聲音中,一波人馬迎面疾馳而來,共有十五人,都是全副武裝的騎士,一陣風般衝進了村子里。林恩兩人面面相覷,剛從路邊灌木從中鑽出,發現地面微微顫動,於是再次躲起來。數息過後,第二波人馬也進了村,接著又是第三波。

相較於神聖的天龍人,騎士們那可以切實感知到的強大,其帶來的震撼是不可估量的。在這期間,林恩兩人死死趴在地上,汗流浹背,大氣也不敢出,過了許久才緩緩抽身後退。明明是要前往村子西面的神廟,卻不敢越過村口大路,竟在村子里兜著圈子,來到東南處的橋洞下。

「騎士們來我們村子做什麼?難道是為了神樹而來嗎?」林恩邊說話,邊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只覺得指尖處黏黏的,一看方知是血,原來臉頰讓荊棘給刺破了。

「呵呵,呵呵,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原因么?難道是來買你家豬肉不成?」馬爾辛喘不過氣來,但巧妙地化作了笑聲。

林恩篤定地說:「嗯,很有可能。我家豬肉可香了,大夥們都很愛吃,貴族們專程過來買也不奇怪。」

村子里燈火通明,神廟那邊隱隱傳來爭吵聲,兩人心癢難耐,想知道發生了啥。無奈村裡走動的人突然變多,他們怕被人抓回去,就縮在橋底下玩水。鄉親們三三兩兩地經過後,醉鬼索爾搖搖晃晃而來,煙鬼馬文匆匆忙忙走過,前面跛腳的馬利克剛轉過街口,那邊跳大神的瓦達娜又從巷子走出。無可奈何,林恩倆只能幹耗著,腳也快浸出泡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少了點,兩人便趁機摸出去,沿一道矮牆往暗處走。突然發現周圍有動靜,忙鑽進一間堆放草料的茅屋內。剛剛藏好,卻聽到身邊有人在說話,和他們只隔著一道四英尺高的矮牆。本意是要躲開,現在反倒自投羅網,兩人想到這點,不禁扮了個鬼臉,無聲地笑了起來。

「噓,你聽到啥動靜了嗎?」一個陌生的聲音說,嘶啞而低沉。

另一人不以為然,桀桀地笑道:「哈哈,不過是些臭老鼠而已!這些賤民們就愛看熱鬧,怎麼會待在這兒?哎喲,您別推我!弄到我的傷口了!」說話的正是鐵匠巴基。

林恩兩人一聽,登時氣得火冒三尺,也懶得探聽什麼秘密,從草堆里跳將出來,大聲叫嚷:「繃帶人巴基,你罵誰臭老鼠呢?直娘賊,王八羔子,不安好心的狗東西,鬼鬼祟祟在那做什麼?哦,我們懂了!哼哼,

兩個大男人也不害臊……」正隔牆罵得興起,卻見一道寒光閃過,一把大刀架到他們的脖子上,像串烤鴨般逼得兩人直往後仰。

先前那人冷冷地說:「小孩子家的,為什麼說話這麼難聽?毛躁躁的可不太好,得讓我剁上幾刀,好好料理料理,不然真上不得台盤。」說話間,那道泥牆嘩啦啦的潰散,一個渾身純白盔甲的高大男子出現在茅屋裡。

馬爾辛本想罵:你既然這麼能耐,就趕緊回家做菜去吧。抬頭看見那是一名騎士,心裡一驚,支吾著說:「騎士大人,你,你……你的盔甲真好看。」

林恩心裡大叫糟糕,恨自己一時沉不住氣,衝撞了騎士老爺的秘密會面。眼下身陷險境,只得硬著頭皮說:「騎士大人,你剛剛也聽見了,這傢伙罵我們作老鼠在先,我倆氣憤不過才罵回去的。」

巴基嘶聲怪叫道:「騎士大人,這兩鼠輩定是在一邊偷聽,現在被您發現了,沒別的辦法,只能裝瘋賣傻,避重就輕的,想糊弄過去。您可萬萬不能心慈手軟,讓這兩小傢伙溜了。」

昏暗的茅屋內,兩位少年正欲大聲嚷嚷,被白甲騎士瞪了一眼,便不敢吱聲了。接著,那騎士將刀一橫,交到巴基的手裡,沉聲說:「巴基師傅,既然如此就讓你將他們就地正法吧!」

巴基本想藉此機會打壓屠夫家,但從沒想過直接動刀子,雙手不住的顫抖,嘴裡囁嚅著說:「這,這……好!好!好!你們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向天龍懺悔吧!」說著,他便拿著刀比劃了兩下,並桀桀怪笑著。

白甲騎士氣勢絕倫。林恩動彈不得,看到那刀砍將下來,便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臉上一熱,知道是馬爾辛喪命了。他鼓起勇氣睜眼一看,卻見巴基倒在了血泊中。小屋裡,眼睛、血液、刀鋒,反射著夜的微光,映出死者的輪廓,教人覺得毛骨悚然。

那白甲騎士抽到拭血,反手別在腰間,俯身抓住兩人的肩膀,微笑著說:「小傢伙們,不要怕。懲惡除奸是騎士的責任,我決不能坐看他傷害你們!這人既然有殺人的心思,當然要受到正義的懲罰,你們說對嗎?」

林恩兩人都是村裡打鬧慣了的,經常跟些市井流氓打交道,養成了個古靈精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們知道這傢伙不安好心,-但現在保命要緊,只得木訥地點頭,囁嚅著說了聲「嗯」。那騎士滿意地點頭,推著他們的後背,帶他倆離開了茅屋。

三人剛走出門檻,卻聽到有人大喊:「林恩,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來人是林恩的父親,他剛從家那邊出來,發現兩小孩背後的騎士,忙右手橫在胸前,左手緊貼大腿,彎腰行禮說:「騎士大人,這兩個小毛頭沒講過世面,他們如有冒犯的地方,請你別見怪才是。」

屠夫熊腰懸了把大刀,猿臂略微下沉數寸,能瞬間抽刀發起攻擊。那騎士看在眼裡,哼了一聲,說「哪裡的事!這兩個小家安安分分,不吵也不鬧,我想尋他們的不是也難,至於冒犯就無從談起了。」

馬爾辛看到尤里安大伯,心裡石頭著地,笑嘻嘻地靠過去。林恩不動聲色地拉住他,大聲說:「爹爹,您怎麼會在這?娘親跟你說我跑出來的事了?您吃過飯了沒,千萬別餓著肚子跑出來呀!要是沒力氣背我回去,那就不好了!」

馬爾辛沒心沒肺地笑道:「你這傢伙這麼大還要你爹背?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那騎士不耐煩地說:「老鄉!你快把他們領回去吧。這兒黑燈瞎火,蚊子又多,恕我不能奉陪了!」說著,他趾高氣揚地走了幾步。

彼時,尤里安正站在原地,不停地吸著鼻子,像是嗅到什麼奇怪的氣味。林恩兩人站在他的身後,低聲催促說快回去。

屠夫聽而不聞,低聲喝到:「你們快離開這!」說完,抬手將他倆推到幾丈開外,大步向茅屋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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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田園,去往天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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