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煉化符文陣

飛機上祁玉和青木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著周圍奢華的環境，客廳、卧室、餐廳、衛生間一應俱全，還配備了影音設備，冰箱和紅酒櫃。

方磊坐在柔軟的沙發里，舒服得直不起腰，真是萬惡的資本啊。他此時腦子裡一直在回想剛才狗賊老道說的話，因為這個老傢伙每次都說的話，必定應驗。得道，到底是什麼道？棍法？拳法？難道還能是符籙？不是說符籙是借用能量，不能修行嗎？

他的腳旁邊蹲著個戚鳳，對面前的黑色箱子虎視眈眈，連俞勇遞啤酒給她都沒反應。「小花旦，你這箱子怎麼打開啊？」

「指紋解鎖的，你開不了。」

「那你打開讓我瞧瞧唄。到底是啥寶貝。」戚鳳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自從看到俞勇那把櫻花就太眼饞了。

「別煩我。」方磊還沉浸在思緒里。戚鳳瞥他一眼，奈何有求於人，也不能計較。她抓起方磊的手指頭就往上摁。挨個試了一遍，都來不了。她蹲在那裡納悶兒，怎麼會呢。她看著方磊的鞋。

難道是腳趾頭，不會吧？

方磊被她折磨怕了，讓正在看電視青木過來幫她取一把。自己則叫上胖子去了卧室。

他考慮之後，覺得老道說得很有可能是符籙，這是他現在最成熟的技能。而符籙的修行就是刻畫，所以他突發靈感，覺得應該也能夠刻畫到身體上。

可是武者期是沒有內力和法力的，怎麼激發符文又是一個問題。這就讓方磊想到了胖子說的靈針八法，能夠激發氣血，吊氣保命，應該也有匯聚天地能量的作用。

卧室里，方磊躺著讓胖子施針，一根根銀針下，得氣之後，皮膚顫抖，帶動著銀針輕輕搖晃。

客廳中，青木的小手在屏幕上一按，咔噠一聲，箱子彈開了。裡面黑色的防震棉上，整整齊齊排列著6把銀色的手槍，槍膛旁邊的小玻璃窗里，流動著銀色的液體。

「這小子有這麼多槍？就這他都不願意給我一把？」戚鳳瞪大眼睛看著這排列整齊的槍，吐槽著方磊這個小氣鬼。

她馬上一把，入手很沉，跟真槍的分量差不多，個頭上像是大號的沙鷹。她熟練地抽出彈匣，裡面是兩排灰色的子彈。她左右擺弄，越看越喜歡，要不是現在處在飛機上，不能開槍的話，她一定要試試火力。於是伸手又想拿一把出來，結果被一隻小手擋住了。

青木的小臉嚴肅地看著他：「善人說了，只能拿一把。」

戚鳳看著這個小屁孩，切了一聲，然後理都不理地去伸手。那隻小手嗖地就要鉗住她腕部的脈門，她手腕擰轉，避開小手又伸了下去。那隻手變爪為拳打向她的小臂，她伸手一架，左手甩開槍又抓向箱子。轉眼之間，兩人越打越快，在狹小的箱子和沙發之間，已經過了幾十招。

「轟隆！」外面響起隆隆的雷聲。飛機一陣顫動。

戚鳳一個沒坐穩，失手一招。青木的一掌打在了她胸口上，「噗」一掌將她打在了沙發上，不過看力度，應該是及時收了力氣。

戚鳳看看胸口，又看看青木，柳眉倒豎。青木臉色漲紅，小聲說「對不起」

「好的不學，這個倒學得挺快，以後離那個色胚遠一點！」

俞勇從卧室出來看見他倆，解釋道：「剛才司機說經過小型的雷暴雲，現在已經沒事了。」

卧室中的方磊和胖子神色凝重，方磊的身體上插著幾十根銀針，還畫著紅色的符文。但是符文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剛剛符成的時候，方磊勾動被激發的氣機灌注符文，外面的天空就響起了那聲雷聲。方磊感受著體內的情況在丹田的位置熱流滾滾，那是內力，等到內力化氣，他就能夠進入鍊氣境。在熱流的上方，有一點點的清涼，那是內氣嗎？

不是，內力既然是熱的，那內氣應該也是，難道，，，是法力？

卧室的床邊放著他的掃把，他將手指對著掃把，控制那一點清涼，嗖地一下，那一點清涼就鑽了進去。掃把發出暗淡的光，顫動了一下。然後熄滅了。

真的是法力，能夠離體控制法器，沒錯了。方磊感受著自己的體內，原本清涼的地方空無一物，但有什麼東西在滋生。

這，這？

這是我自己的法力？

他看著胸口已經消失的聚氣符文，好像明白了，聚氣符的作用是將天地靈氣轉化狀態，然後聚集，也就是說，不影響它原本歸屬於誰。它是將我的內力直接轉化成了我的法力？

我可以用它來修行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用符籙之道修行的人，也許，我是第一個。方磊興奮起來，他開闢了自己的道。

銀針被一一拔出，他起身到客廳。戚鳳手裡正拿著兩把手槍左右耍著，滿臉得意，旁邊站著的青木雖然一臉氣憤，但卻無可奈何。

他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個小傢伙哪裡斗得過煞星。

「槍耍得不錯。」方磊看著戚鳳手裡的槍熟練地打了個轉兒，贊了一句。

戚鳳得意地跟青木抬抬下巴，炫耀著。小傢伙更生氣了，眉毛皺成了一團。

方磊摸摸他的腦袋，扭頭對著戚鳳說，「你既然非要這兩把槍，那你別後悔啊。」

戚鳳聽了他的話，又看看手裡的槍，覺得也沒什麼陷阱。眉毛一挑，「我要是後悔，我是你孫子！」

方磊看著一群人都在客廳，於是說道：「各位既然都在，我鄭重地介紹一下，本公司，呸，本門派現在的最新產品已經出爐了。」他拿起箱子里的手槍介紹道：「這個是俞勇那把槍的改版，用純汞元素做冷卻液，降溫的問題得到了進一步的解決。不過，」

說著他環顧四周，「因為這個是用的金屬液體，所以沒有氣動撞針，也不能進行連發，機械結構比較簡單。」

戚鳳撇了撇嘴，不就是單發嗎，誰在乎啊。

說著，方磊打開了摸到側邊隱蔽的指紋鎖，打開了第二層。裡面是一根長長的鉛灰色管子，還有一些其他的配件。戚鳳看著方磊打開的第二層，好像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方磊一邊熟練地組裝零件，一邊介紹道：「這第二把，叫做……」他扭頭看了一眼戚鳳，壞笑著說，「叫做灰鳳，原本啊，是為戚大小姐專門打造的，誰叫她是軍人之家，武器大師呢。」

「整槍20公斤，長度110厘米，純水銀冷卻，配備8加4的瞄準鏡，符籙子彈為特製，攻擊距離為……3000米，而且配備不同的子彈還可以進行範圍打擊，最大打擊面現在可以做到100米！！」

眾人的面前，現在擺著一把狙擊槍，鉛灰色的槍管有五六十厘米長，上面出了側邊的幾個觀察水銀的小玻璃窗外，刻著密密麻麻的小符文。有聚氣，有引魂，有飛劍寶符的一部分符文，竟然還有土屬性的鎮宅符文，應該是方磊為了減少震動用的，而且這些符文不止畫了一遍，而是密密麻麻地重疊起來。

再往後是一個V字形的金屬支架，下面有一個方形的狙擊槍彈匣一樣的東西。上面則是一個有著各種調節旋鈕的狙擊鏡。後方有上膛的拉栓，金屬的槍托後部有橡膠的防護墊，槍托上竟然還有一個顯示屏，各種數據顯在上面。

「不可能！」戚鳳看著這把槍，反駁道，「3000米！那是反器材狙擊步槍的射程了，不可能，光憑引魂符和飛劍符寶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個距離，築基修士都沒辦法精準控制法器！」

「可是我做到了，我才是符籙的專家，各種符籙的結合我實驗了一個月，而且我還有其他的憑藉，在科學領域，你不懂。」

「那你倒是說出來啊！」

「單管自激，一種製造雷電的線路，讓符文威力大增。而且我還有鐵骨筆這個至寶來刻畫符文。」

「那，你你你，你這個狙擊鏡也不對。」戚鳳見說不過他，又開始挑狙擊鏡的毛病。「你騙得了他們騙不了我，普通的野鏡子，連軍品的三分之一都達不到的，你怎麼可能搞到真正的狙擊鏡，除非你是個軍火販子！」

「抱歉，我還真能做到，本掌門大學就是機械專業，我的師兄是做物理材料的，鏡子是他從實驗室直接做出來的，材料和精度都和軍品沒區別。而且，就連這個瞄準鏡都是刻畫了明目符的法器！

也就是說，它自帶透視和全視角的地形偵查！」

「那，那……那它也是個破符籙槍，只有法術攻擊。」

「等你見過它發威，你就懂了。而且，還有一些東西，是你永遠也猜不到的。」

方磊沒有繼續和她糾纏，而是神秘地關上了箱子。戚鳳瞬間就覺得手裡的兩把手槍不香了。旁邊的青木滿臉開心地跑去和祁玉看電視去了。

飛機平穩著陸，一行人帶著行李前往附近的地下停車場，俞勇說那裡有車在等。

到了之後，果然有兩輛黑色的凱迪拉克等在那裡。打過招呼，眾人裝上行李出發，準備先送胖子，畢竟出發之前就遇到了襲擊。

車輛在巨大的停車場左拐右拐，終於快到出口了，此時方磊似乎聽到了右側有引擎的轟鳴聲。只見戚鳳放下車窗，轟鳴聲剛穿進駕駛室，戚鳳抬手就是一槍，眾人前方的十字岔道上一輛黑色轎車飛馳而過，然後徑直地撞到了左側盡頭的牆壁上。「轟」的一聲巨響，那輛車的車頭擠成一團，冒著白煙，玻璃都震成了蜘蛛網撞的裂紋。

「我就不該給你槍！人家招你惹你了？」方磊罵了戚鳳一句，飛身下車跑去查看。

車裡只有司機，白色的氣囊已經爆開了，司機滿臉是血，所幸系了安全帶，其他地方沒看到傷，方磊用手查了下，還有呼吸，他懸著的心放下了。

扭過頭，他沖戚鳳喊道：「幸好我裝的困魂符，不然就出人命了，您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真是個煞星！」

眾人已經下了車，戚鳳毫不在意地甩著手裡的銀色雙槍，朝出口抬抬下巴，「大掌門，看清楚了再說話。」

方磊朝著戚鳳比劃的方向看過去，一群人穿著黑衣浩浩蕩蕩朝這邊走來，每個人手上都拿著棒球棍和甩棍之類的東西，其中有幾個甚至拿著刀。戚鳳在車旁盯著這群人，喃喃地說道：「來者不善啊。」

胖子在旁邊小聲說：「好像，你才是來者。」

戚鳳要放的狠話卡在了嘴裡……

她瞥了胖子一眼，大聲地說：「都別動！」對面的人沒有停下腳步，她接著喊道：「我說的是自己人！！」說完她就沖了出去。

對面眾人看到她衝過來，紛紛拿起手裡的傢伙往上招呼。「砰砰砰砰砰砰」，戚鳳從人群中穿梭著開槍，就像是一條游魚，每一槍都擊中一個人影，那些被擊中的瞬間定住，又被後來的人撞倒，頓時亂作一團。不過眾人很快調整過來，見到那人影就狠狠揮下武器，不過那人影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開槍，沒有任何武器能夠揮到她的身上。

甚至在場從沒有一個人擦到過她的衣角。

混亂之中，一把刀從人群的縫隙中揮了過來，極快，極准，戚鳳猛地加速閃過，回手一槍，不管有沒有打中，就又是一個閃躲，另一把刀從頭頂擦過。戚鳳貓腰一滾，開了一槍，到了一個被定著的人身後，又一把刀砍來，連著那被定的人影也在刀的軌跡內，「砰」一聲槍響，那人影陡然凝住，卻在慣性下向前倒去，刀鋒刷地劃過那個定住的人的手臂，血瞬間流了出來。

「撲通」，人影落地的聲音響起，四周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被定住了。戚鳳的槍口冒著青煙，小觀察窗里，銀色快速地漫過第二個，第三個，直到第四個觀察窗的一半才停下。身前的血滴答滴答地砸在地上，沒有人敢說話。

「等你們半天了，還有兩個呢？慫了？慫了趕緊滾。」

似乎是她的話起了作用，人群邊緣的地方，有兩個人影瞬間躍起，卻是沖向遠處。在人影遮掩的縫隙里，戚鳳「砰砰」開了兩槍。「噗」，「噗」，又是人影倒地的聲音。

戚鳳吹了吹槍口，看到第四個觀察窗的銀色快到頂了。回頭問道「你這個槍，水銀到頂了會怎麼樣？」

「氣壓鎖，到頂就不能用了，得等一會兒，或者甩一甩也行。」

「切，垃圾貨。」她說著卻小心得把槍別在腰裡，走近了離她最近的持刀者。「噌！」腰間那把明亮的短刀抽了出來。她把這那人的後頸，刀從喉嚨一閃而過。

然後她又穿過一個個凝住的人影，去向了其他的幾個持刀人。第一個被划斷喉嚨的人，還是一副站姿，血無聲地從脖子的斷口處湧出來，順著胸口蔓延下去，前身都被染成了暗紅，最後連地上都是血泊。

四周的人影里起伏著咽唾沫的聲音。但沒有人敢說話。

此時，一個顫抖的聲音從最前排響起，「大，大，大姐，不，神仙，我們錯了，錯了，你饒我們一命。」

戚鳳從遠處走來，將刀上的血甩了甩，走到那人面前，依舊扶著後頸，刀，提到了前胸。

「戚鳳！」方磊喝道，「他們不是倭人！」

戚鳳看著眼前那個哆嗦的人臉，咬著牙，「漢奸，更該殺！」說著就要下刀。

「住手！」方磊吼道。

此時那人影也知道自己的命就在此刻決定了。快速地說，

「神仙，我，我不是漢奸，我不知道他們是倭人，真的，真的，不信你問其他人，他們就說要教訓一下得罪他們的人，給的錢多，我，我，我錯了，嗚嗚嗚~」說著那人竟哭了起來。

「好啊~」戚鳳的眼神冰冷，語氣卻輕佻，「我放了他們，你替他們當替死鬼，怎麼樣？」

……長久的沉默。

此時方磊已經跑到了戚鳳的身邊，他剛定下身形，就聽到他奔跑中一直盯著的人，發出了顫抖的聲音。

那人顫抖的下巴張了好幾次，都沒有說出話，最後一次，才顫抖著說：「行，行吧。」接著是短促劇烈的呼吸聲，那人竟閉上了眼睛。

……他睜開眼睛，刀沒有劃下來，方磊出現在他身前。

「為什麼出來胡混，敢打架，不怕死？」

剛剛的生死一瞬，好像讓他平靜了一些。「為了錢嘛，出來混，不都這樣？」

「那為什麼不去當兵，那樣不也挺好？非當個混混？」方磊看著這些年輕的面容，說道。

……還是只有那個人，他想了想，想了很久，好像是想通了，才開口：「不自由唄，我們，的確不算啥好人。大哥，我知道你救了我們，我是他們老大，江湖規矩，這個事我懂，我抗，你讓女神仙殺了我，把我這幫兄弟放了。」那雙眼睛看著他，絕望，卻明亮又堅定。

這時這個老大身後的聲音紛紛響起，「大哥」，「大哥，我的命不用你抗，老子來！」，「就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老大是為了我們的！」

「閉嘴！」老大訓斥道。

那個老大看到面前的人低著頭，看到後面的女神仙緩緩收了刀。他不清楚這是個什麼意思。等聲音平息，他面前的男人說話了，

「你想不想讓你這幫兄弟有份工作？」

老大聽到這話覺得不可思議，隨後自嘲道，「我們，能找下什麼工作？他們這幫小子，成天耐不住，估計啥也幹不成。-」

「我要你們，這份工作很自由，每一單，我算一下，一單最少50點，50除以3，一單最少是十六萬。但是，有可能死人。」

「這……」那人猶豫著，好像這份工作與現在並無區別。

「道上混，講義氣，但也講個名聲，這份工作只有一個優點，就是決不傷天害理，也不會違法。你考慮一下。」方磊說完補了一句，「你們不答應，我也會放了你們，沒關係，只不過年紀輕輕的，不想看著你們混成個讓人家看不起的樣子。」

他說完轉身就走了，等走到車旁，聽到那人說：「大哥，我答應你，我們跟你干！」

方磊轉身看著他，只見那人的眼裡有著鄭重地意味，「你救了我們一命，不說別的，我們也欠你的。我們不是那種讓人看不起的人！！」

「是」「是」「是」一個個聲音從後面響起來，甚至有人說道，「老子幹了就是幹了，你殺了我，我特么也不讓你看不起！」

方磊看著眾人，高聲說：「好，那都是條漢子，回家等消息，這條命就先放在我這裡。」說完他摸出那個老大的手機，自己加了個好友。他盯著那個老大，「叫什麼名字？」

「馬景軒。」

「好，半個小時后，你們就能回家了，從今以後，你們是我平安派的人，我姓方，是你們的掌門，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準說出去。」然後他意味深長地說：「當然，要是非要當這個漢奸，也無所謂。」

眾人沉默著，有一份愧疚從今天就埋進了他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