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相逢月夜下

五相逢月夜下

我想在這一章,讓方磊進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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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山的,甚至連道長囑咐了什麼都沒有在意,他腦海里一直回想著剛才老道長的話,原來我爸爸不是親生的?這回去了要不要告訴他?告訴他吧,可是他已經這個年紀了,這不是成心給他添堵嘛,不告訴他,這件事情一直瞞著就是給自己添堵啊。

方磊思慮再三,決定還是要告訴父親,無論怎麼說,這件事情都要他自己坦然面對。

中午回到家,看到父親正在廚房站著,面前的砂鍋里傳出濃郁的香味。方孝孺轉頭看到兒子回來,問道:「怎麼回來這麼早?面試沒過嗎?」

方磊點了點頭,看著兒子心事重重的樣子,方孝孺一邊低頭用濕布給鍋邊封沿,一邊說著:「沒關係,沒過就再找,大丈夫屢敗屢戰嘛。今天我燉的茯苓雞湯,補一補營養,不過要燉4個多鐘頭,你要餓了先吃點別的。」

方磊吸了一口氣,鄭重地說道:「爸,我有事要告訴你。」方孝儒忙著手裡的活,沒有回頭,「有事你就說嘛。」

「今天我面試完了去找那個老道士要錢,他跟我說,他跟我爺爺年輕時就認識,爺爺結婚的時候他也在,他說,你不是我爺爺親生的,而是奶奶帶過來的。」

方孝孺聽到這句話,面容開始僵硬,手也頓在那裡。幾秒后他輕輕笑笑,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對方磊說:「我給你看個東西。」說著,他出了廚房去了他的卧室。一會兒,他抱著一本發黃的老相冊出來。把它攤開在桌子上。

「你看,」他指著相冊里的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對青年男女,女人懷裡抱著個孩子,他指著相片說:「這是你爺爺,這是你奶奶,這個,是我。」說完,他把相片抽出來,翻了過來,後面用鋼筆寫著「方孝孺滿月照,1978年2月。」

說完,他又指向另一張照片,裡面爺爺穿著中山裝,奶奶穿著旗袍,手裡還有束花。「看這個。」他說著翻過照片,「結婚照,1976年5月」他一字一句地讀出來,只留下方磊在風中凌亂。

接著他說:「你一說這件事,我就想起來你和你爺爺見的那個道士是誰了。他根本就不在藥鋪治病,我小的時候,去藥鋪找你爺爺,他就在旁邊的街上擺了張桌子,給人家算命。後來有一天路過,他跟我說,我是撿來的。剛開始我不信,結果他越說越繪聲繪色,最後他說你奶奶是妓女,所以生不出孩子的,不信的話讓我問你爺爺。」

方孝孺滿眼滄桑地說道,「那天你爺爺用一根皮帶,把我按在凳子上,抽了我半個鐘頭。」

他拍了拍方磊的肩膀,留下一句「還是要相信科學啊。」就起身回了廚房。

好傢夥,這個老狗賊,坑完老子坑兒子,用的還是同一個段子。看來這狗賊老道嘴裡沒有一句真話啊。

說著,他看向挎包,要是讓爸爸知道我又被忽悠了500塊,現在就輪到我被皮帶抽了。他趕忙走到自己卧室,查看這本書的內容。

翻開第一頁,寫著道家符籙總論幾個大字,他翻看第二頁,上面寫著符籙的分類。方磊心想這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兒,應該不是假的。於是他慢慢看起來。

符籙基本上分為三種,雲籙,靈符和寶符。雲籙,是刻寫天文地理,溝通陰陽五行,通俗上說,

就是借用大自然的力量。

靈符,種類就比較繁雜,有的是借用祖宗陰魂和天地靈物的力量,算是請鬼上身類,有的是依靠改變周圍環境或自身,從而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算是輔助類。還有一些其他的比較少見的幾種,不能分類。

而寶符,就很簡單,只有攻擊的屬性。按照書中所寫,寶符一出,群眾俯首。想來真是威武霸氣。

而這三種符籙,又有相互借鑒,代替和拼接。

這其中,靈符和雲籙,對刻畫者的要求不高,應該是個人就行。寶符就需要法力修為加持,至少要到築基期才能刻畫。而且,哪怕是同一種符,不同符紙,不同的

對於符籙的使用方法,則是各種各樣,有張貼的,有佩戴的,有燃燒的,還有配合各種法咒和器物使用的。當然最普遍的,還是注入內氣或者法力激發使用的。

雖然方磊現在既不是築基修士,也沒有法力,內氣。但是還是看得津津有味。很快看到第一道符,是一道鎮宅符,屬於張貼式靈符,只見符頭畫著北斗七星,一根細線連在一起,兩邊的天地柱一氣呵成,中間畫著形狀扭來扭去的線。但線條流暢自然,絲毫不讓人覺得彆扭。

他看著下面的註釋,寫著靈符鎮宅,以雲籙之法刻寫七星北斗,繪製地氣軌跡。使用時,張貼於附近,可與地氣相互呼應,接引七星北斗之力,方圓十丈方圓內,鬼邪不侵。

這個好啊,有了這個就再也不怕鬧鬼了,這種符普通人也能畫。

一想起前兩天的事情,方磊現在就忍不住想去畫一道鎮宅符。可惜手頭沒有東西。於是只能滿臉惋惜地翻到下一頁。

一頁頁看下去,他突然覺得眼前這一頁的符有些眼熟,這是一道護身符,上面畫著人像和一些其他的一些符文和圖畫。他伸手從床頭拽下來一張符,兩者對比,竟然十分相似。這是爺爺書里畫的符,怎麼會和這本書里記載的一樣呢?

突然,他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他起身來到床頭,拿過爺爺的那本破書。一頁一頁地翻找,翻了沒幾頁,就看到了同樣的一張圖,上面畫著這張護身符。

他把兩本書左右攤開,然後從護身符一頁一頁地同時翻兩本書。一樣,一樣,一樣,每一頁都一致。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沒有差別,很明顯,這兩本,是同一本書。敢情秘籍就在自己身邊,而且自己小時候還翻來翻去看著玩。方磊現在都想抽自己的嘴巴,為什麼把持不住,又讓老狗賊白白坑走500塊。虧他剛才還好心覺得這次老道良心發現了,這狗賊哪裡又良心,簡直是喪心病狂。方磊想起手機里只剩下幾十塊錢,內心就哀嚎起來。

他抖了抖右手邊這本破書,是個普通的膠定本,這本書不僅是書皮掉了,前面好多頁也不見了蹤影。他安慰自己:「沒事沒事,就當是買了個全本,不虧,殘卷怎麼看?對吧,又沒有總論,又沒有前幾頁,萬一……」他話卡在嘴邊,氣得噎在那裡,他把手裡的書一摔,破口大罵:

「萬一什麼萬一,就他喵的虧了,狗賊老道,狗賊老道……」他手指著那本新書,「你為了坑我,還真是用盡心機,還翻裝成復古線裝本,你以為你是武林秘籍嗎?」

他嘴唇氣得發抖,偏偏又無可奈何。自己買了書,自己結了賬,還能退不成?

對啊,退了不就好了,他反應過來,反正前邊的那些內容我已經看過了,後面我又有破書在,改天再去把這本書退給他不就好了。可一想到又要爬上北山,面對那個笑眯眯的老道,自己心裡就沒底。總共就去過兩次,每次都被坑。這讓他意識到,狗賊老道套路深,自己再去有可能真的是羊入虎口,給人家送錢去了。

唉,還是等將來盤算好再去,一定要謀劃出一個能夠撈回錢的萬全之策再去,下一次再去,要凱旋而歸。

打定了主意,也稍微平息了內心的怨氣。方磊覺得剛才自己看完之後,這本符籙秘籍真的是實用又神奇,想起自己看的第一道符,他忍不住想要把它畫出來,見識一下有什麼神奇的效果。

畫符需要用到紙筆墨,對於毛筆沒什麼要求,他看了看頭頂懸著的那支毛筆,拽下來,放在手邊,那就還差紙和墨。最基礎的紙是黃表紙,墨要用硃砂,只能出去跑一趟了。

半個小時后,硃砂和黃紙買了回來。他把黃紙裁成一尺長的紙條,拿毛筆沾了沾硃砂。剛才看了那麼多道符,畫哪個好呢?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畫張鎮宅符,於是對著書本,在床頭的小書桌上描了起來。因為小時候跟著爺爺學字,毛筆鋼筆都用得可以,很快符就畫好了。他拿起剛畫的符,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苗頭。是不是得貼上才行?

他對著符紙啐口唾沫,啪地貼在牆上,等了一下,什麼也沒有發生,沒用啊?是不是我畫的不對,方磊心想,可是拿著書對照了半天,這不是一模一樣嗎?

狗賊老道又騙我。方磊不知道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又失落了起來。

這時父親喊方磊去吃飯,方磊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折騰這一下午,時間過得真快。

傍晚,在花架旁的小方桌邊,圍著三道身影,桌子上擺著砂鍋和菜碟。方孝孺打開一瓶黃酒,給自己和兒子一人倒了一杯。茯苓雞湯的香味飄灑在小院里,午後的晚風溫涼,藤蘿搖曳,時不時一朵碎花飄落。

桌邊的三人,一個慢悠悠喝著湯,兩個人邊喝酒,邊吃菜。沒有多少言語,只有時不時發出的一聲愜意的笑,酒過三巡,方孝孺對兒子說,「等你找到了實習工作,要不就給你那輛車吧,反正你也拿了駕照,到時候上班有個代步的,也方便。」,方磊隨口說:「要不還是買摩托車吧,便宜還省油。」話剛出口,方磊意識到說漏嘴了,原先家裡有輛小摩托,只不過方磊的駕駛方式有點暴力,開了兩年就報廢了。只見方孝孺臉色果然一沉,「我可不想再拉下老臉去交警隊里撈你。」隨後方磊聽到爸爸沉默了片刻,開口說了一句:「也不想下次見到你,是去太平間里認屍體。」方磊聽到爸爸的擔憂,心裡泛起愧疚,「爸,我不買摩托,你放心。」

後來方孝孺又問起方磊女朋友的事,方磊不好說自己被人劈腿了,只能說感情不和,分手了。不過方孝孺但是沒有較真,只說以後多跟女孩子接觸接觸,有了女朋友帶回家吃個飯。方磊心裡吐槽,女朋友是帶不回來了,不過有條女鬼天天上咱家裡轉悠,改天我帶你見識見識。

飯後,父親在收拾碗筷,爺爺回了客廳看電視,方磊在卧室里又研究了一下他剛才畫的符籙,依舊沒有什麼頭緒。這時,他突然想起來老道長的話,拿著玉符,繞著屋子走三圈,就能夠鬼神不侵,這不就和鎮宅符的效果一樣了嘛。雖然知道老道士的總是坑騙他,不過玉牌符籙的效果他是見識過的。既然鎮宅符不管用,可以試一試這個方法。至於道長在他臨走時好像囑咐了句什麼,他現在一時也想不起來。

他心想,狗賊老道說的方法有可能還是在騙他,但是試一試也不吃虧。萬一是真的,那就真是一勞永逸了。

他正準備起身,忽然有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的小院隔壁是有鄰居的,也就是說小院周圍都是牆。這還怎麼繞?難道把附近幾座小院子都繞進去?

鎮宅符的範圍只有十丈,如果玉符的效果跟它一樣,那超出範圍會不會出什麼問題?要不,就只繞著自己卧室走三圈,這樣那個**差不就進不來了,只要自己不出卧室就好。可他想到父親和爺爺住在隔壁,思慮再三,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要不就翻牆吧,反正也不高。大不了被爸爸看到了罵一頓,只要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也值了。說干就干,他稍稍等了一會兒,見父親從廚房出來,走進了卧室,這才悄悄從卧室摸出來,他拐到牆角,扒著牆頭一腳蹬了上去,然後鬼鬼祟祟得沿著圍牆往院后繞。

小院兩邊的鄰居沒有亮燈,也許是還沒有下班,院子後面是一塊田地。方磊慢慢從圍牆摸到房頂,然後踩在瓦片上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摸過去,到了盡頭右轉,經過自己的卧室房頂,然後是書房,然後是爺爺和父親的卧室。也許是小時候上高爬低留下的天賦,方磊很順利得爬了一圈。正當他打算爬第二圈的時候,他聽到了瓦片的一聲輕響。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有別的身影,聽錯了?還是剛才把瓦片踩鬆了?

他等了一下,沒有別的聲響響起,也許是聽錯了,他慢慢地爬起了第二圈。正當他右轉繞過自己的卧室時,他看到前面有一團白色的人性。他嚇得心臟一停,貞子?只見那影子跟他的動作一樣,趴伏在房頂上,慢慢地向前爬,四周夜色漸黑,這讓他頭皮發麻。白色鬼影的動作很輕盈,很快就爬過屋脊,往院內爬去。

方磊現在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沒有把八卦鏡帶出來,他現在嚇得大氣不敢出,害怕稍微發出一點動靜,就把女鬼招過來了。突然,他意識到什麼,現在的他剛爬完第一圈,現在趴的房頂下是自己的卧室,而白色鬼影所在的地方,大概是正中間的位置,那是,

爺爺和父親的卧室!

看著白色鬼影馬上就要爬進院內,方磊急得冒火,怎麼辦?怎麼辦?然後他心思急轉,對了,護身符,他拽下腰間的玉牌,瞄準鬼影,一下擲了出去。然後,他就看到那白影衣袂翻飛,划著一道好看的拋物線,「啪嘰」摔在了院子里。他趕忙下了房頂,衝到房間里拿著八卦鏡出來了,那影子還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慢慢靠近過去,等到距離有十步左右時,他認出了那白色影子,那是一件眼熟的白色連衣裙。

他心裡鬆了一口氣,我當是貞子呢,原來是你這個弱雞。不過他有些生氣,你不是說好了不回來了嗎,現在真是變本加厲,都開始爬屋頂了。

女孩見她過來,連忙往後挪了挪身子,背靠在花架上。「你怎麼又回來了?」方磊懊惱著說,「你不是說好了不來了嗎?現在還爬我家房頂,真當你是貞子啊?」

女孩抬頭看著他,精緻的小臉滿是疑問:「什麼是貞子?」

這時,方磊聽到父親房間里的咳嗽聲,意識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回房間再說。」他在院子里掃了一眼,跑去撿回他的玉牌。他回到房間時,看到女孩怯生生地站在昨天被摔的牆角,連衣裙束著纖細的小腰,一頭長發披撒在身後,還挎著一隻粉色的小包,她小臉微微低下,兩隻小手背在身後,像是一個被老師罰站的孩子。這一幕看得方磊心中一盪,這還是第一個進過他房間的女孩子,他瞅了瞅腰上面的位置,搖搖頭,可惜就是有點小啊。

「說吧,你到底要幹什麼?」方磊已經沒有了對這隻弱雞的懼怕,女孩輕聲說:「我有任務沒有完成,要保密的。」

「那你也不能天天過來溜達啊,當我家是菜市場了嗎?你一個陰差,辦這麼點小任務,用得著勞您三天的大駕嗎?什麼任務啊,是封印上古神獸嗎?」

聽著方磊的嘲諷和訓斥,女孩也羞愧地輕輕搖了搖頭,低著頭不說話。

看著女孩低頭挨罵的樣子,方磊心說這個事情總得解決,總不能留這條女鬼過夜。於是他語氣放軟:「你跟我說說什麼任務,也許我能幫到你呢?對吧?放心,我不告訴別人。」

女孩聽了眼睛一亮,「對,你能幫到我啊,要不你加入我們吧。」方磊嘴角一抽,你是跟狗賊老道學壞了嗎?怎麼也開始拉人入伙了。再說你一個地府的,拉我我敢進嗎?

「我怎麼加入你們,上吊自殺啊?」

「不用不用,自古仙門大派,跟陰差就多有聯繫,有什麼不方便解決的事情,陰差都可以找固定的聯絡門派,你可以登記成為我們的陽間聯絡員。」

陽間聯絡員?「可你哪裡看得出來我像是仙門大派?我現在連個實習工作都找不到,窮狗一條,沒工夫一天天地被你召喚。」說到這裡方磊想起了自己被老道坑走的錢,眼睛一亮,「不過,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身上帶錢了沒,有工資,我就入伙兒。」

女孩掏了掏挎包,拿出幾張花花綠綠的鈔票,方磊看完嘴角抽動,他看到她這麼弱雞,都忘了她是鬼了,「冥幣啊?你糊弄鬼呢?」他忽然想起她剛才的話。

「你剛才說仙門大派?」

「嗯嗯」

「你知道他們在哪裡?」

「嗯嗯」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方磊拍拍胸脯:「只要你能介紹我認識他們,我就入伙兒。」

「可是……我不認識他們。」女孩弱弱地說。

「你剛才不是說你們有聯絡員嗎?」

「我們都是單線聯繫的,有固定的負責人,而且我才入職兩年,跟同事認識得不多……」

方磊頓時感覺無語,幹了兩年都不認識人,當個陰差到這種地步上,也是沒誰了。這時女孩說,「不過我知道他們的地址。」

方磊心說你不早說,知道地址自己去也行啊,不過方磊被狗賊老道坑怕了,警惕地說:「你都不認識他們,哪裡來的地址?」

「我以前在功德殿工作,在《幽冥錄》上看到的,上面說,現在跟我們有聯繫的修仙門派,現在一共有72家,上面還有他們詳細地址,實力詳情,門派人數。」

方磊看了看她,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門派,他問道:「那有沒有可以結婚的那種?」

「有的。」

「好,那我們以後就是戰友了。」

「可是……」對面聲音猶豫著,

「沒什麼可是的,我叫方磊,大方的方,磊落的磊。」

「我叫祁玉,祁山的祁,玉石的玉,可是你剛才說你沒有門派……所以……」

「不能報個……散修嗎?」方磊想起了玄幻小說里的辭彙。

「不能。」祁玉搖搖頭。

「那我現在有門派了。」方磊隨口說道。

「什麼門派?」

「額……」方磊想了一下,「平安派。」

「我,我怎麼沒聽過這個門派?」

廢話,剛起的名字你當然沒聽過,他接著忽悠道,「你看,我爸呢,他是平安鎮派出所的,所以呢,叫個平安派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這怎麼行呢,這可是要在《幽冥錄》上報記載的。」祁玉在那裡數著手指頭,「這上邊要填寫,地址!」

方磊:「平安鎮。」

「人數!」

方磊「若干。」

「實力!」

「不祥,高手得神秘一點。」

祁玉數完手指頭,方磊就從她的話縫兒里虛空構造出了一個門派。一個,也許在某個將來,會轟動修仙世界的門派。

「可是……」

「還可是什麼可是。」

「那,那好吧?」明明她才是負責審核的人,卻又試探地問道。

「當然好啦」方磊咧開大嘴一笑,「趕緊的吧,有什麼手續咱們辦完,然後去完成你的任務,拯救蒼生這種活兒,本掌門責無旁貸啊。」

祁玉從挎包里掏出一個黑色封面的本子,把方磊剛才說的寫了上去。方磊看到封面上「幽冥錄」三個燙金的大字,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幽冥錄》?」祁玉忙擺手說:「不是不是,這是一件法器,寫完以後,那邊的人就能看到。」方磊心想,那就是地府版的手機嘍,科技水平也太差勁了,還是人間好啊。

等祁玉寫完,方磊急忙問道:「任務呢,任務是啥?咱趕緊辦完。」

「任務就是需要把這個送到你爺爺身邊,用一頭碰到他就可以了,然後拿出來交給我就行。」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尺子一樣的東西。

事情關係到爺爺,方磊警惕起來,必須要問清楚,「這是什麼,為啥要拿它捅我爺爺?」

「這是功德尺,我的任務就是測量你爺爺的功德。」

方磊狐疑地看著她,「那你為什麼不能去?每個測量的人都要這樣捅一下嗎?還有為什麼要做這個任務?」也許是不清楚的地方太多,他擺擺手說:「算了算了,你把事情從頭跟我說一下。」

祁玉娓娓說道:「我是功德辦事處626號業務員,雖然隸屬陰差,可我們實際上是屬於功德殿的,每個人的功德都會在那裡自然顯化。你爺爺的功德被遮住了,所以需要手動測繪。至於功德是什麼,只能說是上天的一種判斷和恩惠。」

人有功德,萬物也有功德,還有就是……」

祁玉頓了頓,

「在我們功德辦事處就有一種叫功德點的東西,它能夠換任何你想要的東西。」說到這裡她露出了嚮往的表情。

「任何東西?我要是想換顆原子彈呢?」方磊調侃道。

「可以,不過價格會很高很高。」祁玉嚴肅地說,「基本上這個世界能找到的東西,它都可以交換。」

方磊頓時覺得發現了大寶藏,「那我要是換個十年陽壽也行?」

祁玉點點頭。「這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仙門大派跟我們有聯繫,因為功德點是只有屬於我們體系的人才能有的。」

「你們體系是什麼意思?只有陰差有嗎?」

「不是,是公職人員。」

方磊心說這不是一個意思嘛,「你接著說,然後呢?」

「然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第一天我去,進不去,看到你喝醉了,魂魄就飄出來,我就把它嚇回去了。」方磊急忙說:「喂喂,我讀書少你別騙我,我就是喝個酒而已。要是這樣那天底下喝醉酒的人不就都玩完了?」

「我沒有騙你,」她委屈道「只不過大部分人的魂魄飄一會兒就自己回去了,這就是屬於神遊天外嘛。」

「那既然會回去,你嚇它幹嘛……」

祁玉攥著小手,低聲嘀咕:「好,好玩嘛。」

……

「然後我吃橘子地時候你就進來了,然後我就打了你兩槍。」

聽到這裡,方磊嗤笑道:「就你那破槍也叫槍?打兩槍啞火一槍就不說了,還裝的空包彈,不過響起來聲音倒是挺大,哈哈。」

「什麼叫破槍?」祁玉頂著小個子反駁道:「是離火槍,離火槍!那可是我貸款兩年買的,要整整1000功德點呢!要知道在不到練氣期以前,大部分符籙是沒辦法用的,有了這把槍,就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普通人都可以用,它可是用銀汞合金刻畫出離火陣,再用純銀刻畫天狼聚氣陣作槍管。」

祁玉越說越得意,就小孩子好像在炫耀自己最心愛的玩具,「就好像昨天你看到的,可以一槍雙法,一槍困魂,一槍破魂。我告訴你,有了這把槍,很多符籙都可以配合使用,簡直是鬼斧神工的設計。」

聽到這裡,方磊覺得這把槍的確不錯,自己不就是個普通人嘛,改天一定要搞一把。等等,他好像忽略了什麼。

「你剛才說,一槍困魂,一槍破魂是什麼意思?」

祁玉還沉浸在剛才的興奮里,「當然是字面意思了,困魂就是困魂符,把魂魄給困……」她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都不敢看方磊了。

她聽到方磊咬牙切齒地說:「那破魂,就是破魂符了?怎麼個破法?你說啊?」

她小聲囁嚅,「就,就,魂飛魄散。」

方磊的冷汗刷的從腦後刷得流了下來,他聽著對面還在小聲解釋「沒有那麼嚴重,有困魂符在,魂魄就還在身體里,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想到自己曾經和死亡擦肩而過,方磊沒有絲毫的慶幸,只是想儘快遠離這個危險分子。

他伸過手,接下功德尺,推門出去。輕輕推開隔壁的門,父親正在仰面熟睡,他走向左側,看到爺爺把被子蹬開了,他用功德尺碰了一下爺爺,然後,幫他拉過被子,掖好被角。也許是聲音大了點,父親醒過來,立馬朝爺爺這邊看過來,他小聲說:「被子蹬開了。」父親點點頭,又重新睡下。

他出門回去,把功德尺交到了祁玉的手裡。兩者相對,訥訥無言。

「對不起啊。」祁玉輕聲說。

剛體會過生死一線的方磊沒說說話,等了一會兒,他說道:「你不是說能幫我交換功德嗎?你能不能交換到治療阿茲海默的方法?」沒有等祁玉開口,他說道:「我可以不用你介紹修仙門派,我什麼都不要,只換這個,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幫你做其他任務。」

「不行,交換目錄里沒有。」

「沒有,怎麼會沒有?你都沒有去查過,你怎麼知道沒有?」方磊反問。

「就是沒有,我記得所有的目錄。」祁玉回答。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記住,那可是包括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

「是的,可我就是記得啊」似乎知道方磊在生氣,她小聲說。

方磊也知道她不會撒謊,於是又說「那,能不能給他加幾年陽壽?」

「可以倒是可以,可是……」

「又是可是,你怎麼那麼多可是。」

「可是他的陽壽能到120歲。」

方磊睜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祁玉也好像知道他的心思,

「你沒有聽錯,工作對象的主要信息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很愛你的爺爺,可是當一個人慢慢地失去了記憶,失去了他愛的那些人,再長久的時間也沒有了意義。」祁玉的聲音帶著空靈,

「而且,他會慢慢喪失個人習性,變得單純,變得幼稚,會開始輕易地相信每個人,開始跌跌撞撞地受傷,這,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福。」說到最後,她不知道是在說那位老人家,還是在說自己。

「我知道你想修仙,也知道你討厭我。沒幫到你,對不起啊。」說著,她從脖子里摘下條項鏈,放在桌子上,是用細繩系著一顆嵌在銀托里的珠子,「也許,它能夠幫你修仙,不用考慮結婚,不用出家,也不用拜別人當師傅。」

說完,她輕輕走了,方磊看著她低頭走去的背影,看起來特別落寞,像是……像是什麼?

像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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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修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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