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 舊歌唱盡情懷 新計謀來樂道

一曲閑歌一曲傷，韶光不反事無常。

長城萬里今猶在，誰見當年秦始皇？

次日辰時二刻，社區的人就送來了足夠二十個人吃的各式早點。遊樂今本著吃飽了罵廚子的精神嗔道：「拿我們當豬豬俠戰隊招待么？」社區來人雖然知道她是在逗趣，但被上邊的人這樣說，總是會擔心一下自己的前途：「就是想讓幾位領導嘗嘗我們應陽的特色小吃。也不貴，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可遊樂今昨天才花了兩千多幫人請過流水客，一聽見這話，就想起了自己還有一筆賬要算。她打發走了社區的人，就來到遊樂今身前，學著歌劇里的反派腔道：「二姐姐，今兒可就是八月初五了，你欠我的錢，還，還是不還？」遊樂音一眼瞟去接哏道：「少東家，大雪封門十幾天，家裡都揭不開鍋啦！」遊樂心也笑道：「看這一桌就知道我們揭不開鍋。所以我們只能拿霓兒抵賬了！」遊樂今瞪眼道：「上公堂告你們去！」遊樂音又拿出了自己的專業：「可惜呀，我們沒有按手印，你拿什麼告呢？！」遊樂今自知在語言上絕對不是她兩個姐姐的對手，所以就噘嘴道：「錢不還就不還吧，還不讓著我！——不玩了！」說罷，就開始拿早點撒氣。遊樂音就佯作對遊樂心道：「某某人自己不看簡訊，還說我們不還錢。」遊樂心也一唱一和道：「就是！用某某人自己的話說：我從未見過如此稀里糊塗之人！」遊樂今看完到賬簡訊，就道：「不用真五分利息吧！」遊樂音就伸手道：「那還我。」遊樂今嘻嘻一笑，卻被遊樂心異口同聲道：「四面砌牆！」

六人說笑著吃罷，然而茶几上還有足夠十幾個人吃的。遊樂音就問：「剩下的怎麼辦？五師兄，你蠱蟲吃嗎？」蚩自芳道：「吃完就不能要了。」遊樂今嚼著口香糖道：「哪有小貓小狗小麻雀，我去餵給它們。」說著就來收拾。遊樂心又趁機捏自家小妹的粉臉道：「愛與禽獸為伍的銀！」遊樂心卻道：「還是分給街坊們吧。仁者愛人也。」遊樂今也不反對：「也行，都是大道生靈，無所謂。」一起幫著收拾裝好，就出來給街坊們分了。分完了早點，遊樂音就道：「我去社區退房，你們還有什麼可收拾的就快去吧。」遊樂音去后，遊樂心道：「一起來就收拾好了，所以我現在去看三眼井。」其他四個姑娘表示一樣，白尋常又道：「我得陪著看看藥效。」遊樂心瞟了一眼：「要不要現在去醫院做個體檢，好拿去葯監司申請批文去！？」白尋常還是那一幅波瀾不驚的表情：「嗯，也好。」遊樂今吐了個舌頭道：「冰窟窿里的師兄！」

五個姑娘詐散圍觀的街坊們，說著笑著來到了三眼井的舊址。遊樂心發動過去之眼，一直看到了第三帝國第三王朝中期，見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就收了法術道：「眼睛沒有了，可是沒發現什麼有關線索！」遊樂今卻笑道：「眼睛好了就好，其他都是浮雲！」遊樂心也想了想，而後對白尋常道：「謝謝尋常姐！」白尋常還是淡淡地道：「沒事，算你為玖玉國醫療事業做貢獻了。」遊樂今又吐了個舌頭嗔道：「那還不如等葯監司批文下來算股份呢！」不想白尋常居然點頭道：「可以。」所以遊樂今就摻真帶假地驚訝道：「哎呀呀呀！春天到了呀！冰消雪融了呀！」

玩笑不多時，遊樂音就來了。遊樂今便將結果告知了，又問：「還去火災現場嗎我們？」遊樂心道：「當然要去，不然眼睛不白好了？」來到火災現場警戒線外，

見圍觀的人又在堪堪聚集，遊樂今就靈波一轉，計上心來，卻是一面走過圍觀群眾，一面對身旁的遊樂音道：「誒，你說剛才酒店樓頂上的人會真的跳下來嗎？」遊樂音既然是姐姐，那肚子里的壞水自是不會少於遊樂今，所以她佯作隨口答道：「不跳也是個擾亂公共秩序罪。」遊樂心又加了句：「還撒了一地的寶鈔！算侮辱國家貨幣罪嗎？」遊樂音答道：「好像就罰款警告。」遊樂今見有的群眾想發信息去詢問證實，就又說道：「不過應陽縣尉的同僚還是挺有能力的，馬上就封鎖了消息。」在三姐妹的聯合忽悠下，終於有人上當受騙了。一個去后，就把領頭羊效應帶了起來，而後從眾心理又將剩下的人也帶著去了。白尋常雖然沒有回頭去看，但少有地發了句感嘆：「還是那句：游家姐妹無好人！」遊樂今還真的拈起了蘭花指唱道：「圍觀~群眾受了騙，將身來到大街（gāi）前，滿地寶鈔不曾見，只恨那三女~說謊言！」

六個過了最後一道警戒線外，遊樂音就叫正在樓里勘察的火警都退出去。可火警班頭卻沒給面子：「雖然你們是領導，但這畢竟是我們的專業工作。——我先彙報一下今天復勘的發現吧……」遊樂音碰了個軟釘子，也不生氣，笑了笑后，就給應陽縣尉打通了電話。可應陽縣尉居然也是和火警班頭一樣的口吻：「你們領導還是要相信我們應陽的同志的嘛。有些小事情就讓我們先做做看，我們做的不好，幾位領導再糾正嘛。」一旁的遊樂今聽了就故作天真無邪狀噁心人道：「難道水靈秀和他丈夫把騙來的小錢錢，都買了要送縣尉的錦旗藏家裡了？」應陽縣尉在電話的另一端，所以可以裝作沒聽見。但火警班頭卻就站在面前，因此只能運了半晌氣，擠出笑道：「領導玩笑了。」遊樂音掛了手機，又去一旁給著名卓無窮的號碼打過去道：「七姐姐，給我們申請一份正式文件，要能調用應陽一切警力和內衛部隊的。」卓無窮卻道：「那太慢啰，先叫劭會給你們做一個，我再去申請。」遊樂音低聲道：「先斬後奏不好吧？反正我們還有其他地方去。七姐姐就慢慢走程序吧。」

遊樂音通完電話，就來對遊樂心低聲說了。遊樂心聽罷道：「嗯，那我們先去鹽礦。」但遊樂今卻還在那裡編排死人不償命，一聽要走就道：「我不去！我就這等著！」被損得實在受不了的火警班頭聽她這話，臉都嚇綠了道：「不敢耽誤領導工作！等復勘結果出來我親自向領導彙報！領導請、領導請！」遊樂今又損了幾句，才被她兩個姐姐勸著去了。六人回小旅店拿了行李出來，白尋常道：「如果分頭行動我和?兒一起。」遊樂心含笑瞟了一眼：「我都好了還能幫你試什麼靈丹妙藥？」白尋常直言不諱地道：「糾正一下，你還在康復觀察期。所以我很有必要貼身陪同。」遊樂音點了點頭：「那我也和你們一起。」遊樂今本來也要湊熱鬧，卻被蚩自芳拉走道：「我和四師兄不給你吃藥！」在分車的問題上，白尋常又道：「霋兒開車，我要看?兒。」遊樂今雖然巴不得自己獨霸一輛車，但嘴上還是損了一句：「知道啦，白奶媽！」

遊樂音三人驅車來到鹽礦辦公大樓，用證件將總經理一幹頭頭腦腦請來了接待室，遊樂音寒暄幾句，就要求去檔案室查已故職工資料。總經理雖然爽快地答應了，但來到檔案室，卻被管理員告知道：「前天剛處理了一批三十年前退休的職工檔案。」遊樂音卻不灰心：「您是怎麼處理的？」管理員見頭頭腦腦都在，吭哧了半晌才訕訕答道：「賣給收廢品的了。——就賣了兩百八十二！」遊樂音又問了收廢品的地址和活動範圍，就對遊樂心兩人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遊樂心卻道：「不用。那個人在這兒挺有名的，問上歲數的人就應該可以了。」遊樂音小小地瞟了一眼低聲嗔道：「怎麼不早說？弄出這麼一大幫人來！」遊樂心望著天花板作回想狀道：「嗯……剛才你有發揚過民主精神嗎？」遊樂音又瞟了一眼：「好好好，以後一定注意，絕不讓那些裝聾作啞的人再在事後神機妙算！」說罷、就來向總經理一干辭了。

其實鹽礦和虎賁鎮一樣，除了礦區、辦公區和廠區，就是以職工生活區而演化來的市集社區。所以三人來到馬路邊，望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遊樂音就道：「隨便找個人問嗎？」遊樂心道：「至少得五、六十歲的吧，她快一百歲才回歸大道。」說罷、就要往街邊早點攤去。遊樂音笑道：「趙本鐫刻！」卻又哼唱起了：「今天的你我，怎樣重複昨天的故事？這一張舊船票，別又登上錯誤的客船？」這次接哏的卻是白尋常：「葉落烏啼、總是千年的風霜，濤聲依舊、不見當初的夜晚。」遊樂心也唱道：「留連的鐘聲，還在敲打我的無眠。塵封的日子，始終不會是一片雲煙！」又不禁笑道：「咱們不然去歌吧試試？」遊樂音佯作正色道：「這歌倒是符合年齡段的要求。早點計不成就嗨歌計去。」

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三人來到早點攤近前，就聽見一個中年婦人和人通電話道：「瑠球婆又不帶咬，她朗嘎在帶還不是氣看哈！」白尋常和遊樂音固然聽不懂，但看見遊樂心那有些興奮的表情，便知道有點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意思了。等中年婦人打完電話，遊樂心就來問道：「阿姨，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您剛才說的『瑠球婆』是不是姓楊，會看事、治病的那個？」中年婦人答道：「就是啊！可是她朗嘎幾年前就不帶了。」遊樂心又道：「我們知道。就想知道她生前住在哪？」中年婦人答道：「以前住最北上的職工集資房，後來礦里收回了集資房，她朗嘎就去縣城買了個房住。」說了詳細地址，又道：「她朗嘎真的看得哈。尤其是看生娃，說生男娃就生男娃。在城裡的時候她朗嘎晚上在房裡念經，外頭看見窗戶里蠻大的紅光。都以為是發了火，結果上去敲開門一看，什麼事都冇得！還有，以前她朗嘎媳婦對她朗嘎不好，一天晚上媳婦半夜在她的屋裡看見她朗嘎穿著一身白衣服站在床前！」中年婦人說完種種事迹，遊樂心三人都聯想到了皇子廟那尊被掉包的烏瑪銅像。所以遊樂心又問道：「那她的兒子現在在哪？」中年婦人帶著惋惜道：「也不是她朗嘎親生的。是收養的。她朗嘎在的時候就跟媳婦離了，在外頭又皮了一個。就惦記這她朗嘎的錢！把她朗嘎的錢敗光了，現在又回城裡住了！也是她朗嘎前世該他的！」

遊樂心問完了，又幫著結了賬。辭別了稱謝不已的中年婦人，三人又驅車趕往楊家小姐在鹽礦的住址。遊樂音一面開車，一面道：「我覺得就是她。看生娃，符合烏瑪神的能力，會元神出竅，符合涢水偷襲者的條件。」白尋常也道：「收養孩子，也許是為了下一次借屍還魂。」遊樂音又道：「和一個將軍結婚，大概是為了躲避天雷。」遊樂心卻道：「還是先去看了再下定論吧，先入為主不好。」遊樂音又笑著嘆道：「咱要不轉業當警察算了，都套幾重案了！本來就找個女鬼，結果變成了這樣！」遊樂心含笑道：「可能我們被七師兄牽了鼻子。不然怎麼我們才到江夏，小妹就接到了通知？」遊樂音錯愕半晌道：「她給咱下套！——是，她幹得出來，而且不留痕迹！」白尋常卻道：「是不是也來了。半途而棄嗎？」

三人說不多時，車便開到了一棟四層八戶的住宅樓前。因為路面高於這棟樓，所以下車的三人很容易就看見了一層左邊這戶家裡有人影閃動。所以遊樂音就一面向樓梯口走，一面問遊樂心：「還拿證件引出一幫點頭哈腰的頭頭腦腦和圍觀群眾？」遊樂心含笑道：「想不到你也會怕這個！那咱就自媒體採訪吧。」說罷、就帶頭去敲開了門。門后是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問明來意，就喜笑顏開地讓她們進屋裡了。畢竟明星夢屬於任何年齡段的人。三人進門后先跟其他家庭成員打了招呼，而後遊樂心就假模假樣地當起了導演道：「嗯……那我們就開始平凡而快樂的一天吧！」在遊樂音錄像的手機鏡頭指使下，所有家庭成員便都被展示了日常作息，而戴上墨鏡裝深沉的遊樂心，就藉此用過去之眼回看了二十年。看罷之後，卻不知道怎麼抽身而去，就低聲問遊樂音和白尋常道：「怎麼走啊？」遊樂音驚訝道：「你導演問誰呀？」白尋常卻是道：「視頻發劭會，隨便弄一下髮網上。」遊樂心點頭笑道：「反正不能讓人失望不是？」遊樂音來向男主人要了聯繫方式，和視頻發給了劭會：「有時間做一下，發到有名一些的網站后通知這個號碼主人。」劭會回了個忙碌的表情：「什麼要求？」遊樂音打字答道：「你樂心姐定了調：平凡而快樂的一天！」

辭別這家人，三人回到車上，遊樂音就迫不及待地問：「是她嗎？！」遊樂心含笑搖了搖頭：「每天澆澆花、打打麻將、念念經，又不靠看事掙錢，生活又節儉。就是個有些修為的有些經歷的老太太。」又道：「不過，早知道我們就去找羋峘媽媽了！」遊樂音驚問道：「他們是親戚？」遊樂心答得模擬兩可：「算是吧？」遊樂音頭上拉著完黑線道：「那你也算是我親姐姐對吧？像話嗎？！」遊樂心抅著伸手戳了一指頭自己二妹：「羋峘媽媽是她乾女兒，你說算不算親戚？！」遊樂音學著遊樂今晃了幾個來回的頭道：「那咱倆就是親姐倆唄！」又問：「金提埵像真的有嗎？」遊樂心先笑道：「你也改叫遊樂金銀財寶了？」再正色道：「看起來也就是七、八兩重，落款倒是造辦處的。是不是老愛太后賞賜的，我就不知道了。」

遊樂音聽完，就又為道：「你前天說羋峘是一會中人是幾個意思？怎麼我看不見他的未來？就一個書的封面，寫著『皎雲宗奇異事迹』七個字？」不想遊樂心卻道：「你未來之眼都看不了，我哪知道。前天就隨口一說而已。大概因為我把他叔給打了吧。」遊樂音頭上由拉起了黑線：「是嗎？！你妹我好騙是嗎？！」遊樂心卻裝起了心理專家：「因為我利用過他的資料，所以潛意識裡就對他有虧欠思想，然後聽小妹說起他，所以產生了好感，導致想要見面的衝動和順口跨餐的表現。——唉，修行尚淺啊！」氣得遊樂音嗔道：「懶得理你！」可是將車發動后，又不得不問：「游大小姐，請問您打算去燒香台嗎？」遊樂心點了點頭：「有勞游二小姐送為嘛過去了！」而後遊樂音卻才要掛擋，白尋常的手機鈴聲就響了。白尋常拿出手機見是蚩自芳打來的，便接通直接道：「我們鹽礦沒找到線索，馬上過來的。」蚩自芳卻是急切地道：「你們快點，這裡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