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幕.遺世獨立者與神明之血
「冒牌的學者,你的目的是什麼?」
醒來的蒙迪斯沒有回答她,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女人。
他環顧周圍,看到了將他打昏的左莎。
這位「淑女」的一記手刀將他打昏,帶到了這個地方。
嗯,左莎、布林肯,我記住你了。
審問他的女人上半身穿著修身白色的禮服,身披黑色披風,深紫色的長發編成辮子,用白色絲帶紮起。下半身黑色的長裙過膝,穿著不露腳趾的中跟鞋。
風姿綽約,嫻雅端莊。
如果她不是正審問著我,而是和我共同在圖書館里飲茶就好了。
她微微笑著,溫和又美麗,卻讓蒙迪斯有些不寒而慄。
蒙迪斯嘆了一口氣,解釋道:「我沒有目的。是你們打暈了我,還把我綁到了這裡,我還想問你們有什麼目的。」
女人說:「看在你配合的情況下給你些提示吧,為什麼找到這座圖書館?為什麼你知道《啟示錄》的預言?」
「希望你能給出不讓人失望的回答。」
蒙迪斯心說:我要是讓你失望這群人馬上就會砍了我的吧!
他開口解釋:「找到圖書館只是因為巧合,而《啟示錄》的預言,就要從聖母院開始說起...」
蒙迪斯給眾人解釋了他沉睡與復甦的事情。
聽完之後,審問他的女人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聖母院建立不過六百年,你的說辭不僅驚世駭俗,而且根本站不住腳,左莎,說說你的調查結果。」
「好的,芙蘭卡姐姐。蒙迪斯是在一個月之前的聖母院連環失竊案中出現的,他一度進入了黎古監獄,但是第二天晚上就被無罪釋放。」
「他在獄中見到了紅衣主教拜朗,拜朗在他釋放當晚就驅車去見了教皇。」
「法官記錄的口供和蒙迪斯所說的故事相當一致,並非謊言。」
「根據調查的結果,他的身份暫時沒有太大的漏洞,是歷史中的人物,有可能是教廷派來的卧底。」
蒙迪斯感嘆道:「你們對我可真夠了解的。」
芙蘭卡皺了皺眉,對著左莎說:「能解釋他為什麼埋在聖母院嗎?雅典和科莫斯特爾一個在歐陸西海岸,一個在歐陸的中心。」
左莎回答說:「芝諾姐說可能是借屍還魂,用了最近死去的屍體喚醒古老的魂魄,意思是他的靈魂來自兩千年前,而身體應該不超過六百年。」
「他的身體很乾凈,沒有受到詛咒或者病毒,而且...很羸弱。」
左莎看了看被綁起來的蒙迪斯,接著說:「我打昏他的時候沒有用多大的力氣,正常人應該一兩個鐘頭就能醒來,但他足足昏迷了半天。」
芙蘭卡沉思良久,對著身邊的人說:「把他放下來吧,蒙迪斯先生,看來發生了一些誤會。」
蒙迪斯有些憤怒:「誤會?你們綁架了我,把我訂在了十字架上,現在說誤會?」
芙蘭卡解釋:「在這個神明的遺迹尚未消失,巫術和秘葯剛剛興起的時代,生活在陰影中的我們理當足夠小心。跟我來吧,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芙蘭卡裊裊婷婷地走出屋子,白色的髮帶輕輕抖動,像是躍動的波光。
蒙迪斯沒有跟上,像是抗拒,但持刀的衛士們逼近他時,他又嘆了一口氣,跟上了芙蘭卡。
畢竟他也別無選擇。
屋子外面是一座酒吧,只不過因為緊閉大門,酒吧里沒有客人。
芙蘭卡嫻熟的調製了兩杯雞尾酒,然後遞給了蒙迪斯,微微笑著說:
「要來一杯嗎?」
「先說正事吧,為什麼把我抓過來?」
芙蘭卡抿了一口,說:「你還真是心急啊,陪女士喝酒的風度都沒有嗎?這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她放下了酒杯,解釋說:「你還記得聖母院失竊案中潛入的竊賊嗎?」
「嗯。」
「那是左莎,代號【佐羅】,是打昏你的小姑娘。聖母院是她第一次執行任務,難免會有些緊張,組織內也很不放心。擔心小姑娘被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你既是現場的目擊者,又見過教廷的紅衣主教,然後又找到了我的圖書館,你猜我的心裡會想些什麼?」
芙蘭卡每說一句,她青蔥般的手指就敲了一下吧台。
蒙迪斯說:「你會懷疑我的目的,認為自己有暴露的風險?」
芙蘭卡:「更別說你還和左莎說了《啟示錄》和神明的歷史,小妹妹她受了驚嚇就把你拖到組織里來了。」
「關於這次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你可以獲得一些補償,不管是漲工資,還是要以身相許,都可以哦~」
芙蘭卡閃亮的眼睛眨了眨,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執扇的舞女。
蒙迪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們知道...《啟示錄》?那為什麼歷史當中的記載消失了?」
芙蘭卡問:「你確定《啟示錄》和諸神是真正的歷史嗎?說不定只是哪個吟遊詩人酒後杜撰的歷史詩歌。」
蒙迪斯想起了自己的老師,說:「我曾經也問過這個問題,亞里斯多勒克斯老師和我確認過,至少《啟示錄》的記錄是真實的。」
芙蘭卡又端起酒杯嘗了一口,說:「那位大哲學家確認過...他或許會知道真相?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留下記錄...我來說說我這邊的消息吧,這是【鷹巢】組織的創建者留下的,當時我見到時一度以為是邪教給成員洗腦的方式,畢竟教廷和皇室從未記載這段故事。」
「如果柏拉圖能保證《啟示錄》的真實,那麼我就能向你保證神明的真實。」
芙蘭卡微微一笑,搖晃著手中的酒杯。
蒙迪斯:「怎麼證明?你能找到神明或是神明的遺物嗎?」
芙蘭卡:「這是秘密,加入我們你才能得到答案。」
蒙迪斯:「暫且當你所言確鑿,那麼...是誰抹除了這段歷史?是法皇還是教皇?」
芙蘭卡瞥了他一眼,說道:「秘密。」
蒙迪斯有些泄氣,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只感覺喉嚨一陣火辣,喉嚨的火焰燒到了鼻腔。
「咳咳...咳咳咳。」
芙蘭卡不由得失笑,遞給他一塊手帕,說:「老前輩,注意些。現在的酒比你那時烈多了。」
蒙迪斯接過手帕,掩蓋著自己的狼狽,和掩蓋不住的迷茫。
芙蘭卡說:「受到...一些因素的影響,世人不承認那段歷史,以及《啟示錄》。你如果想要探索這件事的真相,只有和我們合作。」
芙蘭卡展顏一笑,說:「要不要加入我們,這是來自淑女的誠摯邀請哦!」
「組織里福利好,工作包分配,還有高額獎金,也不限制成員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我們保存了那段歷史的不少文獻,只是難以翻譯,需要像你這樣優秀的學者。」
蒙迪斯說:「你如果能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加入你們。」
芙蘭卡笑顏如花:「好!」
「《啟示錄》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它真的只是一個預言嗎?預言怎麼會毀滅神明的治世?」
芙蘭卡說:「聽我講個故事吧...《啟示錄》...最開始是諸神的史書。相傳眾神從冥河之底撈出巨石製成一塊塊石碑,用世界樹的枝幹當做刻刀,記錄著神明的歷史。」
「而之後,神明陷入了一場戰爭,和【啟示】的戰爭。」
「【啟示】...是什麼?」
「組織找到了一塊石碑,碑上記載【啟示】的文字...是這樣寫的。」
「那是所有信息的源頭,所有知識的母體,所有意識的統帥,所有認知的集合。」
「說是神明留下的神啟?可其又超越了神明本身。」
「說是天地書寫的意志?可其又遊離於天地之外。」
「那後來呢?戰爭的結果?」
「你也猜到了,不是嗎?諸神輸掉了這場戰爭,甚至走向滅絕。而【啟示】...消失了。」
「消失了?」
芙蘭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最後瀕死的神明講神血留在了《啟示錄》上,記錄了最後一戰諸神的掙扎。」
「倒懸的高塔,締合的幽靈,倒掛的因果,扭曲的知識。先與起源之始,祂將歸來,終於末世之後,祂終降臨。」
「這是神明留下的預言和絕筆,在你的時代它尚且筆跡清晰,而現在,它被掩埋了起來,是因為...」
「【啟示】,祂要回來了。」
「那你們...為什麼會記得?」
芙蘭卡吃驚地看了他一眼,說:「因為神血,我們的身體當中都流淌著神明的血脈。」
「我們是神明的後裔,你也是。」
「在比【啟示】更古早的亘古,諸神尚在大地上行走,留下血脈與傳承。」
「在兩千年前,你那個時代,神明尚未絕跡。」
「當然,經過人類幾千年的繁衍和稀釋,神血不斷的流失。到如今,絕大部分的人都與神明無關了。不像你的時代,優秀的人大多有神明血脈。」
「只是那時你們不會運用神血,如今會運用神血的力量之後,人類當中的神血種少之又少。」
「並且,【啟示】能蒙蔽普通人,而不能蒙蔽神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