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變夜廢帝脫枷鎖
清晨,正在出恭的秦江收到了一個讓他興奮的消息,安王病重,水米不進。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他用枯草草草擦了下屁股,提起褲子便飛一般地前去查看。
營帳內,田紹雙目緊閉,牙關緊咬,眼見著出氣多進氣少。
李正擔憂道:「秦總管,安王快不行了。」
秦江的眼軲轆一轉,立面變臉,換上悲痛的表情,呵斥在場眾人:「你們是怎麼照顧的?一群廢物,本總管要上報朝廷,治爾等之罪!」
「屬下冤枉啊!」在場之人大喊。明明就是他虐待安王,怎麼倒打一耙!
秦江很滿意眾人的表現:「不想被治罪,就要聽咱家的話。安王體弱,一出京城便得了重病,最終不治身亡。你們明白嗎?」
「屬下明白!」眾人說道。
李正幾人暗地裡交換了下眼神,露出得逞的笑容。
「就地停留,等候朝廷安排。」秦江扭了扭這些天快要被顛散架的腰,看都不看田紹一眼,徑自離去。
李正從後面追了出來,低聲道:「秦總管,不往前走是不是安排人將食物多拿一些出來吃?」
秦江讚賞道:「喲!看不出來,你老小子竟然還有這份心思。「除了出京那一晚,這些日子,他嘴裡也快淡出個鳥了:「去辦吧。」
「是,屬下遵命!」李正大聲喊道。
「這麼大聲幹嘛,真是個丘八!」秦江掏了掏耳朵,嫌棄道。
從早到晚的狂歡,大部分人都喝醉了。
半夜,十名蒙面人闖入營中,殺死幾名醉醺醺的侍衛之後,徑直地沖入秦江營帳,一把將之揪起,用帳外能夠清楚聽見的聲音問道:「你是廢帝?」
秦江瞬間酒醒:「不,我不是!」
「這裡就屬你的帳篷最好!不是你,是誰?」
「我……」
秦江還想否認,卻見蒙面人將之嘴巴塞住,捆綁起來,帶出帳外。外面的侍衛大多醉酒,不是來人的對手,沒多久便被殺散。秦江被劫走。營中頓時亂作一團。
「我們去請求支援!」兩名侍衛立即騎上快馬,奔向最近的州府。
一裡外的小樹林,田紹在李正及四名侍衛的陪同下早已等候多時。秦江被帶來,丟到地上。
秦漢緊閉雙眼,不斷磕頭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真不是廢帝,不信你們脫了我的褲子查看,我是太監!」
「睜開眼!」
「不,我知道,如果看到各位好漢的真容,你們是不會放過我的。」
「呵呵……」
田紹笑了,五年來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秦江聽見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立即睜開雙眼:「是你!」
田紹俯下身子,與秦江四目相對:「是我,我沒瘋。」說著,接過李正的刀。
一股尿騷味從秦江褲襠里傳來:「你想幹什麼!我是太后的人!你想造反嗎?」
田紹用刀背拍打著秦江煞白的臉:「放心,我不會殺你,只要你乖乖告訴我,是誰讓你害我的命?」
「太后!是太后讓我半路害你!不關我的事!」
「你在撒謊。太后要殺我,直接在京城一杯毒酒就完事了,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看來你是真的不老實,那就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了。」田紹將刀駕到他的脖子上,準備動手。
「別!我說!我說!是皇帝,田豐讓我害你,讓天下人以為是太后動的手!他承諾我,只要我完成任務,
就讓我回去享盡榮華富貴。」
「皇帝!」在場之人盡皆色變。他們想過太后,想過胡丞相,卻沒有想到過皇帝。
田紹陰沉著臉,將刀插在地上,目光掃過侍衛們:「諸位此人妖言禍眾,留他不得。你們幫我殺了吧。」
眾人面面相覷。唯獨李正看向田紹,咬咬牙,拔起地上的刀:「眾位弟兄,事已至此,我們必須與殿下一條心!忠義在前,誰敢違背,我第一個不放過他!」說完,一刀砍向秦江,特意留手,並未致命。
其他人也陸續上前,一人一刀,直至最後一刀,秦江斃命。
田紹拱手一禮:「多謝諸位!」
眾人齊齊跪地:「我等甘為殿下效死!」
田紹等人偷偷回來,顯然,營中大亂,加上醉酒的作用,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段時間不在。他回到營帳內,與假扮自己的侍衛換回身份。
天色漸亮,天林府守備將軍帶領兵馬前來支援,隨行的還有一名醫師。
李正等人上前迎接:「將軍,你們可算來了。」
「情況如何?」
「損失慘重!秦總管也被賊人擄走了。」
「殿下呢?」
「殿下病重,還請醫師速速前去整治。」
李正對那兩名前去請求支援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立馬會意:「醫師在這兒!」
那名醫師顯然有些暈車,半天沒有反應。李正過去,一把將他揪下:「磨蹭什麼!耽誤殿下的病情,沒你好果子吃!」
醫師被帶到田紹面前,仔細查看:「殿下體質虛弱,加上風寒入體,久久沒有醫治,才會如此嚴重。」
田紹確實病得很重,高燒不退,之前是靠著一口氣,強行支撐,一回營中便病倒。戲要演的像,對自己要狠,不能讓人懷疑到他頭上。
李正道:「還請醫師用藥。」
「放心,老夫醫箱里有治風寒的葯」
守備將軍見到安王沒事,也鬆了口氣:「賊人為何而來?」
這句話問到點子上了。侍衛們將在帳外聽到的話告訴將軍。李正還特地補充了句:「多虧秦總管英明,自己住進最好帳篷,保護安王無事。」
將軍點點頭,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經過:「你們在此休整,我派人四處搜尋秦總管,並將情況上報朝廷。」
「有勞將軍了。」
接下來的日子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守備將軍在小樹林中找到了秦江的屍體,安王的病在醫師的調理下有了些許好轉,但一直昏迷不醒。守備將軍見留在這裡不是辦法,便讓人將安王送到天林府醫治。
直至立冬的那天,朝廷的旨意下來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北地的風雪。
旨意很簡單,速令安王就藩。背後的意思也很簡單,不管病好沒好都要讓他去封地。
如此,一行人又出發了。
經過這些日子,大部分侍衛都被李正等人用從秦江身上搜出來的染血的銀票收買。
在車上,田紹躺在後面,打了個哈欠,嘴角含笑:「李叔,你猜這個旨意是誰的意思?」
李正道:「屬下想不明白。殿下以為呢?」
「呵呵,不管是誰,他們都以為我死定了。」
原來在那晚事變之前,秦江便火急火燎的將自己的病情無限誇大地上報給了朝廷。他以為田紹死定了,他背後的人也以為田紹死定了。所以才不許田紹在天林府救治,頂風冒雪,也要讓其上路。
試問,一個重病之人怎麼經得起如此折騰?然而田紹早就好了,一直在裝昏迷。
「只要自己繼續假裝昏迷便能迷惑他們,平安到達靖州。」
「靖州!你又會給孤帶來什麼驚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