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5省風起混亂地
大易王朝北方有五個行省,土地面積佔了全國總面積的五分之二,人口卻只有八千多萬,連全國總人口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田紹卻覺得這個統計有缺失。比如靠近沙漠地區的漠東行省和漠南行省,兩處雖屬於草原地貌,兩個行省加起來,戶籍人口竟然只有一千多萬?開什麼玩笑?沙漠之中,妖族盤踞。那些非人類族群動輒百萬計,常年入侵,兩個行省一千萬人,如何抵擋的住?
原主當皇帝的時候,朝廷就收到過奏摺,說漠東和漠南兩省總督和巡撫,相互勾結,擁兵自重,隱瞞賦稅,大有割據之勢。當然,朝廷知道也沒辦法。大易已經進入王朝末期,中央集權消弱,地方土地兼并嚴重,加上自先帝天興十年開始,天災頻發,天災又往往伴隨人禍,民怨極重。
為了抵禦沙漠妖族的入侵,又不想消耗國庫(自天興元年開始計算,抵禦沙漠妖族的費用每年消耗國庫總額的六分之一左右),原主他爹想了個辦法,在漠東和漠南行省實行自主防禦,由總督、巡撫自行招兵,製造武器,每年拿出兩省賦稅的三分之二去養他們。
田紹回憶起這一節,直拍腦門,這是什麼樣的腦迴路,才能想到這種愚蠢的辦法。沒聽過槍杆子里出政權嗎?他還真沒聽說過。但過去的朝代,除了農民起義和外族入侵滅亡的,大多都是朝廷失去兵權,造成軍閥割據,最後最大的一支吞併其它的,從而改朝換代。他爹嗑丹藥嗑的再怎麼健忘,難道忘了他們田氏皇族就是這麼起家的嗎?
果然,歷史從不吸取教訓。
漠東行省的東邊,就是其它三個行省,分別為林中行省,岩青行省,山南行省,相對安定。林中行省的右邊是岩青行省,兩個行省的北邊是山南行省。靖州屬於岩青行省,位於與林中行省,山南行省的三省交界處。
青岩行省有八個州,岩青俞茂,寧靖合平。
一個月後,一行人即將穿過林中省,進入岩青省境內,再有五天就可到達靖州,田紹終於可以「醒」了。
「參見殿下!」一干侍衛盡皆對他恭敬行禮。
「諸位辛苦了。」風雪暫停,四周銀裝素裹,田紹站在營地中央,由李正攙扶著,裝作虛弱道。
「甘為殿下效命!」
「那些失心的時日,孤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林林總總,雖不由己,卻能記在心上。秦江那廝害我,孤知道。爾等忠心護衛,孤也知道。這些時日,你們穿州過府,也應該見到北地的風土人情,天水流經之處,可謂物華天寶,應有盡有,絲毫不下於京師之地。」
「孤在此承諾你們,到達封地,人人重賞。」
「謝殿下,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田紹看向這支隊伍名義上領導者雁翎衛百戶武鈞。
「武百戶,你可知罪?」
「殿下恕罪,不知屬下哪裡做的不對?」
「秦江那廝剋扣孤膳食之時,你未加阻止。孤病重垂危之時,你亦未能及時尋醫。凡事皆由那廝做主,你這百戶是吃乾飯的嗎?」
「屬下知罪,求殿下體諒。秦江乃王府總管,負責殿下飲食起居諸多事宜。屬下縱有心勸阻,然力有不及。」
「呵呵,到達封地之後,如無意外,你便是王府護衛統領。如此作為,怎能讓孤信任你?不如退位讓賢,如何?」
「旦由殿下做主,只求能饒屬下一命。」
「孤也不過度處罰,降你為副統領,統領一職由李正擔任,
你可甘心?」
「屬下做錯,心甘情願接受處置。」
恩威並施,田紹訓話完畢,回到營帳,哈哈大笑起來。
一旁的李正不解:「殿下何故發笑?」
田紹笑道:「區區百兩黃金便能讓武鈞配合我等演齣戲,這錢花得值!」早在天林府時,李正等人便用錢財與之結交。
李正卻道:「殿下有所不知,武鈞這人雖愛財如命,誰人給他錢,他便為誰效命。但忠義不虧,拿錢辦事,從不背叛。屬下等為殿下親近之人,他恐怕早有察覺,如今不過順水推舟,保全自身。」
「按你所說,此人可信可用?」
李正思慮片刻:「可用,但不可信。」
「為什麼?」
「人心難測,屬下不明白愛財之人的心。從現實而論,今朝殿下能給他利益,他便效忠。他日殿下不能給予了呢?他又當如何?轉投他處嗎?他的忠義建立在利益之上,始終是不穩固的。」
田紹想了想:「李叔所言極是。我會小心的。」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田紹對李正也越發信任。假裝昏迷期間,全是他在統籌謀划。忠心耿耿,能力又強,這樣的人誰不喜歡?這樣的人在朝為官二十年,還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雁翎帶刀侍衛,可見朝廷腐敗之甚。
「殿下,我等在林中省府採買之時,偶見一副林中地圖便買回來了。殿下參詳。」
田紹湊近一看,還真是:「那日我不過一提,沒想到你記在心上了。說實話,不會是通過什麼不得了的手段拿到的吧?」
地圖可是戰略物資,能隨便買到?
李正道:「什麼都瞞不過殿下。章隆用五十兩銀子到河道衙門營建司的人手裡買的。」
田紹眉頭一緊:「他沒有暴露身份吧?」
「沒有,我們都換上了便裝,並以行腳商人的名義。」
「五十兩銀子就敢賣地圖,真是一群蠹蟲。」罵歸罵,田紹還是仔細看了看地圖,對比沿途所經過的地方,相差不大,比較準確。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地圖?」
「殿下自有考量,屬下無權過問。」
田紹笑了笑,收起地圖:「好好保存。對了,明天可以打起旗幟,將火銃分發下去了。」
雁翎衛,身為大內十三衛之一,自然裝備的有火銃。之前為了低調,一直收起,由武鈞保管鑰匙。那晚劫持秦江時,武鈞被李正等人特別照顧,灌得爛醉。不然,他們還真不敢隨便動手。
「還有,我既然醒了,還恢復了神智,到達岩青省,你便派人前去通知岩青巡撫前來面見王駕。」
李正不解,-這是要攤牌了嗎?
田紹看出了他的疑慮:「瞞不過的,李叔以為秦江死了,就沒有人繼續監視我了嗎?靖州知府,岩青巡撫等等地方官員,都是朝廷的眼線,繼續裝下去會讓他們肆無忌憚。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若因一些事引起他們懷疑我是裝瘋,反而會加重他們的防範,甚至對我狠下殺手。不如主動暴露,以此次大病為恢復神智的借口。我會再上書朝廷,表示自己的感激之心,示之以弱。
我到封地之後有許多事情要做。再以一個瘋子的身份難免被人輕視,多有不便。比如名正言順的調任你為護衛統領。這是一個瘋子做不到的。我的護衛不能掌握在信任之人手中,我的安全又有什麼保障呢?
王府的各個官吏,一個瘋子是無法任命的,由地方官吏派遣的話,我將完全處於他們的監視之下。再出幾個像秦江那樣的狗東西,我就完了。王府的開銷不由朝廷撥款,全憑食邑的稅收。一個瘋子又能得到多少錢?」
「如果他們知道殿下恢復神智,不肯放過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的權勢再大不可能沒有理由的處置一個藩王。何況我還做過皇帝,特殊而敏感。悠悠眾口,不是那麼容易堵住的。至於應對暗殺之類,我就交給李叔你了。」
「恕屬下直言,殿下在冒險。」李正越來越看不懂面前的人。有時候他在想,也許自己一開始就沒有看懂他。
「李叔,我只是想活下去,像個人一樣的活下去。出身皇家是我不能選擇的,我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