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為魚肉
運糧隊的撫慰安置，將由山莊江西分店派人過來妥善處理。
村裡願意跟隨鐵頭的數十個漢子補充進了護院隊。鑒於鐵頭有些豐富的帶兵打仗經驗，被趙紫馨任命為護院隊的隊長，而趙二狗則成了副隊長。
為了掩護真正的運糧隊，一行人繼續前行，通過雙峰山進入江西地界。
經歷了陰雨天氣的兩天後，今天早上天氣突然放晴，沿著信江一路西行，沿途風光秀麗，田野間麥浪滾滾，猶如起伏的大海波浪，讓人心曠神怡。
如此美景黃濤和趙紫馨豈會窩在馬車裡，兩人早下了馬車，跟隨著運糧車隊沿著江邊並肩行走。
隊伍走到一個岔路口時，黃濤停住腳步后說道：「讓大家休息下。估摸著行程，運糧隊可以卸去偽裝空車前行了，我們找田裡的那個老農問下路。」
趙紫馨應了聲，隨即叫來商鋪管事，交代完后自己稍微提著裙子，跟著黃濤下到田野間。
「老人家，你好。我們路過的，想問一下，從這往湖廣應該怎麼走？」黃濤走上前，對正坐在田埂上的老農問道。
「哦，湖廣啊，從左邊那路走。」老人家趕緊起身，客氣地回道。黃濤兩人的穿著看起來很講究，這讓他有點局促，覺得是遇上大戶人家了。
黃濤親切地拉著老人家，一起坐在了田埂的草地上，隨即指著這滿眼的麥田笑著說道：「今年可是個豐收年啊！」
黃濤的隨和讓老人家放下了局促，他隨著黃濤的目光也看向了麥田，只是眼中並沒有豐收的喜悅，反而露出憂鬱的表情。
「老人家似乎有心事啊？」看到老人家的表情，黃濤問道。
老人家嘆了口氣，說道：「豐收是沒錯，只是多出來的糧還不夠分啊。」
「老人家，這怎麼說？」
「平常的收成，收來的糧，官府和地主各要去了兩成，剩下的一家大小勉強能夠糊口，哪知不久前突然又多出兩種稅，這又要去兩成，公子，你算算，這豐收的糧食夠分嗎？」
黃濤和趙紫馨對望了一眼，彼此都明白那多出來的稅的由來。
這朝廷的稅賦加一起都四成了，這已經不是在收稅，而是在收命啊。還有地主那兩成的佃租，也是無良至極。
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沒了，黃濤望著麥田，不自覺地喃喃自語：「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這詩通俗易懂，老人家一聽就明白了，沉默著，若有所思。
趙紫馨則心中一震，愛慕地看了眼黃濤，將這四句話牢牢地記在了頭腦中。
「爺爺，救命啊！爺爺，救命啊！」
這時，一陣聲嘶力竭的呼救聲從麥田的另一邊傳來，打斷了黃濤他們的談話。
黃濤驀地站起身來，朝前望去，只見一個少女慌不擇路地朝他們跑過來，一個青年正追著她，再後面還跟著十幾個家丁模樣的漢子。
「小翠，別跑，你就從了我吧，哈哈。」那青年一邊跑還一邊笑喊著。
老人家顫抖著身子迎著孫女跑了過去，黃濤拉著趙紫馨趕緊跟了上去。
「再跑的話，我讓你們家沒有田種。」
隨著這句話落，離他爺爺不過一丈遠的小翠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子跪了下去，哭聲道：「求你了，少爺，別...別這樣。」
黃濤鬆開趙紫馨的手，搶前幾步扶起小翠，強忍著怒火說道：「小姑娘，起來，別害怕，
今天我給你做主，沒人能欺負你們爺倆。」
在那邊休息的鐵頭察覺到了麥田的動靜，他皺了下眉頭，喊道：「第一小隊跟我過去，可別讓黃先生和小姐受到傷害。」
「這是哪來的混蛋，竟然管爺的事，咦。」追上來的青年罵到一半突然瞪直了眼睛看著趙紫馨，忘了他早幹嘛來了。
青年直接無視黃濤和小翠，徑直朝趙紫馨走過去。
「找死。」黃濤怒喝一聲，一腳踢向剛走到身旁的青年。
只聽得一聲凄厲的慘叫，那青年捂著被踢的肚子，在地上來來回回地滾動著。
一看自家的少爺被欺負成狗，跟過來的十幾個漢子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朝黃濤沖了過去。
最先到的人騰空一踢，黃濤想都沒想，一拳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沒有任何意外，腿折了，這地上滾來滾去的又多了個。
這暴力的一幕讓衝過來的人頓了頓前沖的身子，就在仗著人多膽氣又上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沒有黃濤什麼事了。
因為鐵頭一馬當先，如一尊鐵塔般地站在黃濤身前，緊接著，跟過來的護院一隊則將那十幾個人包圍了起來。
再接下就成了鐵頭他們的表演時間了。
在黃濤帶著小翠來到他爺爺身邊的時候，背後的地上已經躺滿了人。
鐵頭真正厲害的不是頭，是鐵拳，這種不入流的傢伙讓他打起來很不過癮。
這事不用問黃濤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囂張跋扈的地主少爺看上了底下佃農的女子，-最後強搶加威脅。
「現在可怎麼辦啊！」老人家一臉愁容地說道。
接下來有可能會面臨田地被收回的情況，現實的殘酷讓這位老人家擔憂起了以後的生活。
小翠爺倆再待在這裡，顯然跟跳進火坑沒啥分別了。
黃濤沉思片刻后說道：「這裡你們恐怕不能待了，跟我們走，保證讓你們爺倆有口飯吃，總比在這任人欺負的好。」
說完黃濤看了下趙紫馨，摸了摸鼻子，心裡苦笑：我好像只能暫時吃下軟飯了。
竟然有這樣的好事，這是遇上了大貴人，活菩薩啊。老人家心裡這樣想著，拉著孫女朝黃濤跪了下去。
「別這樣，老人家。」黃濤扶起爺孫倆，又說道，「這裡都是大男人，就讓小翠以後跟著紫馨吧。」
等坐到馬車裡的時候，黃濤對趙紫馨說道：「你也看到了，這種佃農制度不除掉，農民就如同牛羊般，任地主宰割，被侵佔的不僅僅是糧食，還包括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嗯，這也是你要做的事？」
「是的，必須做，否則一切改變無從談起。」
趙紫馨依偎著黃濤，心裡感慨著，這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啊！她彷彿又看到了他所描繪的歌舞昇平的景象。
期間趙紫馨將印在頭腦中的那四句話，借著信鴿傳了出去，心裡打著小算盤：既然小蝶要幫黃濤成名，那她也來加一把火。
接下來再無波折，數日後運糧隊進入洞庭縣地界。路上的行人明顯多了起來，個個行色匆匆，大都朝著一個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