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付終身

趙成回家看到幾人不由一愣，笑著說道：「大哥，咱們家越來越熱鬧了，昨天來了阿卿姑娘，今天又來個小女孩。」

趙高將事情經過向趙成說了一遍。

「大哥，你做得好！這孩子孤苦無依，倘若讓她在外頭四處漂泊，恐怕很難活下去。」

「只是她一直不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太內向了。」

阿卿輕輕握住少女的手問道：「你是不是沒法開口說話？」

少女點點頭。

「原來是啞巴，唉，這孩子太可憐了。」趙高感嘆道。

「大哥，現在她進了咱們家，以後就不可憐了。不如你就收她做乾女兒，我想嫂子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趙高向少女問道：「你願意當我女兒嗎？」

少女連忙衝上前準備下跪，想起趙高說過的話，連忙起身不停地點頭。

趙高說道：「好，以後你就是我趙高的女兒。誰要是敢欺負你，我就替你教訓他！」

阿卿說道：「趙大哥，這孩子不會說話，咱們也不知道她叫什麼，不如你幫她取個名字吧。」

趙高想了想說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這孩子和宛清倒是有幾分神似，就叫她鐵蛋吧！」

阿卿聞言忍不住打了趙高一下說道：「好好一個姑娘你給人取名叫鐵蛋，我看你就是欠打！」

「鐵蛋鐵蛋，既有鋼鐵般的意志，又有雞蛋那般圓滑，這名字難道不好嗎？」

「你還說！換一個！」

「那就叫來福。紫氣東來，五福臨門，吉祥又喜慶。」

「跟店小二似的，不行，換一個。」

「不如就叫旺財。人丁興旺，財源滾滾。」

「你咋不說叫大黃呢？」

「咱家已經有大黃了，要不然就叫小黃吧！」

「趙大哥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

趙成見狀也跟著說道：「是啊大哥，你就好好想一個吧！」

「哎呀，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真難伺候。」

趙高想了一會兒，忽然一拍大腿：「有了！」

「如何？」

「獨念卿卿，憂思不忘。只願卿卿，喜樂不忘。就叫趙念卿如何？」

阿卿聞言紅著臉低頭不語。

趙成在旁邊一臉奸笑。

「大哥，沒想到原來你對阿卿姑娘一片痴情啊！」

「什麼？你想到哪去了！獨念卿卿，指的是我心裡只想著你嘛，我的心裡一直想著宛清，所以就叫趙念卿。」

「你確定這個卿不是阿卿姑娘的卿……」

趙高一想也是：「對哦，我倒忘了。換一個換一個。」

「大哥，我覺得這個名字挺好，不用換了。阿卿姑娘你說是吧？」

阿卿轉過身去說道：「你們說如何便是如何，我，我沒意見。」

趙成又問那少女：「侄女，這名字你喜歡嗎？」

少女眨巴著大眼睛乖巧地點頭。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大哥，以後她的名字就叫趙念卿了！」

「嘿，你這個臭小子，翅膀越來越硬了啊……」

「都是大哥教得好。對了，我買了些酒菜，咱們快吃飯吧！我快餓死了！」

「你小子，還學會轉移話題了……」

過了幾天，趙高感覺有點不對勁，對阿卿說道：「前幾天夫子跟著李斯進了王宮就沒了動靜，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

趙大哥，你不是經常在秦王身邊嗎？怎麼你沒見到夫子嗎？」

「就是因為沒見到，我才覺得奇怪。我去找李斯問問。」

趙高來到李斯府上，沒想到李斯竟然避而不見。

趙高滿肚子疑問地走在街上，忽然聽到有人在談論韓非的事。

「聽說韓非得罪了秦王，已經被打入大牢。」

「不對，韓非根本沒見到秦王，我聽說那韓非和李斯以前是同窗，秦王一直很欣賞韓非，所以才派人千里迢迢跑去韓國請韓非入秦。秦王一向任人唯賢，以韓非的才幹，恐怕將來地位不會在李斯之下。這李斯肯定是嫉妒韓非，怕他搶了自己的風頭，所以和姚賈一起誣陷韓非。」

趙高聞言大驚，連忙回家帶上阿卿前往大牢。

「夫子，趙高來晚了！我以為你已經見到秦王了。」

「唉，我恐怕命不久矣。趙高兄弟，我有兩件事相托。」

「夫子請講。」

「這些是我生平所學，整理編撰而成，原本想進獻給秦王，想不到秦王嫉賢妒能，心胸狹隘，必是因為我出身韓國貴族，才不肯相見。我想拜託你將這些帶出去，傳播給世人，免得跟著我入土，那就太可惜了。」

「夫子，你是被李斯那小子陷害的，秦王不是那種人。李斯他……」

「趙高兄弟不必多說了，我還有一事，這是我多年的心愿，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夫子你儘管說，只要我辦得到的，我一定幫你完成！」

「阿卿她從小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在路邊被我收留。這些年一直跟著我四處漂泊，如今我身陷囹圄，我想拜託你替我照顧她。」

趙高回頭看了阿卿一眼，心想：想不到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竟沒聽你提起過。

「夫子你放心吧，不用你說，我自然也會照顧她的。」

「不，我的意思是，讓阿卿跟你一輩子。」

「什麼？」

「我知道你和宛清姑娘兩情相悅，情投意合，我這個要求有點為難。阿卿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我思來想去，唯有趙高兄弟你是個值得託付的人，如果你能收她為妾，老朽感激不盡。」

「這……夫子，我可以答應你照顧阿卿一輩子，但是讓阿卿做我的小妾，實在是太委屈了，阿卿姑娘活潑可愛，是個好女孩，我定會好好替她物色合適的相公。」

「趙高兄弟你聽我說，如今宛清姑娘昏迷不醒，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恢復，有阿卿在身邊幫你一同照顧，你可以省心不少，將來有了長生不老葯的線索，你也能放心去找尋。倘若萬一……萬一宛清姑娘沒有醒過來，你豈不是要空等一輩子？如今你娶了阿卿，一來可以為你趙家留後，二來可以讓阿卿和你一起照顧宛清姑娘，這三嘛，將來你老了也有個伴。」

「夫子，這事還是聽阿卿自己的意思吧。」

阿卿說道：「我聽夫子的。」

韓非說道：「趙高兄弟，你我相識多年，我深知你的為人，這才放心把她託付給你，請你莫要再推辭了！」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卿。」

「好。那我就放心了。」

說著，韓非從懷裡掏出一塊布遞給趙高。

「這是去往終南山竹林大致的路線圖。如果我不能活著出去，你就按照上面的路線去找我的老友，請他出手救治宛清姑娘。」

趙高心想：好傢夥，我剛才要是不答應娶阿卿，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掏出來？你們法家學派的人果然心狠手辣，老奸巨猾。

「夫子你放心，我會儘快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你們去吧！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阿卿戀戀不捨地看著韓非，在韓非一再地催促下，這才跟著趙高離開。

趙高和阿卿兩人匆匆離開，過了一會兒，李斯帶著人走進大牢。

趙高回到家裡，將韓非的作品整理安放好之後，便匆匆進宮找秦王說情。

趙高好說歹說，終於勸得秦王回心轉意。

趙高急忙帶著秦王口諭跑去救韓非。

誰知來晚了一步，韓非早已喝下李斯帶來的毒酒，死在牢房裡。

看著躺在地上的韓非，趙高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離開。

秦王得知韓非身亡，後悔不已。

趙高說道：「大王，雖然韓非已死，但是其著作已經被臣妥善保存，此刻就在臣的家中。」

秦王大喜：「快，快拿來給寡人看看！」

趙高將韓非作品獻給秦王之後，這才回家將韓非身亡的消息告訴阿卿。

阿卿難過得兩天兩夜沒有進食。

趙高心疼不已，只好說道：「阿卿，雖然夫子已死，但是他的作品會流傳千古，所以人們都會記得他，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已經實現了長生不老。再看我趙高，百年之後，誰還會記得我呢？」

趙高轉念一想，不對，趙高遺臭萬年，那也算是一直活著。

於是又說道：「如今夫子將你託付給我，我答應夫子要好好照顧你，如果你不吃飯，把自己餓死了，辜負了夫子對你的養育之恩，這是不孝，你不聽我這個老公的話便是不忠。你害我不能完成對夫子的心愿，這是不仁，你如果真的死了，世人定會以為我趙高虐待你，我的名聲就被你搞臭了，所以這是不義。如此說來你不吃飯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阿卿白了趙高一眼沒說話。

趙高一看有反應，連忙接著說道：「你還記得當日宛清離開的時候嗎？那時候突然下大雨，宛清突然離開，她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如今宛清昏迷不醒，如果你也跟著昏迷不醒的話，叫我一個人如何照顧你們兩個？而且，你這樣虐待自己，宛清肯定會心疼的，不信你問她。宛清你說是吧？你看，宛清沒說話，沒說話就是默認，她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阿卿開口道：「你不要老是欺負宛清姐姐。」

「你把這碗參湯喝了，我就不欺負她。要不然我就天天欺負她。」

阿卿接過參湯喝了一口說道：「都涼了。」

「誰叫你一直不喝。想喝熱的，自己動手去！」

趙高嘴上雖然這麼說，手卻一把奪過阿卿手裡的碗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趙高端著熱乎乎的湯走了進來。

阿卿破涕為笑道：「你這個人！」

「吶，自己喝吧，可別叫我喂你啊！」

「不用，我自己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