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篇 海棠山莊
鶴舞環顧四周,這裡根本沒有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一個大活人怎麼就憑空消失了?
她正詫異,突然聞到有花香飄來,而且越來越濃郁,緊跟著,兩旁樹影搖晃,似是起風了。鶴舞抬頭望去,就看到半空中捲起了一股旋風,並且快速朝自己這邊移動過來。她來不及閃躲,那股旋風已經來到近前,令人驚訝的是那股風竟是有數不清的花瓣組成,顏色瑰麗,香氣撲鼻,原來方才聞到的花香正來自此處。
鶴舞完全愣住了,這是遇到了什麼妖物?她不由抽出絲絛攥在手裡,同時屏住呼吸,雙眼盯住那陣妖風,隨時準備著出手還擊。
就在此時,那股旋風突然從中間綻放開來,花瓣四落如煙花消散的剎那,與此同時,從裡面飛出一人宛若從天而降站在鶴舞面前。那是一位年輕公子,花青色的綢杉上開著一朵朵嫣紅的花朵,一頭褐色長發輕輕綰著一個髻隨意卻不慵懶,衣袂飄飄間,他朝著鶴舞抬了下眸子。
就是那個剎那,鶴舞被那雙蒙著薄霧的眸子擊中了,分明是一雙鳳眼,連眉梢都微微上揚,邪魅中卻為何透著一絲深情?還有那雙薄唇,未曾施朱已天然紅潤,可明明唇薄者薄情啊?再細看去,單耳垂下明月璫,腰間系掛蝴蝶佩,連手上的翠綠指環都盡顯精緻卻不艷俗。
但最要命的還是那張臉。鶴舞自幼在四羽閣長大,身旁不是公子如玉的鳳鳴就是美顏傾城的鶯歌,可是今日見到此人,頓覺得二位師兄的姿容甚是平常起來,何為絕代,何為盛世,在這位公子面前似乎都不值一提。鶴舞此時才覺是真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什麼人竟然擅闖英寧谷?」那公子開口道。
沒想到如此一位絕色公子聲音竟是這般綿軟彈潤,真是從上到下完美得令人髮指。
鶴舞晃了下神,忙回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擅闖,只是途徑誤入此地,如有打擾,十分抱歉。」
「你是誰?」那公子繼續問道。
「我叫鶴舞,是——五梅峰四羽閣的弟子。」鶴舞沒想到自己竟會連說話都透著緊張。
「四羽閣,倒是聽說過。我們雖無走動,卻也算是鄰里。既然是誤入,那姑娘就請回吧!」公子說著轉身似要離去。
「等等!」鶴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還有事?」
「是——」鶴舞鼓起勇氣問道,「敢問公子剛才可否看到一黃衣女子從這裡經過?」
「你才說是誤入,原來是找人啊?」
「啊,不是的。我其實——」鶴舞想著頓覺尷尬,卻還是實話實說道,「我是尋著我家小師妹的蹤跡而來,見她在此附近消失才誤入了公子的領地。不知公子是否看到過她,也好為我指明方向。我先在此謝過了。」
那公子的嘴角似乎隱隱地浮現出一絲笑意,然後側了下身子道:「既然如此,那鶴舞姑娘請隨我來吧!」
鶴舞覺得奇特,但對方似乎有一種天然不容被拒絕的魔力,竟讓她順從地跟了上去。
就見那公子足跡所到之處兩旁的樹木草叢頓時向兩旁閃開,當中留出一條通道,沿著此路向前不多時便見眼前嫣紅一片同時花香濃郁,沁人心脾。走到近處才看仔細,那些嫣紅的是一大片盛開的海棠,而在花海中翠竹搭建的房舍亭廊更顯得清新別緻,在這一翠一紅之間點綴著潺潺清泉還有翩翩起舞的彩蝶,配以空氣中彌散的淡淡霧氣,簡直美得如同夢境。
「這裡就是海棠山莊,
我是這裡的主人——棠洛。」公子說著側了下身,「姑娘請!」
鶴舞隨棠洛走進一間屋子,這裡的味道與外面不同,淡淡的清香似有薄荷的味道,深深吸一口便有一股涼氣瞬間通慣全身,緊接著就覺得渾身輕飄飄像是要飛起來了。
棠洛輕輕一笑,走上前將鶴舞抱起放置在一張金絲軟塌上,手指碰到她的手臂便在腕處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轉身離去。
棠洛穿過一條長廊來到另一間房舍前推門而入。屋內,小夭趕忙起身迎上去。棠洛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號了號,「是誰傷了你的靈元?」
「是尙輕。」小夭答道。
「她發現你的身份了?」
小夭搖了搖頭,「應該沒有,至少無法確定。不過,據我觀察她也另有目的。」
「不管怎樣,這回你都太大意了。坐下吧!」
小夭乖乖坐下,棠洛伸出一根手指與小夭食指對接,接著兩顆靈元分別從他們體內被逼出與指尖處匯合,棠洛以自己的靈元修復了小夭受損的靈元。
完畢后,他閉上眼睛輕聲道:「還好你靈力尚淺,且靈元受傷不算嚴重,-否則,即使我也無法在短暫的時間內令你復原。」
小夭趕忙起身拱手道:「多謝主人耗費靈元為我療傷。」
「你是我的人,護你周全自是應當。」棠洛悠悠地說道,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遙遠的過去,他的主人也曾用此法為他療過傷:
「你和畢恆打,不是自討苦吃嗎?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不能好好說,非要喊打喊殺!這一次有我,下回再敢,任你躺上個三五十年也不管你!」
「主上不會不管屬下的。要不,主上將療傷之法交給屬下,日後也好為您分憂。」
那時的自己明眸閃亮,正直青春年少,而那段歲月儼然一去不復返了。這世間諸妖懂得以己靈元為他人療傷的而今除了自己還有誰呢?
「主人,」小夭道,「鶴舞閣主好像已經發現了我的蹤跡。」
一句話將棠洛拉回現實,他擺了下手,「沒關係,我剛為她編織了一個夢境,讓她好好睡一覺,醒來什麼都解決了。」
說著,他將小夭帶至鶴舞昏睡的房間,一揮衣袖將榻上的鶴舞化作一隻白蝶送到小夭面前,「夭兒,趕緊回去吧!以後行事務必多加小心。」
昏昏沉沉中,鶴舞離開房間去找小夭,剛走到她門前就看到一隻百靈鳥在梨樹上沖自己叫,然後拍拍翅膀飛走了。她在雪羽閣內第一次見到這隻鳥,於是就追了上去,一路飛躍山川,終於停在一座氣派的庭院前。鶴舞剛剛站定,一轉眼便身在屋內了。四周掛滿紅綢,紅帳,桌子上紅燭搖曳,低頭一看,自己何時換上了一身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