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篇 紅塵1夢
那分明就是新娘的嫁衣。鶴舞一驚,下意識地摸了下頭髮,手指碰到珠釵被微微刺了下。這時,一雙手從身後攔腰將她抱住。
「夫人。」他輕聲喚道,那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魔力,讓她渾身一抖連喘息都變得急促起來。
紅羅帳里,新婚夫君為她散下長發,然後將臉埋進她的髮絲中輕吻她的耳垂,然後是脖頸,一寸一寸像藤蔓在她的肌膚上蔓延開來。於此同時,一隻手劃過她的衣襟深入腹地,溫柔卻又霸道,另一隻手則順著腰身滑下,停留在勾股間。鶴舞頓時覺得身體顫抖,緊張卻又伴隨著興奮。
海棠山莊里,棠洛渾身一顫,微微睜開眼睛。他有著為他人編織夢境的本領,然而若是對方是有靈力者,那麼根據靈力大小夢境也會偏離他的掌控,那就意味著他並不能完全左右夢的走向。
因此,當腦海中閃現出鶴舞的夢境,棠洛本人也不由一驚。難道說這個女人在潛意識裡已經對自己動了春心?
棠洛成妖也有近千年,平心而論無論在妖族還是仙界,鶴舞都稱得上傾城美貌,如此仙女般的女子對自己心生愛慕本該是得意之事,但想起方才自己為她號過的脈象,推算起來她應該已經活了二三百年。
鶴舞雖然自幼修行,也具備了一定的靈力,但顯然她還是凡身,又如何保持著二十幾歲的音容樣貌?可這樣就更不對了,如果說是自幼修行,那麼兩百多年過來應該已經修成靈元,如此保持不老不死就合情合理,可她體內明明連靈核都還未見。
棠洛越想越覺得蹊蹺,難道說這就是《修元經》的奧妙?聽說《修元經》是遺失已久的修仙寶典,裡面詳細描述了各種通仙捷徑,無論凡人還是妖魔,若得此物定可成仙,而這件東西據說就在虛禹尊手裡。
聽夭蕊說虛禹尊很可能抓了百孤子上山,雖不知曉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但許多年來虛禹尊一直在找機會向百孤子討要一件東西,會和《修元經》有關嗎?還是他手裡握有虛禹尊成仙的重要一環?
棠洛想著,二十八年前的事又湧上心頭:那天畢恆神神秘秘從外面回來被棠洛逮個正著。雖然年少時多有摩擦,但不打不相識,幾百年的光景里他們早就成了最親密的兄弟。一番盤問下,畢恆招架不住終於向棠洛坦白了一切:「我下山去走了一遭。」
「什麼?你去通仙鎮了?」
「噓,小聲!」
「你要知道我們未經通稟不得擅自離開萬妖谷,更加不能去到凡人的地盤。光天化日下,你竟敢——要是主上知道了,小心打你個皮開肉綻!」
「你不說出去主上怎會知道?再說,我幻化的功力很好,凡人根本覺察不到。哎呀,重點不在於此,我這次在凡間可聽到一個大消息。」
「什麼大消息?你別一驚一乍的!」
「你聽說過《修元經》嗎?」
「那是何物?」
「一部修仙秘籍,傳說失蹤已久。此書是仙家禁書,因為無論什麼身份,若是照著此秘籍修鍊便能成仙。所以,曾有傳言說仙家故意毀了此書。」
那是棠洛第一次聽到《修元經》這個名字,而那時的畢恆提到此書眼睛里滿是光芒的樣子他還記憶猶新。
「不過,這本書的下落近來有了新消息。聽說在一個叫虛禹的人手裡。」
「虛禹?何方神聖?」
「你呀,要麼說天天窩在谷里就會是現在這個結果,孤陋寡聞。
這個虛禹啊是個半仙,就在萬仞山挨著通仙鎮那附近一座山峰上,他建閣開府,敞開山門廣收天下子弟隨其修仙呢。
你說,一個凡人,連奉仙門的門檻兒都沒見過,如果不是《修元經》怎麼修成半仙之體的?我還聽說,因為他的出身並非正統,幻虛裡頭那些位才不準其入仙籍,他此次開閣收徒,有的說是向仙家示好,可也有說是公開叫板的。不管怎麼個說法,我看啊《修元經》十有八九就在他的手裡。」
「在就在唄。那是仙家的事情,與我們何干?」那時的棠洛對此滿不在乎。
可畢恆卻不同,「瞧你這點出息!真就想一輩子當妖窩在這山谷裡頭?」
「有什麼不好嗎?我們這幾百年過得何等自在,豈是凡人和仙家他們能比的?我勸你啊,也不要去想那些不實際的東西,做妖就要守著我們妖的本分,少生事端!」
棠洛沒有想到,雖然畢恆表面上不與自己爭論,但心底里卻堅持自己的想法,他想要看一看《修元經》究竟是什麼聖物,竟然能有使人脫胎換骨,改變命運的能量。就是他的這個念頭最終釀成大禍。
那場仙妖大戰成了棠洛心底永遠的噩夢,他的雙眼被劍氣所傷至今無法復原,而那一戰毀掉的不僅是他的家園更是他曾經抱有過的信念。
棠洛起身來到窗前,面朝滿園盛開的海棠,「我可以讓這裡四季花開,卻無法還原萬妖谷曾經的繁盛景象。我原以為不爭不搶,過自己的自在生活便可以長長久久,可世間的法則是由強者制定的,憑什麼仙家說黑就是黑,說白就是白?而我們妖即使與世無爭也要被踐踏,被踩進泥土裡?」
棠洛的怨氣生成一股風,頃刻間滿園海棠花落,殘紅一地。
鶴舞一覺醒來看到雪白的幔帳正是自己的閨房,方才的夢那麼真實,想起來就讓人臉紅心跳,自己這是怎麼了,竟會做出這樣不知羞的夢!
「閣主?主上!」小夭探過頭來看著驚魂未定的鶴舞。
鶴舞趕忙起身,「我睡了多久?」
「我剛進來。」小夭笑道,「你這是做夢了嗎?」
「哦,沒——沒什麼。」鶴舞難以掩飾不自在便把臉轉了過去。
小夭似乎並未察覺,「那就趕緊起來。可頌的梨湯可是燉好了呢。」
「哦。」鶴舞應著,隨手揉了揉頭,並對自己說都是夢,是夢而已,何必認真。
墨羽閣內,化羽拖著那口鼎正往返於藏書樓和巨松之間,如今他已經可以拖著此鼎正常行走了,但看到幾個師叔師兄從前方走來便趕忙裝作力不能及的痛苦模樣。那幾個人邊說邊走,打從他身旁經過卻全然沒有理會。
「喂——那個,畢卆師叔!」化羽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