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悅垚的家事
「主子!」白衣女子走近夜隱面前單膝下跪。
夜隱狐疑,但眼神還是透露著寒意,「你是誰?」
白衣女子一愣,之前以為主子是故意裝給那些人看的?還是在試探自己?
「主子,屬下是您的暗影,白月!」白月放下手中的佩劍抱拳往前一拱,「不到半月前,主子在回京都的路上,要見一個人,就沒有讓屬下跟著。為了主子的安全,屬下不能離開主子一個時辰,屬下就跟了上去,結果就看見主子掉下懸崖,直至就這兩日,屬下順著河流來到了這裡,才找到主子。」
夜隱沒有答話,只是細細考慮她說的話是否屬實。
「本想確認主子是否安全,可是主子身邊的那個大夫在周圍撒了毒粉,屬下沒辦法靠近。直到今日才有機會。」白月說完就抬頭看著夜隱,眼睛里的忠誠一覽無餘。
「那你可曾看見我墜崖時附近還有沒有其他人?」夜隱對於白月說的話不置可否,只問出了自己要問的問題。
白月對於主子用「我」字跟自己說話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太在意,立刻回答道:「屬下當時並沒有看見任何人。」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夜隱又拋出一句話,「那現在都是什麼情況,有多少人知道我的下落?」
「回稟主子,屬下出來找您的時候,祝將軍也在四處搜尋主子您的消息,怕是宮裡和宮外也知道您失蹤的消息了。」白月一字不漏清晰的說著。
夜隱到現在還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但從白月的口中也能猜出個一二,不是皇親貴族就是……至於後者,不太敢想。
「主子要立刻回去嗎?」白月見自己家主子不說話就提議道。
「不用,等我在休養幾日再說。」夜隱說著便提起水桶,從白月身邊走過,「沒什麼事你先退下吧。」
「主子,屬下幫……」白月起身想接過夜隱手中的水桶,卻被自家主子一個凌厲的眼神一掃,就連忙收了回來,撿起地上的佩劍,畢恭畢敬的拱了一禮,「屬下就在附近,主子有事可以隨時呼喚屬下。」話語落下之間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夜隱眯縫著眼,輕功這麼好嘛?消失的挺快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能做她主子,應該也不差吧。這樣想著,加快腳步朝村裡走去。
應是路上耽誤了一些時辰,現在已經是辰時了。夜隱走近自己目前暫住的小屋,將水桶放在旁邊,徑直走了進去,沒看見悅垚?人嘞?去哪兒了?餘光瞥見旁邊桌子上的一碗白粥和一碗葯湯,摸了摸,還是溫熱的。又看了看屋外,也沒有瞧見任何人。
「咕~咕嚕嚕~。」肚子似乎是看見的白粥,很逢時的叫喚著。夜隱沒辦法,只能先填飽一下肚子,說不定吃完沒多久悅垚就回來了,打定想法,端起白粥拿勺子攪拌著,竟然有幾粒肉絲?!似乎更餓了,吧啦吧啦著很快就吃了個乾淨,還很自覺的拿著碗出去洗了乾淨回來,又磨蹭的等了一會,還是把葯燙給喝了下去,這次還好,不是第一次喝的時候那麼苦。
夜隱百無聊賴的在床鋪上躺了半個時辰,還是沒有見到悅垚的身影,有些奇怪,無精打採的走了出去,正好看見迎面而來的鐵石。
「喲,夜隱已經回來了啊?」鐵石還是看到人就一臉憨笑的模樣。
「嗯。」夜隱退後一步給鐵石讓了空間讓她走了進來,「石頭你怎麼來了?」
「是這樣的,夜隱,三土有急事先回家了,哦不,俺說錯了,是悅垚有急事回家了。」鐵石連忙改正道,又提了提手中的被包紮好的中藥包和一個小木盒,說:「說過兩天再回來,這些葯讓俺照顧你喝下,怕你嫌苦,還特意讓俺去王婆家買了些糖回來。」
「回家?」夜隱奇怪的看著鐵石,「這裡不是他家嗎?」
鐵石把兩包藥材放在桌上,指著其中一包道:「一包可以熬三次,分三餐喝,兩包兩天的量,這小盒子里的是藥粉,敷在你傷口上,一天敷一次就夠了。」
夜隱沒有著急的催促她,就看見鐵石走了出去。
「走,去外面說話,屋裡頭有些熱。」
夏日吹來的微風帶著些熱意,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清奇的味道,跟昨天的一模一樣,想必這就是白月說的毒粉吧,可自己和鐵石並沒有什麼事啊?難不成悅垚已經給我和鐵石吃過解藥了?夜隱一邊想著一邊跟著鐵石在大樹底下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悅垚是隔壁田葫勾的人,那邊才是他的家,說是家也不算是家,他爹在他十歲的時候就死掉了,這些年都是住在他爹的親妹妹家的,但他姑姑姑父對他不是很好,」鐵石也沒有管夜隱是不是在聽,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夜隱也沒有打擾鐵石,很安靜的聽著。
「這小屋是他師父住的地方,俺們村都叫他師父佐拐子,叫什麼名字不清楚,他的醫術就是跟著佐拐子學的。前兩年佐拐子就出去雲遊了,到現在一直沒有回來過,悅垚了也是偶爾來這裡住幾天,來捯飭捯飭屋子,就等著他師父那一天會回來。」鐵石說著突然湊近夜隱,「悅垚的眼珠子你注意到了吧,幽藍幽藍的,聽他說,為了學醫,從小就開始試百毒,眼睛變成那樣就是因為這個。」
「中毒?」夜隱不信,悅垚的瞳孔顏色明顯就是天生帶來的,藍色與霧白色相交會染成的月藍色特別好看,很吸引人的視線。說是中毒,給她一巴掌都不相信,目前沒有什麼毒物會導致眼瞳變色。
「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
「嘿嘿嘿,有些是悅垚自己告訴俺的,有些是從俺老母親和村裡聽來的。」鐵石又笑憨憨搓了搓自己寬大生滿老繭的手掌。
田葫勾。
因為每一塊田地都像一個葫蘆形,所以才叫這個名字吧。
「我不去!說什麼我都不會去的!」
一個大屋連著一個小屋的房裡傳來大吼聲。
「你們讓曹峰跟我說姑父在田裡被牛踹折了腿,讓我趕緊回來看看,結果呢?」悅垚急忙忙的趕回來,卻被她們一家子給氣到了,「你們幾個騙子!」
「三土啊,你姑姑也是好意,想跟你找個人家,那是你說的那般難聽。」一個中年男人一臉笑盈盈的走向悅垚。
「好意?」悅垚冷笑道:「你們的好意就是把我賣了?然後拿著那些錢又去賭?」
「夠了!」坐在一旁的婦人拍了一巴掌桌子,呵斥道:「俺家給你白吃白喝白住了這些年!你就沒有一點報恩之心嗎?」
「呵呵呵,白吃白喝白住?你們給我吃的那是什麼好吃的嗎?那次不是吃你們剩下的喝剩下,而且我每個月都把看病的錢給你們了!」悅垚氣極反笑道,「還有,你們以為我很樂意跟你們的小寶擠一屋嗎?我本來在我爹那小屋住的好好的,我外出一趟,到底是誰給賣出去了?!」
「那還不是你弟弟小寶生病了沒錢買葯嘛。」稱之為姑父的男人扶著悅垚給他順了順氣,哀求著,「三土啊,你就救救你姑姑吧,你要是明兒不去張大莽那兒,她們就要你親姑姑的命啊!」
「那是她自己手欠好堵,自己賠了命怪不了誰,我當初就勸過她,她不聽,現在求我有什麼用!」悅垚拂開男人的手,氣不打一處來,月藍色的眼瞳發著嘲諷的目光看著這些人,最後落在另一邊正在綉手絹的男子身上,「你們不是有兒子嗎,不會找他幫忙嗎?母債子還!」
「啪!」女人停了站起了朝悅垚臉上呼了一巴掌,脆生生的響,怒吼道:「你個不孝子,他是你弟弟啊,這麼小你就擠兌他,他早就已經跟村裡曹家定了親!」
「呵,小?能比我小到哪裡去?」悅垚苦笑著,臉上火辣辣地疼像是沒有打在他臉上一般,不覺疼痛。
「過完今年,你就二十了!二十了!你知道一個男人在你這個年紀還沒有嫁出去,村裡人都怎麼議論嗎?多少難聽的話你沒有聽見過嘛?」婦人指著悅垚教訓道。
「別人怎麼說與我無關。」悅垚撇過臉不去看她們,依然理直氣壯,「我能不能嫁出去並不是你要把我賣出去的理由!」
「是與你無關,但是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擱啊?」婦人說著說著就以示一旁的男人,「不管你明天去不去,你都得給我去!」婦人與男人合力將悅垚抓起來往小屋裡推進去,立馬就拉上門,吩咐還在綉手絹的男子,「桔果趕緊拿鎖來。」
「哦哦好。」乾乾瘦瘦的男子起身從按桌上的籃子里翻出一把鎖頭來遞給自家母親。也沒有多問什麼多說什麼,因為她要給曹英秀一張自己覺得最滿意的帕子。
「姑姑姑父你們把我鎖起來幹嘛?快放我出去!」悅垚從地上爬了起來,拉了拉門,發現已經被外面的人鎖上了,使勁拍打著門。
「桔果,我跟你爹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看著三土,別讓他有機會跑了出去。」婦人將鑰匙揣進兜里,拉著男人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吩咐著。
「放心吧,娘。我還等著你回來給我的嫁妝錢呢,怎麼會放他出去。」男子譏笑著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