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決戰(一)
王平口,乃是房山通向興州最近的一條道路。他的地形也無甚特殊,騎兵亦可通過,豪格部來時便是從王平口直突過來的。此時慌不擇路之下,前部也是向此路返回。
豪格部好不容易從屍山血海里殺了出來,一千多搶得馬匹的士卒護衛者主帥豪格向興州急持而去。
突然,最前面一騎猛的馬失前蹄,一下心慌恐懼大叫了聲摔落了下來。
天黑人又慌張,馬失前蹄也無甚大驚小怪的,兩邊之人也不甚在意,繼續縱馬前進。
「啊...」
十丈之內,數十人無一不落馬。
「停!停下!」前面的一員小校感到事有蹊蹺,立即大叫后隊停住。
「喝哈!」兩邊無數火把亮起,讓原本眼睛習慣了黑夜的清兵們眼前一刺。
「不好,是明狗的伏兵。」身邊僅有千餘前部騎兵,豪格心中大慌,不少原本僥倖逃得性命的清軍也頓時大慌。
一處高起之丘處,趁豪格殘部與前、又兩部膠著的時候趕至此地的孫傳庭拔出腰間的佩刀,厲聲朝左右喝道:「此戰,是要滅豪格部建奴,有敢怯戰怯戰者,本督的寶劍可不認人。」
事到如今。豪格的大軍灰飛煙滅只在眼前了,只要再玩一把命,便是鐵板上的軍功,沒人願意在這時候去觸個霉頭。
當即無數將官大聲道:「屬下尊令,勢要滅奴!」
「滅奴!」
「滅奴!」
...
五月初,保定督師孫傳庭帥部於房山豪格部滿清軍兩萬,降者無數,豪格領千餘騎兵逃竄興州,我師伏擊之,其師滅,豪格被俘。
...
豪格的西路大軍一破,孫傳庭當即率軍長驅直入,掃蕩西北京畿,而與此同時,得到消息的宣大總兵官胡海,領宣大勁旅強攻延慶老長城,防守這一段的滿清猛將岳托,手下大多是收編的當地漢軍,除了地利之外別無所強,頓感腹背受敵,壓力大增。
傳聞皇太極收到長子豪格被擒之消息之後,氣的當場昏厥過去。雖然豪格不適合作為下一位大清皇帝,然而他畢竟是皇長子,在其他皇子早夭、或是尚且年幼的前提之下,皇太極暫時還別無選擇,可如今這唯一能勉強扶起的阿斗卻又落入了敵手,再加上形勢四面危急。皇太極原本就有內傷,當初隨努爾哈赤起事之後南征北戰,他們這些兒子們總是沖在第一線的,雖然事到如今他仍舊活著,但是吃的肉多了總有卡著刺的時候,他的身上有幾處暗傷也在他氣血攻心之時發作,頓時眼前一暗,昏了過去。
不過皇太極應該感到慶幸,當初秦良玉和胡海聯手遏制了北京與盛京之間的北部聯繫,此時盛京失守的消息尚未傳到北京來,雖然皇太極和北京城裡的大清諸文武感到事情不大對勁,但是遼東畢竟有大城十餘座,小城堡壘上百座,又有十萬大軍留守,而且其中八旗貴族們的鐵甲軍亦在其中,想來不至於會出現太大的變故吧?
真不知若是盛京城失守、滿清貴族家眷全部被俘的消息真若傳入了北京、通州,真不知皇太極會氣成什麼樣,歷史上皇太極便是由於自己最為寵愛的妃子宸妃死去之後,思念過度加上舊病複發而薨的,雖然此時原本該屬於他的他的宸妃海蘭珠已經令有所屬,但他這種性情是不會改變的。他的兒子、妻子全部落入了敵手,這比他死了一個愛妃打擊更大,他不可能無動於衷的,還有那些滿清的將領大臣們,在得知如此不利之消息之後,怕是軍心都要動搖甚至崩潰。
不管是通州城還是北京城,此時,一股股暗流在波動,無論在何時何地,漢人總是太多。
似乎感到了局勢的壓抑,滿清兵更加瘋狂,特別是對入室jian淫女子方面,如狼似虎,雖然有皇太極的壓制,但是這種事在此時顯然不可能壓制的太死的,士卒需要身心的釋放,因為對面的明軍給他們帶來太多的沉悶。
鑒於此,許多原本不管你漢人做皇帝也好、滿人做皇帝也好的世家大戶和一些飽受其害的普通百姓被激起了血性,妻女被jian淫的恥辱使他們極端了起來。隨著這些人仇恨的加深和人數的增多,他們之中開始悄悄私下裡聯絡,準備裡應外合殺光滿清兵復仇。
北京作為一處異常龐大的城市,他對外的依賴也是十分巨大的,特別是對生產糧食的南方依賴,而此時,被卡斷了對外、特別是對南面的聯繫的北京,已陷入了短缺許多的食物品種,在兩個大型畜牧場被襲之後,近段時間更是連豬羊肉都是價錢大漲。
不少地方已經開始騷亂,這些幾近於四面楚歌的境況實在不是皇太極所能控制的了。
通州城內。拖著病體,皇太極召開了一次簡易的朝會。
在這一座臨時行宮裡,數百文武百官分置兩旁,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壓抑,人人一聲不吭。
皇太極輕輕嘆了口氣,他原本便上了年紀,五十歲的人了,在這個時代也算得上是快到壽命終點的人了。
「諸位愛卿,如今我大清內憂外患,正是我輩奮發之時,諸位莫要消沉啊!」
殿內文武百官齊齊對視了一眼,心中只覺昏暗,人人心中長嘆了一聲,卻又齊聲向高坐的皇太極拜道:「陛下所言極是,我等自當如此。」
皇太極望了一眼殿中的文武百官,特別深深地在滿族的將領那邊停住了片刻。只是幾年的光景,自從入了北京之後,堂堂大清叱吒風雲,拼殺如虎的那些將軍們,都磨平了那些煞氣,都變得怯戰了、畏懼了。他不免心中有些氣餒,他畢竟年紀大了,時常感覺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了。
「諸位愛卿。朕想了很久,如今的形勢,我大清雖佔據了明朝的都城北京,並於此定都,然而卻不曾想陷入如此一個泥潭之中,南下不得、西進不去,這京畿之地又騷亂不堪,如今各種糧抹、肉類均不足,北京腹地的這些漢人又三心二意,雖暫時為我鐵騎所震懾,但局面已然動蕩不堪。實在是...非我等可以控制。是以,朕決定,放棄京畿他處,匯合南面之多爾袞部、東北面之濟爾哈朗部,西北面之岳托部,集中全部兵力,一舉擊潰明軍主力,之後再做他想。」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陛下,北京缺糧,如此以來,眾多將士集中之後,糧草更是短缺啊!」一人越眾而出,當即提出困惑。
皇太極點了點頭,他解釋道:「不錯,各路人馬集中之後,北京之內、加上各軍隨身所帶之糧秣,怕是只夠一個月的消耗,可是諸位愛卿是否想過,若是再如此下去,我大清二十萬之中只怕是被其各個擊破啊!朕的兒子豪格便是下場,諸位,真到那時,我大清豈有活路?」
「是啊是啊,陛下所言極是。」不少人聞言紛紛應和,這是很明智的一個做法,也秉承了努爾哈赤當初的薩爾滸之戰之時:憑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集中優勢兵力的做法。
許多人猶豫不語,雖然這麼做看似有理,但實際上收回了濟爾哈朗和岳托兩路人馬之後,北京與草原的聯繫便會被徹底碾碎,各個緊要關卡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反而便宜了明軍,若是集中兵力之後仍舊擊不破大明軍隊,那麼後路已絕,無生還之機會啊!
底下竊竊私語。滿朝文武不斷地商量此計策,皇太極也不言語,總得給人家一陣消化的時間吧?
片刻之後,皇太極朝旁使了個眼色,一個正黃旗的都統心領神會,他朝走了幾步站於諸臣中央,朝左右大吼道:「難道我大清的勇士,到了此刻,仍舊如綿羊一般,準備束手就擒而無意反擊么?」
「古爾馬,你說什麼?你以為我們都會像你一樣么?」一受激,這些滿族的將領頓時又恢復了幾分血性,頓時朝那員叫古爾馬的將領大聲叫嚷了起來。
「陛下,你下令吧,刀里來火里去,我女真的勇士絕不是孬種!」
一時間,群情激奮,勢要擊潰明軍,坐擁江山。
「好!」皇太極一下從龍椅上站起身來,「既如此,明軍要戰,我堂堂大清,豈能懼戰!」
「戰!」
「戰!」
「戰!」
一時間,無數人放聲高呼,這決戰,似乎已到了點燃的時候。
...
「哦?」營州城裡,聞聽到滿清岳托、濟爾哈朗極有可能兩路南下,梁濤一楞:「這消息可確定?」
一員小校抱拳回道:「回都督,我軍斥候從前方所探得之動向與胡總兵、秦都督各方所傳來之消息相吻合,濟爾哈朗與岳托部防線不斷收縮,且大肆掠擄各地百姓之糧草,此消息極為可kao。」
梁濤在屋內踱了兩步,隨即又問道:「濟爾哈朗如何說法?」
「我方人員與之接觸,濟爾哈朗有些猶豫,只是說再等等,萬望我軍手下留情,暫且給他點時間,讓他好生考慮一番,在此期間莫要薄待了他的妻兒。」
「哼,」梁濤冷笑了聲,「此人優柔寡斷,心中已經失了方寸,已不足為慮,你派人告訴他,事成之後,本督可封他為大金汗,封於漠北,保他仍舊富貴。」
那小校抱了抱拳,唱了聲「屬下得令」,便告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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