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號山一

第六章 北號山一

縱使把能送的都送了,阿魚回到東海避水宮,也還是帶了七八個法囊。

林婧再是好脾氣,看到女兒從法囊里拿出來一大推莫名其妙的東西后,也忍不住板著臉問,「你到底是去玩兒的,還是去學習的?」

「娘,我可沒耽誤學業,不信的話......」趕緊從一堆東西里,找出最醒目的紅色書簡,「咯,你看。」

看著阿魚帶回來的東西,大多是些日常生活中用不到的東西,林婧半信半疑地打開書簡,「控水術甲一,劍術甲三,念力甲五,書甲六......靈脈...咳咳咳......」看到『靈脈至純』四個字,林婧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

「娘!你,你別生氣,我,我錯了,我錯了」阿魚趕緊一邊道歉,一邊扶林婧坐下,「我馬上去給你找」

還沒說完,就被林婧一把按住,「都是個大姑娘了,怎麼還這麼冒冒失失」環著阿魚抱在懷裡,林婧想,果然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娘問你,『靈脈至純』這四個字,真的是方先生給你的批語?」

「您就別管靈脈的事了,我先去找人給你看看」阿魚想掙脫出來,卻被林婧抱緊。

「娘沒事,你先回答我,批語是不是真的?」

「那還有假?」感覺到林婧的心跳呼吸確實正常了,阿魚撒嬌地告狀,「可先生說不準用,『測念定心』的時候封住了靈脈的一部分力量,要不然女兒還能考的更好呢~」

林婧欣慰地摸摸小姑娘的頭,「阿魚已經做得很好了。」

看林婧沒有懲罰自己的意思,也不再計較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玩兒意,阿魚試探性地問,「那...北號山...的那個?」

「儘力就好」林婧當然希望阿魚能佔得魁首,成為水族的驕傲,可若輸了也沒有關係,總不能逼孩子去做她做不到的事。

阿魚立刻誇起來,「娘親真好!娘親最美!娘萬壽無疆,青春永駐~」

戳一戳阿魚的額頭,林婧無奈道,「下七苑還有間空屋子,自個兒把這些東西搬過去。」

「那娘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林婧微微搖了搖頭,笑的溫柔如水。

「那女兒先去收拾了。」

阿魚回來的時候,東海族長並不在避水宮中,等他回來,已經是半個月後。

作戰期間或多或少,直接間接的了解過北號山『破芽』考核以及各仙族神族心思的他,卻是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阿魚能不能獨佔鰲頭。

甚至還想過,要不要厚著臉皮,跟風神要個人情,讓阿魚不要去參加考核,就安安分分當個水族好了。

拜上神為師的機會就騰給別人,他們水族可不稀罕。

然而,所有的想法,都被南海族長一句「這可是九重天的意思」給堵了回來。

可有些路,他走了大半輩子,走的艱難,更走的身不由己,若他人能不走......

「主上,西海差人來說,淵成族長忙於戰事,三公子的滿月宴取消了」正想著,林婧在書房外稟報。

東海族長擱下筆,「縱使取消了,長輩的禮也是不能少的,你去庫房挑幾件送得出手的禮物,讓來人帶回去,祝三公子『平平安安,風白雪明』。」

「是」林婧正要退下,又被東海族長叫住。

「阿魚......你打算如何?若你不願,就讓她留在東海吧。」

見林婧沉默,東海族長又加了句,「功成名就什麼的,只要阿魚要求不是太高,我水族也給得起。」

林婧想了一想,跨過門檻,進入書房內,拜伏在地,「主上厚愛,奴婢感激不盡,只是...阿魚既非池中物,奴婢便不想將她困於海底,一切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東海族長嘆了一口氣,從林婧告訴他,她是去祭奠鐘山神后才有了這個孩子,他就知道,總會這麼一天。

「那你的病?」確切地說,需不需要他再幫忙控制一下靈體衰敗的速度。

「請主上不要再為奴婢費心,也請主上不要告訴任何人,這...也是奴婢自己的造化。」

東海族長不禁惋惜,有時候活得太通透,並不是好事,「那旋龜也在此承諾,無論阿魚將來如何,東海都是她的後盾。」

「......」如此大恩,言謝太輕,林婧只得將身子伏得更低,慢慢退了出去,但求來日報答。

去往敬節堂學習的學生,一百年裡幾乎都沒有回過家,是而這三個月中,大多數的長輩都沒太拘著自己的孩子,本來就常年征戰在外的白虎君,看孫子不但早早的就辟了谷,還開了靈,更是心疼得不得了,直言,「這段時間你盡情玩鬧就好!」

「啊?那要是『破芽』又得了倒數第一怎麼辦?那會給爺爺丟臉的」九虎再不懂事也知道,北號山一行他是必須要拿到名次的。

怎料白虎君大手一揮,「哎,爺爺這張老臉哪有我乖孫的快樂重要~聽我的,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那......我先去玩啦!」從白虎君腿上跳下來,九虎一溜煙的沒了影兒。

看了看九虎寫了一半的策論,一旁的文習『朽木不可雕也』地搖了搖頭,忍了幾日,實在忍不住了,「九虎是個好苗子,君上不多加約束就罷了,怎麼能唆使他耽於玩樂?」

「怎麼就耽於玩樂了?!」白虎君一臉不服氣的反駁,「他不是學得挺好的嗎,哦,偏得樣樣第一才叫好啊?」

文習沉重地嘆了口氣,「君上這麼做,於他成才無益啊。」

「哼」白虎君吹鬍子瞪眼地表示,「不成才正好回來繼承家業,這有啥~」

文習無言以對......

與其他大多數的學生不同,樂君璣一回雪族,就被父母和家老們好好教訓了一番,然後關在無炎山中整整修鍊了兩個多月,臨近北號山考核,才被放出來。

一出來,就被母親拉著去給她未來的師父敬茶。

未來的師父?樂君璣不記得那天他們說了什麼,只記得自己渾身疼痛地跪在地上,將茶杯舉過頭頂,舉了好久好久,那所謂的師父才慢悠悠的從她手裡端過茶杯。

一邊的父親,唯唯諾諾地弓著腰,諂媚地笑著。

然後,她就無比噁心地昏倒了。

醒來時,已到了北號山下。

看到其他學生被他們的長輩圍著百般叮囑,她覺得異常刺眼,又不得不跟著父親笑臉相迎的去打招呼。

一陣寒暄過後,轉入正題。

臨音往山門前一站,拱禮巡了半圈,沉穩有力地開口,「在下是本次的主考官,這次的考試很簡單,山中有木,如楊紅花,子時前能折花帶回,且取之有道,不萎不損,既為勝。」

阿魚看著山門前的人,不知怎的,就呆了起來。

青墨衣裳,藍色護腕,木笄束髮,再配上純黑的靴子,一身肅冷的搭配,只因他的俊逸風姿變柔如微光,就連拂面而過的涼風都帶著溫暖的味道。

不幸的是,等她回過神來,臨音已經講完注意事項,走到她面前畫護身咒了。

「請伸出右手。」

阿魚趕緊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閃閃發光』的人。

臨音心中微愣,繼而只當是小姑娘的好奇,一邊畫咒,一邊簡短的重複剛才的話,「猲狙頭紅似狼,鬿雀白頭虎爪,二者皆食人,若遇險,捏碎此咒。」

說完接著去給下一個學生畫咒......

等所有考生全部進入北號山,臨音便守在一旁打坐。

同在山門外等著的長輩們也三三兩兩的開起了閑話模式。

陪考甲,「哎,那誰呀?怎麼從來沒見過?」

陪考乙,「不知道啊。」

陪看丙,「大概是九重天某位新進的仙官吧。」

陪考甲,「北號山臨近北海,不是應該北海族長來監考嗎?」

陪考乙,「為了避嫌啊,這......」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東海水族的孩子也在裡面!」

陪考甲,「啊?這東海的孩子還需要考核嗎?」

陪考乙,「害,別說東海了,白虎族的獨苗都去了!」

陪考丙,「唉,那看來我家孩子是沒希望拜風神神上為師咯~」

陪考甲鄙夷地白了陪考丙一眼,「嘁,拜風神神上為師?我可不敢做這種夢,我家那小子不考倒數第一,我就知足了~」

陪考乙,「哎,你也別這麼說,風神神上和上曜星君咱是不敢想了,可這不還有其他大神嗎?」

陪考丙,「算了吧,我家那笨丫頭,就算能勉強取勝,也得不了什麼好名次,萬一要是落到......好歹是我自己的閨女,總不能害她不是。」

陪考甲,「行了行了,越說越離譜,別說了」......

北號山高一千六百丈,漫山遍野都長滿了臨音說的,像楊樹一樣的樹木,可惜阿魚找了大半天,沒有一棵是開紅花的。

準確地說,這種深秋時節,連路邊的野花都沒得采。

難道又被耍了?咦~

阿魚搖搖頭,這次考試看起來很正經的樣子,應該不會有這種可能性。

「簌簌簌......」

一陣聲響從身後傳來,阿魚立即轉身,剛要抽出腰間的武器,看到草叢中探出的一隻手,立馬打消了攻擊念頭,轉而伸手拉人。

「我的天啦,終於爬上來了!」頂著滿頭的落葉草根,身上到處是泥的九虎甩了甩手,本來想把髒東西順手擦阿魚身上,被她一瞪,只好擦自己身上。

阿魚嫌棄地扁扁嘴,把右手沾上的黑泥抹在樹榦上。

九虎問,「找到了嗎?」

「沒啊」拂袖向前掃去一陣勁風,吹開半人高的荒草,等看清了路,阿魚繼續往前探索,「你呢?」

九虎「嘿嘿!」一跳,繞到阿魚面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琉璃瓶,炫耀地搖一搖,「我找到啦~」

「哇哇哇!!!」阿魚止不住的驚訝,趕緊拿過瓶子仔細端詳,紅色的小花花帶著一截根莖,鮮嫩嬌艷且完好無損在瓶子里泛著紅光。

「哇~這也太神奇了吧~我還以為是很大一朵呢」感嘆完立馬還給九虎,「那你怎麼不出去?小心被人搶了第一~」

九虎收好瓶子,滿不在乎地跟著阿魚走,「我爺爺說了,隨便比比就行,不要太冒頭,再說了,我留下來可以給你們帶路啊~」

「這不太好吧」阿魚心動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接受。

「有什麼不好的!大家都是好朋友嘛~」九虎說完快走幾步帶路,於他而言,什麼名次榮譽都不如學生們圍著他誇一句『九虎好厲害』,能幫到阿魚,心裡可美了,「我進山的時候,看見崇玉往西邊去了,我們找到他一起去吧。」

「好啊」有九虎帶路,阿魚也不急了,「哎,那你是怎麼弄成這樣的?」

「躲避猲狙的時候不小心從山坡上滾下來了。」

阿魚不解,根據種族畏強的特性,「你還需要躲?」

「那可是一大群!萬一干不過怎麼辦!」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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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為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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