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取物1用
離開之前,楚嶠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處。
推開院門,入眼就是一間茅屋,院子里的東西不多,左邊是一片菜地,搭了幾個瓜架,外加一個水缸。
右邊則是一些鐵木樁,樁子旁邊晾著一些藥草。這些鐵木樁是拜入師尊門下第一年時,練劍所用,只是後來隨著武功漸高,就不再需要了,因此也荒廢了下來。
這個小院,是他一手搭建起來的,耗時五天。
當初他初來乍到,還以為這些不用自己操心,結果許東鈞丟了一句隨便住,就沒了下文。
楚嶠聽了師尊這話,當時還以為自己要和許東鈞住在一起,意外雖有,倒是欣喜更多一些,可他剛要踏進師傅的居所,就被一掌扇飛。
這時他才明白,許東鈞是不會與他同住的,只是他尋遍了山頭,也沒見一間屋子,無奈之下,只好自己找材料動手。
進入屋中,楚嶠收拾了一番,並且將需要帶上的東西全都收入了納戒,出來后,他又收了屋外的藥草,藥草這些東西,還是要帶在身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用到。
出來之後,他就徑直下山了。
落霞峰,在各種山頭林立的劍宗里不算很高,也就千丈左右,楚嶠的屋子,就在半上腰上,因此他沒花多少時間就來到了山腳。
一把劍懸浮身前,楚嶠一步踏上去,伸手往前一指,一人一劍直往天空飛去。
他前往的方向,不是外界,而是劍宗的宗門大殿,在離開劍宗之前,還是需要打聲招呼才行。
劍宗的主峰,叫玉山,處在十二峰的中心。
一般來說,低階弟子是不可隨意上山的,在山下有專門的道院為他們演示武學,傳授劍道,能夠來到山頂的,都是劍宗精英,也就是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是宗門未來的支柱。
只有成為了核心弟子,才會真正受到宗門的重視,得到各種資源大力培養,而能在核心弟子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才有機會被各位劍宗前輩或是長老收歸門下,得到真傳。
當然,凡事並無絕對。
比如楚嶠,他就是個例外。
剛入宗時,他也只是一個雜役弟子,但在他的努力之下,一年之內,他就踏入了外門弟子的行列,後來又花了一年,才一步進了內門。
作為核心弟子的預備,內門弟子間的競爭十分激烈,但是這並不能阻礙他前進的腳步,在內門弟子的大比上,他一舉奪得了第一。
雖說內門第一聽起來名頭響亮,但在整個劍宗里實在算不得什麼,也沒人會將此看得多重,畢竟一時成敗決定不了未來的高度。
幾百年來,核心弟子中從不缺乏奪得過內門第一的人物,可是最終能在核心弟子中出彩的,反倒沒有幾個是以前的內門第一。
核心弟子間的競爭,才是真正的試煉場,也是真正的起點。
他算是比較幸運的一人,在奪魁的那天,結下了一份師緣,拜了現在的許東鈞為師。
之後楚嶠的晉陞之路很快,從內門弟子到現在的首席弟子,他只花了三年時間,打破了以往的記錄。
算下來,他已經在劍宗呆了七年,今年正是二十二歲。
白雲渺渺,空氣清新,當他來到劍宗的殿外廣場時,這裡已經有一些人先到了。
他收起劍來,踏上地面,往劍宗的首殿方向行去。
一路上都有人向他打招呼,或是點頭,或是問好,他一一回應。
很快,
他就來到了首殿之外,門外有一老者看守。
本來以前是沒人看守的,劍宗的弟子都比較守規矩,一般不會私自前來主殿,可是最近幾年出了幾個「叛逆」,因此特意派了人來守護。
「煩請通報一聲,弟子楚嶠請見。」
老人名叫付雲之,與楚嶠也算熟識。
他看了一眼楚嶠,閉上眼來,稍過一會兒又睜開:「進去吧。」
楚嶠敬了一禮,推開殿門,踏入殿中。
劍宗的主殿很大,高十來丈,一共三層。
第一層,是召集整個宗門所有高層議事決事的地方,包括了各峰峰主和所有長老。
話雖如此,但自立宗以來,千百年過去,從來沒有一次真正召集過所有的劍宗高層。
第二層,則是玉山長老們平日商議之所,他們負責了宗門的正常運轉。
而第三層,只屬於宗主。
楚嶠一路來到了第三層。
「弟子楚嶠,見過掌門師尊。」
楚嶠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起來吧,還這麼見外。」
「是。」
起身之後,楚嶠立於原地,並無言語,在他前方有一中年男子,身著白色長袍,盤膝端坐,案上正在煮茶,室內騰起一股清香。
此人正時劍宗宗主,寧道遠,二十年前擺平了毒王的人。
室內很靜,只有水汽蒸騰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男子拿起茶壺,一番操作,終於倒出一杯茶來,他將茶杯往前遞了一遞,楚嶠立馬上前雙手接過。
「嘗嘗看。」
楚嶠輕啄一口,閉上眼睛,一臉陶醉,幾秒過後,他睜眼看向寧道遠:「好茶!」
「哪裡好?」
「入口醇香,澀而不膩。」
男子一臉笑意,但是分明不信。
「坐吧。」
楚嶠言聽計從,聞言也坐了下來。
在楚嶠坐下時,寧道遠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邊喝邊問:「找我何事?」
「師尊讓我下山。」
男子手中頓了一下,看他一眼:「那個老頭?」
楚嶠點頭。
喝完一口,他輕聲道:「你的年紀,確實該下山了。」
默了一會兒,他又問:「他可曾交代了什麼?」
「師尊只讓我送一樣東西到術宗。」
「沒了?」
男子有些驚訝。
「沒了。」
楚嶠十分肯定。
「這死老頭,盡會找我薅羊毛!」
靜了一會兒,男子突然生起氣來,一臉憤憤不平。
「氣死我了!」
轉眼他就沒了品茶的興緻,不過稍微發泄了一下不滿,他又端正了神態。
他掃了一眼靜坐不言的楚嶠,手掌一翻,一物懸於掌中。
一柄手指大小的劍,看起來平平無奇。
「拿去!」
楚嶠伸手接過,觀看了一陣,也不知這是何物,有何用途。
但是寧道遠主動給他解答了一下:「關鍵時刻,足以自保。」
聽了這話,楚嶠安下心來,將小劍收起。
「還不走?」
男子下了逐客令。
楚嶠得了便宜,自是走為上冊:「那…弟子告退。」
「走吧走吧…」
寧道遠連連擺手,頗為不耐。
楚嶠出了大殿,剛下台階,就碰見一人。
「楚嶠?」
荒執倩剛剛落下廣場,就撞見楚嶠正從台階上下來,於是立馬喊了他一聲。
收起劍后,她直往楚嶠這裡跑來,到了近前,轉著他看了一圈:「嘖嘖……一個月不見,你怎麼長胖了不少?」
楚嶠看著荒執倩,問道:「哪裡胖了?」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荒執倩連著點了幾處,最後素手停在楚嶠的面前。
楚嶠看了一眼荒執倩白凈的玉手,最後將目光停在她精緻的臉蛋上,對其這樣的言辭頗為不滿:「這是壯,不是胖!你到底懂不懂啊!」
「反正我不管,你就是胖了!」
見和這女人說不通,楚嶠索性轉移了話題:「你不是被關了嗎,怎麼放你出來了?」
「當然是因為本小姐天資聰穎,一學就會啊。師傅還以為我至少要練三個月呢,可她絕對想不到,我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會了。」
一邊說著,荒執倩還轉著比劃了一下,等停下來后,她又望了望楚嶠身後巍峨的大殿:「你剛乾嘛去了?」
「找掌門取了一件東西。」
楚嶠說得輕描淡寫。
「什麼東西?」
荒執倩持續追問。
「諾…這個?」
見她一臉好奇,楚嶠索性將小劍取出遞給她。
荒執倩把玩一陣,一頭霧水:「這幹嘛用的?」
「掌門說,可以保命。」
「保命?」
這下荒執倩更加驚訝了,急著追問:「你要幹嘛去,為什麼要給你保命?」
「下山。」
「下山?」
「對。」
靜默了一會兒,她繼續問:「好端端地,你為什麼要下山?」
楚嶠的視線轉向遠處,這裡望過去可以看見綿延的群山,籠罩在一片雲霧中。
「總是要出去走走的,不可能一輩子待在宗門裡吧?」
過了小會兒,他像是有感而發。
聽了此話,荒執倩也無別的可說,只是詢問了一遍他是不是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待得到準確的答覆,她立馬開心起來:「那我跟你一起下山。」
「你要下山?」
楚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難道你不怕被抓回去?」
「放心吧,師傅她人家又閉關去了,不會知道的。」
她俏皮一笑,又接著說:「再說了,晴山上有師姐們在那打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啊。」
「另外呢,我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也正好有些呆膩了,既然你要下山,那我這次正好跟你一起下山,咱們一起去外面闖蕩闖蕩!」
她轉過身去,望向天上的白雲,或是想起外面的世界,一臉憧憬。
說起來,自己已有五年沒回過家了,也不知爹娘他們是否安好。
這時她才想起來宗門外面,還有一對雙親。
雖然她的理由很是充足,但是楚嶠還是否掉了這樣的提議:「不行!」
見荒執倩瞪向他,他只好解釋一下:「你要是跟我一起下山,指不定要被你師傅誤會,說不定她還以為是我將你拐走的,到時她要是追過來,那我不就慘了?」
他的臉上寫滿了拒絕二字。
聽了這話,荒執倩回過身來,大為生氣:「膽小鬼!」
不過一轉眼,她就笑了起來:「你不帶我下山,倒也可以。」
聞言,楚嶠雖知她還有下文,仍是鬆了口氣。
除了這條,答應其他條件也未嘗不可。
可剛放鬆下來,就聽她續道:「大不了我就私自下山,一人遊歷。先不說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比如說有人覬覦我的美色把我迷暈啊之類的,暫且不表。等師尊她老人家找到我的時候,我就說…」
她瞥了一眼楚嶠,故意拉長了聲線,見她這樣楚嶠倒是一臉緊張:「說什麼?」
一邊觀察著楚嶠的神色,她一邊繼續說下去:「我就說,是你把我帶出去的,但是半道上遇到了危險,於是你將我一人撇下,獨自跑了。」
「到時候我再一通哭訴,大吐你的罪行!」
說到最後,她的聲調都高了一些,興許是想到了之後的場面,一說完,自己先笑出聲來。
楚嶠聽完,神色一下變得平靜下來:「首先,你敢讓別人把你迷暈?其次,你覺得她老人家會信?」
荒執倩狡黠一笑:「你覺得,她需要信嗎?」
想了一下,楚嶠不寒而慄。
生氣的人,自然都想找一個出氣筒,既然不是荒執倩,還能是誰?
權衡一下,楚嶠屈服了。
碰上這樣的姑奶奶,只好自認倒霉。
「那你快回去收拾一下吧,我馬上就要走了。」
他一向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既然做了決定,自然要讓她回去做些準備,男女有別,總不能什麼都靠自己吧。
可是荒執倩的回答總能出乎他的意料,只見她伸出手來晃了晃:「我早就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
楚嶠一臉驚:「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你管那麼多幹嘛?走不走啊?」
見她不耐,楚嶠也不再多說,取出劍來,一步踏上去,人就飛上了天空。
荒執倩還沒反應過來,一陣輕風就從身邊掠過,轉頭一掃,哪裡還見楚嶠的影子。
於是她急忙取出自己的劍來,一步踏出,遂追了上去。
等追至楚嶠身邊,她使勁拍了一下:「你這死人,就不能等等我啊!」
這一掌下去,差點將楚嶠當場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