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中遇魔

兩人往北一路直飛，直到出了劍宗的地界，才落地收劍。

目前所處之處，乃是一片森林，道路兩旁，巨樹林立，枝葉茂密，可聞陣陣蟲鳴鳥叫之聲，偶爾伴隨幾聲獸吼。

楚嶠和荒執倩隨路前行，保持著一定的警惕。

這個世界，不算太平。

除了平常野獸之外，有些地方還會有一些魔獸出現，這些魔獸一般不會現於人前，尤其是人族聚居之地。

它們的領地，就在野外。

但凡魔獸出現，哪怕是最低階級的魔獸，也不是普通人能夠解決的。

以楚嶠現在的實力，解決五階的魔獸已是他的極限，六階魔獸雖勉強可傷，可是想要殺死卻是千難萬難。

至於七階魔獸，一個字，逃。

這五年裡，兩人一起出過不少的宗門任務，在對付魔獸方面也稱得上是得心應手了。

因此，行了半個時辰不見魔獸的影子，荒執倩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木頭，我們到底去哪啊？」

「術宗。」

「那麼遠？」

術宗不在中州境內，處在極北之地的北部寒州，與中州相隔萬里，屬實不近。

即便是楚嶠全力飛行，日夜兼程，半個月內也是到不了的。

不過他們可以走捷徑。

器宗發明了可以在天上飛行的船隻，取名飛船，它的速度很快，可以大大縮減去往術宗的時間。

而距離最近的登船點，就在中州的羅城。

這也是楚嶠首要的目的地。

兩人結伴同行，一路上有荒執倩在身邊嘮嘮叨叨，倒也不算無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白天即將逝去，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他們需要儘快找到一處合適的落腳點。

天黑趕路不是明智之舉，夜晚不僅會對人的視力有所干擾，也是某些生物出來覓食之時，一旦遇見那些難纏的生物，憑他們兩人想要擺脫，難度不小。

更麻煩的是，打鬥起來勢必會驚擾到其他生物，到時會更加危險。

如果是他一人也就罷了，但身邊跟著一個拖油瓶，他總不能拋下不管。

況且，時間還算充裕，完全沒必要著急趕路。

在天光徹底暗下來之前，兩人找到了一處岩壁，生了炭火吃了熟食后，楚嶠又動手搭了一個帳篷。

為什麼只有一個帳篷？

這個問題楚嶠也很想問。

於是他看著荒執倩，等她一個解釋。

「你不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見她遲遲不說話，他不得不開口發問。

荒執倩的素手在身前一陣攪和，將頭壓得很低，不言不語，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在聆聽家長的教誨。

「算了，這帳篷你睡吧，我來守夜。」

生活不意，楚嶠嘆氣。

「你凶什麼凶嘛，大不了你睡就是了，我來守夜！」

荒執倩瞄他一眼，見他一臉無奈的樣子，心裡突然湧起一陣難受，她索性擠開身前的楚嶠，一路邊走邊說，直到幾丈外才停下。

她拿出劍來，戒備地審視著四周，好像周圍真有什麼猛獸。

這一瞬間倒是頗有幾分氣勢。

理不直，氣還壯，大抵如此。

「真的？」

「真的，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那你好好守夜哈，我先去休息。」

楚嶠深吸口氣，做出一副睏倦的樣子，然後轉身就鑽入了帳篷里。

荒執倩一手持劍，

眼觀四路八方，聽見響動，見背後沒了楚嶠的身影，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你個死人，爛人！」

「死木頭，臭木頭！」

「以後你要吃飯必沒菜…想買東西必漲價…與人對敵必挨打…回到宗門必挨罵…若是出門必……」

一邊不停地念叨，一邊在腦海里想象那樣的情景，她彷彿已經親眼看見了楚嶠吃癟的樣子，禁不住眉歡眼笑，雙肩也隨著一陣輕顫。

「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將她嚇了一跳。

楚嶠的聲音。

她急忙轉過身去，果然楚嶠就站在她的身後，兩人離得稍進了一些，於是她又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一點距離。

她一邊平復受到驚嚇的心情，一邊表示自己的不滿：「你這死人，大晚上不睡覺還跑出來嚇人。」

「我笑什麼，關你什麼事，反正和你沒關係。」

待平靜下來，她又多頂了一句。

楚嶠知道她在撒謊，必定沒想自己什麼好事，但這也無所謂了，本來他出來就是為了頂替她的，再怎麼說，他也不可能真讓一個女孩子給他守夜，自己卻在裡面安心睡覺。

「進去吧，我來守夜。」

「哦。」

這次荒執倩倒是沒再矯情，收起劍來走進了帳篷里。

待荒執倩離開過後，楚嶠熄了火堆，盤坐在地，開始修鍊。

一個月前，他的指玄經突破了第五重，終於達到了真氣化液的程度，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鞏固自己的境界。

楚嶠目前的境界，處在靈玄境。

這樣的境界，放眼整個大陸層面，不算多高，但是在年輕一代中，並不多見。

大陸修行之法千萬，但修行之人，萬不存一，世間修行皆屬不易，很難說楚嶠幸或不幸。

他在十五歲時才正式踏入武道，比別的權勢子弟至少晚了十年，可在劍宗七年，他的修行速度卻比任何弟子都快，甚至寧道遠還曾說過這樣的話：

「他的境界，有可能超越當年的祖師。」

劍道祖師，洛桑玄。

曾經一劍消滅魔神的人。

隨著功法運轉，周身十丈的天地元氣似乎受到某種吸引，徐徐向他這裡匯聚過來，運用特殊的內視之法，可以看見有一團神秘的力量聚集在丹田處，就像是一滴清透的水。

它將所有匯聚過來的元氣吸納進去，然後吐出，來來回回，彷彿永無止境。

天地元氣並不能直接引為己用，需要利用功法將其煉化為自己的力量，方能調用。

而這，就是真氣。

「誰？」

某一刻，楚嶠停了修鍊，凝神戒備。

現在已是深夜，萬籟俱寂，但他卻聽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動靜。

好像有人。

等了一陣，並無動靜。

於是他站起身來，仔細感受周圍的風吹草動。

突然，他轉過身來盯向一處：「還不現身？」

仍無動靜。

不過靜了幾秒，就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像是誇獎後輩：

「小子，不錯。」

隨後從黑暗中走出一個黑袍人來，面容隱藏在黑袍之下，難以看清。

楚嶠保持著戒備，不敢放鬆，此人修為可能在他之上。

他掃了一眼帳篷的所在，但此人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輕聲開口：「放心，她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聽這意思，荒執倩應該無恙，只是暫時昏睡了過去，這倒讓他稍微安心了一些，不過仍然保持著警惕。

此人，尚且不辨敵友。

「前輩何必裝神弄鬼？」

楚嶠緊盯著這人的一舉一動，也不知他有何企圖，於是只好套話試探。

黑袍人沒有答話，而是直接掀下了頭上的斗篷，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

待斗篷落下，楚嶠也看見了這人的臉，一時間吃驚不已。

「魔族？」

此人臉上有著非常明顯的魔族特徵，皮膚也如樹皮一般貼在臉上，眼瞳之中有若隱若現的火光。

高階魔族。

一時間他更加警惕起來。

魔族素來為人所惡，一直以來都是人族的公敵，雖說千年過去，人族領地內已經很少出現魔族的蹤跡，但是並非沒有。

他們只是隱藏了自己罷了。

黑袍魔對著楚嶠上下打量一陣，雖然語氣平淡，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卻足以令人震驚。

「不錯，老夫的確是魔族。」

他望著楚嶠，一臉嘲弄：「但你又何必這麼驚訝？」

「畢竟…你不也是魔？」

此話落下，楚嶠心神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