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陰陽二老
族長、金老三、金毛鼠、憨頭小二四人來到靈山後山上,族長憑著記憶找到十幾年前老頭抱著那小子突然消失的地方,他們正在齊人腰部的草叢中四下尋找進入古墓的入口。
放眼望去,草叢廣闊無垠,碧綠中夾著枯黃色,微風涌動處一波波細浪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無拘無束的蕩漾著。
半山腰上矗立著的那棵挺拔的銀杏樹讓族長想起了十幾年前追殺老頭和那小子的月夜場景,潔白的皓月正掛於銀杏樹枝頭,向大地灑下淡淡的白月光。
銀杏樹下幾道寒光閃過,十幾隻狼突然從草叢中竄出,向他們直撲過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後,十幾隻狼也都倒在了銀杏樹下。
族長鐵青著臉,看著左手臂上那條長長的牙痕,慘烈血腥的廝殺場面宛如就在眼前。
族長心裡罵道:「哼,媽的,若不是那幾隻畜生,這小子還會活到今天……」
已入深秋,那銀杏樹的葉片黃得養眼,但族長三人卻無心觀賞這美景,他們將四周翻了個底兒朝天,卻依然找不到古墓的入口。
族長咬牙罵道:「該死的,大白天的,難道入口會憑空消失不成?」他向金老三使了個眼色,示意放火燒了這片草叢。
一隻白鴿從山下飛來,落在了憨頭小二的肩膀上。
白鴿咕咕了幾聲……
憨頭小二瞪大雙眼,他看著族長急道:「他們從古墓出來了,就在古墓門口,還不趕快下去捉他們,在這裡瞎折騰什麼。」他長長的嘆了一聲,「若是還抓不到那小子,你回去向拓跋胡仙負荊請罪吧,到時候他如何處置你們我就不知道了……」
話說間,憨頭小二已化成了一顆紫紅丹珠,白鴿將紫紅丹珠叼在嘴裡向山下古墓門口方向飛了去。
聽了憨頭小二的話,族長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冷哼兩聲,怒道:「處置,說得輕巧,我怕到時候連你也一起處置吧。」
族長轉頭看了看金老三和金毛鼠,見他兩人呆如木雞似的,他更是來了氣,喝道:「一個個獃頭獃腦的,比我還笨,還愣著幹什麼,快走。」說著,他提劍往山下奔了去。
金老三和金毛鼠緊隨其後,唯恐掉了隊。
來到古墓門前,四周靜謐無聲,並未見到夏宇龍和藍芯的身影,憨頭小二早早地就站在了古墓的石門邊上,他看著地上那兩灘血跡又看了看族長他三人,嘆道:「唉,我們總是考慮得不周全,原來他們出來是為這兩隻狼收屍的,若是我們再考慮得細一些,也不會讓那小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掉了……」
憨頭小二看著緊閉的石門,他思索了片刻,問族長道:「你想,這小子會往哪裡跑?」
族長看著古墓的石門,回道:「這古墓如此之深,即使進到古墓也肯定找不著他們,他們以古墓為家,古墓里的情況我們全然不知,更可怕的是……是……」
族長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支吾了半天都沒吐出一個字,額上的汗珠一顆顆地滲出。
「是什麼,快說?」憨頭小二急了,他知道,族長連冥界都闖過來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但見到族長臉上掛著畏懼的神情,憨頭小二心想,莫非是那小子有什麼通天的本領不成,這才讓族長感到如此害怕?他急切想知道答案。
族長拭去了額頭上的汗珠,定了定神,不敢肯定地說道:「不知道我分析得對不對,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我怕說出來你不相信,若……是……」
「是什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了,有什麼相不相信的?」憨頭小二有些發怒了。
族長看著古墓石門,深思了片刻,緩緩地道:「我擔心這古墓是冥界的地盤,或者古墓與冥界有一定的關係,又或者是通往冥界的通道。」
族長抬起頭來看著憨頭小二咧嘴一笑,又道:「這也只是我的片面之詞,不知是不是真的。」
金毛鼠在一旁猛地點頭道:「是啊,這古墓和冥界肯定是有關係的。」
「嗯……」金老三也點著頭。
憨頭小二看著族長他們三人,見他們說得很認真,不像是在說假話,但他又不完全相信他們的話,他看著族長問道:「這從何說起,讓我怎樣才相信你們?」
族長分析道:「你想想看,這古墓怪不怪,當晚我們就遇到了一團火焰,叫什麼火來著的?」他看了一眼金毛鼠。
金毛鼠接話道:「叫冰火焰,是冥界的,我就見奇怪了,這古墓四周怎會出現冥界的冰火焰?若此地不是冥界,我也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了。」
憨頭小二思索著說道:「那天夜裡我也見到了,你們就是被那東西嚇著了么?」他轉頭看著金毛鼠,「那火焰除了有些銷魂和鬼魅之外,我為何感覺不到有任何可怕的地方?」
金毛鼠回答:「那是你沒有進入到冥界,從冥界出來的人見到這冰火焰自然會感到害怕,甚至還會幻覺纏身。」
憨頭小二「哦」了一聲,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看著族長和金老三問道:「你們身上不是有天蜈蚣護體嗎?」
族長「呸」了一聲,怒罵道:「你這鳥天蜈蚣算什麼東西,只能暫時抵禦我們體內的劍傷,但對這冰火焰卻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族長望著天空,心想,即使長老再怎麼厲害,考慮也是不周全的,他嘆了一口氣道:「唉,人算不如天算,那小子有冥界相助,想取他的性命可沒那麼容易啊。」
憨頭小二問金毛鼠:「你說那冰火焰到底是冥界的何物,竟是如此厲害之物?」
金毛鼠回道:「冥界很多地方都是禁地,我進不去,我只知道那冰火焰是冥界的火魅燈芯燃燒而成,也就是冥界的油燈,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憨頭小二輕蔑地瞟了金毛鼠一眼,心想,虧你在冥界混跡了這麼久,在冥界你算是白混了。
金毛鼠也憤怒地瞟了憨頭小二一眼,心裡回罵道:「你這憨貨,我如此真誠的待你,你卻用這眼神來損我,你才是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候躲得遠遠的,一天只知道指手畫腳。」
憨頭小二似乎領悟到了金毛鼠的意思,他「嗯嗯」兩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著族長問道:「接下來有何打算?」
族長眉頭緊皺,說道:「這古墓我們是不要進去了,若是觸動了冥界,讓冥界的魔獸軍團逃了出來,我們都沒有好日子過,冥界有多可怕你是不知道的。」
憨頭小二卻不以為然,他正要開口說話,突然看見一道閃電劃破了西北邊的天際,隨後傳來一聲悶響,一片黑壓壓的雲向靈山這邊飄了過來。
憨頭小二一臉的驚恐道:「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們在這裡等那小子出來,抓到那小子我到拓跋胡仙那為你們請賞,嘿嘿,我先走了……」說著,他化成了紫紅丹珠被鴿子叼走了。
族長看著漸漸飛遠的鴿子,「呸」了一聲罵道:「這憨貨,沒用的傢伙,走了清靜。」
面對憨頭小二的突然離開,族長心裡隱隱感到有些不安,是何事讓他不安,他心裡也拿不準。
族長看著黑壓壓的天空,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他再看了看那被古墓門前被燒毀的茅草房,心裡嘆道:「都是這憨頭小二出的餿主意,留著這茅草屋多好啊,你倒好了,拍拍屁股跑了,留我們在這裡淋雨了!」
族長正四下尋找避雨的地方時,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冷冰冰地打在了他們的身上,靈山上雷聲大作,一道道閃電劃破深空。
持續不斷的電閃雷鳴喚醒了族長和金老三體內的天蜈蚣,天蜈蚣在他們的心包里抖動著身子,盡情地釋放出所有的純陽之氣。
族長和金老三頓感心口一陣火熱,二人身子抽搐,口中吐出一股股紅色煙霧,身體的每一層肌膚里都蠕動著數不盡的天蜈蚣。
天蜈蚣正在撕咬著二人的肉體,二人如靈魂出竅般,一邊痛苦地呻吟,一邊瘋狂地抓撓著全身,身上的衣服被他們扯得稀碎,還抓破了身上的皮膚,鮮紅的血液順著雨水流淌一地。
突然間,二人聽見遙遠的西方傳來了西風長老那空幽的喝罵聲:「你們這兩個沒用的東西,給我把那小子捉回來,不然你們兩個都得死,都得死……」
族長和金老三捂著耳朵,對著西方下跪求饒:「長老,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我們一直在抓那小子,那小子有冥界相助,您就放過我們吧!」
見到族長二人有如此反常的舉動,金毛鼠弱小的身子蜷縮到了古墓石門之下,他又驚又駭,不敢動彈,心想,定是這雷鳴閃電使得族長他們體內的蜈蚣毒發作了,怪不得憨頭小二會溜得如此之快,原來他心裡早已有數,這廝真夠心狠的,只顧自己逃命去了。
族長和金老三的真身已經撲倒在了地上,但二人的靈魂仍在磕頭求饒。
金毛鼠更是駭然,他知道天蜈蚣是極陽之物,是陰界的天敵,冥界和靈界的鬼怪見了它都會懼怕三分,為何這天蜈蚣如此厲害,竟然有攝人魂魄的本領,他仔細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天蜈蚣連冰火焰都鬥不過。
突然,金毛鼠恍然大悟,天蜈蚣一定被長老施了法咒。他看著生不如死的族長和金老三,真替他們感到惋惜。
雨越下越大,一道閃電從天空中直刺而來,擊中了金老三的靈魂,突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金老三的靈魂被閃電擊得粉碎,瞬間化作了一團白色的煙氣,消失在了雨霧之中。
一聲悶響轟隆隆地向遠處傳播開去。
金毛鼠看傻了眼,怕是金老三活不成了吧?
族長的魂魄還在雨中跪地求饒。
靈山上轟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一道道閃電跳躍在靈山上空,將黑壓壓的烏雲撕成一道道裂口。
看著眼前這情形,想到冥界那攝人心魄的冰火焰,金毛鼠越來越害怕,想就此溜之大吉,他來到雨中,四下尋找下山的路口。
古墓門前是深不見底的絕壁,四面雜草齊腰,哪裡還有下山的路,一道閃電自靈山後山上襲來,金毛鼠又蜷縮回了狼洞之中。
過了好大一會兒,烏雲散去,雷鳴閃電之聲逐漸消沉,天色卻暗淡了下來,西方天邊的山巒上出現了一絲延綿千里的紅色霞光,異常的銷魂,那正是落日映照下的晚霞。
族長在泥濘中悠悠醒來,金毛鼠在狼洞中睡著了,金老三撲在泥濘中一動不動。
族長臉上的驚恐之色還未退去,他站起身來,踢了踢金老三的屁股,說道:「別睡了,快起來。」
金老三撲在地上依然不動。
族長怒了,喝道:「你他娘的要睡到什麼時候,快給老子起來……」
金毛鼠被族長的喝罵聲吵醒了,他爬出了狼洞,看見族長正狠狠地踹金老三的身子,上前阻止道:「老大,別踢了,老三可能已經死了,別浪費力氣了。」
「什麼,你他娘的胡說什麼?你再說這些喪氣話老子對你不客氣了。」族長怒罵道。
金毛鼠嘴角掠過一絲苦笑,說道:「方才我看見老三的魂魄被閃電擊得粉碎,已經魂飛魄散了,我看得一清二楚,沒有必要騙你啊。」
族長又驚又怒,他俯下身子,試探了金老三的鼻息,發現已沒了生氣,金老三的身子早已冰涼透骨。
想到這一路來接連失去幾個弟兄,族長不免有些傷感,雖說他們平時的感情不算深交,但是畢竟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眼下只有金毛鼠一人留在身邊了,他狡猾多變,又不是同族人,此人可靠嗎?若是他心存二心,一刀了結他便是……
族長半蹲在地,替金老三整理了身上的衣物,他默哀片刻,說道:「老三,你就放心去吧,家裡的老人和小孩我會照顧好的,等我把那小子逮住了,我讓他到你的墳前請罪!」
金毛鼠搖了搖頭,低聲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族長抬起頭來看著金毛鼠,喝道:「你說什麼,什麼是冤冤相報,那小子與我西風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豈能容他活在世上?」
金毛鼠搖了搖頭,說道:「老大,你怎麼還執迷不悟,那小子我們根本就鬥不過他,你知道嗎?你一直……」說到這裡,金毛鼠打住了,他怕接下來的話會激怒族長。
「知道什麼,我一直什麼,為何話到嘴邊卻不吐為快了?」族長追問道。
金毛鼠看了看族長手中的長劍,他又看了看族長,唯唯諾諾地道:「我說出來了你可別生氣,你捨身把我從冥界救出來,我願意為你肝腦塗地,但有些事情我們要做得有意義,我把你當成兄弟我才和你說實話,先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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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打我,也不要罵我。」
族長微微有些感動,他哈哈一笑,說道:「忠言逆耳利於行,你既然把我真正當兄弟,說的話都是為我好,我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金毛鼠「嗯嗯」了幾聲,清了清嗓子說道:「老大,我們不要再被他們利用了。」
族長皺了皺眉,自言道:「什麼,利用?」他看著金毛鼠,「這話又從何說起,儘管說來,我想聽真話?」
金毛鼠又道:「我隱隱感覺到你和老三已經被西風長老控制了,你們有所不知,憨頭小二慫恿你們服下的天蜈蚣被長老下了詛咒!」
「哼……這黑心長老!」族長並不見得驚奇,他知道下詛咒是長老慣用的手法,但想不到竟會用到他的身上,他雙手捏緊了長劍,將胸中的怒氣一點點地吐出。
金毛鼠看著長劍,搖了搖手,示意族長別拔劍,迎和地笑道:「都說不要生氣了,你看你老是激動,我不敢再說下去了,待會兒你會拔劍殺了我。」
族長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過得半晌,他點了點頭,說道:「老憨苦口婆心的勸我們服下天蜈蚣,原來他們早有預謀。」
金毛鼠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剛才老憨跑得賊快賊快的,其實他早就知道了。」
族長問金毛鼠:「他知道什麼,說得明白些?」
金毛鼠道:「天蜈蚣是雷電所生,雷鳴閃電之時會喚醒你們體內的天蜈蚣,天蜈蚣會異常亢奮,釋放出毒汁,你們也會變得痛不欲生。」
族長問金毛鼠:「你怎知道這些?」
金毛鼠在誤闖冥界之前是做盜墓營生的,盜墓人最忌諱的是陰界的瘴氣,有些古墓為了防止外人盜取,還下了詛咒,瘴氣中的詛咒最陰毒,所有盜墓之人都無法避之。
因此,需要服用天蜈蚣來解法咒,但天蜈蚣是天地雷電所生,極其難於尋覓,只有一些道行頗深的法師和風水先生才有,價格高得離譜,很難弄到手,當時金毛鼠也弄到了一隻。
金毛鼠哪敢整隻活吞,他把天蜈蚣分成了幾份,分給盜墓的每人一份,然後打磨成粉與冰水喝下,這樣不僅能抵禦陰界的瘴氣,而且毒性也不大,遇到雷電自然不會發作,已經過了幾百年,他體內的毒性早就消散了,不過話又說回來,只有活著的天蜈蚣才能被施於法咒。
族長環顧四周,怒道:「我們都上了長老和憨頭小二的當,還讓我失去了一個兄弟,真他娘的可恨,老憨這該死的馬後炮,可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非宰了他不可……」
族長見金毛鼠頗為機靈,不假思索地道:「你有什麼儘管說,我又不是外人,今後就剩我們兩個了,我們可要一致對外了,別讓他們佔了便宜。」
金毛鼠應了一聲「是」,說道:「我們不能再被他們利用了,你想想看,為他們賣命多不值得,不如我展示我的手藝先撈他一把,然後我們再隱居世外,娶兩個小媳婦過平靜的生活不好么?」
族長看著金毛鼠問道:「你有什麼手藝,難道是盜墓?」
金毛鼠點了點頭,說道:「除了這個,我沒有其它手藝了,這方圓幾百里古墓群眾多,我們選一個好盜點的墓,撈一些金銀財寶,然後就收手,呵呵。」他臉上堆滿了笑容。
族長鐵青著臉,陷入了沉思……
金毛鼠心裡搗騰著,他擔心喜怒無常的族長聽了他的話一怒之下提劍了結了他,他壯著膽子笑道:「呵呵,我也是隨口說說,不能當真了,我一切聽你的便是,一切聽你的便是。」
族長又想起了金縷玉衣,他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在盜墓的時候遇見過金縷玉衣么?」
金毛鼠頗為驚奇:「金縷玉衣?我可從沒有聽說有什麼金縷玉衣啊。」
族長又道:「我聽說是一種很值錢的東西,在漢朝流行起來的,只要能找到金縷玉衣,我們還用得著為西風部落賣命么?」
話說間,族長已吹亮了火摺子,微弱的光照亮了他兩的臉龐,他看著金毛鼠,又道:「其實我進古墓,不光只是為了金銀財寶,只要找到了金縷玉衣,我們一人分一半,那可比金銀財寶還要值錢咧。」
第一次聽到「金縷玉衣」,金毛鼠心裡也是痒痒的,他真想見識一下這金縷玉衣究竟是個什麼寶物,他爽快地答應了,道:「這次我們得視情況而定,不要再誤闖冥界了。」
族長笑道:「進到古墓一切都聽你的。」他轉過身去,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心想,若是他能助我找到金縷玉衣,我還用得著受西風長老擺布么,到時候拓跋胡仙的位置就是我的。
兩人說話甚是投機,他們在古墓門前生起了一堆篝火來,篝火照亮了四周,族長的衣服被火烤乾了,他懶洋洋的靠在石柱上,看著對面石柱上稀奇古怪的刻紋,頗為好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卻完全看不懂,他哼哼了兩聲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族長正做著穿上金縷玉衣征服天下的春秋大夢,金毛鼠來到被他們燒毀的茅草屋中到處搜尋了一番,找到幾塊被燒焦的牛肉,兩人啃了兩口,實在難於下咽,便隨手扔掉了。
此時,一隻白鴿從夜空中俯衝了下來,隨著一顆紫紅丹珠落地,憨頭小二從煙霧中走了出來。
見到憨頭小二,族長破口便罵,提起長劍向憨頭小二刺將而來。
憨頭小二向左微微轉身,「呼」的一聲,族長手中的長劍在憨頭小二右邊劃過,因力道猛勁,族長向前踉蹌了幾步,撲倒在了地上。
族長站起身子,欲提劍再刺向憨頭小二時,憨頭小二已站在了族長身後的幾步開外,他嘿嘿一笑,道:「別浪費力氣了,我知道你們沒吃東西,餓得已經沒了力氣,等吃飽了再打!」他從身後取來兩隻烤雞。
烤雞還冒著熱氣,香味熏得金毛鼠口水直流,他礙於族長的面子,不敢上前來取。
族長仍在憤怒之中,「呸」了一聲,喝道:「誰要你的施捨,你這天殺的馬後炮,還有臉回來,你害死了我兄弟,今天我要你償命不可。」說著,他提劍又刺了過來。
憨頭小二怒了,他舉起一隻烤雞,狠狠地砸在了族長的額頭上。
「我的媽呀,這肉坨子真香……」
族長應聲而倒,再次摔在了地上。
憨頭小二一瘸一拐地搶上一步,左腳已踩在了族長的劍刃上,他半蹲下來,掐著族長的脖子,喝道:「你算個什麼東西,老子今天打醒你,你非得要我出手嗎?老三真是我害死的嗎?他死了難道我不難過嗎?我送東西來給你們吃也有錯嗎?不吃拉倒,就等著餓死吧!」
族長無言以對,撿起地上的長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本想把話挑明,拍拍屁股不幹了,但轉念又想,長老可是個不好對付的傢伙,不能把話說盡了,免得會招來殺身之禍。
憨頭小二看著撲在地上的金老三,他心裡有些歉疚,點了點頭,說道:「是,我承認我是害怕,我和你們一樣,也服下了天蜈蚣,我也害怕雷電,我們都上了賊船,但事已至此,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了……」
三人陷入了無聲的沉默,古墓門前靜得可怕,四周的空氣被凝固了,他們也正在暗自揣測彼此的心思。
過得半晌,金毛鼠問憨頭小二:「要我們如何才能相信你?」
憨頭小二正色道:「說來你們也不信,不說也罷,不說也罷了。」
族長「呸」了一聲,鄙夷道:「強詞奪理,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們不歡迎你,你最好滾得越遠越好,省得被雷電劈中,那小子不用你操心,我們自會想辦法對付。」
憨頭小二看著族長,「嘖嘖」了兩聲,笑道:「是嗎,你真有辦法嗎,你連我都對付不了,還想對付那小子?」
憨頭小二見族長並未答話,繼續說道:「方才長老說了,讓我們一起對付那小子,他會在暗中助我們一臂之力,只要我們取了那小子的性命,回到西風部落,我們應有盡有,到時候我們互不相干,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族長急忙問道:「剛才你見到長老了,是不是真的?」他不太相信憨頭小二的話,心想,從這裡到西風部落至少要十天半個月的路程,莫非是長老親自來了?
憨頭小二從族長那不確定的眼神里讀懂了他的恐懼,這也正中了他的下懷,他順水推舟,故作深沉地道:「方才就是要去見長老我才走得這麼急,長老已帶著一隊人馬來到了中原,他現在不急著見我們,等我們取了那小子的性命后長老自然會到拓跋胡仙那裡替我請賞。」
族長追問道:「長老來中原作甚?要取那小子的性命也用不著勞駕他呀?」
憨頭小二「唉」了一聲,心想,鬼才相信長老會到中原來呢。他收斂了奸笑,看著族長認真說道:「有些事情不該問的最好不要問,免得會招來殺生之禍,長老說了,他會暗中幫助我們,眼下我們最緊要的是找到那小子的藏身之處,你說他會一直藏在古墓里不出來嗎?」
族長搖了搖頭,說道:「這小子要去哪裡我真不知道,若他一直藏在古墓中我們也沒辦法,之前我也說了,這古墓和冥界可能存在某種聯繫,我有些擔心這小子有冥界相助,我最擔心的是挑起冥界和西風部落的戰爭,到時候不光是西風部落遭難,天下蒼生都會受到牽連,我們豈不成罪人了么?」
金毛鼠在一旁應和著道:「是啊,是啊,冥界有一個魔獸軍團,兇殘無比,若是讓他們逃到陽界,我們豈是他們的對手,我想最好不要去招惹這個古墓了。」
憨頭小二把烤雞分給了族長和金毛鼠吃,他思索片刻,哈哈笑道:「你們太過於擔心了,我可不這麼認為,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火焰……」
「是冰火焰。」金毛鼠接話道。
「不管是什麼火焰,我想應該是他們施的障眼法,你們想想,若這古墓真是冥界,我們還能安穩地坐在這裡吃肉么?你們從冥界逃出來已經觸怒了冥王,冥王豈能輕易放過你們,呵呵,若這裡真是冥界的地盤,你們進古墓的時候早就給抓走了。」
族長和金毛鼠嘴裡咬著雞肉,靜靜地聽憨頭小二說話,他們覺得憨頭小二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笨,分析得還挺有道理。
憨頭小二來了激情,說得更投入了:「如果那小子真和冥界有什麼聯繫,我們三番幾次來取他性命,他又豈會放過我們?」他嘿嘿一笑,「有些事情我們只是想多了,你看,我們在這裡呆了這麼久,為何古墓中一點動靜也沒有……」
話說間,古墓深處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三人臉色陡然大變,心驚肉跳地往古墓石門看去,擔心怪獸從裡邊衝出來,三人不約而同地起身,已然做好逃離此地的準備。
狂吼聲在古墓深處回蕩久久,逐漸消沉了下來,古墓石門依然緊閉,三人又坐回了原地。
由於石門緊閉,古墓里的狂吼聲並未震傷毫無內力的金毛鼠,他撫摸著原先被震傷的胸口,驚魂未定地道:「不管怎樣,這古墓是萬萬不能進去了,到了裡面不被嚇死也被震死。」
憨頭小二不耐煩地道:「一切都是障眼法……」他雖是這樣說,但心裡卻是沒底兒的,古墓中的狂吼聲究竟是什麼怪物發出來的,莫非真的來自冥界?
金毛鼠定了定神,認真回想起古墓中的狂吼聲,他覺得這聲音悠遠深長,既不是冥界的聲音,也不是靈界的聲音,而且能量遠大於冥靈兩界,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在想什麼?」族長碰了碰金毛鼠。
金毛鼠回過神來,笑了笑,說道:「哦,沒什麼,沒什麼。」
憨頭小二看著金毛鼠說道:「唉,別想那麼多了,若這古墓真是冥界的地盤,那魔獸軍團早就殺出來了。」他為篝火添了一把柴,「在古墓中沒吃沒喝的,而且裡邊陰暗潮濕,他們呆不了多久,那小子逃到鎮上去了。」
族長不滿地反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何還要來問我們,這不是多此一舉么?」
憨頭小二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哪裡知道這小子會躲在哪裡,我只是猜測罷了。」
族長瞟了憨頭小二一眼,說道:「呵呵,你來去如風,要查探到那小子的藏身之處豈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憨頭小二又唉聲嘆道:「我的白鴿已經暴露,到鎮上豈不打草驚蛇了,而且那女的會放火,我還擔心打亂了長老的計劃。」
族長頗為得意,心想,關鍵時候還得靠我們啊,他哈哈一笑,說道:「你是擔心你的鴿子會變成烤雞?」他有些不解,「計……計……划,長老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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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計劃,我怎麼沒聽見他提起?」
憨頭小二見族長問得十分幼稚,心想,長老的計劃連我都不知道,他又怎麼會告訴你?他清了清嗓子,道:「長老叫我保密,不許告訴任何人,等你取了那小子的性命,長老會對你倍加讚賞,他自然也會告訴你的。」
族長瞪大了雙眼,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道:「你不說我也知道,長老窺視中原已久,這靈山就是他入侵中原的第一道屏障,他怕那小子成為他的絆腳石,他要儘可能掃除一切障礙,我說的對吧?」
憨頭小二一臉驚駭,呵斥道:「誰說長老要入主中原了,你可別瞎說了!惹怒了長老吃不了兜著走。」
族長又笑道:「只要你不去長老那裡告我的黑狀就行了,有些人是有這個習慣的,唯恐天下不亂,告黑狀是他的專長啊。」
聽了族長的話,憨頭小二一臉尷尬之色,他壓制住怒火,反駁道:「我是那種人嗎,你……你可別血口噴人。」
族長又笑道:「我又不是在說你,為何你要對號入座,和我較真,難道你真有這個習慣不成?」
憨頭小二怒瞪著族長,氣得直扯袖子,吱吱唔唔地說不出話來。
金毛鼠坐在篝火旁,看著憨頭小二的囧樣,甚是得意,說道:「唉,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既然是這樣……」
憨頭小二怒指金毛鼠,喝道:「一隻狗也配在這裡大呼小叫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在這裡說話了,怎麼,給你們吃飽了有精神了,想打架了嗎?」他擼起了衣袖,掄起了拳頭,「你們兩個誰先上,要不兩個一起上,今晚我就替長老教訓你們兩個吃裡扒外的傢伙。」
族長和金毛鼠相視著哈哈大笑起來,二人笑得前俯後仰的,完全沒有把憨頭小二放在眼裡。
族長心想,我們兩個還打不過你一個瘸子不成,是你害死了我的兄弟,我們本就不是同路人,你最好給我滾得越遠越好,他「嘖嘖」兩聲,鄙夷道:「你儘管放馬過來……」
只聽見「當」的一聲,族長將長劍插進了泥土裡。
憨頭小二氣得七孔生煙,他的拳頭掄在半空中卻也不敢走上前來,他站在原地猶如狗吠般對著族長鬍亂叫罵一通:「你這天殺的、貪婪的獨眼龍,若不是跟著你進到古墓去,我會失去一條腿嗎,呸,活該你失去了一隻眼睛!」
族長還口罵道:「你這盯梢的狗,活該你變成瘸子。」
突然,從靈山後山上刮下來一股冷風,冷風中卻又夾雜著暖暖的熱氣,一團白霧隨風飄將而來。
族長對著金毛鼠低聲道:「小心有詐……」
話說間,霧氣已飄到了三人的跟前。
霧氣中走出兩個佝僂著背的耄耋老人,在篝火的映照下其中一人是老者,一人是老婦人。
兩人的頭髮都已經花白,皮膚黝黑且皺紋深陷,女的穿著紅色長袍,胸前印有一個大大的「陰」字,男的身穿黑色長袍,胸前則是一個大大的「陽」字。兩人面色慈祥,微笑地看著族長他三人。
族長和金毛鼠被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二人退到了憨頭小二身邊。
族長提劍直指兩位老人,顫聲問道:「你……你……你們是人是鬼,是路過還是來找我們麻煩的,能否講明來意?」
老者走上前一步,右手撥弄著一串金光佛珠,緩緩地道:「我們路過此地,聽見你們吵吵嚷嚷的,特地來看一看,你們別再吵了,擾了靈山古墓的清幽。」
憨頭小二喝道:「我們吵架與你們何干,識相的就給我滾遠點。」
老婦人微笑道:「年輕人,話可不能這麼說,中元節將至,各路鬼神彙集鬼山,他們到處找吃的,你們就不怕被惡鬼捉了去?」
「哈哈哈哈,這老太婆在胡說些什麼,見你們是老人家就不與你們計較,快滾吧,別在這裡裝神弄鬼的了,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憨頭小二打斷了老婦人的話。
老者正色道:「年輕人說話客氣些為好,我們並不是來找你們的不是,我們路過此地,發現他已斷了陽氣,若是不把他的魂魄收走,讓他留在陽間豈不禍害蒼生?」
老者看了看族長他三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死去的金老三。
族長臉色大變,急問道:「我這位兄弟的魂魄在哪裡,他的身體尚未腐爛,能把魂魄還於他身體?懇請兩位老人家大發慈悲救救我兄弟的性命,我將感激不盡。」他抱拳半跪於地上,生硬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他想這兩位老人可能有些本事,若是他們能讓金老三起死回生豈不是一件快事!
老婦人嘆了口氣,說道:「天有天路、地有地路、人有人路、鬼有鬼路,凡事都得講個緣字,他塵緣已了,和你們緣分已盡,又何必苦苦強求呢?收走他的靈魂讓他儘快了了前世,好投胎做人,豈不是好事。」
族長欲言又止,他站起身來,看著地上死去的金老三,面色突然陰沉了下來,不如搏一搏,把老三的魂魄搶回來,若是打輸了,難道他們真會殺了我們不成?
族長雙目柔和地看著老婦人,十分虔誠地問道:「老人家,事已至此也不能勉強,我只想知道我兄弟的靈魂被你們收放在了哪裡,能否讓我們最後看他一眼,和他道個別?他能儘快投胎做人,也是一件好事啊。」
老婦人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掌,一道七彩之光閃過,一個麻黃色的粗布小袋子已幻化在了掌中,袋子的一面寫著一個「乾」字,另一面寫著一個「坤」字。
老婦人笑道:「在這乾坤袋裡,我現在……」
話說間,族長已提劍刺了過來,老婦人並未躲閃,長劍無聲無響地刺進了老婦人的胸膛。
老婦人胸膛並未流血,臉上也沒有任何痛苦的神情,她面色依舊微笑,說道:「年輕人,別動怒,會動到肝火的。」
族長一臉駭然,他已來不及過多思索,揮劍便向老婦人胡亂劈砍一通,幾道寒光閃過,利劍已在老婦人的身體里攪動數下,猶如揮舞在空氣中一般。
其實老婦人的身體乃陰氣聚攏而成,任何事物是傷害不到她的。
憨頭小二在族長身後張牙舞爪地喊打喊殺起來,他只會虛張聲勢,卻不敢攻上前來。
金毛鼠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凝視著老者和老婦人的穿著打扮,覺得很是熟悉,卻又想不起他兩老是什麼人,心裡正搗騰著,突然想起了冥燈二老與他說過的話……
族長就像發了瘋似的在老者和老婦人的身體中一次次穿身而過,攪動了二人身上的霧氣,卻傷不到他們半毫。
老者沒了耐性,手中的那串金光佛珠向前拋出,箍在了族長的身上,族長身子一軟,猶如爛泥般癱倒在了地上。
金毛鼠走上前來,躬身行禮,戰戰兢兢地拱手問道:「你們是陰陽二老么?」
老者和老婦人頷首微笑,點了點頭,接著老婦人說道:「這陽界還有人知道我們二老的么?」
金毛鼠恭敬地回道:「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您二老在陰、陽、仙三界名氣可大著哩。」
聽了金毛鼠的話,老者心下自然歡喜,臉上綻開了得意的笑容,整個身體都在得瑟了。
老婦人面部嚴肅,她瞟了老者一眼,用「心語」說道:「你的臭毛病又開始犯了,洋相都被你出盡了,有什麼好得意的,下次出來你別再跟著我了,和你在一起丟臉。」
老者的臉陰沉了下來,他用「心語」回道:「哦,是的,要顧及形象,要顧及形象,夫人教訓得是,下回一定要注意。」
金毛鼠心中嘆道:「陰陽二老陰晴不定,說變就變,果然名不虛傳。」
老者「嗯嗯」了兩聲,正色道:「小子,你拍馬屁的功夫很不錯,雖然你說話我愛聽,但用在我身上顯然不太合適,你這話應該這樣說……」
「別磨磨唧唧的了,我們是來辦正事的……」老婦人打斷了老者的話,她看著金毛鼠,「後生,誰告訴你我們就是陰陽二老?」
金毛鼠本想說是冥燈二告訴他的,但又害怕陰陽二老追問他的事情,若是把他帶回冥界,豈不悲哉,他吱唔了半天說道:「你們的衣服上各寫著陰陽二字,不是陰陽二老是什麼,你們的名氣響徹三界咧。」
老婦人掐了掐指,微笑道:「你挺機靈的,你不說我們也知道是誰說與你聽的,放心吧,人各有路,既然你已經逃出來了,我還送你回去幹什麼。」
憨頭小二走上前來,上下打量陰陽二老一番,不屑地道:「什麼,你們會是陰陽二老,穿了這身衣服會一些裝神弄鬼的法術就自稱是陰陽二老,陰陽二老是何等的厲害,我看你們兩個像是要飯的吧?」
老者看著憨頭小二,問道:「你就是老憨?你是混沌之魂投胎,若不是我二老開恩,你還要在這乾坤袋裡再等上五百個輪迴。」
憨頭小二想起了算命先生和他說過的話,與老者說的話高度吻合,瞬間啞口無言了。
老者繼續說道:「說話不要口無遮攔,最好客氣些,在東聖山的生死簿里可有你的名字哦,上天一次次給你們機會,是不想讓你們走上絕路,你們可要珍惜啊。」
老者把箍在族長身上的那串金光佛珠收了回來,他看著毫無反抗之力的族長,嘆道:「你也好自為之吧,東聖山的降魔薄上也有你的名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壞事可以做,但是不要做絕了,給他人留一條後路,為自己積一些功德,你是,你若再執迷不悟定會遁入魔道……」
「老頭子,點到為止、見好就收吧,你忘記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么?」老婦人碰了碰老頭,打斷了他的話。
「是。」老者笑了笑,「聽夫人的便是了。」
老者和老婦人盤腿而坐,老者撥弄著手中的金光佛珠,口中默念起了佛羅經文,佛珠的撞擊發出了幽幽哀哀的樂聲,族長他們三人聽了這樂聲想起了前塵舊事,紛紛潸然淚下。
老婦人打開了乾坤袋,和藹地道:「孩子,你這輩子在陽間的塵緣已了,快到乾坤袋裡來吧,你前世做了不少壞事,下輩子投胎做一個善人。」
只見絲絲縷縷的煙霧從四周向乾坤袋口匯攏而來,在袋口處彙集成了一個人形,飄進了乾坤袋裡,老婦人將袋口一收,乾坤袋緊緊地合上了。
老婦人緩緩地道:「孩子,到孟婆那裡喝一碗忘魂湯,忘記所有的前塵舊事吧。」
老者和老婦人站起身來,那幽幽哀哀的樂聲也停止了。
老者看著族長他們三人笑道:「你們聽到我這佛珠的聲音,自然會想起前塵舊事,這叫……」
「夠了、夠了,別再說了!」老婦人敲了敲老者的頭,「再說就露了天機了,嘴巴比一個女人還多,趕路要緊,走吧。」
金毛鼠搶上一步,攔在了陰陽二老跟前,急急地問道:「二老這是要去哪裡?我……」
金毛鼠知道陰陽二老有通天入地的本領,他想拜陰陽二老為師,跟著他們學一些本事,但轉念又想,他是個痞子出身,做了不少壞事,陰陽二老斷然不會答應收他為徒的,他吱吱唔唔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者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我什麼我,我們不是說了嗎,中元節將至,我們要去鬼山。」
老婦人哼了一聲,示意老者別再說下去了。
金毛鼠話鋒一轉,問道:「二老可否為我們指條明路,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麼事情?」
老婦人看著金毛鼠笑了笑,說道:「後生,你挺機靈的,我知道你的想法,萬事皆隨緣,人各有命也各有路,你們有你們的路子,就按照你們的路子走下去吧……」
老婦人看了看族長和憨頭小二,最後將目光又落在了金毛鼠身上,接著說道:「萬事皆有因果,在這裡我要奉勸你們幾句,多行善事,多積陰德,好了,我們要走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聽了老婦人的話,族長他們三人自覺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燙。
陰陽二老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地上的金老三,又看了看金毛鼠,老婦人笑道:「你們的兄弟是活不過來了,把他的屍首給埋了,讓他入土為安吧。」
說著,陰陽二老化成了一團煙霧,向西北方向飄飄然而去。
族長他三人把金老三的屍首就地掩埋了。
族長問金毛鼠:「這陰陽二老是什麼來頭?」
金毛鼠回道:「冥燈二老說陰陽二老是東聖山上的神仙,專捉孤魂野鬼,平衡三界陰陽之氣,在三界來去自由、暢通無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天漸漸明了,西北方向的群山被朝陽映得血紅血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