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修仙奇書
在黃道陽的驅使下,藍芯已完全喪失心智,她認為只有她才是萬物至尊,眼前的這些人都是污濁邪惡的,必須將他們一一剷除,以震萬物。
藍芯雙眼球泛出了幽藍色之光,將冥火球旋轉於手掌間,正一步步靠近乾坤派眾人。
姚半仙駭然道:「好……你個小妖女,好你個小妖女……竟然敢幫助這黃老怪……」他也知道,藍芯已被黃道陽控制,眼下除了叫嚷外他已無能為力,看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張仙也費力地喊道:「芯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這……小妖女,想幹什麼?」
「小妖女不是好人,竟與外人勾結來對付我們!」
「小妖女好生陰毒,我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乾坤派有幾個徒孫也罵罵咧咧起來。
眾人的內力逐漸被黃道陽的魔符音咒消耗殆盡,他們當中又有幾人化作了妖黑之氣,衣服之下只剩下一具白骨。
恐怖和陰雲籠罩在整個龍古鎮上空。
彈奏琵琶、吹玉簫、敲打金鈸那三個虛幻人影跳起了舞蹈,舞蹈妖嬈嫵媚,儼然是道工超度死人時跳的道場舞,三人的面容時而憨態可掬,時而凶神惡煞,時而陰沉悲切,時而又明朗歡快,以那敲打金鈸的小孩最為可愛。
黃道陽也已經到了癲狂痴迷的地步,他手中的古箏弦「朗朗」地響個不停,嘴唇變得烏黑起來,雙眼球布滿了可怕的血絲。
此時大天二也在地上翻滾哀嚎,口吐白沫,神智變得模糊起來。
夏宇龍焦急萬分,看著藍芯喊道:「芯兒,別、別做傻事,我是宇龍哥哥啊,你被黃老怪利用了。」
聽到夏宇龍的聲音,藍芯轉頭向他看去。
夏宇龍熟悉的面容勾起了藍芯的回憶……
從西丹古國滅亡時的悲涼與失落,到誤入冥界后的無助與絕望,再到被冥燈二老收留燃起了生的希望,又到逃出冥界的開心與喜悅,再到對夏宇龍的牽挂與思量……
這些細碎的片段一點點在藍芯腦海里閃現。
藍芯心裡一怔,突然頭痛欲裂起來,她看著夏宇龍心疼地哭道:「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夏宇龍喊道:「芯兒,你被那黃老怪利用了。」
此時,在五鬼的幫助下,藍芯迷失的心智得以衝破玄關,她幡然醒悟,想起自己正與黃道陽決鬥的事情……
她轉過身去,看著黃道陽怒道:「黃老怪,趕快停下你的妖術。」
黃道陽哈哈大笑,說道:「休想,今天我要把你們全部殺光,滅了你乾坤派的威風,哼哼,小姑娘,想不到你的法術也挺厲害的,你應該不是陽界的人吧,你在妖半仙這裡太屈才了,他也是將死之人了,跟著他還有什麼前途,不如歸順我茅山派如何,我讓你做我的首席大弟子。」
藍芯便喝道:「死到臨頭了還口出狂言,你不如歸順我乾坤派,我叫爺爺放你一條生路,讓你做看門狗如何?」話說間,她已使出了冥陽純火,明晃晃的冥火球向黃道陽雙腿上的古箏砸去。
看到藍芯的轉變,姚半仙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但他還有些擔憂,藍芯恐怕不是黃道陽的對手,不管藍芯輸贏如何,他已下定決心,一定要施計讓這黃老怪成為武林公敵。
看著飛速砸將過來的火球,黃道陽不由得臉色大變,他鼓足氣力拉動了古箏上所有的弦。
只聽得「當」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向冥火球彈射而來,又只聽見「轟」的一聲悶響,冥火球與衝擊波碰撞在了一起,幽紅色的火光向四處散射,在黃道陽和藍芯之間形成了一堵耀眼的火牆。
黃道陽狂笑了一陣子,說道:「你那點小伎倆會攻破我這魔符音咒的羅剎陣么?」
此時,眾人體內的真氣消耗大減,龍古鎮上空盤旋著的妖黑之氣漸漸地被火牆吸收了進去,天空變得明朗起來。
倒得七零八亂的眾人緩緩地坐起了身子,看著眼前這堵高大的火牆,他們個個都驚呆了,不得不佩服藍芯和黃道陽高超的法術。
藍芯與黃道陽僵持了片刻,乾坤派一些弟子喊道:「藍芯,殺了這黃老怪,為乾坤派報仇!」
藍芯有些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她在心裡喊道:「五鬼前輩們,接下來我該如何收拾黃老怪?」
金鬼在火焰中嘿嘿笑道:「莫急,等我們吸飽了這妖黑之氣再收拾他也不遲,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突然,茅山派眾弟子紛紛起身,提著利劍,喊殺著向藍芯刺將而來,只見五道火焰自火牆中射出。
沖在前邊的七八個茅山派弟子身子著了火,哀嚎著在地上打滾,瞬間便化成了一堆煙塵。
其餘弟子甚是驚恐,提著長劍,面面相覷,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龍古鎮上的妖黑之氣逐漸散去,彈奏琵琶、吹玉簫、敲打金鈸的那三個虛幻人影也消散了蹤跡,眾人的內力也得以恢復。
姚半仙手持感念棒,起身喊道:「芯兒,把黃老怪給我殺了……」
藍芯聽到姚半仙呼她為芯兒,心想,姚爺爺已經把我當成自家人了嗎?她內心喜道:「呵呵,五鬼前輩,接下來我該如何,請五位前輩賜教?」
水鬼嗔道:「這姚老怪也真是怪得緊了,先前還罵人家是小妖女,見識到我們芯兒的厲害了吧,若不是看在少主的面上,我才懶得理他!」
火鬼罵道:「娘的別啰嗦了,眼下最緊要關頭是保護少主的安全,其他的我們不管。」
金鬼和土鬼應和道:「是啊,是啊,我們得速戰速決了。」
土鬼又道:「方才你一言我一言的,弄得芯兒亂了方寸,若不是我們五個將那黃老怪的妖法一一化解,芯兒不知被傷了多少回了,大伙兒商量商量,由誰來指導芯兒。」
水鬼問木鬼道:「老木,你認為呢?」
木鬼「嗯」了一聲,說道:「甚好甚好,你們決定便是了。」
火鬼罵道:「娘的,你這悶騷老木,問了也是白問。」
水鬼為木鬼爭辯道:「人家不愛說話,又沒有招惹你,你可不要亂罵人啊,現今我們尋得少主,行為舉止應文明一些,你以為我們還是在流浪三界時那放蕩不羈的時候嗎,得注意形象了。」
火鬼頂撞道:「你娘的,我愛罵誰就罵誰,你管得著么,反正我不對少主無禮便是了。」
金鬼也道:「老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難道我們就不是兄弟了嗎,你動不動就爆粗口,我們又在哪裡得罪你了?」
火鬼又罵道:「你娘的,我沒和你說,小心我扁你。」
土鬼不耐煩地說道:「老火就是這性格了,你娘的、他娘的、你妹的、你爺爺的都是他的口頭禪,他永遠改不掉了,難道我們還不知道他么?」
聽了土鬼綿里藏針的話,火鬼更是來了氣,又罵道:「你妹的,又關你什麼事了,你們都是在針對我嗎?」
水鬼接話道:「就是針對你又怎樣,怎麼,就憑你一人之力,能斗得過我們四個么,有本事你把我們告到少主那裡去,看少主是幫理還是幫你,哼!」
其實五鬼都知道,他們吸入了大量的妖黑之氣,雖說是增強了陰元真氣,但是每個人的脾氣都變得有些暴躁,也只有木鬼才能剋制住自己,木鬼曉得,他們四個需得等些時日調和之後才能恢復如初,也不便與他較真了。
藍芯見五鬼在火牆內爭得不可開交,她有些擔心黃道陽的妖法會捲土重來,她又急又氣,在心裡喊道:「哎呀,五鬼前輩們,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裡爭吵,快些告訴我破解黃老怪的招式?」
金、水、火、土四鬼擔心指點有誤,他們四個在火牆內相互推諉扯皮起來。
夏宇龍見到藍芯和黃道陽還僵持不下,他著急地喊道:「芯兒,快請五鬼前輩出手相助,速破黃老怪妖法。」
聽到夏宇龍的話,金、水、火、土四鬼在火牆內亂了陣腳,他們又再一次相互推諉起來。
木鬼看不過去了,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這幾個窩囊廢,關鍵時候推三阻四的,一點也派不上用場……」
木鬼告誡藍芯道:「芯兒,黃老怪妖法甚是高深,他封住了冥火球的奇門,我們幾個雖說是吸走了那些妖黑之氣,但在這火牆之內猶如牢籠,需得收回火球我們幾個才能行動自如,火牆的另一面已被咒語封印,我們也攻擊不到他的命門,眼下職能靠你了,你若硬拼,輕則傷到六腑,重則元氣耗竭而亡,只能試一試陰魂奇門步伐,但此法頗為兇險,你需得一門專註,若稍有不慎就魂不附身了,待破了他的妖法,我們會排出三界干擾,讓你魂魄儘快附身,你願意冒險一試么?」
「是啊,是啊……」
「眼下只有這招了……」
「這是一招險棋!」
「我同意……」
其他四鬼也紛紛應和起來。
金鬼又道:「損是損了點,但是管用。」
藍芯不加思索地點了點頭,回道:「請前輩賜教,只要能救乾坤派,哪怕是身陷囹圄我也願意冒險一試。」
眾人聽了藍芯的話,無不驚異,前方除了勁敵黃道陽之外,並無他人,這小女子是在和誰說話,這火牆之內必定是有蹊蹺。
姚半仙看著藍芯那纖細的身子骨,他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右眼角微微向上一翹,心中甚是歡喜,他輕嘆了一口氣,自言道:「這小姑娘還真有正義感,先前錯怪了她!」
乾坤派上下無不為藍芯的慷慨赴義而感動。
黃道陽「哼哼」兩聲,說道:「原來小姑娘的妖術是現學現賣的,我還納悶,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竟然也敢和我叫囂,呵呵,你們乾坤派竟與陰界五鬼勾結,一個個的都是雞鳴狗盜之輩,算不上什麼英雄好漢。」
「想不到乾坤派與陰間勾結!」
「乾坤派是邪魔之派……」
「趁此時機咱們剷平乾坤派吧……」
「對,為江湖除去一害,眾人皆大歡喜!」
眾派弟子議論紛紛,特別是茅山派弟子更是囂張跋扈,正慫恿其他各派滅了乾坤派。
乾坤派大門前又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只聽得「蹭蹭蹭」的腳步聲響起,向天他們七人提劍從姚半仙身後竄出,一字排開站在姚半仙跟前,與衝上前來的茅山派弟子形成了對峙。
道仙派首座楊鋒與巫山派首座邱不悔領著眾弟子也緊跟了上來,一場惡戰在即。
左天陽也蠢蠢欲動,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長劍,似乎揚名立萬的機會來了,被師父周簫子怒瞪了一眼,在師父的威嚴下他再次做了縮頭烏龜。
姚半仙大喝一聲道:「我看你們誰敢動手,那本古書你們永遠也別想得到。」
虛空大師走上前來,攔在乾坤派與茅山派中間,看著兩邊的弟子,呵呵笑道:「阿彌陀佛,你們把劍放下,把劍放下,別傷了和氣,我們都是為了那本奇書而來,這又是何必呢。」
看著乾坤派與茅山派的爭鬥又將一觸即發,藍芯有些亂了心智,這才恍然,方才一時心急,竟忘記使用心語,讓眾人聽見了她與五鬼的對話,讓不懷好意之人看出了破綻。
木鬼道:「芯兒,莫要管那些閑言細語,你只管調理好心智便是。」
藍芯點了點頭,隨後便雙目緊閉,她深吸一口氣,按照木鬼的指示盤腿而坐,口中隨著木鬼的傳授念起了咒語。
過得半晌,只見一個虛幻的身影自藍芯的身體里走出,這便是她的魂魄,她的魂魄經過幾千年的沉澱,看起來像仙界的少女一般。
隨後藍芯的魂魄在火牆前扭動起了妙曼的身姿,揮動起纖纖的玉手,再配合起黃道陽的古箏聲,真是看得眾人如痴如醉,暫時放下了仇恨和對峙。
其實藍芯哪裡是在翩翩起舞,她正遵照木鬼的意思走出陰魂奇門步伐。
突然,藍芯整個人的身體在地上憑空消失了,眾人卻完全沒有留意到,還在欣賞著她那虛幻嫵媚的靈魂。
黃道陽透過火牆也看得如痴如醉的,哈哈笑道:「小姑娘,你我的妖法相當,正好是門當戶對,若是咱們兩強聯合,必定雄霸武林,嫁給我如何,我們整天古箏起舞,豈不是神仙的日子么?」
藍芯的真身早已穿越火牆,直搗黃道陽「後院」而來,只見一道冥陰真火向黃道陽的背部直插而去,「啊」地一聲,盤腿坐在半空中的黃道陽轟然落地。
「噹噹」幾聲,古箏弦全部折斷,那堵火牆和包裹在外的真氣轟隆炸開,形成一股巨大的衝擊波連同細碎的火星子向四周席捲。
五鬼幻化成五道奇異的光亮向東、西、南、北、中各自的方位落去。
眾人被淹沒在了衝擊波里,龍古鎮上殘垣斷壁之中燃起了零星的火焰,連乾坤派門前房頂上的瓦片也被全部被掀翻,側門的馬棚燃起了熊熊烈火。
待衝擊波散去,眾人從地上爬了起來,卻見到黃道陽靠著亂石堆側卧,他看著手中被冥火燒得只剩下一根棍子的佛塵,哭喪著臉,悠悠說道:「被騙了,我被這小妖女騙了,我畢生的修鍊竟然敗給了一個小姑娘。」
茅山派眾弟子被黃道陽的衰樣嚇得呆立在了原地。
藍芯正躺在亂石堆附近的草地上不省人事,夏宇龍和張仙領著幾個徒孫奔了過去。
夏宇龍把藍芯扶起,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心疼地道:「芯兒,芯兒,你醒醒,你醒醒。」
張仙也焦急地喊了藍芯幾聲。
只見地上一道道虛幻之影逐漸彙集成形,這便是藍芯的魂魄,「沙」的一聲,魂魄回到了藍芯的身體里。
大天二也從地上爬了起來,伸出長長地舌頭舔著藍芯的臉龐。
藍芯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看著夏宇龍說道:「宇龍哥哥,仙兒姐姐,我們打贏那黃老怪了么?我聽了你的話,沒有亂殺人。」
夏宇龍點了點頭,笑道:「芯兒做得好,我們終於打贏了,你沒事就好。」說著,他將藍芯緊緊地摟在了懷裡。
張仙笑著笑著眼裡噙滿了淚水,她被這場生死攸關之戰給深深地震撼到了,也為藍芯身懷絕技而感到由衷的高興,平時真是小看了她。
姚半仙和記恩笑著向藍芯走來,正要問她的傷勢,黃道陽卻指著藍芯喝道:「她……她不是陽界的人,她身上有很重的妖氣,不然她早就被我的道法給震死了,你快說,你究竟是人、是妖、還是鬼?」黃道陽質問起藍芯來。
張仙站起身子,笑道:「我說黃老怪,你打不過就是打不過,輸了不僅不服氣,還懷疑起我妹妹的身份,你究竟是何居心?」
黃道陽「哼」了一聲,怒道:「她是人是鬼,讓我在她身上施宇法術便見分曉。」說著,他伸出利爪向藍芯抓將而來。
姚半仙搶上一步,手中的感念棒「啪」地一聲,敲打在了黃道陽的手背上,黃道陽被嚇得縮了回去。
姚半仙的內力極度耗損,此番敲打,他已用盡了全部氣力,但黃道陽的手背卻是毫髮未損。
此番動作再一次耗損了姚半仙的真氣,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他面部滲出,將臉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洗凈,煞白的面龐展露無遺。
姚半仙眼前一陣暈眩,向後連退幾步,幸得有記恩及時把他的身體托起。
茅山派眾弟子紛紛抽出利劍,想趁虛而入,向天、向地他們七人帶領部分徒弟飛奔而來,護衛在姚半仙身前。
兩大派又形成了對峙,其他各派也蠢蠢欲動,不知他們最終要心向哪派。
姚半仙輕聲喊道:「快扶芯兒回去,莫要讓這黃老怪傷了我孫子、孫女。」
向水、向火、向澤當著茅山派眾弟子的面親自護送夏宇龍、藍芯和張仙回到了乾坤派隊伍中。
姚半仙看著黃道陽笑道:「黃老怪,輸了還不服氣是吧,他們哪個不是我的孫子、孫女,他們的本事都出自我手,輸給我孫女也就是輸給我了,別不服氣……」
說到這裡,姚半仙感覺面部有些火辣辣的燙,但他內心的羞愧全然影響不到他得意的心情,畢竟他乾坤派在這場決鬥中打贏了號稱江湖第一大派的茅山派,以往在江湖中他乾坤派只能算中原邊陲第一大派,這回江湖第一大派的名號看來要改到他乾坤派的名下了,在江湖中他可以真正揚眉吐氣一回,同時還了卻了他一樁心愿,幾年後的蕭山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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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看來就此作罷了。
黃道陽看著姚半仙甚是得意的樣子,喝道:「我與你決鬥我未必會輸給你,有本事我們再戰三百回合。」
姚半仙搖了搖頭,嘆道:「朽木不可雕也!」
「哈哈哈……」
黃道陽指著姚半仙癲狂地笑了起來,「你們看,你們看,這妖半仙終於露出破綻了,他面白鬼色,一定在練十分陰毒的妖法,他暗自私通陰界,自古以來陰陽兩界水火不容,若不將乾坤派除之,我陽界必將大亂!」
眾人之中有人應和道:「是啊,這妖半仙一定在練妖法,不然她那孫女不可能贏得了黃大師……」
乾坤派徒孫們看到師公姚半仙那白得十分可怕的臉,也都無不駭然,各自猜測師公究竟發生了何事?
左天陽走出人群,高舉利劍喊道:「對,黃前輩說得對,把乾坤派滅了,為武林除害,把那本古書奪來,分與各派。」
楊鋒與邱不悔也不甘示弱,齊聲說道:「說得對,除之而後快!」
眾派之中紛紛有弟子喊道:「除掉乾坤派,除掉乾坤派,為武林除害,奪了那本古書……」
此時,黃道陽臉上掛著不可一世的笑,他將目光看向了虛空大師,心想,也不知這老禿驢是何意圖,眼下只有他佛羅羅派不見動靜了,蕭山一戰他對我俯首稱臣,若是他有違誓言,我必誅之。
黃道陽得意的目光中透露出陣陣殺氣,讓虛空大師不寒而慄,虛空大師雙手合十,主動走上前來,深沉地說道:「阿彌陀佛,既然各派都如此響應,我佛羅羅派也應為江湖盡一份綿薄之力才是。」
姚半仙對黃道陽三番五次的糾纏有著咬牙切齒的恨,他暗下決心,一定讓黃道陽永無翻身之地,讓他的茅山派在江湖中氣數絕盡。
黃道陽看著正在沉思中的姚半仙,嘿嘿笑道:「姚老怪,只要你交出那本奇書,臣服我乾坤派,我保你無事。」
記恩喝道:「誰不知我乾坤派是堂堂正正的江湖正派,豈能容你們邪派呼來喚去的。」
向天、向地等七人帶領著各自的徒弟壓上前來,對茅山派拔劍相向,向天喝道:「今天我們定要滅了茅山派的銳氣,其他派別無關人員請讓開,免得傷及無辜。」
只聽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乾坤派便與茅山派等各派拉開了打鬥的架勢,一場血雨腥風的撕斗再一次綳在弦上。
張仙提劍飛身而起,落到了向天身旁,笑道:「打架少得了我么?」說著她轉臉看著夏宇龍和藍芯,「你們儘管看我劍法……」
隨著「噼噼啪啪」的聲音響起,雙方兵刃略有交接,但各自都保持了剋制,不想大動干戈,他們都在觀望姚半仙和黃道陽的態度。
姚半仙卻顯得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整件事情與他無半點關係。
記恩走到姚半仙身邊,壓低了嗓音,急道:「你有傷在身,和宇龍上陰山暫避時日,不必牽挂我們,那黃道陽受傷了,我和向天足於應對。」
姚半仙搖了搖頭,低聲回道:「不急,方才黃道陽已經敗下陣來,他們表面上氣焰很盛,但心卻是虛的,我們再等等。」
記恩跺了跺腳,又道:「哎呀,可等不得了,那黃老怪若是恢復了妖法,我們豈不又遭大難了么,這可是將他除去的大好時機啊。」
姚半仙的心裡也自然焦急,他又搖了搖頭,一臉的凝重,說道:「若是將他除去,我們非弄得兩敗俱傷不可,那些黑衣人不就撿了大便宜了么?那時候我們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記恩覺得姚半仙說得在理,他點了點頭,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姚半仙回道:「黃老怪被封住了陰氣之門,他的元氣沒這麼快恢復,雖說他現在的內力還在你我之上,但他被芯兒的法術給嚇怕了,眼下他不敢冒然動手,只要他不出手,其他派哪敢出手,我們再等等。」
黃道陽見姚半仙和記恩正在一旁犯著嘀咕,時不時地還向他瞟上一眼,他想,這妖半仙又想耍什麼花樣了,他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但兩人幾呼是在竊竊私語,聽不到半點口風。
黃道陽的手闕陰心包經上的真氣被藍芯的冥陰真火給冰封住了,他若再動元氣,整個身體會被炸裂,眼下肯定是不能再硬拼了,如何才能降服姚半仙,他一時又想不出好的法子來。
黃道陽此刻的心情比誰都還要著急……
又過得半會兒,黃道陽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他故作鎮定,哈哈笑道:「怎麼,乾坤派兩位掌門人商量得怎樣,是認慫還是要決戰到底,只要你們把書交出來,我們也不會再為難你們。」
姚半仙向記恩使了個眼色,說道:「按我說的對付那黃老怪,再拖延些時間,我自有辦法應對。」
記恩點了點頭,向黃道陽走了過來,正色道:「我乾坤派從來都不認慫,要戰我們奉陪到底,要和我們水酒相送,這事端是由你們挑起來的,要戰要和全在你們。」
黃道陽上下打量記恩一番,輕蔑地道:「想必這位便是乾坤派二當家的了吧,果然是氣宇不凡,聽說你有一門武林絕學叫否極泰來掌,我那徒弟金鈸鬼就是死在你的掌下,他們本是來切磋武藝,你卻要人性命……」
「是嗎?」
記恩打斷了黃道陽的話,「你那三個徒弟真是來切磋武藝的嗎,是你派來取我們性命的吧,在江湖上你的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你連徒弟都敢殺,你還有什麼缺德事做不出來的?」
聽了記恩的話,黃道陽一臉的震怒,吱吱唔唔地問道:「你……你……一派胡言,我什麼時候殺過徒弟?」
記恩環視著眾人笑了,回道:「你的三徒弟金鈸鬼是被我們打死的不假,可是手持琵琶和玉簫的徒弟不是你殺的誰又能殺得了,不然他們怎不在你茅山派隊伍中,卻變成了你古箏弦下的虛幻之影,連他們做了鬼你都不放過,你也太狠心了,還有,你連一個小孩童都不放過,難怪你後繼無人啊。」
黃道陽被記恩的話氣得火冒三丈,他緊捏雙拳,本想出手與記恩一決高下,但考慮到自身的現狀,也有些忌憚那否極泰來掌的威力,更顧及到自己的面子,也只好忍氣吞聲了……
黃道陽仰天大笑,說道:「是我殺的又怎樣,不是我殺的又怎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誰與我作對便是與武林為敵,江湖的規矩需得按我茅山派出牌,哼哼,若是誰有不從的,我必誅之。」
聽了黃道陽的話,各派突然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其實各派此次將矛頭一致對準乾坤派,是大有來頭的。
一來是各派聽說乾坤派有一本足於撼動三界的奇書,他們都想一睹奇書的風采,沾沾古書的光,最好能將古書據為己有,或是學到一招半式;
二來是受迫於黃道陽,黃道陽曾召集各派商議,說那本奇書本屬武林共有,決不能讓乾坤派獨佔風頭,必須將古書平分各派。
各派都明白,黃道陽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誰不知道他的用心險惡,此次前來不僅為他奪取古書,還要幫他滅掉乾坤派,若是奪得奇書,其他各派真能享受到書的甜頭么?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奸笑,他教記恩說的話不僅激怒了黃道陽,還罵醒了其他各派。
此時,姚半仙環顧四周,迫切地希望黑衣人出現,但仍不見黑衣人的蹤影,他心下大急,暗罵道:「這些黑衣人前些天還咄咄逼人,非要爭奪那本古書,現在各派都到齊了,他們卻做了縮頭烏龜,唉,本想趁各派消滅他們,看樣子只能對付茅山派了。」
姚半仙眉頭緊鎖,長嘆一聲,提著嗓音緩緩地道:「那本古書總共有三篇,分別是陰界篇、陽界篇、仙界篇,陰界篇和仙界篇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文字,我們是全然是看不懂了,只有陽界篇略知一二,我們也只修鍊到第一層級,方才我孫女藍芯使出的法術你們也見識到了,接下來的九個層級需要內力極其高深的人在幽靜之處才能修鍊,我也考慮了好久……」
話未說完,四周的空氣中突然閃現黑衣人,還有十幾個黑衣人提著護手鉤疾馳於乾坤派的屋頂之上,氣勢洶洶的朝著各派而來。
其他各派面面相覷,不知這群黑衣人是敵是友。
乾坤派上下自然心知肚明,他們心中都暗暗叫苦。
各派之中突然有人叫嚷道:「原來這姚老怪是在拖延時間,他等來了幫手,我們一起上,把他們全都滅了。」
姚半仙一臉的憂沉,但他卻暗暗叫好,心中喜道:「總算把你們盼來了,哼哼,這回我要為你們演一出好戲。」
黑衣人迅速集結,眨眼的功夫便有三十來人向姚半仙走來。
為首的黑衣人提著護手鉤指向姚半仙,喝道:「姚老怪,你總算承認據有那本古書了吧,識趣的快把書交出來,讓我們都瞧上一眼,否則今天我們合夥蕩平你乾坤派。」
聽了黑衣人的話,黃道陽放寬了心,他拱手笑道:「原來都是為了古書而來,在江湖中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看著黃道陽一身的落魄,為首的黑衣人淡淡一笑,不屑地說道:「你是你,我是我,誰又與你是同道中人了,那本書我們志在必得,你們各派都別想染指。」說著便將眼光瞟向了一邊。
黃道陽又氣又急,但看著黑衣人殺氣騰騰的樣子,對方的虛實不辨,也只能暫且忍下,又想進一步套近乎,拉攏過來為己所用,便走上前來,笑著又道:「在下茅山派掌門人黃道陽,在江湖上行走,今後大家皆為朋友,這些都是我同道中的朋友。」說著,側身看著眾派,想一一為黑衣人做介紹。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我們何時又成為朋友了,你們各派之事與我有何相干,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楊鋒搶上一步,喝道:「我說,黑衣大俠,說話放尊重些,我們各派又有哪裡得罪你了。」
邱不悔也搶上一步,與楊鋒並肩,冷笑道:「我們對你們以禮相待,為何這般出言不遜,要打架我們不怕你。」
黑衣人抱著手哈哈大笑,說道:「兩個長不大的小孩也敢在這裡教訓我,連一個小姑娘都打不過,不是烏合之眾是什麼,大家都是為了古書而來,不如一起把乾坤派攪個天翻地覆,我們憑各自的本事尋找那本古書,誰先拿到手就歸誰,各派意下如何?」
左天陽高呼此法妙極,其它眾派弟子也有人響應……
乾坤派門前又沸騰起來了,見黃道陽一臉的殺氣,各派首座都保持了沉默,紛紛將目光投向黃道陽,只等黃道陽定奪。
黃道陽頗為得意,看著黑衣人說道:「我們均是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來,先拿下乾坤派再說,那本古書本屬武林共有,若是被你先拿去了,我還得追著你討要。」
為首的黑衣人「哼」了一聲,怒道:「說的什麼屁話,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也配得到那本古書么?」
黃道陽也怒道:「那本古書我各派也志在必得,誰要是獨佔那本古書,就是與我各派為敵,哼哼,我各派必誅之。」
聽了黃道陽的話,為首的黑衣人提著護手鉤怒指黃道陽,喝道:「在得到古書之前我先滅了你各派的威風。」
說著,便領著身後的翩翩黑衣約莫五十來人壓了上來,很快便與茅山派為首的各派形成了對峙。
乾坤派門前指責聲、吵鬧聲又亂成了一鍋粥,對峙的氛圍顯得異常緊張,大有稍有不慎便死傷一片、血流成河之勢,不過雙方均保持了剋制,猶如狂吠的狗群,僅是虛張聲勢而已。
姚半仙有些失望,但心中也頗為滿意,有些事情點到為止,豈能做到完全盡人意。
記恩緩步走到姚半仙身旁,低沉著聲音,喜道:「太好了,他們要打起來了,不如借著各派滅了這些黑衣人,或是藉助黑衣人滅了茅山派,這是大好時機啊。」
姚半仙沉默了半會兒,搖頭說道:「都不可行,你想想看,黃老怪是什麼人,他恨不得將我乾坤派趕盡殺絕,他這麼輕易地聽我們差遣?還有那黑衣人,他們雖說是為古書而來,但骨子裡究竟賣的什麼葯我們尚未清楚,這虧本的生意他們會做?嘿嘿……是時候了。」
後邊的那句話弄得記恩一頭霧水,大敵當前,不知姚弟為何會這般開心。
姚半仙來到黑衣人與各派對峙的中間,唏噓長嘆一聲,道:「還請諸位稍安勿躁,這天下從來沒有一天太平日子,為了不讓我乾坤派門前血流成河,為了三界的安寧,也為了江湖不再紛爭,更為了保存我乾坤派的周全,我願意將那本古書拱手相讓。」
聽了姚半仙這番慷慨激昂之詞,對峙雙方紛紛將手中的兵器放了下來,乾坤派門口瞬間鴉雀無聲,他們饒有興趣地靜等姚半仙把話說完,似乎在聽一個武林盟主在發表「戰前動員」。
姚半仙整理了衣襟,又道:「試問各派,在這天地之間何為陰,何為陽,何為乾,何又為坤,誰又能正真靜下心來潛心修學儒釋道精髓,恐怕沒幾個能做得到吧?你們不是殘害生靈,便是自相殘殺,不是助紂為虐,便是勾心鬥角……」
說著說著,姚半仙情緒不免有些激動,他眼中噙著淚水,環視了眾派,輕嘆一聲,又道:「俗話說國破家也亡,如今西風進犯,中原危亦,我們卻還在這裡自相殘殺,民族大義說得再多你們也不愛聽,但是你們有沒有摸摸自己的胸口,良心何在?」
眾派之中有良知的人紛紛低下了頭,姚半仙又趁此時機紛紛數落了各派的不是,話到盡興時他心中也舒坦了好多,一時竟忘記了古書的事情。
為首的黑衣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喝道:「你們各派的恩怨自己留著慢慢算,那本古書你拿是不拿?」
黃道陽也催促道:「快點把書拿出來,我們不再叨擾。」
「把書叫出來,保你不死!」
「你的廢話太多了!」
「我們要看那般奇書……」
眾派首座也跟隨黃道陽應和了起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攪得姚半仙好不心煩。
姚半仙一臉的無奈,問道:「你們各派都想要這本書,我是拿給你黑衣人還是茅山派,或是乾山派?」
見到黑衣人又要與各派為了古書的事情發生爭吵,姚半仙是真心希望他們相互廝殺,弄個兩敗俱傷,好讓他坐收漁翁之利。
但姚半仙結合多年的江湖經歷分析,他們非但不會打起來,反而最後將矛頭一致對準他乾坤派,看著他們一個個像餓狼似的,姚半仙不僅心生厭惡,還十分的鄙夷,同時他又覺得那本古書真不是一般的事物,得好好研究一番才是了。
姚半仙故作焦急,說道:「你們不要再爭了,我不想讓我乾坤派門前血流成河,我已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為首的黑衣人與黃道陽齊聲說道:「什麼辦法,快說。」
姚半仙道:「為了打消各派對我乾坤派的懷疑,也為了避免你們的爭鬥,那本古書先讓各派過目一遍,以辨真假,然後再由大家商議,書交於何人保管,如何?」
各派均有些猶豫……
為首的黑衣人先發了話,說道:「我認為可行,還請半仙把書拿出來給我們過目。」
姚半仙看著各派問道:「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又說想一睹古書風采,為何現在又這般猶豫不決?」
其實各派哪敢擅自做主,他們只等黃道陽開口。
姚半仙轉臉看著黃道陽笑道:「若是你不放心,那本書我第一個給你看便是了,你意下如何?」
「此話當真?」黃道陽脫口而出。
「我姚某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何時有半點虛言?」
姚半仙目光堅毅,但其中透露出的老道與奸詐豈能讓黃道陽撲捉得到!
黃道陽看著眾派,假惺惺地道:「既然半仙這麼有誠意,我也只好勉為其難了,諸位認為此法可好?」
好!」
眾派首座和弟子齊聲回道,聲音響徹破敗的龍古鎮上空。
從他們回答的聲音聽出,有的人對此法有不同的看法。他們擔心還未能一睹古書的風采,便被黃道陽使詐將書獨吞了去,但又懼怕黃道陽報復,不得不隨大流說出唯心的這個好「字」來。
姚半仙心中已是樂得不得了了,但他依舊裝著一副很難捨去、很是無奈的樣子。
片刻,姚半仙長嘆一聲,叫來了向天和向地跟隨他進屋取書,進門前,他叮囑記恩帶領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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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孫守嚴守乾坤派大門,其他閑雜之人一律在門外等候,如有玷污乾坤派清幽者,必誅之。
不足半柱香的功夫,姚半仙從乾坤派屋裡取來了一個四方盒子,盒子呈古黑色,四面雕刻著稀奇古怪的圖案。
「讓我們看看……」
「連盒子都這麼精緻!」
「古書一定也不賴了。」
眾人紛紛搶上前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這盒子,他們並非被這怪異的盒子所吸引,而是期待見到這盒子裡面的古書,一個個猶如幾天沒吃飯的惡狗,哈達子流了一地。
突然,為首的黑衣人提著護手鉤向姚半仙手中的盒子直刺而來,只聽得「當」的一聲,向天手中的長劍已將刺過來的護手鉤格擋開去。
其他各派也一擁而上,想將姚半仙手中的盒子奪為己有。
向雷、向風、向水、向火、向澤拔腿疾奔而來,同時將劍身揮出,只聽見「唰唰」幾聲,眾人紛紛向後退去幾步。
記恩、夏宇龍、張仙、藍芯和乾坤派眾徒孫也圍攏而來,護衛在姚半仙身旁。
乾坤派上下與那群黑衣人及各派又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向天提劍怒指眾派,喝道:「看你們誰敢莽撞,我們就不客氣了。」
左天陽高聲喊道:「把乾坤派都殺了,把古書奪來,分給各派,每派學一門武林絕學,豈不美哉?」
其他各派紛紛有人響應:「對……把他們都殺了……」
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乾坤派已被各大派和黑衣人團團圍住了,緊張的氛圍比先前更甚了。
姚半仙向黃道陽瞅去了一眼。
卻見黃道陽眉頭緊鎖,臉上陰沉,雙眼殺氣騰騰,他並不急於爭搶,目不轉睛地盯著姚半仙手中的盒子。
「嚯嚯嚯……」
眾派之中有人已抽出寒光逼人的刀劍。
黑衣人又陸陸續續從四面八方趕來。
姚半仙也嗅到了陣陣殺氣,此時已不同先前,若是稍有閃失,乾坤派上下便會全部命喪勁敵之手。
姚半仙向黃道陽使了個眼色,但黃道陽仍不動聲色,還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姚半仙又急又氣,心中「呸」了一聲,罵道:「你這狗日的黃老怪,你是真不領會我的意圖還是裝起了正人君子,這不是你夢寐以求得到的古書么,你還等什麼,還不上來奪取,只要你一出手,這書便是你的了!」
但姚半仙轉念又想,黃道陽做事從不按章程出牌,莫非這古書他想先讓周蕭子一辨真偽,周蕭子本事不大,卻有一雙辨真假的慧眼,若是讓他看出破綻,不僅此計前功盡棄,也會連累到他整個乾坤派……
唉,既然走出了這步險棋,但開弓豈有回頭箭,眼下只能觀時局而動了。
姚半仙背心滲出陣陣冷汗,他環視眾人,故作驚恐地道:「你們把心放寬,都把刀放下,這奇書就在盒子里,你們每個人都能看到,但我已有言在先,書先讓黃老道過目,然後各派和你們黑衣人再一一觀之,最後再商議此書交由誰來保管。」
聽了姚半仙的話,黃道陽陰沉的臉上露出了難以察覺的笑容,他心中甚是狂喜,這姚半仙雖然心術不正,但說話還算一言九鼎,他不由得暗暗欽佩姚半仙的為人。
記恩急道:「姚弟,這奇書乃三界聖祥之物,可別被邪派之人利用了,還請姚弟三思啊。」
向天他們七人也道:「還請師傅三思……」
乾坤派眾徒孫也勸慰姚半仙道:「還請師公三思,我們願為保全古書粉身碎骨!」
張仙也道:「爺爺,這古書不能給他們拿去禍害武林,仙兒願為正義而戰。」
夏宇龍和藍芯也齊聲道:「還請爺爺三思,我們都願為正義而戰。」
此時,乾坤派上下無不義憤填膺,只要姚半仙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以死相搏。
乾坤派上下的強烈反應,使得各派更加堅信古書的真實性。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欣慰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乾坤派上下都是忠義之士,但眼下時局動蕩,我們應順勢而動,千萬不可墨守成規,這本書在我乾坤派作為鎮派之寶已有很多年月了,奇書本屬三界共有,今天我將之公諸於眾,實屬功德一件,我交出書後,希望各派不要再為難我乾坤派。」
為首的黑衣人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別再說這些廢話了,快把書拿出來先讓大夥瞧瞧,至於書的內容你先給誰過目,待會兒再議。」
「把書拿出來先讓大家瞧瞧……」眾人之中多數人高聲應和道。
「好!」
姚半仙剛開啟盒子,便有一股奇特的幽香從盒中溢出,香味撲鼻、沁人心脾。
眾人無不稱奇,讚歎道:「哇,真香啊,這世間竟有這麼奇特的香味,莫非是古書的味道?」
待盒子全部打開時,一本只有巴掌大小、一指厚的書靜靜地躺在盒子里。
書的封面呈深藍色,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但各派之中沒有誰能看得懂。
眾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了古書上,現場先是靜謐了片刻,隨後便沸騰起來,他們相互擁擠,爭先恐後地擠上前來要一睹古書的風采。
姚半仙急道:「事先說好的,你們一個個過目,若是你們為了這本奇書大動干戈、血流成河,我豈不是成罪人了么,我不如毀掉這本書算了!」
聽了姚半仙的話,眾人紛紛往後退去兩步,但他們各自都多長了一個心眼,隨時準備衝上來奪取那本修仙奇書。
為首的黑衣人笑道:「我們苦苦尋找的正是是這本奇書,你讓他們飽飽眼福后就把書交與我們保管吧,我們會離開中原,再也不涉足中原半步。」
左天陽喝道:「說的什麼屁話,這書本屬中原所有,又憑什麼讓你們拿去。」
為首的黑衣人正要怒斥左天陽一番,卻聽見姚半仙「唉」了一聲,說道:「爭爭吵吵的事情先放下來吧,還是由黃老道先過目。」
黃道陽哈哈大笑道:「古語有之,謙讓乃做人行事之美德,還是先讓……」說著,他轉身向眾派指去。
姚半仙心裡一怔,這黃老怪果然不按常理出牌,眼下這情形已容不得他過多思慮,大不了和這些邪派之人拼個你死我活得了。
黃道陽在眾派之中挑選了左天陽,這讓姚半仙大感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姚半仙緊繃的神經如釋重負,心道:「真是天助我也,這左天陽實屬莽夫,不及他師父丁點皮毛。」
左天陽自然是樂開了花,他謝過黃道陽后,便跟隨姚半仙來到乾坤派大門右邊的涼亭中。
姚半仙把古書放置在石桌之上,叫來向天、向地他們七人提劍守護於涼亭四周,一來防止無關人員前來打攪,二來預防觀書之人奪書逃走。
左天陽有幸第一個觀賞到這本奇書,他感覺到無上的榮耀,只見他正襟危坐,饒有興緻地翻看起古書來。
過得片刻,卻見左天陽眉頭緊皺,時而唉聲長嘆,時而又搖頭晃腦,他隨意翻看了幾頁,便把書丟棄在石桌上,罵罵咧咧地回來了,說道:「這是什麼破書,全是一些鉤鉤點點,除了有些香味外,擦屁股都還嫌硬呢!」
姚半仙整理好了古書,在涼亭中喊道:「下一個閱書之人便是黃老道了吧?」
黃道陽搖了搖手,說道:「莫急,莫急。」他轉過身去,選中了坤魂派首座張開泰,笑道:「就讓這位姓張的儒生替我上前閱書吧。」
姚半仙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憤憤地罵道:「你這該死的黃老怪,還要玩弄我到什麼時候,你……你不得好死。」
張開泰走上前來,微笑著向黃道陽點頭以表謝意,便搖著摺扇向涼亭中走去。
來到亭中,張開泰把摺扇往桌上輕輕一放,將身後的長袍向後一甩,瀟洒地坐在了石凳之上,他翻書的動作極為儒雅,猶如一位寒窗苦讀的翩翩少年,又如一位拂袖彈琴的富家公子,那古書上的鉤鉤點點讓他如痴如醉,他口中念念有詞,讀了起來。
姚半仙不禁駭然,這世間竟然還有人讀懂這古書,這張開泰是在故弄玄虛還是真有兩把刷子?
正思索間,卻聽見黃道陽喊道:「看一眼就夠了,難道你還想背下來不成?」
張開泰進入了沉迷的狀態,完全沒有聽見黃道陽的話,他拿起古書在涼亭中搖頭晃腦地轉悠了起來,他一目十行,翻書的速度越來越快。
「要看到什麼時候?」
「可別消磨我們的時間!」
……
眾派實在是等不下去了,開始沸騰起來。
虛空大師則罵出了聲:「娘的,這文弱書生在搗什麼鬼,眼看就要過晌午了,個個都像他這樣拖下去,何時才輪到我們?」
楊鋒也罵道:「這小兔崽子,你以為是在考取功名嗎,我們可沒時間和他在這裡耗,再不滾回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邱不悔應和著走上前來:「容我前去把他拽回來……」說著,便要向涼亭中走去。
邱不悔以為他的做法會得到黃道陽的贊成,下一個看書之人必定會輪到他了,哪曉得黃道陽怒瞪了他一眼,喝道:「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給老子滾回去。」
「哦,是……不好意思!」
邱不悔一臉尬色,乖乖地退了回來。
再過得半會兒,那本古書已被張開泰翻去了差不多一半,虛空大師走上前來,在黃道陽的耳邊說道:「若是全部讓他看完,練成了神功,恐怕能與你匹敵啊……」
黃道陽臉色一變,覺得老禿驢說得有理,但他很快便露出了笑容,心道:「這姓張的小子看得越是入迷,說明這本書不會有假,但像他這樣快速的看下去,也只是囫圇吞棗罷了,領悟不到精要之處的。」
虛空大師又道:「已過晌午了,得讓他抓緊才是,還有這麼多人沒過目呢。」
黃道陽「嗯」了一聲,朝著張開泰吼罵道:「姓張的龜孫子你看夠了沒有,我已經是讓你多看幾頁了,也該換人了。」
聽見黃道陽的催促聲,張開泰不由得心中一驚,這才從古書的沉迷之中走了出來,又回到了古書並非為他所有的殘酷現實,他駐足長嘆,一臉的黯然神傷。
突然,張開泰便萌生了將古書據為己有的念頭,不如攜書逃之夭夭,他日練成奇術,才將書奉還,他環顧四周,卻見到向天他們七人正提劍怒視著他,他不由得再次黯然神傷,如果硬拼,不僅得不到古書,反而在江湖中落得個身敗名裂的罵名,豈不是讓他的死對頭周蕭子看他的笑話,這古書他已閱讀過半,應該知足了……
想到這裡,張開泰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得把古書丟棄在石桌上,拿起摺扇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
張開泰這些細微的反應被黃道陽一一地捕捉到了。
黃道陽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笑容,問道:「怎麼樣,這是一本怎樣的書?」
張開泰為表謝意,對黃道陽如實說道:「這古書果真是一部奇書,有天星術、方罡術、陰陽六十四八卦術、乾坤逆轉術……」
張開泰本想把自己的所感所悟都合盤托出,但轉念又想,黃道陽嫉妒心極強,如果都告訴了他,他悟不出這些道術,必將對我產生戒心,可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
黃道陽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姚半仙果真沒有騙人。」說著,他又問張開泰:「書中的奇術都背下了么,能參悟透嗎?」
張開泰惋惜地嘆道:「也只是走馬觀花而已,現在已忘得差不多了,只能解解眼饞罷了。」
黃道陽又哈哈笑道:「修仙奇書的奇妙之處便在於此,豈能是人人都能參悟透的。」
張開泰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黃道長所言極是,道長天生奇才,定能參悟書中精髓,他日成仙可不能忘記小弟啊。」他卻在心裡罵道:「哼,真是不自量力,你黃老怪也未必有我這般精明的悟性。」
此時,姚半仙已將古書放回盒子便整理好書頁,他看著黃道陽朗聲道:「還請黃老道前來閱書。」
黃道陽開懷一笑,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正要走上前來,卻被虛空大師和周蕭子搶上一步。
虛空大師一臉的饞色,說道:「還請黃道仙開恩,先讓我們閱書,方彰顯公平。」
黃道陽看著虛空大師嘿嘿笑道:「你佛羅羅派還是少摻和中原之事,你們只要找到了舍利子便可轉化仙僧,只要我參悟透古書其中的要領,我會指點你一二的。」
聽了黃道陽的話,虛空大師勃然大怒,他甩著長袖,冷「哼」了一聲,無趣地退了回去。
黃道陽又看著周蕭子,他沉吟片刻,點頭道:「你我同為道家修行之人,但你從未求過我,念在這回你隨我一同前來討要古書的情份上,就讓你先看吧……」
聽了黃道陽的話,姚半仙心中一急,一股氣血自丹田直涌心房,「噗呲」一聲,便吐出一口鮮血來。
也正在此時,四周的空氣中陸陸續續又有黑衣人閃現。
為了不讓眾人看出自己身體的異樣,姚半仙急中生智,指著黑衣人嚷道:「黑衣人……」
向天、向地等七人和記恩、夏宇龍、張仙、藍芯紛紛搶上前來,他們攙扶著姚半仙孱弱的身子骨坐了起來。
記恩急道:「姚弟,我們別再折騰了,把書給他們吧,我乾坤派都指望你而活著呢。」
姚半仙搖了搖手,急道:「你們趕快按照八卦天罡陣站好位,接下來會有一場大戰,快……」
向天等七人迅速向四處散開,按照八卦天罡陣站好了位置。
記恩則填補了向山的空缺,眾徒孫以各自的師父為核心也站好了八卦天罡位,夏宇龍、藍芯、張仙、大天二留下來保護姚半仙,一場大戰又拉開了陣勢。
放眼望去,黑衣人的數量遠遠超過眾派人數。
黃道陽也嗅到了空氣中的殺氣,眼下時局,容不得任何耽擱,他看著還在訝異中的周蕭子,壓低了嗓音笑道:「周兄,來日方長嘛,你看這些黑衣人來勢洶洶的,若是古書黑衣人奪了去,我們的努力豈不白費了么,等我先從古書中學到了幾招,我們再打退黑衣人,然後把書分與你看,如何?」
周蕭子點了點頭,說了聲「請」便識趣地退下了。
黃道陽大步向前,威風凜凜地走到涼亭中的石桌前,他環視了眾人,便學著張開泰的樣子翻閱起古書來,他那邯鄲學步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
為首的黑衣人嘲笑道:「號稱中原第一大派的茅山派首座卻學著別人的樣子翻書,想必你是從來沒有讀過書的吧!」
在場的黑衣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為首的黑衣人又繼續說了些擾亂黃道陽心智的話。
黃道陽卻不為之所動,倒反看得越來越入迷了,他看著書中的鉤鉤點點,結合自創的天琅八位來推算,這一定是一部極為高深的修仙奇書,他不由得為之一振,心下當然是歡喜得要緊了。
突然,一張小紙條展露在書面上,紙條上寫道:吾萬分敬重黃道仙是一位修仙奇才,只是尚未得到此書指點,此書為三界修仙奇書,集道化、禪悟、修仙為一體,若能持之靜修,必將羽化而升仙,半仙參悟畢生,由於愚鈍,只悟其一。近來,黑衣人頻頻侵擾,好不煩憂,為嚴防奇書落入黑衣人之手,半仙願將此書贈予道仙,望道仙苦心修鍊,若能領悟其二,方能統領三界。道仙速趁此時機擊打半仙,方能金蟬脫殼,吾命向天、向地兩位愛徒佯裝追殺,實則護送,還望道仙手下留情,莫傷害半仙性命,我乾坤派上下必將感激涕零,從此我與道仙恩怨一筆勾銷,化敵為友,若道仙統領三界,勿忘留給半仙一席之地,道仙可氣運丹田打通足陽明胃經上的真氣,便可健步如飛,日行十萬八千里,方可尋覓到幽靜之地修鍊……
看完紙條上的字,黃道陽心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歡喜,他深吸一口氣,心道:「半仙真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朋友啊,他話已至此,遵從他的意思便是,先前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他日我統領三界,定封他為坐下神,專替我打理三界事務。」
「此書非我莫屬!」
黃道陽將古書攬於懷中,突然飛身而起,「啪」的一聲,打在了姚半仙的背上,轉身向涼亭外躍出,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那哈哈哈的笑聲自東南方向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