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魔符音咒

二十七、魔符音咒

萬病皆有源、源頭溯其根、根去心中明、明鏡治未病……

姚半仙點了點頭,笑道:「這奇方確實靈驗,我記得在第二年春天,桃花鎮突發天花,死了很多人,我和仙兒應邀前往醫治,仙兒掏出土方袋子,按照大姑娘傳授與她的咒語,從土方袋子抓出了一紙藥方,古醫治病講求辯證施治,藥方里記載,在前期發疹時可使用桑菊飲,在發疹初期,可使用升麻葛根湯飲,膿泡時可用沙參麥冬湯飲,這紙藥方挽救了整個桃花鎮。」

記恩說道:「天花病傳染很強,那時候除了桃花鎮外,附近的幾個村鎮很多人也傳染了此病後死去,我龍古鎮也有很多人死去,也多虧了仙兒的藥方子。」

姚半仙「嗯」了一聲,又道:「自古以來,天花病毒不知奪走了多少人的性命,倖存下來的人臉上終生留下了麻子,天花病一旦爆發,猶如瘟疫一樣肆虐,最可怕的是它很容易傳染,龍古鎮的人提起天花,無不談病色變。後來仙兒在土方袋子中又得到了一個很奇怪的方子,就是把被感染天花病人身上的膿包取下,晾乾製成粉末,讓沒有被感染的人吸入鼻中,此人便可終生不得天花病。」

夏宇龍深吸一口氣,讚歎道:「竟然有這麼神奇的藥方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姚半仙閉目養神了片刻,說道:「土方袋子里的藥方說,萬病皆有源、源頭溯其根、根去心中明、明鏡治未病。其闡釋了什麼病都有源頭,要做到心裡有數,重在預防,便可斷其根,醫治天花病要重在預防,其實吸入膿包晾乾的粉末,便是預防天花病最好的辦法……」

說到這裡,姚半仙輕嘆一聲,他目光凝視前方良久,又道:「那時鎮上的人對仙兒預防天花病的方法很不理解,他們認為膿包本就感染了天花,再吸入膿包晾乾的粉末,豈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么?仙兒便以身試法,自己吸入了那些粉末,我乾坤派上上下下都吸入了這些粉末,後來天花病席捲我龍古鎮,有很多固執愚昧之人死在這場瘟疫中,而我乾坤派沒有一個人感染天花病,鎮上的人這才趨之若鶩前來討要靈丹妙藥,唉,真是一場深刻的教訓啊。」

夏宇龍問道:「這土方袋子這等神奇,為何拯救不了向山師叔的性命?」

姚半仙沉吟片刻,回道:「你向山師叔被你七個師叔抬回來的那天,仙兒在土方袋子中求得一紙藥方,便正是這張方子,你拿去看看吧……」他將手中的方子交與了夏宇龍。

夏宇龍看著這紙藥方,只見藥方上除了「鄭氏奇方」這幾個土色土香的大字外,還有幾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他從右往左念起:「麒麟之傷、源於鱗創、須得鱗引、萬物湯湯、一劑藥方,忘魂湯、夜來還魂草、紅花、月季花、益母草、丹參、無源水……」

念完藥方上的字,夏宇龍看著姚半仙說道:「這句源於鱗創、須得鱗引,我知道是要火焰麒麟的鱗片做藥引子,但是這忘魂湯、夜來還魂草和無源水我不知道是何物?」

姚半仙與記恩相視一笑……

姚半仙說道:「原來我也不曉得是何物,後來我查閱了大量的古醫典籍,多數典籍對忘魂湯都有一致的說法,那便是我們平時引用的酒水,而這夜來還魂草有些典籍說是夜合歡,有些典籍又說是夜來香,不過這兩味草藥我們都備齊了,唯獨有這無源之水古醫典籍中沒有記載,我冥思苦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天降大雨,我看著這雨水,恍然醒悟,這天雨便是無源之水啊,後來我們去到小鳳山山洞中,看著洞中違反常理流動的水,這也是無緣之水啊……」

姚半仙看著夏宇龍,心情有些激動,長嘆一聲,又道:「等你們去取了火焰麒麟的鱗片,回來后便去小鳳山洞中取洞中的水。」

夏宇龍點了點頭,說道:「請爺爺放寬心,我和向天師叔他們一定取了火焰麒麟的鱗片回來。」

此時,姚半仙斜躺在床上,喘著大氣,顯然已經是很累了。

記恩看著姚半仙,於心不忍地道:「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你已經很累了,該歇息了。」

姚半仙搖了搖頭,又長嘆一聲,雙眼出神地望著暗黃色的油燈。

夏宇龍問道:「爺爺,您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么?」

姚半仙的神情僵硬,陷入思慮之中,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夏宇龍走上前去,扶著姚半仙的身體,又問道:「爺爺,你怎麼了?」

姚半仙這才緩過神來,看著夏宇龍緩緩地道:「唉,能不能救活向山,這要看他的造化了,這些天你陪著我們受苦了。」

夏宇龍很是不解,又問道:「爺爺為何變得這般客氣了,拯救向山師叔的性命是宇龍義不容辭的責任。」

姚半仙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嘆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記恩急道:「這都什麼時候,還賣關子,有什麼不能說的。」

夏宇龍也道:「爺爺,有什麼事您就說吧?」

姚半仙心裡犯起了嘀咕,他想,若是將此事說出,豈不違背了陰陽二老與他的密約了么,唉……也不知道二老是何用意,不讓他將冥火的事情說出,眼下也只有那小妖女會使用冥火,能否借她冥火一用,向山的性命也在此一舉啊,那小妖女礙於宇龍的情面,不會不施於援手的,況且她在我乾坤派吃住幾天了,算是對得起她了,她不會連這點忙都不幫吧?

姚半仙權衡再三還是將此事說出:「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長話短說,陰陽二老和我說,向山是被神獸所傷,陰陽已混沌而不開化,拯救向山的性命還得用冥火來打通陰陽二關,若是缺少冥火輔助,即使救活了,卻也是終身腦殘。」

「啊,怎麼會這樣!」記恩驚異地喊出了一聲,又道:「這冥火又要到哪裡尋找去,難道是我們平時燒炭的明火?」

記恩知道此事沒這麼簡單,只是他學識淺薄,也只有這樣問了。

姚半仙搖了搖頭,輕嘆道:「若真是燒炭的明火那就好辦多了……」說著,他轉過頭來看著夏宇龍。

夏宇龍先是一臉茫然,隨後便恍然喜道:「哦,我知道了,芯兒會使用冥火,可否讓她幫忙?」

姚半仙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他強忍著內心的欣喜,一臉正色地道:「宇龍,藍芯雖然會使用冥火,但是她妖氣纏身,可以讓她幫忙,不過她對我有成見,你別說是我的主意,我擔心她對我的氣撒在向山的身上,到時候說什麼都晚了。」

夏宇龍笑了笑,說道:「爺爺,不會的,芯兒不是那樣的人,她的心好著呢,等救活了向山師叔的性命,您一定會改變對她的看法。」

姚半仙搓著唇上的八字鬍,如釋重負地長嘆一聲,說道:「現在冥火也有了,就缺這鱗片了,這可是最重要的藥引子啊,總之冥火的事情先不要和藍心提起,她會心高氣傲的,她對我成見深著咧,不然她的鼻子會翹上天的!」

此時,水鬼正藏在姚半仙卧室窗口的縫隙中聽屋內說話。

當聽到姚半仙說藍芯的壞話時,水鬼不由得憤憤不平,在心裡罵道:「你這姚老怪,明明是你對芯兒有成見,是你老想著趕人家走,現在又有事求人家,還說這些風涼話,羞不羞?」

突然,姚半仙床頭上的感念棒微微顫抖了起來。

姚半仙提高了警惕,他沉下一口氣,將感念棒拿在手中,只聽見「嗖嗖」兩聲,感念棒已從他的手中飛出。

一陣涼風掃過,感念棒已刺破了窗口,窗外一道亮光閃過,便聽見「哎呦」一聲傳來。

記恩和夏宇龍已奪門而出,借著破窗射出的暗淡燈光,夏宇龍看見躺在地上的正是水鬼,他臉色一變,問道:「水前輩,你……你怎麼上這裡來了,快回去。」

記恩一臉的驚駭,急問道:「他是誰,膽敢夜闖我乾坤派。」

夏宇龍說道:「爺爺,他正是五鬼之一的水鬼。」

姚半仙已從卧室出來,他指著五鬼喝道:「你這鬼怪,竟然在這裡偷聽我們說話,這等卑鄙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水鬼理力據爭,回道:「你才卑鄙,你說芯兒的壞話我全都聽見了,不要臉的是你,我們少主這麼好的人才聽你差遣,換成是我的話,我早跑咯,既想做婊……子,又要立貞潔牌坊,羞不羞?」

夏宇龍急得躲了跺腳,嚷道:「水前輩,你給我住口,休得對我爺爺無禮,你再這樣我就不做你們的少主了。」

姚半仙本就元氣大傷了,聽了水鬼的話,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他極力壓制怒火,但越是壓制,胸口上的氣血越要往外衝出,他憋足了最後一口氣,喊道:「快……快……快把他們都趕出去,把那小妖女趕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他們!」話畢,他噴出一口血,便仰面倒地了。

水鬼無奈地搖了搖頭,縱身一躍,只見一道水藍色的光閃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天色漸明,再過一段時日便入冬了,西北邊的寒氣已逐漸向大地席捲而來。

殘破的龍古鎮在霧氣重裹和晨曦的照耀下猶如一個重病的老人,而乾坤派就如老人的心臟撐起最後一絲希望。

姚半仙靜靜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呼吸也變得斷斷續續的。

夏宇龍和記恩在屋內很是焦急,姚半仙已有言在先,他的病情決不讓其他人知道,但若是再不醫治,再這樣拖下去恐怕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記恩跺了跺腳,說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成,該如何是好,唉,顧不了這些了,我這就去找仙兒來為姚弟診斷。」說著,便向屋外走去。

突然聽見「咳咳」兩聲……

夏宇龍喜道:「記恩爺爺,半仙爺爺醒了,半仙爺爺醒了。」

記恩轉過身來,直奔姚半仙床頭而去,急問道:「姚弟,你好些了嗎?還是去叫仙兒來為你醫治吧,可不能再拖了,若是你真出了什麼事,整個乾坤派就垮了。」

姚半仙看著記恩責備道:「我說了,釋心真氣暫且能護我一段時日,你若是再氣我,我會死得很快的,到時候你就是乾坤派的罪人,明天宇龍就要隨向天他們去阿姆聖山取火焰麒麟的鱗片,今天我要傳授他一些東西,你與向天他們給我守好乾坤派,莫要讓那黑衣人來搗亂,知道么?」

記恩點了點頭,說道:「那是當然,只是……」

姚半仙「唉」了一聲,搖了搖手,說道:「不要再說了,這事就此打住,你快去幫我弄些胭脂水粉來。」

記恩不解,問道:「你要那東西幹什麼?」

「還問那麼多,快去……」

姚半仙摸了摸自己慘白而冰涼的臉催促道。

記恩會意地點了點頭,便推門出去了。

夏宇龍自責道:「爺爺,都怪我不好,把五鬼帶進乾坤派也沒和您說一聲,闖出了禍事,我這就去叫他們走。」

姚半仙搖了搖頭,笑道:「傻孩子,他聽了就聽了,隨他怎麼說好了,眼下大敵當前,多一個人多一份幫手,只要他們不是惡意,真心幫襯我乾坤派,就不要趕他們走了,今後你平定三界還需要他們。」

門「吱」的一聲開了,記恩從自己的房內拿來了楊寡婦先前使用過的胭脂水粉,姚半仙將水粉塗抹於自己的臉上,慘白的臉龐瞬間變得紅潤多了。

姚半仙看著鏡子笑了,說道:「這不就好多了嘛,出去總不會嚇著人吧!你們千萬記住,其他人看出破綻了也別提這件事,唉,看來這幾日都得靠這胭脂水粉過日子咯。」

夏宇龍和記恩看著姚半仙也笑了,但他們的眼中卻噙滿了淚水。

姚半仙伸出右手來,說道:「宇龍,你把我扶起來,我們到陰陽宮去,記恩哥,你送些早點給我們,沒有我准許,千萬別讓其他人進來,包括仙兒……」

話音未落,忽聽見屋外吵吵鬧鬧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又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叮叮噹噹」響聲,姚半仙他們三人聽出,這正是劍身撞擊發出的聲響。

姚半仙驚異道:「莫非是那群黑衣人又來找岔子了?」說著,他緊握感念棒向屋外快步走去。

夏宇龍抽出腰間鐵鍬,和記恩緊跟了上去,繞過了伙房,記恩拾了一根燒火棍捏在手裡。

來到院內,姚半仙見到乾坤派門前亂鬨哄的一團,門口擠滿了徒子徒孫,長劍的敲擊聲和吼罵聲不斷從人群中傳出。

姚半仙心裡一緊,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徒孫們見到兩位師公疾馳而來,主動讓出了一條道。

姚半仙、記恩、夏宇龍他們三人走上前去,見到向天、向地、向雷、向風、向水、向火、向澤他們七人一字排開,手持長劍,與一群人正在對峙,一場大戰在即。

姚半仙掃視了這群威風凜凜之人,他們穿著各異,手持不同的兵器,足有幾百號人。

原來這些人都是江湖知名教派,其中有道仙派、巫山派、乾山派、坤魂派。

中間站著的是堪稱中原第一大派的茅山派,各派的首座姚半仙在年輕闖蕩江湖時曾有過交往,有些還有一些交情,自從姚半仙創立乾坤派以來便與他們斷絕了往來。

各大教派似乎對乾坤派懷有深仇大恨,他們一個個面目猙獰,雙眼布滿了殺機。

姚半仙面色一沉,心道:「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突然集聚我乾坤派,一定是來者不善了……」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強顏歡笑幾聲,便拱手說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同一修行的各大派,幾年不見,想必各大派的修道之術大有長進,今日你們造訪我寒舍,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茅山派首座黃道陽身穿黃藍相間的青色道袍,手持佛塵,緩緩走上前來,看著姚半仙笑道:「聽說半仙這裡有一本很厲害的古書,我們這些人都是慕名而來,想借你的書看看,看完我們就離開,不知半仙意下如何?」

「對,把書交出來……」

「我們看看就走……」

「不把書交出來,我們滅了你乾坤派……」

人群之中你一言、我一言瞬間炸開了鍋,整個龍古鎮沸騰了起來。

姚半仙這才明白,原來這幫龜孫子是沖著那本古書而來,那古書是姜老太公送與他的禮物,豈能讓這群烏合之眾給糟蹋了。

姚半仙笑了笑,說道:「黃道長,你我一面之緣也有二十多年了,想不到你茅山派越做越大,我乾坤派與你茅山派比起來可就遜色得多了,我這裡收藏的古書自然沒有你那裡多,黃道長也瞧不上眼吧?」

黃道陽抱著佛塵,眼角向上一翹,冷冷地道:「你殺我徒兒金鈸鬼之事我暫且不與你計較,是他們三人不自量力,非得要找你一決高下,你我相約蕭山決鬥還有幾年時間,這個賬到時候我們一起算。」

記恩提著燒火棍喝道:「你這廝,誰又與你相約蕭山決戰了,怕是你一廂情願的吧,在江湖中誰不知道你卑鄙無恥、臭名遠揚,你那三個好徒兒來殺我姚弟,沒有你的指示他們敢冒死前來么?哼哼,不過你那三個好徒兒妖法也著實了得,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的妖法比我姚弟的道法略遜一籌,也敗得是相當到家了。」

黃道陽一臉的震怒,對著記恩罵道:「他娘的,你這伙夫,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總之,不把書交出來,我剷平你乾坤派。」

「剷平乾坤派……」

茅山派眾弟子如雞狗得勢般也齊聲高喊起來。

姚半仙冷冷一笑,說道:「他是我二當家,也是徒兒們的二師父,你說有沒有資格和你論長說短,那夜取你愛徒金鈸鬼性命的便是這根燒火棍,我乾坤派萬物在手均可做武器,哪像你,提著這沒用的佛塵,假惺惺的裝正道君子,你以為我真怕你剷平我乾坤派不成,我這大半輩子的修道難道白練了么?你問問這方圓幾十里,哪個不曉得我乾坤派?」

聽了記恩和姚半仙的話,有些道派的囂張氣焰被壓了下來。

黃道陽雖說是一肚子的怒火,但是面對勁敵,各派的反應不一,他也不得不考慮三分。

此時,乾山派走出一手持長劍的年輕人來,這便是大弟子左天陽,他提劍指向姚半仙,喝道:「姚老怪,雖然你乾坤派威震武林,但是我們人比你多,只要把書交出……」

話說間,夏宇龍搶上前來,怒道:「休對我爺爺無理,我認得你,你也就會一招,還是把你的劍放下,你不是我爺爺的對手。」

左天陽一臉的訝異,怒道:「你……你……你胡說八道,我與你何曾相識,我又何曾認得你?」

夏宇龍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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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囧樣,笑道:「你的小師妹阿羅不隨你一起來了么,不然你還可以施展你的絕招給她看看,想必你那絕招只會在你小師妹面前賣弄吧。」

「嘿嘿……」

身後傳來了幾聲清脆的笑聲。

夏宇龍轉頭看去,這便是藍芯和張仙,不知他們何時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夏宇龍站直了身子,雙手叉腰,正色道:「有什麼好笑的,他本就會一招嘛,一招也是功夫,可不要笑話人家。」

左天陽又急又氣,說道:「我會不會什麼絕招又與你何干,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張仙搶上一步,說道:「哼,我爺爺有沒有什麼古書又與你何干,你也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在這裡逞英雄。」

聽了張仙的話,人群之中傳來「嘿嘿哈哈」的嘲笑聲,笑聲甚是雜亂,也不知是那邊發出的,想必兩邊都有人在笑。

左天陽自知顏面失盡,喝道:「這本古書乃屬武林共同所有,他將此書據為己有,便是與武林為敵,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張仙哈哈一笑,說道:「這本書就送給你如何,那你據為己有不也是與武林為敵了么,這燙手的山芋你敢接嗎,我爺爺豈是不明事理之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藍芯也走上前來上下打量了左天陽一番,抿嘴笑道:「看你還算是一表人才,遇到怪獸時你卻沒有膽量帶頭與那廝鬥爭到底,救不出你的小師妹你不內疚么?」

左天陽紅著臉,急道:「你……你別提那小妖女。」

張仙「哦」了一聲,哈哈大笑,說道:「還真有這事,這事已在江湖上傳出去了,我看你還有什麼顏面立足於江湖。」

「原來他這麼怕死啊!」

「真是個慫包蛋……」

「呸,徒有虛表!」

人群之中傳來細碎的叫罵聲。

左天陽斜眼向左右看去,隨後便雙目怒睜,殺氣騰騰地看著藍芯,喝道:「你竟敢跟蹤我們,偷聽我們說話,我與那小妖女的事情與你何干,今天我非得取你狗命!」唰地一聲,便拔劍出鞘刺向藍芯。

藍芯朝後方一倒,順勢退出了幾步。

只聽得「當」的一聲,張仙手中的紫光寶劍已將左天陽刺過來的長劍格擋開去,又聽見「噹噹」幾聲,張仙便與左天陽交戰在了一起,兩人快速變換著招式,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纏鬥得幾個回合,張仙與左天陽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領。

只見張仙騰空而起,已飛至了左天陽的身後,她纖細的右手手腕快速地旋轉著劍柄,左手自然地向後展開,兩手一前一後配合極為默契,與豐腴的身體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線,讓人看得如痴如醉,在落地瞬間,一道道劍花飛出。

左天陽手舞動著長劍轉身接招,長劍在他手中亦如飛燕般輕盈,那劍身突然舉至眉頭,隨著兩眼的殺氣,閃電般向前方掃出,「唰唰」幾聲,幾道淡淡的劍光向張仙的身體直逼而來。

兩股內勁不同的劍氣猛烈地碰撞在了一起,「沙沙」幾聲便催生出了幾道衝擊波向四周人群散射開去,吹得靠近的人群眉毛、鬍子亂成一團,他們捂著臉又紛紛向後退去幾步。

左天陽向後踉蹌了幾步,收緊了內力,問道:「小姑娘的招式不賴啊,敢問姑娘練的是什麼劍法?」

張仙站直了身子,笑道:「我這招叫雪花流水劍,專殺你這二流子的,沒見過吧,你這招也不賴嘛,是什麼招?」

左天陽淡淡一笑,不屑一顧地道:「哼哼,只不過是雕蟲小技,純屬是花拳繡腿,我這招叫淡掃蛾眉,是家師傳授的上乘劍法,我看你還是認輸吧,我已把握到你招式的破綻,再斗下去你可就沒命了,我從小便有憐香惜玉的習慣,我見你是個水靈靈的姑娘,不忍心傷害你,你還是退下吧。」說著,便向張仙拋去了一個曖昧的眼神。

張仙面色微微一沉,心想,這傢伙與大鬍子一般也是個好色之徒,方才我們打了個平手,我的劍法還略佔上風,他又怎能看出我的劍法破綻,哼,莫要被他的輕薄之詞給誤導了。

張仙「呸呸」兩聲,說道:「宇龍哥哥說你也就會這一招,有本事使出更厲害的招式,乾山派大弟子連一個小姑娘都打不過,還有什麼資格在我乾坤派門前叫囂,最好滾蛋回家去吧……」

話音未落,左天陽飛身而起,提劍直逼張仙要害。

藍芯在一旁焦急地喊道:「仙姐,小心他手中的劍。」

眼看左天陽手中的利劍即將從張仙的喉嚨穿過,看得乾坤派上下一片揪心,均為張仙捏了一把冷汗,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若要旁人施予援手,顯然是痴人說夢了。

張仙卻面不改色,右腳以極快的速度向後移開半步,整個身體向後微微傾斜,左天陽手中的利劍貼著張仙的喉部擦過,「當」的一聲,一串火花迸出,張仙的紫光寶劍已將左天陽的利劍格擋開了。

「呼……」

左天陽的利劍劈了個空。

張仙飛身而起,一身素白的身姿在空中優美地旋轉了兩圈,她在空中倒掛金鉤,手中的紫光寶劍直插左天陽的頭頂而來。

左天陽臉色大變,即刻轉身避開,他騰空而起,又遠遠地避開了張仙。

又聽見「當」的一聲,紫光寶劍劍尖點地,張仙在空中飛身旋轉,同時說道:「讓你見識我這招『落花濺飛雨'的厲害。」

紫光寶劍劍身幻化成花一般的劍氣,劍花如雨點般向左天陽刺去。

左天陽心下大急,再次使出了他的看家本領「淡掃蛾眉」,又一道衝擊波向四周人群散射。

待兩人站定了身子,張仙笑道:「果不其然,我宇龍哥哥說得沒錯,你也只會這一招,你不是說我的招式如花拳繡腿么,見識本姑娘招式的厲害了吧。」

見到張仙不俗的表現,乾坤派上下一片叫好。

姚半仙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心下甚是寬慰,臉上的表情自然是「傲壓群雄了」。

此時,人群之中傳來了指指點點的議論聲:

「原來只會這一招,還說是乾山派大弟子呢!」

「還真是空有一副外表。」

「是啊,還有臉在這裡顯擺……」

左天陽轉臉看了看師父,只見師父周簫子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一臉的麻木不仁,似乎為這不成器的徒弟感到徹底心涼,又似乎在這天底下壓根就沒有他這個徒弟。

左天陽羞愧難當,怒視著張仙,雙目布滿了血絲,提起長劍殺氣騰騰地衝殺而來。

這次「淡掃額眉」招式不好意思再使,左天陽全然亂了章法,每一劍刺出全靠蠻力,張仙輕盈地轉身,躲過了刺過來的數劍。

「呲呲」兩聲,兩隻小小的飛鏢穿破了張仙的衣袖。

夏宇龍急道:「仙兒,小心暗器……」

話音未落,又有兩隻飛鏢自左天陽的左手脫手飛出,眼看就要刺到張仙的腹部了,突然那明晃晃的飛鏢被一團火焰包裹,在張仙身前便化成了鐵水滴落在了地上。

還未等左天陽反應過來,他後背已燃起了火焰,眨眼之間,全身便被一團熊熊烈火包裹。

左天陽在烈火中不敢動彈,哭爹喊娘了一陣子,哀求道:「放我出來,放我出來,我不想被燒死,我不想被燒死……」

這團突如其來的烈火看得眾人驚呆無比。

姚半仙嘴角微微上揚,他頷首點頭,搓著唇上的八字鬍,心中怎一個「爽」字了得。

夏宇龍在藍芯的耳邊輕聲道:「芯兒,嚇嚇他就好了,可別傷了他的性命,免得乾坤派與乾山派結下樑子了。」

藍芯點了點頭,回道:「哥哥,我知道啦,你吩咐的我怎能敢不聽?」

乾山派首座周簫子走上前來,躬身行禮,說道:「徒兒頑劣,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我等都是正派人士,是誰放的妖火,還請收回吧。」他的話語里既有客氣,又帶著尖酸刻薄。

藍芯走上前來,看著周簫子責問道:「是嗎,你們也算正派人士,正派人士哪會這般無恥,使用飛鏢暗算人?」

周簫子轉頭看著正被冥火包裹的左天陽,喝道:「孽徒,打不過就打不過,我乾山派雖說勢單力薄,但雖敗猶榮,是誰教你使用暗器傷人的,還不給人家小姑娘賠禮道歉。」

張仙抱著雙手哈哈一笑,看著周簫子說道:「是誰教的?是你這個臭老道教的吧,俗話說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這暗器傷人的招你沒少教他吧,還在這裡假惺惺的裝正人君子。」

「你……」

周簫子又氣又急,一時說不出話來。

左天陽看著周遭一片火海,而且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炙熱,神智也變得模糊起來,再這樣下去不被燒死也得燙死,他跪地求饒,說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方才是都我的過錯,不該用暗器傷人,還請姑娘饒我一命。」

藍芯收回冥陽純火,說道:「今天姑且饒你一命,下次再用暗器傷人我決不饒你。」

左天陽蜷縮在地上半會兒才緩緩坐起身來,他頭髮一團糟亂,臉上已被冥火熏得烏黑,他看著眾人,眼神越發迷離,還露出了憨憨傻傻的笑容,嘴角的口水如絲線般流淌,整個人已經陷入了癲狂痴迷的狀態。

眾人見到他這窘樣,又是哈哈大笑起來。

周簫子搖了搖頭,走上前去,無奈地嘆道:「我叫你不要出來獻醜,你偏不聽,我乾山派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啪……」

周簫子狠狠地抽了左天陽一個大耳光。

「啊……」

左天陽那迷離的眼神猛地一睜,發現自己還在人世,他緩過神來,摸了摸著自己的周身,又摸了摸自己的花臉蛋,只是下巴上的鬍鬚被燒焦了些,他輕蔑地笑了笑,定然覺得這放火之人是在故弄玄虛罷了,他看著藍芯面色一沉,提劍便向藍芯刺去。

周簫子快速搶上一步,擋在跟前,惡狠狠地罵道:「還嫌不夠丟臉么?快給老子滾回去,否則我殺了你。」

周簫子溫柔的性格在江湖上算是出了名的,他的這番驚人的言語一定是憤怒至極,不僅另姚半仙感到意外,也震住了左天陽。

左天陽只得垂頭喪氣地把長劍插入鞘中,灰溜溜地回到了本派隊伍中。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走到周簫子跟前,笑道:「周兄,你我莽山一別算下來也有三十多年時間了,那時我學藝不精,你還指點我儒家的修法,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難道你也像他們一樣咄咄逼人不成,我乾坤派是歡迎老朋友的,你若不嫌棄,可在我乾坤派住上幾日,我們切磋一些道藝如何?你的大徒弟我也可以指點一二,以報當年你助我之恩。」

周簫子皺了皺眉頭,心想,我這大徒弟連乾坤派的一個小姑娘都打不過,還是不要留下來丟人現眼了,幾十年不見,想不到姚兄弟的道藝修鍊得如此高深,這乾坤派真是卧虎藏龍之地啊,與他切磋道藝哪是他的對手,但是轉念又想,既然人家主動邀約,已經給足了面子,若是能窺探那本古書的奧秘,從中學到一招半式,那也是很了不得的了……

想到這裡,周簫子長嘆一聲,正要答話,卻被黃道陽搶先說道:「周老弟,可別忘了我們此次來的目的,在埡口山你是怎麼說的,你說你與妖半仙有些交情,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便可一劍結了他的性命,哼哼,這可是你說的話,難道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周簫子臉色大變,爭辯道:「那也是受了你的蠱惑!」

姚半仙點了點頭,笑道:「我知道周兄的為人,他絕不會不顧交情而暗劍傷人。」

聽了姚半仙的話,周簫子面色微微一沉,愧疚地低下了頭。

姚半仙來到道仙派與巫山派兩位首座的身邊。

兩位首座都是矮個子,侏儒般的身材。

道仙派首座姓楊,單名一個鋒字,他身體很瘦,背後的長劍足夠與他的身高和身材媲美。

巫山派首座姓邱,名不悔,他的臉又圓又大,手持一支短小的佛塵,佛塵的握把金光無比,很是精緻。

姚半仙上下打量了兩位首座,說道:「姚某與兩位梁山一別也有三十幾年的時間了吧,雖說我們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兩位的相貌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們還都是小師弟……」

說著,姚半仙無比驚訝地問道:「怎麼,你們都當上了道仙派與巫山派的掌門人了嗎?真是恭喜兩位榮升寶座。」

楊鋒搶著回答:「我是道仙派掌門人。」

「我是巫山派掌門人!」邱不悔瞪了一眼楊鋒,也不甘示弱,搶先問姚半仙:「怎地,你想收買我們嗎?」

還未等姚半仙說話,楊鋒又搶著說:「我們不吃你這一套。」

姚半仙笑了,不屑一顧地道:「你們太不成氣候了,跟著你們會礙我很多事……」他長嘆一聲,「你們兩派均是由道家分化而成,若是專註道行的修行,在中原武林也會有一席之地,可是你們卻聽信了黃道陽的挑唆,相約在月亮山決鬥,卻讓黃道陽檢了個大便宜,兩派的地盤被一分為二,到現在還一蹶不振,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試問,我乾坤派又有哪裡得罪了你們?」

楊鋒和邱不悔一臉的尷尬之色,二人向黃道陽看去。

黃道陽一臉的怒色,他瞪了楊、邱二人一眼。

楊、邱二人眼神迷離,將目光迅速移開了。

楊鋒正想開口答話,姚半仙卻嘆息著搖頭走開了。

姚半仙又來到坤魂派首座身旁。

坤魂派首座是一個高個子男子,雖然已邁入了暮年,但依然精神抖擻,他手持一把摺扇,身穿灰黑色粗布長袍,臉部的輪廓很是分明,看起來一副儒生的樣子,讓人過目不忘。

姚半仙笑了笑,問道:「這位儒雅之士一定是坤魂派掌門人了,還不知尊姓大名?」

「姓張,名開泰。」

高個子男子躬身行禮,一臉的高冷。

姚半仙向張開泰身後的弟子掃去一眼,「嘖嘖」兩聲,笑著嘆道:「張兄的弟子真是不少啊,只是可惜了!」

張開泰將摺扇打開,只見摺扇中寫著一個大大的「儒」字,他搖了搖扇子,問道:「可惜了什麼?」

姚半仙又笑道:「坤魂派和乾山派由儒家易經陰陽學術分化而成,你們不去專研陰陽道化,卻對先仁后禮,還是先禮后仁而爭執不休,若是你們派潛心專研,哪會留給其他道派可乘之機。」說著,他向黃道陽投去了一個冷冷的目光。

張開泰回道:「我坤魂派和乾山派之事又與你何干?」

姚半仙也急了,脫口便說:「我乾坤派之事又與你何干,儘早在我乾坤派面前消失吧。」

張開泰一臉的震怒,氣得搭不上話來。

姚半仙又將目光移向了張開泰身旁的白面男子,該男子一身白衣,陰氣襲人,臉龐的膚色與白衣的顏色儼然混為了一體,他手持一根法杖,那法杖上還鑲嵌著一個拳頭般大小的青銅鑄造的骷髏頭。

姚半仙看著這法杖,笑道:「我認得你這法杖,是一個白眉老道送與你的,那時候你還小,整日跟在你師父身後吵著嚷著學仙術。別再與你師父鬧彆扭了,你看你的弟子也不少,只要你們兩派合一,勢力必將大增,還用得著怕其他邪派么?回到你師父周簫子身邊吧,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師父,對你有養育之恩啊!」

這白面男子壓低了嗓音,陰陽怪氣地道:「姚叔叔,這其中的原委你不知道,這是我們的家事,不用你操心,總之只要他不來尋我的晦氣,我也不會去打攪他,他的養育之恩我永世不忘。」

雖說這白面男子的聲音很低,但師父周簫子卻是聽得一清二楚的,事已至此,周簫子也只能無奈嘆息了。

其實周簫子心裡又何嘗不是悔恨,當初若不輕信黃道陽仁禮分解之說,他們師徒也不會分道揚鑣,如今還要助紂為虐,一起滅門乾坤派,姚兄雖然心術不是很端正,卻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而且與他頗有交情,怎能下得去手么,可是若不依了黃道陽,乾山派將被滅派滅門,黃道陽的道法極為高深,在中原無人匹敵,姚兄也遠不是他的對手,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姚半仙笑了笑,看著白面男子說道:「好好好,我不管,時間久了你會慢慢明白的,你記住,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二三十個和尚自龍古鎮大街的另一頭匆匆趕來,為首的身披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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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袈裟,身材微微發福。

眾人私下議論:「這群和尚又來湊什麼熱鬧?」

姚半仙心裡也隱隱感到不安。

夏宇龍走上前來,低聲問道:「爺爺,這些人來勢洶洶的樣子,他們又是什麼人?」

還未等姚半仙回答,那為首的和尚走上前來,雙手合十,對著黃道陽躬身說道:「阿彌陀佛,半路上走錯了道兒,老衲來遲一步,還請恕罪。」

黃道陽哈哈一笑,說道:「甚好、甚好,虛空大師一路辛苦。」

「啊,原來他是虛空大師啊!」

「這老禿驢和黃道陽又扯上了關係!」

「怎麼會這樣!」

「這些禿頭也要摻和進來嗎?」

眾人你一句我一言地又議論開了。

虛空大師轉過身來,看著姚姚半仙厲聲道:「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乾坤派首座半仙了,聽說你神機妙算、精通道術,手下的弟子個個身手了得,老衲很是佩服。」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冷冷一笑,說道:「大師過獎了,如果真神機妙算,我早就擺好酒桌恭候大師光臨了,我們只會一些拳腳功夫防身而已……」

說到這裡,姚半仙話鋒一轉,滿是訝異地問道:「我聽說佛羅羅派來自印古國,在中原落地也就一百多年的時間,你們不找舍利轉化高僧,卻跑到我這偏僻的寒舍來,況且你一個得道大師,為何甘願聽從邪派人士差遣?」

佛羅羅派的趕來無疑為黃道陽長了威風,只聽得黃道陽怒「哼」一聲,喝道:「誰與我為敵,便是與江湖為敵,識相的把那本古書交出來,然後歸順我茅山派,在我茅山派你們都有一席之地,否則我們剷平你們乾坤派。」

「對,說得對,不把書交出來就剷平乾坤派,剷平乾坤派……」

眾派之中有人應和起來,其中當屬邱不悔和楊鋒的聲音最響亮。

張仙「哦」了一聲,說道:「你這臭老道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莫非你想做武林霸主不成。」

黃道陽又「哼」了一聲,喝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總之今天那本古書我志在必得。」

「志在必得、志在必得……」

茅山派眾弟子又齊聲高喊起來。

聽了黃道陽的話,向天他們七人無不義憤填膺,他們提劍蠢蠢欲動,只等姚半仙點頭。

乾坤派與其他各派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此時,姚半仙體力已有些不支,他心下自然焦急,如何才能把毫不相干之人勸走,然後再集中精力對付黃道陽,讓他更擔心的是那群黑衣人是否會乘虛而入。

姚半仙示意向天等七人先把劍放下,他調息了內力,看著眾派朗聲道:「大家同屬武林修行之人,如今西風族進犯我邊境,不久便攻進中原,我們卻在這裡鬧起了內訌,你們忍心看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么,各位都有親戚朋友,若是他們受到傷害,誰來拯救他們,你們看看這龍古鎮為何變得這般破敗,如果我乾坤派真有這本奇書,還會讓龍古鎮任人宰割么?」

聽了姚半仙的話,坤魂派和乾山派眾弟子羞愧地把頭低了下來,其他派別仍是一臉麻木不仁的樣子。

姚半仙又道:「眼下大敵當前,我奉勸大家還是以大義為重,子孫才不會戳我們的脊梁骨,若是誰想留下來與我抗敵的,我隨時歡迎,誰要離開的請自便,我乾坤派沒有時間陪你們在這裡玩。」

黃道陽也有些著急,他想,這妖半仙的言語很有煽動性,再拖下去,與他有交情的派別恐怕都被拉攏了過去,先前的努力豈不白費了么?眼下人馬都已到齊,是該動手了,先搶書,再滅口……

黃道陽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什麼民族大義,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全是一些狗屁之詞,我與半仙比試比試道法,我若是輸了,任憑半仙差遣,若是半仙輸了,就得乖乖地把書交出來,半仙意下如何?」

姚半仙思索片刻,已有了新的盤算,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就依你,一招定輸贏。」

「姚弟,使不得啊。」

「爺爺,就讓我替您迎戰吧。」

記恩和夏宇龍搶上前去阻止。

向天等七人也搶上前來,齊聲說道:「師父,讓徒兒們應戰吧。」

姚半仙搖了搖手,說道:「你們都退下,我自由主張。」

此時,姚半仙和黃道陽已拉開了打鬥的架勢,眾人屏住呼吸,靜等著兩大強手的對決。

藍芯走上前來,看著黃道陽說道:「讓我替我爺爺應戰,昨天我半仙爺爺教了我一招法術,我想試試這法術靈不靈驗……」

藍芯看著姚半仙又道:「爺爺,您先下去,讓我來對付他,我定會讓他找不到南北,您昨天教了我一招法術,難道你忘了?」

藍芯的一席話讓乾坤派上下摸不著頭腦,她轉過頭來看著夏宇龍,微笑著眨了眨眼。

夏宇龍心裡自然明白,他叮囑道:「芯兒小心。」

姚半仙也是一臉的驚疑,隨後便會意地笑了,心想,藍芯這小姑娘挺機靈的嘛,難怪宇龍會這麼喜歡她。

「你可要小心了!」

姚半仙退到了一旁。

黃道陽看著藍芯,輕蔑地道:「方才你爺爺教你的那些小把戲我怎麼都看不上眼,要來就來點厲害的。」

藍芯一臉正色,說道:「對付你這種道上小人,當然是用最厲害的招數了,這個地方太窄了,我們換個地方,免得傷了別人……」說著,便飛身而起,越過了眾人的頭頂。

藍芯的身體如飛燕般輕盈,她一邊向前飛去,一邊舞動著芊芊玉手,那妙曼的身姿哪裡是在進行一場決鬥,儼然是在跳著優美的舞蹈,給人以視覺的享受。

只聽得「唰唰」兩聲,黃道陽兩腿一蹬,緊跟著飛了出去。他的內力極深,眨眼的功夫便與藍芯交戰在了一起。

藍芯的指尖彈射出一縷縷透明的真氣,穿破空氣的阻隔,直逼黃道陽腹部。

黃道陽旋轉著手中的佛塵,一道道符靈從佛塵中竄出,兩股真氣猛烈碰撞,瞬間化解為無形。

兩人飄飄欲仙,同時落在了龍古鎮大街上。

黃道陽嘿嘿一笑,說道:「小姑娘挺有本事的嘛,但是比起我的道法還差點兒……」

話未說完,黃道陽便提起佛塵刺將過來。

藍芯向後一退,避開了這一刺,她遵照五鬼的指示,跨出了六十四卦之「坎步」,欲曲折迂迴攻擊黃道陽後背,卻被黃道陽強大的氣力擋了回來,她又走「益步」,欲攻其下腹,卻全然靠近不了黃道陽身體半點。

眾人看出,僅憑兩人的身板,藍芯絕不能與體壯如牛的黃道陽硬碰硬,加之五鬼的指點不利,斗得幾個回合,藍芯已明顯處於下風。

為了指點藍芯一二,顯示出自己的存在感,五鬼在冥火球內鬧得不可開交,已無暇顧及藍芯的一招一式。

只聽得「啪」的一聲,藍芯右肩被黃道陽擊中一掌,應聲飛出……

夏宇龍和張仙同時喊道:「芯兒小心。」

在倒地瞬間,藍芯靠著五鬼內力的支撐身輕如燕般站了起來。

乾坤派上下也著實為藍芯捏了一把冷汗,姚半仙心裡自然比誰都著急,這是關乎他顏面的問題。

看到藍芯若無其事,黃道陽心裡暗暗稱奇,這一掌已使出全部的內力,是想一招制敵的,別說是這個小女子了,就是打在虛空大師那禿驢身上,不被震死也落得個終身殘廢。

黃道陽面色微沉,隱隱覺得這小女子真不簡單,乾坤派真是高手如雲,連一個小姑娘都這麼厲害,得專心對敵才是了。

藍芯站穩了身子,心道:「五位前輩,你們別瞎指揮了,為我推送內力就行了。」

黃道陽看著藍芯不自然地笑了,說道:「方才我這一掌只用了兩成內力,如果全部使出,你必死無疑。」

藍芯淡然一笑,說道:「是嗎,你不是想一招制敵的嗎?我讓你嘗嘗冰凍的滋味。」

話音剛落,藍芯腳尖點地,又飄飄欲仙地飛了起來,才剛離開地面,只見一道妖藍色的火焰從藍芯左掌心益處,將黃道陽團團圍住。

幽藍色火焰時而膨脹、時而縮小……

過得半柱香的功夫,火焰竟縮成了拳頭般的大小懸浮在半空中,也不知黃道陽在火焰中是死是活,恐怕他也已經變成一個火球了吧?

「怕是死在火球裡邊了吧?」

「除非他會縮骨功!」

眾人搖著頭紛紛嘆息起來,也被藍芯不俗的本事而深深折服。

茅山派弟子蠢蠢欲動,想衝上前來砍殺藍芯。

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幽藍色的火球瞬間爆裂,火星子向四周散射開去。

「啪」的一聲,黃道陽從耀眼的火花中落到了地上,整個身體被幽藍色冰塊包裹,他雙手撐破了冰塊,盤腿坐於地上,運氣調息起來。

眾人定睛正看時,卻見黃道陽被扒光了上衣,剃光了頭髮,眾人忍不住捧腹大笑,連他的弟子也偷偷地笑了起來。

張仙更是樂開了花,拍手笑個不停。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甚是滿意,就像是放了一串長長的響屁,肚子里的氣火消散殆盡,心中又是一個「爽」字。

一顆顆幽藍色的火星子從四面八方向藍芯的掌心聚攏,她將冥陰真火收進了體內,看著黃道陽抿嘴笑道:「讓你剃度修行,再不作惡,怎麼樣,冷得夠嗆吧,我們還斗不鬥?」

黃道陽運氣調息片刻,全身霧氣繚繞,慘白的皮膚漸漸紅潤起來,他看著藍芯,眼神頗為複雜,說道:「小姑娘,你真行,還有五個幫手幫忙,以多敵少,哼哼,還好我道法深厚,將你的妖法一一破解。」

聽了黃道陽的此番言語,眾人更是不得其解,這小姑娘明明是一個人,怎會多出五個人,一定是又讓這小姑娘給亂了心智。

其實在黃道陽被冥陰真火包裹時,五鬼便在真火中扒光了他的衣服,剃光了他的頭髮,讓他嘗嘗被羞辱的滋味。

藍芯心裡一怔,說道:「你這臭老道,還不知悔改,宇龍哥哥說饒你一命,我才沒有殺你,否則你早化成一灘膿水了。」

此時,黃道陽凌亂的內力已調息順暢,他怒不可遏,默念了幾句咒語,手中的佛塵幻化成了一個古箏,他盤腿而坐,撥弄起古箏弦來。

看著眼前的情形,姚半仙和記恩想起當年夜斗黃道陽三個徒弟時的驚心場面,他們還心有餘悸。

黃道陽的指尖在弦上起起落落,悠悠揚揚的聲音響起,音波化成一波波真氣傳入耳內,眾人聽著這優美的聲音漸漸地進入了沉幽醉夢的狀態。

突然,古箏的彈奏聲嘎然而止,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眾人紛紛揣測接下來將發生何事時,那古箏聲又烈烈響起。

藍芯目不轉睛地觀察著黃道陽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只聽見一聲急奏,三股真氣自古箏弦中射出,幻化成三把尖刀,直插藍芯頸部。

藍芯向後仰倒,一陣陰風撲面,三把尖刀自她的眼睫毛縫隙中穿過,額頭上的幾根髮絲被刀刃削斷,飄落到了地上。

還沒站穩身子,無數吧尖刀又向藍芯刺來,尖刀中還夾雜著幾頭狂吼的妖獸,呲牙咧嘴地向她咬將而來。

藍芯飛身而起,在空中來回幾個旋轉,躲過了一把把尖刀,只聽見沙沙聲響起,身後松柏上的樹葉全部被尖刀削落,掠過松柏上空的幾隻飛鳥也未能倖免,紛紛掉落在地上。

在落地瞬間,藍芯卻被兩隻妖獸咬中了大腿,她和妖獸僵持了半會兒,面部滲出道道血絲來。

夏宇龍和張仙萬分焦急,他們正要奔上前去解圍,卻被藍芯阻止道:「他的妖法極深,你們上來會使我分心,還會被他的妖術震傷,我自有辦法。」

藍芯體內冥火球中的五鬼使出了「反其道妖術」,通過內力疊加催生將妖獸推出,只聽得「當」的一聲,黃道陽手中的古箏弦已斷了兩根。

「噗……」

藍芯面部暗紅,自口中噴出鮮血來。

大天二不知從何處竄出,猛地地向黃道陽迎面撲來。

黃道陽臉色大變,心道:「此時正是琴人合一之際,千萬不可妄動,若是被這廝咬中,豈不真氣大亂筋脈寸斷了嗎?」

思索間,黃道陽已運足內力,飛身而起,整個身體盤坐於半空之中,大天二撲了個空。

黃道陽暗自慶幸,但心智已有所紊亂……

藍芯喊道:「老二,到我這裡來。」

大天二回到藍芯的身邊,朝著黃道陽嘶吼起來。

黃道陽嘿嘿一笑,說道:「打不過還想放狼來咬我,真是卑鄙無恥,讓你們嘗嘗什麼是真正的魔妖之法……」

話說間,黃道楊已將古箏放於兩腿之上,雙手不緊不慢地撥弄起古箏弦來。

古箏彈奏的聲音時而歡快、時而低沉、時而空靈、時而縹緲,時而龍騰虎躍、時而又萬馬齊喑,每響起一根弦都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古箏的聲音越來越幽怨綿長,一道道靈光自弦中射出,灼灼耀眼處走出三個人來,一人瘦高個子,手持琵琶,一個矮小個子,手持玉簫,另外一個卻是手持金鈸的小男孩。

三人面部慘白,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靈帽,雙眼怒睜,身後冒騰著一股股妖黑之氣。

姚半仙看著記恩驚詫道:「這手持琵琶和玉簫的不正是是那夜與我們打鬥的男子嗎?」

記恩一臉嚴肅,他地點了點頭,說道:「那金鈸鬼是被我們打死了,他又換成了一個小孩,他們又想耍出什麼花招了,看來藍芯有麻煩了!」

此時,大天二朝著那三人撲將上去,三人只是幻影,卻又是撲了個空。

姚半仙朗聲道:「這小男孩難道又是你收的徒弟么?」

黃道陽雙眼怒睜,喝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害死我三徒弟金鈸鬼之事我還沒找你算賬,這個仇我先記著,等我了結了你這個寶貝孫女我才與你慢慢論理,讓你嘗嘗我魔符音咒的厲害……」

話音未落,茅山派眾弟子在原地盤腿而坐,他們運氣於掌心之間,相互推宮換氣起來。

其它派別的眾弟子不禁駭然,他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年輕的時候,姚半仙聽江湖傳言,魔符音咒是及其陰毒的妖法,它將樂器之音與符咒結合,能喚醒地獄之鬼殺人於無形,以一人之力抵擋千軍萬馬,連神仙也要敬畏三分,但他從未見過此等法術,從古至今只有鬼谷子的師兄鬼谷影練成此術。

鬼谷影是正派人士,他借著魔符音咒一路斬妖除魔,平定了湘東之地,為百姓造福,鬼谷影擔心後人利用此法術禍害人間,從未傳授與他人,魔符音咒在江湖上也就失傳了,想不到此法術被卑鄙小人黃道陽練成了。

姚半仙為乾坤派的前途又增添了一絲憂慮,體內的那股妖邪之氣自丹田向胸口湧來,他調和了釋心真氣將其逼回,額上不由得滲出豆大的汗珠來,臉上的胭脂水粉隨著汗液的流淌一點點脫落。

黃道陽手中的古箏又緩緩響起。

藍芯想趁此時機給黃道陽迎頭痛擊,她腳尖點地,才跨出幾步,黃道陽便拉動了古箏弦。

「當」的一聲,弦上的真氣幻化成掌,打在了藍芯的腹部上,她被推回了原地,還好有五鬼撐著,否則她的內臟非被黃道陽的掌力震碎不可。

隨著古箏弦聲越來越急促,手持琵琶的瘦高男子撥動起了琵琶弦,手持玉簫的矮小男子也吹起了玉簫,小男孩敲打起了金鈸。

在一陣撩人心弦的雜亂聲中,只見絲絲縷縷的妖黑之氣從地上冒出,整個龍古鎮被籠罩在黑幕之中,白天變成了黑夜。

眾人聞著這些妖黑之氣,頓感體內真氣外泄,整個人如爛泥般癱軟在地,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乾坤派、乾山派、道仙派紛紛有弟子七竅生煙,皮肉化成了妖黑之氣,衣物包裹之下只剩下一具具白骨。

姚半仙趴在地上動彈不能,他心如死灰,窮其一生創建的乾坤派將要被這黃老怪毀於一旦了,體內的釋心真氣已壓制不住丹田,口中兩度噴血。

藍芯身體雖無大礙,但是她的心智卻被妖黑之氣控制了,她耳邊響起了黃道陽的聲音:「去殺了姚半仙,殺了乾坤派所有人!」

藍芯面如死灰,生無可戀地轉過身來,看著乾坤派眾弟子,嘴角略過一絲詭異的不可捉摸的奸笑,她向姚半仙緩緩地走了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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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指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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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魔符音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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