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鄭氏奇方

二十六、鄭氏奇方

情急之下,夏宇龍抽出腰間鐵鍬,護著姚半仙和記恩向泥洞中退去。

黑壓壓的東西鋪天蓋地,時而匯聚成型、時而又分散成影,迷迷幻幻、幻幻呼呼之中一個碩大的黑影顯現了出來。

黑影足有一頭虎豹大小,張開的雙臂比身體還長,雙臂是黑影的翅膀,猶如兩把巨大的摺扇,碩大的黑影周圍又盤旋著密密麻麻拳頭般大小的黑影。

黑影的速度極快,還未等夏宇龍他們進入洞中,便已盤旋在他們頭頂之上了,卻見這些黑影真是一隻只蝙蝠,那碩大的黑影就是蝙蝠王,它們張著利嘴向夏宇龍他們三人咬將而來。

只聽得「噹噹」聲響起,十多隻蝙蝠被夏宇龍的鐵鍬擊中,向四處飛散,在落地瞬間,化成了一道道磷火燃燒在空氣之中。

姚半仙驚叫道:「不好,這些蝙蝠奇毒無比,不要被他們咬傷了,趕快進洞。」

夏宇龍急道:「爺爺,你們先進去,我殿後……」

隨著「噹噹」聲不絕於耳,那些細小的蝙蝠拖著奇美的磷光猶如雨點般落下。

夏宇龍雖然內力盡失,但要對付這些蝙蝠卻也不是件難事。

「嘰嘰嘰!」

蝙蝠王向夏宇龍的腹部直撲而來……

夏宇龍後退兩步,做出奔跑之勢,手中的鐵鍬被捏得獵獵作響,他積聚了全身力量,向前飛奔幾步,手中鐵鍬不偏不倚地擊打在了蝙蝠王的天靈蓋上。

「當」的一聲悶響,蝙蝠王發出一聲尖叫,在地上翻滾了幾圈便掉進了萬丈深淵之中,其他蝙蝠群幻化成影,嘰嘰地叫著,一窩蜂地向深谷中涌去。

一切都歸於了平靜,姚半仙和記恩從泥洞中走出。

看著腳下的深谷,姚半仙擦拭了額上的汗珠,顫聲道:「真是虛驚一場啊,要不是宇龍,我們都沒命了,此地不宜久留,得速速離去。」

突然,記恩指著對面的絕壁,驚叫道:「快看,那些字。」

夏宇龍和姚半仙朝對面的絕壁上看去。

只見先前被蝙蝠擋著的地方醒目地懸浮著四個大字,這幾個大字呈現出詭異的妖藍之色,也比其他的字體大了很多,顯得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令姚半仙他們更為驚詫的是,這幾個字卻是中原字體。

「三界必亂……」

姚半仙看著那幾個大字脫口而出,他頓了片刻,又道:「原來費盡周折把這群蝙蝠趕走,想不到竟是這幾個大字。」他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它是在提醒我們三界會就此大亂了嗎?」

此時,從「三界必亂」四個大字中溢出了一股股妖藍色之氣,隨著晚風絲絲縷縷地飄散在兩崖壁之間。

姚半仙他們三人又驚又駭,看得都呆住了。

記恩驚呼道:「這幾個字怪異得緊啊,古人為何將這麼晦氣的字刻在絕壁之上,難道他們真能預測到這三界即將大亂了么?這……」

「別瞎說!」

姚半仙便打斷了記恩的話,「三界各成規矩,豈能是你說亂就亂的?」他自知闖下了大禍,他為他先前的莽撞暗暗叫苦、悔恨不已,弄得不好,他將成為三界的罪人。

漸漸地,對面崖壁上的金文也都失去了金黃之色,好像它們都害怕黑夜似的全部躲進了絕壁之中。

四周死一般的沉靜,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接下來將有什麼樣的大事發生?他們三人不可預測。

六神無主的姚半仙想速速離開此地,找徒兒們商議應對「三界必亂」之策,但心中的懊悔和痛苦讓他惰於邁開步子。

突然,黑壓壓的烏雲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靈山之上滾雷陣陣,閃電如蛛網般密集,深谷之中一聲長嘯,伴隨著傾瀉而下的雨點,那團黑影自深谷中很快便噴薄而出。

姚半仙失聲大叫道:「快進洞中……」

話音未落,蝙蝠王自黑影之中瘋狂地撲咬而來。

夏宇龍緊握鐵鍬,面露憤怒之色,徑直迎了上去。

蝙蝠王先前已吃了鐵鍬的虧,它撲騰著兩翼,向上躍起,避開了鋒利的鍬刃,它的兩翼順勢向後猛撲數下……

夏宇龍被兩翼狂掃滾地,差點掉落懸崖。

其他細小的蝙蝠紛紛向夏宇龍包裹而來,又聽得「噹噹」聲不絕於耳,傾盆大雨之中多了無數道火雨。

眼瞅著蝙蝠王已攻到了記恩的身後,它的利齒正向記恩的右膀咬將而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姚半仙伸出左手,拽著記恩的身體使勁的向前推去,記恩連滾帶爬,落入了泥洞之中。

姚半仙轉身迎了上去,他雙腳點地,使出飛身術,順勢刺出手中的感念棒,使出一招「直搗黃龍」。

「我讓你絕後……」

感念棒的刺頭直搗蝙蝠王襠部。

蝙蝠王雙翼回收,護在了腹前,只聽得「呲」的一聲,感念棒已刺進了蝙蝠王的雙翼里,蝙蝠王尖叫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向姚半仙的右肩撕咬而來。

姚半仙這才看清楚蝙蝠王的頭與惡狼的長相極為相似,它雙耳後豎,兩眼泛著詭異的幽藍色之光。

驚恐之中的姚半仙想使出幻化術躲閃,就在他抽回感念棒時,棒身已被蝙蝠王的雙翼卡住了。

咔嚓一聲,蝙蝠王的利齒扎進了姚半仙的右肩皮肉里。

「啊……」

姚半仙失聲大叫,心裡驚恐地哀嘆道:「我命休矣!」

「姚爺爺!」

夏宇龍向前撲倒,翻出幾個跟頭,向姚半仙這邊而來,躲過了蝙蝠群的圍攻,他掄起鐵鍬,使出蠻力朝蝙蝠王的天靈蓋打去。

蝙蝠王吃痛,暈乎乎地滾落地上,它撐著雙翼翻身爬起,還未等夏宇龍站穩身子,蝙蝠王已撲騰著翅膀向夏宇龍的頭部咬了過來。

夏宇龍一個急轉身,躲過了蝙蝠王的利齒,他順勢將鐵鍬向蝙蝠王背部打去,蝙蝠王應聲飛出,掉進了對面崖壁的泥洞之中。

此時,天色已經黑盡,暴雨越下越大。

夏宇龍和記恩把陷入昏迷的姚半仙背進了泥洞,他們躺在塌了方的軟泥上休息,記恩吹亮火摺子點燃了一根蠟燭。

在燭光的照射下,只見姚半仙的右肩滿是鮮血,記恩翻開了傷口上的衣服,他右手一顫,驚顫道:「這……這肉都被咬去了一塊,這該如何是好啊?」

夏宇龍撫摸著姚半仙慘白的臉頰,心疼地喊道:「爺爺,爺爺,您醒醒……」說著,便用手按住了姚半仙流血的傷口。

記恩從身上扯下一塊衣布,將姚半仙的右肩纏住。

姚半仙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看夏宇龍和記恩,有氣無力地笑道:「別……別……擔心我,現在還死不了。」

記恩眼裡噙滿了淚水,嗔道:「為了我,你這又是何苦嘛,我現在心裡難受得很,恨不得被咬傷的是我,弟弟,你真是太傻了,你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和叔叔交代啊!」說著,便低聲地抽泣起來。

姚半仙又笑了笑,說道:「都這麼老了,還哭鼻子,羞不羞,不怕被宇龍笑話么?」

記恩擦拭了眼角的淚水,說道:「沒有,就是難受。」

此時,夏宇龍感覺到沾了鮮血的右手手指奇癢無比,他使出通天眼,看見血液中全是彎彎曲曲的藍色怪蟲,他解開了姚半仙肩上的傷口,通過通天眼看到傷口上也全是這些怪蟲,他俯下身來要將傷口上的血液吸盡。

姚半仙一把將夏宇龍推開了,緩緩說道:「宇龍,我知道你一片孝心,這蝙蝠王奇毒無比,你要保護好你的龍體,不要再被這蝙蝠王之毒給傷害了。」

記恩急忙說道:「仙兒,仙兒有辦法,我們快回去,讓仙兒醫治這蝙蝠之毒。」

突然,洞外一聲尖叫劃破長空,一群細小的蝙蝠如潮水般湧進洞來,在燭光的照射下蝙蝠群的眼睛泛著詭異的藍光。

夏宇龍站起身子,把姚半仙和記恩護在身後,急道:「爺爺,你們快走,我殿後。」

只見鐵鍬在夏宇龍手中飛速旋轉了幾圈,鍬身呼呼劈出,一化二,二化三,三化無數,一道道寒光閃現,一招下來便打落了幾十隻蝙蝠。

夏宇龍使出的招式叫「一掃光」,他和爺爺在靈山古墓上共同參悟而出,專對付夏夜中的飛蟲,招式的名字是難聽了點兒,卻是以快制敵,他雖然內力盡失,但並不影響對付這些飛蟲般的蝙蝠。

這「一掃光」招式被夏宇龍在狹小的泥洞中恰到好處地展現了出來,看得姚半仙和記恩暗暗稱奇,方才在洞外由於招式太快,而且情況危急,誰也無暇顧及各自使出的招式,姚半仙和記恩根本不曉得夏宇龍還有這麼出奇制勝的一招。

記恩扶起姚半仙踉踉蹌蹌地向深洞之中走去。

群蝙蝠嘰嘰地叫著盤旋於泥洞口處,不敢再靠上前來。

夏宇龍趁著這個空檔緊隨姚半仙他們身後往泥洞深處奔去。

那隻蝙蝠王也擠進了泥洞之中,向夏宇龍的身後直撲而來。

夏宇龍且戰且退,又陸陸續續打掉了很多隻蝙蝠。

來到泥洞中一寬敞處,姚半仙他們三人又被追上來的蝙蝠給包圍住了。

蝙蝠王看著夏宇龍手中銀光閃閃的鐵鍬,不時地對著他嘶吼,卻不敢攻上前來。

夏宇龍揮舞鐵鍬,護著身後的兩位爺爺,和蝙蝠王形成了對峙。

記恩急著要將手上的燭光吹滅,卻被姚半仙阻止了,說道:「別干傻事,這蝙蝠又名夜幽靈,若是蠟燭熄滅了,我們什麼也看不見了,豈不是任由被它們撕咬了么?而且蝙蝠怕火,蠟燭還能抵擋一陣子。」

眨眼的功夫,成群結隊的蝙蝠在夏宇龍他們三人頭頂飛速盤旋起來,一片黑壓壓的讓人窒息,還有源源不斷的蝙蝠從洞外湧來。

夏宇龍萬分焦急,心道:「這些蝙蝠像是著了魔一樣,怎麼也打不完,這樣耗下去怕是還沒走出泥洞我們三人都命喪於此了,擒賊先擒王,先把這隻蝙蝠王制服了再說,不過我體力消耗巨大,怕已不是它的對手了,但無論如何,也得平安護送兩位爺爺出去……」

思索間,夏宇龍看見右前方的洞頂處有一個巨大的裂縫,裂縫處的泥土如線絲般掉落,通天眼裡裂縫的四周全是鬆土,他心裡有了主意,決定放手一搏。

夏宇龍急道:「爺爺,你們隨我來……」

話音未落,夏宇龍已護著姚半仙和記恩朝裂縫下方奔去。

還未站穩身子,夏宇龍便拋出了手中的鐵鍬,只聽見「砰」的一聲,鐵鍬從上方的裂縫處反彈了回來。

鐵鍬被夏宇龍穩穩地捏在了手中,讓他大感意外的是裂縫處只掉落了一小撮泥土,便再無動靜了。

夏宇龍急了,再次把鐵鍬扔出。

突然聽見上方「嗤嗤咧咧」的聲音響起,那裂縫如樹的椏枝生長般向四周延展開去,碎土如雨點般落下。

一大片碎土從頭頂上方直壓而下……

夏宇龍展開雙臂,將碩大的身子擋在了姚半仙和記恩的身後。

轟隆一聲,一座小土山將夏宇龍他們三人嚴嚴實實的埋在了下邊。

鐵鍬破土而出,為空氣的進入刺出了一道縫隙來。

蝙蝠王領著蝙蝠群在鬆土上盤旋了好一會兒,它齒牙咧嘴地,不停地抖動著嘴上的鼻子,極力地搜尋夏宇龍他們三人的氣味,又過得片刻,它尖叫一聲,領著蝙蝠群向洞外飛去,泥洞里的嘰嘰聲漸漸地消停了下來。

也不知夏宇龍他們三人在泥土堆里睡了多久,夏宇龍醒來之時,伸手摸了摸姚半仙和記恩,感覺到兩位爺爺的身體已經冰涼,他使出通天眼看見泥洞中已不見了蝙蝠的蹤跡,便旋轉著鐵鍬破土而出。

夏宇龍將兩位爺爺扶起來坐到洞壁邊上,他試探了姚半仙和記恩的鼻息,鼻孔處還有微熱的氣息,他低聲叫道:「半仙爺爺,記恩爺爺,你們醒醒,你們醒醒,那些蝙蝠都飛走了……」

泥洞之中靜得出奇,蝙蝠王的嘶叫聲不時地從洞外傳入洞內,聽得十分瘮人。

夏宇龍吹亮火摺子點燃了蠟燭,他來到泥洞的狹小處,用鐵鍬敲打洞頂上方的鬆土,只聽得轟隆一聲悶響,上方的泥土全部垮落,將整個洞口死死地封住了,他心下大喜,說道:「我看你們這回還飛得進來。」

姚半仙和記恩被轟響聲震醒了,兩人躺在地上喘著大氣。

夏宇龍奔了過去,喜道:「爺爺,你們醒了,太好了,那些蝙蝠都飛走了,我們沒事了,這洞口也被我封住了。」

姚半仙握著夏宇龍的手,激動地道:「宇龍,這回多虧了你啊,要不然我和你記恩爺爺怕是回不去了,不知為何,我身上的功夫對這群畜生竟一點兒也使不出來,好像被什麼妖氣封住了命門……」

姚半仙想到自己在三界已闖下了大禍,這蝙蝠王之毒也侵入了他的五臟六腑,怕是沒救了,便嗚嗚地嚎啕大哭起來,哭聲很是悲涼。

記恩急道:「你怎麼哭了,先前不是叫我不要哭么?我們都死裡逃生了,要開心一些才是啊,你身上的傷仙兒一定有辦法治好。」

姚半仙長嘆一聲,緩緩說道:「你又曉得什麼,我是為宇龍而感到高興,治病之事回去再說吧,總之是死不了的,你們不用擔心……」

突然,姚半仙振作了精神,看著夏宇龍和記恩正色道:「宇龍,記恩哥,你們一定要保守秘密,我們上靈山碰到絕壁金文和我被蝙蝠咬傷之事千萬不要泄露半句,否則乾坤派亡矣。」

「宇龍謹記爺爺訓命。」夏宇龍堅毅地說道。

記恩「嗯」了一聲,也點了點頭,這個他自然知道,如果讓那些黑衣人知道姚弟受了傷,勢必會趁虛而入的,可是……

姚半仙看著記恩,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好了,我用釋心術化解,不能讓黑衣人看出任何破綻,這段時間一定要把向山的性命救活啊,否則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夏宇龍問道:「爺爺,向山師叔需要用哪些葯,無論上刀山、下火海,我去取回便是,古墓之巔我很是熟悉,就讓我去取回陰陽花吧。」

姚半仙點了點頭,欣慰地笑了,說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不過要找到陰陽花並非易事,古書上說得結合死去之人的生辰八字,再用古羅盤定乾坤,后沿著指針的西北方向走,若是見到花開正艷,千萬不要迷戀了,要及時採摘,否則陰陽花受到濁氣所擾后,便很快會枯萎消散,到時候就功虧一簣了,回去后我再教你如何用羅盤定乾坤,然後讓你的師叔們陪你再上靈山吧。」

記恩喜道:「若是宇龍學了羅盤定乾坤,再配合他的通天眼,一定能尋到陰陽花。」

姚半仙頓了片刻,面色沉重地道:「那也得看運氣啊,古書上雖是這樣記載,但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人碰到過這種花,唉,對挽救向山的性命,我已招數用盡了……」

姚半仙看著即將燃盡的蠟燭,眼中噙滿了淚水,他表情甚是複雜,「先別說這些了,快扶我回去吧。」

夏宇龍、記恩二人攙扶著姚半仙來到小鳳山山巔之上。

此時圓月如洗,正掛在他們的身後,整個大地一片慘白,平靜地沉睡於高冷的月光之中,遠方的群山隱約可見,破敗的龍古鎮盡顯凄茫和詭異。

姚半仙望著圓月長嘆一聲,道:「就要到中秋了,中秋過後便開始入冬,今年的大雪可能又要封山。」

說著,姚半仙黯然傷神地向靈山方向看去,卻見靈山的主峰上火光四起,那點點星光映紅了半邊天……

姚半仙遲疑片刻,自言道:「這……天乾物燥的,靈山上著了火,恐怕不是什麼祥瑞之事啊!」

夏宇龍痛心疾首地看著靈山方向,怒道:「爺爺,有可能是西風族人乾的好事,那族長在古墓門前等我不出來,定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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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了古墓,他們什麼缺德事都幹得出來,又或者他們已另派高手前來追殺我了。」

記恩怒罵道:「娘的,這些喪盡天良的西風族!」

姚半仙深吸一口氣,說道:「在此罵罵咧咧的又有何用,就算天塌下來也要頂著。」他看著夏宇龍,「宇龍,你是我孫子,西風族人要尋你的不是,也得先過我這一關。」

夏宇龍「嗯」了一聲,剛毅地點了點頭。

記恩也道:「還要過記恩爺爺這一關,我們中原人士與西風族人的恩怨由來已久,這筆賬和他們一起算。」

姚半仙轉頭看著龍古鎮,說道:「走,回去再議。」

三人回到乾坤派已經是四更天了。

姚半仙自知時日不多,便緊急召集了向天、向地、向雷、向風、向水、向火、向澤七人,還有張仙到陰陽宮商議挽救向山性命之事。

眾徒弟圍著姚半仙而坐。

姚半仙看著向山的遺體,輕嘆一聲,說道:「本來是上陰山尋風老頭子前來拯救向山的性命,風老頭子沒有尋著,卻誤闖了靈界,幸得有宇龍的真龍現身,我們才從靈界逃了出來,此時上靈山尋找陰陽花,卻也是無果而終,看來尋找風老頭子這條路子是行不通了,時間不能再拖了,尋找陰陽花之事還得另想辦法才是。」

說著,姚半仙看著眾徒弟問道:「你們有什麼好的法子都說出來聽聽?」

眾徒弟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陰陽宮裡變得鴉雀無聲起來,其實他們各自都有一些想法,但此事關係到向山的性命,他們又豈敢妄加論斷?

姚半仙看出了眾徒弟的心思,說道:「你們但說無妨,說錯了師父不會責怪你們,師父最怕的是你們金口難開啊,我和你二師父都老了,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們幾個師兄弟一定要精誠所至、患難與共,方能重振我乾坤派氣勢啊……」

說到這裡,姚半仙有些激動,右肩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他的心臟激烈的膨脹又收縮,一股血液即將從口中噴出,卻被他用釋心咒催生出來的內力給壓了回去,旁人也沒看出任何異樣。

聽了師父的話,眾徒弟蠢蠢欲動。

向火先發了話,道:「師父,不如我們去找火焰麒麟決鬥,為向山報仇。」

向雷接話道:「對,殺了火焰麒麟,取了它的鱗片,為向山師弟報仇。」

向澤也道:「眼下最缺的是那藥引子,得先把火焰麒麟身上的鱗片取到手。」

向水說道:「去尋火焰麒麟報仇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我是擔心給了黑衣人可趁之機。」

向地思索片刻,也道:「是啊,火焰麒麟的本事我們都見識過了,再加上師父和二師父也未必是它的對手,若是實在不行,那也只得硬碰硬了。」

向風也道:「向水師弟的擔心我們都可以理解,若不冒險一試,那藥引子又何處取得,為了拯救向山的性命,我等不惜捨命一搏。」

向水嘆道:「事關向山性命的大事,那藥引子固然是要去取,可是眼下這些黑衣人如盜鼠般猖獗,怕是藥引子還未取回,乾坤派已被黑衣人攪得天翻地亂了,而且去阿姆聖山路途遙遠,如果我們都傾巢而出,勢必會暴露行蹤,這一路上不知又遇到多少兇險,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是……」說著,他向姚半仙和記恩看去。

向澤點了點頭,應道:「此話不假,眼下正是內憂外患之時,萬事多得小心才是。」

向火又道:「這也不行,那也瞻前顧後,何事才能拯救得了向山的性命,他這樣一直躺下去也不是辦法。」

眾弟子你一言、我一句地說開了……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斜眯著眼認真地聽著,臉上的表情時而緊繃、時而舒展,時而愁眉苦臉、時而又雙眉緊鎖。

張仙也開口說道:「若是還弄不到藥引子,我那藥方子便成了擺設,該配齊的葯都配齊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啊。唉,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向山師叔何時才能醒來?」

陰陽宮裡又陷入了一聲不響的寧靜之中,氛圍緊張而令人窒息,他們每個人的心都很焦急,臉上略顯疲憊之色,卻又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法子來。

過得半晌,姚半仙看著向天問道:「天兒,師弟們都各抒己見的,為何你卻一言不發呢,你有什麼看法說來我們聽聽?」

「是,師父……」

向天站起身來,環視著在座的,說道:「師弟們說得也都不無道理,我綜合了大家的意見,談談我個人的想法,我們都知道,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把向山師弟救活,重振我君子八劍神威,可是要救向山師弟豈能是一兩句話能解決的,更不能逞一時的匹夫之勇,但當前黑衣人頻頻騷擾我乾坤派,西風大軍又大舉進犯中原,若是大軍趕來,我等必將全力應敵,那時恐怕是沒有時間來挽救向山師弟的性命了。」

「嗯!」

姚半仙搓著唇上的八字鬍,點了點頭,「我想聽聽你真實的想法?」

向天看了看姚半仙,又看了看大伙兒,問道:「師父,徒兒還真有個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快說、快說。」姚半仙脫口而出。

大夥正襟危坐,都來了精神,只等向天闡述自己的觀點。

向天說道:「我們師兄弟七人還得去一趟阿姆聖山……」

說到這裡,其他師弟都面面相覷起來,向水和向澤還交頭接耳,低聲嘟囔了幾句。說來說去,話題卻是又繞了回來,還得去找火焰麒麟決鬥,從它身上取下鱗片來。

向天笑了笑,又道:「我們路過靈山的途中,遵照師父的意思上山去找陰陽花,若是找到了,豈不是不用多費周折去阿姆聖山了么,如果無緣尋見那陰陽花,我們還得去阿姆聖山走一趟,此次前去一定不要硬拼,而是智取,那廝脾氣古怪,我們千萬不可莽撞,只要取得了它的鱗片,我們便可速速離去,我算了算路程,去來也就半個月時間。」

姚半仙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眼下也只有這個法子了,若是能順利尋見陰陽花,那最好不過,若是尋不見就去找那廝,向天說的,只可智取,不可硬拼,對付那些黑衣人就交給我和你們的二師父還有徒孫們,十五日後不管那鱗片到不到手,你們都得一個不少的平安回來,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是,徒兒謹遵師命。」

眾徒弟拱手齊聲道。

姚半仙看著夏宇龍問道:「宇龍,你願意和師叔們一起去阿姆聖山么?」

夏宇龍直挺挺地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宇龍謹聽爺爺吩咐,宇龍只想為挽救向山師叔的性命出一份力,為爺爺排憂解難。」

姚半仙點了點頭,走上前來,喜道:「好好好,你我爺孫倆這些繁瑣的禮節就免了。」他輕輕地拍了拍夏宇龍的肩膀,示意夏宇龍坐下。

片刻,姚半仙欣慰地輕嘆一聲,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繼續說道:「有宇龍一同前去我倒是大可放心了,山海經中有記載,龍、麟、龜、鳳並稱四靈,也就是四大神獸,麟為百獸之長、鳳為百禽之長、龜為百介之長、龍為百鱗之長,龍隨形而幻化,麟火中煉真身,龜塵海佛千載,鳳空鳴喚幽靈,四大神獸中以龍的本事見長,能顯能隱,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登天,秋分潛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啊。」

記恩笑道:「算下來龍還是麒麟的祖先呢。」

姚半仙「嗯」了一聲,點著頭又道:「你此次前去要見機行事,千萬不可莽撞,弄傷了自己,必要時把真身現出來,待火焰麒麟看得呆立時,你師叔他們趁機以極快的速度上去取下它身上的鱗片,還未等它反應過來便速速離去,此舉成敗關鍵在於你啊……」

姚半仙一邊說,一邊想到那驚心動魄的場面,不免有些激動,其實他也好想跟著一起去「旅遊」,但眼下這情形告訴他,「不能」!

張仙拍手叫好,哈哈笑道:「爺爺,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想看看火焰麒麟長得什麼樣子?」

姚半仙嗔道:「女娃娃家瞎起什麼哄,阿姆聖山上滿山都是寒雪,是你去得的嗎,你師叔他們又不是去旅遊,怎能帶上一個女孩子,老實在家練好你的劍,等你宇龍哥哥回來。」

張仙急道:「我也不是去玩的,一路上我都可以照顧師叔他們,若是他們生病了或是受傷了,我還能為他們醫治,我保證我不給師叔他們添麻煩的,爺爺,我求你了,你就讓我一起吧,我可從來沒出過遠門呢……」她拽著姚半仙的胳膊撒起嬌來。

姚半仙有些左右為難,對於張仙這個開朗活潑的孫女,很多事情他都會依著她,不止是簡單的疼愛,對於張仙他還有很深的愧疚……

姚半仙沉吟片刻,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是捨不得你宇龍哥哥吧,你若是承認捨不得宇龍哥哥,我就讓你同他一道去。」

夏宇龍搖了搖手,急道:「爺爺,我路上會照顧好自己,仙兒妹子還是在家裡陪著你們吧。」他走到張仙跟前,低聲責備道:「仙兒,你搗什麼亂,不在家好好陪著爺爺,跟著我們到處瞎跑多危險,爺爺他……」

夏宇龍本想說爺爺已經受傷了,但是話到嘴邊又被他噎了下去。

張仙送給夏宇龍一個翻白眼,哈哈笑道:「你是擔心我的危險還是害怕我告你的黑狀?還是有其他隱情,放心吧,你的芯兒妹子跑不了的,如果你擔心的話就帶上她好咯,你以為我真想去啊,我是逗你玩的呢,你這笨哥哥……」

說著,張仙又走到姚半仙的身旁,撒嬌道:「爺爺,宇龍哥哥欺負我,我不去了,我要留下來陪您,還是爺爺對我好。」

在張仙心裡,姚爺爺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若執意要去,姚爺爺哪會攔著,但是她又何嘗不明白,乾坤派正大敵當前,眼下正缺人手,她若跟著一同去了,倒是落得個逍遙快活,只是兩位爺爺要苦以應敵了,她於心何忍。

姚半仙笑道:「怎麼,方才嚷著要去,現在又說不去了,你們倆從小總是吵吵鬧鬧的,前世不是夫妻就是冤家。」

聽著姚半仙的話,記恩和向天他們七人相視著哈哈大笑起來。

夏宇龍心裡怦怦直跳,不知說什麼是好,若是芯兒在此,必定羞死了。

張仙雙頰一陣緋紅,急道:「看他那樣子我就來氣,誰與他是夫妻了,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

姚半仙很是好奇,笑著問道:「你說的人家是指你自己還是你的宇龍哥哥,我怎麼聽糊塗了?」

記恩與向天他們七人又一陣大笑。

記恩問道:「是誰看上我們家仙兒了,看來我們家的仙妹子是不愁嫁了啊,說給爺爺聽聽,你的心上人是誰,我和你爺爺好幫你去做媒啊?」

張仙跺了跺腳,又急又氣,嚷道:「我不嫁,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唉,我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睡覺了,被你們都給氣死了……」她又跺了跺腳,捂著發燙的臉頰向陰陽宮外奔去。

身後又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夏宇龍也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來。

姚半仙全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他這一笑卻動到了體內的真氣,突然覺得胸口一悶,鮮血已涌至了喉部,他坐回凳子上向徒弟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回去休息。

向天等七人紛紛辭別了姚半仙,各自回房休息去了,陰陽宮內只剩下姚半仙、記恩和夏宇龍他們三人。

姚半仙長嘆一聲,說道:「宇龍,此次前去阿姆聖山路途遙遠,而且火焰麒麟兇狠無比,你可要小心啊,我算了一下日子,你們後日啟程吧,明天準備些乾糧和衣物,千萬要記住,不可硬拼,在與它對峙之時迅速亮出你的真身,火焰麒麟見到祖宗必然為之一震,豈有不跪拜之禮……」

話到此處,姚半仙思索著掐起了手指,又道:「我算了一下日程,至少也得二十天,乾坤派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和你記恩爺爺頂著。」

突然,姚半仙臉色變得慘白起來,在暗黃的油燈下顯得有些詭異,他喘著大氣,休息了片刻,又道:「我已想好了,明天就將你向山師叔的遺體運往陰山上去,若是那黑衣人再次席捲而來,我們便可往陰山上撤離,暫避這些時日,能不能救活向山的性命也看他的造化了。」

說著,姚半仙朝向山的遺體看去,心情甚是複雜,只聽見「撲哧」一聲,他口中噴出了大量的鮮血來。

夏宇龍和記恩搶上前去扶著姚半仙的身體,輕拍著他的背部。

夏宇龍焦急地問道:「爺爺,您怎麼了,是不是傷口發作了?」他使出通天眼看見地上的血液里全是無數只彎彎曲曲的藍色怪蟲,額上不由得滲出一陣冷汗來,「怪蟲已進到爺爺的身體里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記恩也急道:「再這樣拖下去恐怕不行,我得叫仙兒幫你醫治……」說著,他要轉身向陰陽宮外走去。

姚半仙拉住了記恩的手,緩緩說道:「我的話你都不聽了么,這事千萬不能讓第四人知道。」

記恩「唉」了一聲,眼裡噙滿了淚水:「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從來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都什麼時候了,你的好壞關係著整個乾坤派的存亡,仙兒醫術高明,難道你連自己的孫女都不相信了么,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看不懂就別看,你如果讓其他人知道我受傷的事,我跟你沒完……」

姚半仙也急了,口中再次噴出鮮血來。

夏宇龍急壞了,脫口說道:「記恩爺爺,您少說兩句吧,半仙爺爺需要靜心休養,您就依他的吧。」

記恩看得一臉的駭然,自知自己又闖下了「大禍」,他俯下身來,扶著姚半仙的身體,緩和了語氣,道:「姚弟,我是擔心你的身體,才一時情急話語不當。」

姚半仙搖了搖手,有氣無力地嘆道:「你就這樣氣我吧,把我氣死了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和我吹鬍子瞪眼,你這輩子就這點出息……」

話到激動處,姚半仙口中又噴出了鮮血。

記恩點了姚半仙的關元穴和氣門穴,暫且封住了他的氣門,然後盤腿而坐,向姚半仙的腹部輸入了一股真氣。

姚半仙有了一些氣力,緩緩坐直了身子,說道:「我不告訴仙兒和徒兒們是有原因的,若是他們知道我身上有傷,無形中為他們心裡增添了負擔,他們還能全身心地投入做事么,如今邊境有西風之擾,中原有武林派別,他們哪一天不想剷除我乾坤派,眼下最頭痛的是那群黑衣人,若是讓他們知道了,我乾坤派輕則人心渙散,各奔前程,重則滅派滅門,我不想在我有生之年看見乾坤派毀在我的手裡。」

記恩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今後我不氣你便是,我什麼都依你的,可是你的傷怎麼辦,不能這樣拖下去吧?」

姚半仙笑了笑,說道:「不礙事,不礙事,要知道我也會醫術,我配合釋心咒調解,現在好多了,關於我身體的事,等宇龍他們凱旋歸來我再和他們詳說也不遲啊,你們快扶我回屋去。」

來到陰陽宮門口,姚半仙朝著停放在陰陽宮內的向山遺體看去,長嘆了一聲,便搖了搖頭,他駐足觀望了好久,才出了門。

夏宇龍問道:「爺爺,又何故長嘆,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么?」

姚半仙又長嘆一聲,說道:「未了的心事還多著呢,走,回屋再說。」

來到姚半仙屋內……

姚半仙從牆上八卦圖中取下一個古色古香的紙片來,他將紙片展開,紙片中赫然寫著兩排密密麻麻的文字。

「鄭氏奇方……」

夏宇龍脫口念出,他看著姚半仙,不解地問道:「爺爺,您使用的藥方子不是姚氏醫方么,為何又改名鄭氏奇方了?」

姚半仙笑道:「此藥方說來話長了,時間要得從你爺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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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離開我乾坤派說起,你有很多年未來乾坤派了,期間發生了很多奇怪之事,鄭氏奇方的由來便是其中一件奇事。」

夏宇龍「啊」了一聲,很是好奇,只等姚半仙把事情的原委說出。

「想聽么?」

姚半仙笑了笑。

「嗯……」

夏宇龍猛地點著頭。

姚半仙捋著下巴上的山羊鬍,思索著道:「你爺爺負氣離開乾坤派的第二天,信鴿來報說天寶村鬧瘟疫,請施予援手。出門前,仙兒非得要和我去,此事說來也奇怪,平時我去哪裡她也只是關心地問問,從來都不追我粘我,而這次她卻死活要與我同去,出門前,天寶村方向的天現異相,一片緋紅……」

說到這裡,姚半仙頓了片刻,緩了緩氣,繼續說道:「當時感念棒在我手中微微顫抖,我也不知道即將有何事發生,記恩哥說,天空十分怪異,而且感念棒也有預示,最好擇日而行,我掐指算了算日子,出門卻是大吉,我合計了片刻,還是選擇了出門,我和仙兒繞過了小鳳山一路向東北而行,從龍古鎮到天寶村有一天的路程,雖然翻越了好幾座大山,但是路途還算平坦,天剛擦黑,我們便進入了天寶村……」

「唉!」

姚半仙看著柱子上暗黃色的燈光,嘆了一口氣,只見他眼裡噙滿了晶瑩的淚花,「那天寶村真是慘不忍睹啊,滿村髒亂不堪,路邊躺的全是小孩的屍體,可憐了這些弱小的生命,還未嘗盡人間的冷暖便早早離開了!」

姚半仙喘著大氣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情緒有些激動。

夏宇龍和記恩擔心姚半仙再次噴血,扶著他來到床邊坐下,讓他休息一會兒。

夏宇龍關切地說道:「爺爺,你說慢些,我耐心地聽著呢。」

記恩說道:「你姚爺爺有些累了,讓他休息吧,這事他已說與我聽,過了我再說給你聽吧。」

姚半仙捏住了夏宇龍的手,急道:「不不不,我還有話和宇龍說,你們都坐下來。」

看著姚半仙十分急切的樣子,夏宇龍和記恩只好依了他的話,相對坐於姚半仙的床前。

姚半仙休息了片刻,繼續往下說去……

這些弱小的生命中還有一些活體,姚半仙走上前去觸摸他們的身體,卻感覺到他們的身體猶如火石般滾燙。

姚半仙又查看了他們的身體,發現他們面部暗黃,脾胃腫大,他還以為仙兒會心生畏懼,想不到她表現得很勇敢。

張仙幫姚半仙把小孩的嘴唇翻開,看見小孩口中長滿了皰疹。

一個拄著拐棍的白頭老者走上前來急道,你們碰不得、碰不得,觸怒了山裡的神靈是要受到懲罰的。

此時,村裡一個壯年男子帶著大夥走上前來拱手問道,是半仙么?

姚半仙回答正是老朽,眾人即刻跪拜在地,請求姚半仙做法事,為村裡的人消災避難,若是患病的人未見好轉,便遵照神靈的意思,把這些人送上黃泉路了事!

說到這裡,姚半仙淡然一笑,搖了搖頭,嘆道:「村裡的這些人也是愚昧至極,我一個半仙怎能任由他們擺布,憑我的道行,哪些是病、哪些是災、哪些是咒、哪些是禍,我一看便知,況且天下蒼生皆靈氣,豈能一句話說賜死就賜死的。」

姚半仙喘氣片刻,「我與那壯年男子說,此事不急,先把事情的原委說與我聽,那壯漢說,他們村裡有三個十分搗蛋的孩子,在村裡打架鬧事,盜竊東西,燒別人家的房子,無惡不作,父母拿他們更是無法,官府說孩子太小也管不了……」

看著夏宇龍楞頭楞腦的樣子,姚半仙嘿嘿一笑,「你小時候也是挺搗蛋的,若不是仙兒管著你,指不定你也會鬧出什麼禍事來,你還得感謝仙兒呢。」

「呵呵,是啊、是啊!」

記恩看著夏宇龍也笑了,不停地應和著姚半仙。

夏宇龍嘴唇微微一動,竟然不知如何接話,他的面部又是一片緋紅。

姚半仙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壯漢說,那三個小孩有一天闖入了西北邊的大山之中,大山常年瘴氣繚繞,無人敢接近,有人說山裡住著神仙,也有人說山裡有妖怪,總之山裡的神秘任由人去猜想,然而這山中的神秘卻被這三個小孩給打破了,有兩個小孩在山中被吸幹了血,還有一個小孩逃回來后,村裡人發現他全身都是針眼般大的傷口,過得兩天後,他便發病了,神志不清時他還雙手比試著,嘴裡念念叨叨地說道,這麼大、這麼大。」

夏宇龍問道:「這碗口般大小的東西想必是山裡的怪蟲了吧?」

姚半仙沉吟片刻,說道:「我問那壯漢,這東西是什麼,那壯漢說一定是山裡的神靈或是妖怪,但具體長什麼樣只有那三個小孩見到過,兩個小孩已經死在山裡了,死無對證,還有一個雖說逃出來了,卻被嚇得傻乎乎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那小孩的爹爹、媽媽都患了這樣的病,這病又傳染給了村裡的孩子,一些孕婦也未能倖免,然後又傳染給了青壯年人,村裡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幾百人的村子已經死去了上百來號人,村裡還有上百人正患此病不能動彈,等待死神的降臨,還有四五十人雖說沒患病,但漸漸地這四五十人性命也將不保了,他們先前已請了法師來降妖除魔……」

夏宇龍問道:「這法師也被感染了么?」

姚半仙嘆道:「那是當然,這法師雖然會些法術,卻也是個平庸之輩,他若精通醫術,也不會身陷囹圄了,還算他見識頗廣,他在臨死前和村裡的人說請龍古鎮的半仙前去拯救,若是壓不住神靈,讓半仙賜死患病之人來贖罪,哼哼,他自知他也得罪了神靈,想讓我同他一起背這個過,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後來我憑藉醫書上的記載,分析了他們多數人發冷、發熱、多汗癥狀,發現此病與西漢末期中原發生的一場大瘟疫瘧疾病極為相似,那場瘟疫死了十幾萬人啊,這病雖是駭人聽聞,但治療起來極為簡單,一棵青蒿足以……」

姚半仙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壯漢確實過於愚昧迂腐,他一口便回絕了我,要將我和仙兒連夜趕出村裡,他說只有做法事才能挽救整個村子,一顆小小的青蒿滿山遍野都是,能做什麼,當時天色已經黑盡了,如果我和仙兒被趕出了村子,這一路上既無村、也無店的,我們只能沿路返回,夜間行路不知會遇到多少兇險,我求那壯漢留我們一宿,那大漢卻說不做法事絕不留人,我好說歹說他都不同意,還好有拄拐杖的老者為我們求情,老者說,就讓他們試一試這藥方子管不管用,不管用再攆人也不遲啊。我也請求道,若是不管用,我再做法事……」

看著姚半仙氣喘吁吁的樣子,記恩急道:「姚弟,先休一會兒吧,莫要累壞了身子啊!」

夏宇龍也心疼地道:「爺爺,明日再說吧!」

姚半仙搖了搖手,繼續說道:「村裡的人按我的吩咐采了幾捆青蒿回來,我們將這些青蒿榨成了葯湯子,讓患病的人逐一服下,次日,病人的癥狀大減,有幾個小孩可以下地奔跑了,村裡的人無不稱奇,我與仙兒又在天寶村呆了一日,村裡有一半的人已經好了!」

夏宇龍笑道:「爺爺真是用藥如神啊。」

記恩也道:「別看這些不起眼的花草,急用之時我們還找不到呢。」

姚半仙微微一笑,臉上掛滿了自豪的神情,「人生於自然,終將也會歸於自然,古語有之,一物降一物,自然界萬事萬物都能成藥。我和仙兒臨走之時,村裡的人拿來了一大堆金銀財寶放於我們的跟前,我和拄著拐棍的老者說,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有陰德才會越積越多,你們的錢財還是拿回去吧……」

話說間,姚半仙發出一聲長嘆,看著夏宇龍和記恩笑道:「不可否認,我在年輕之時確實做了很多缺德之事,越老越要學會懺悔,總得做一些積陰德的事情來補償吧。」

姚半仙哈哈一笑,臉上的神情甚是得意,又道:「那拄拐棍的老者走上前來,哭著說道,你們真是神醫在世,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啊,聽到活神仙幾個字,我也樂了,倒反贈與那老者幾顆壯年提神丹。老者說,已過晌午了,不如在暫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可是仙兒非得嚷著要回去,老者指著前方的分岔路說道,你們往右邊去吧,這條路只需翻越一座高山,叫狼神大山,山下有一條大河,河上常年有渡船,報我的名字鄭東燃便可坐船過河了,此路可節省一半的時間,但山上頗為詭異,你們小心便是。」

「後來呢,您和仙兒上山發生了什麼事?」夏宇龍問道。

姚半仙笑了笑,說道:「在山巔之上我們碰到了傳授鄭氏奇方的仙人……」

姚半仙和張仙朝著右邊那條小路上了山。

哪曾想,整座大山全部是絕壁,二人借著枯藤爬了好一會兒才到山的平緩處,剛放鬆了下來,眼前又是一道絕壁。

二人一連爬了五個絕壁才到山巔之上,山上沒有樹木,全是低矮的枯草,放眼望去,真是一覽眾山小,西沉的紅日正催趕著二人的腳步。

突然,二人身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響聲。

姚半仙向身後看去,有十多隻狼齜牙咧嘴地向他們緩緩地走來。

張仙被嚇哭了,說道,爺爺,我們被騙了,闖入了狼窩。

姚半仙也驚恐萬分,他握緊了手中感念棒,安慰張仙說,別怕,我們走我們的,別激怒它們,才走出了幾步,那十幾隻惡狼就撲了上來,姚半仙和張仙拔腿便往前跑去。

「後來呢?」夏宇龍追問道。

姚半仙看著夏宇龍很是緊張的樣子,笑道:「我知道你對狼群有特殊的情感,我又何嘗不是呢,那時糟老頭在靈山之上,我也沒少和狼群打交道,我自然是不會傷害它們的了,我學著狼叫了幾聲,它們竟停下了腳步,我和仙兒拚命地往前跑去,等到狼群回過神來時,我們已經跑遠了,狼群又緊跟了上來,即將追上我們時,突然聽見前方傳來了悠悠哀哀的哭泣聲……」

夏宇龍喜道:「這群狼定是停了下來,不再追上來了,後來他們又被那哭泣聲嚇跑了?」

姚半仙點了點頭,思索著道……

群狼是被嚇得停了下來,但是它們並沒有跑,而是遠遠地站立觀望著姚半仙他們。

這哭泣聲倒是也把姚半仙他們給嚇著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不知那哭泣之人是人是鬼,而且身後還有狼群堵截。

那時姚半仙心裡暗暗叫苦,怎麼就輕信了那老者的話。

前方的哭泣聲戛然而止,竟傳來了悠悠哀哀的喊話聲,你們還不上來,非要等狼群把你們吃了不成?

姚半仙和張仙朝著那喊聲走去,只見一個小土墳掩映在前方的雜草叢中。

一頭髮花白的老婦人身穿灰色長袍,雙膝跪於墳前,一邊哭泣一邊燒著紙錢,

張仙看著墓碑上的字念道,鄭老太公之墓。

姚半仙還以為那老婦人有多麼的蒼老,待她轉過臉來,卻看見她面龐白皙、雙眼水靈動人,儼然就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大姑娘。

大姑娘看著張仙笑道,小姑娘,這一千年來,你是第一個念出我丈夫墓碑上字的人,你與我有緣,你叫什麼名字,說著便伸出手來拉仙兒的手。

姚半仙見大姑娘手指慘白,搶上前來擋在了張仙身前,問道,你是人是鬼。

大姑娘哈哈一笑,說道,在這荒郊野外的,你說呢,她看著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又道,你這魔棒怎麼不起作用,你說我是人是鬼?

那時姚半仙六神無主的,不知說什麼是好。

緣分的東西,豈能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

大姑娘看著張仙嘆道,一千年了,總算碰到了有緣人,而且還是這般的機緣巧合,你們看這墓碑上。

二人朝墓碑上看去,卻見墓碑上除了鄭老太公幾個大字以外,旁邊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藥方子。

包括治療瘧疾的藥方,竟然和姚半仙治療天寶村瘧疾的藥方子完全一樣。

姚半仙不禁駭然,問道,莫非您就是天禪神醫,古書上的記載果真不假。

大姑娘微微一笑,回道,算你還有些見識,不過你認錯人了……

此時,記恩自言嘆道:「一千多年了還這般年輕,神仙保養得挺好的啊!」

姚半仙眯斜著眼看著記恩,嘿嘿笑道:「記得我第一次和你提起這事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說的,你還對人家念念不忘,哪曉得我帶上你一起去就好了。」

記恩笑道:「宇龍和仙兒還小的時候你哪都不肯帶我去,現在去哪裡都愛帶上我了,你說氣不氣死人。」說著,他看了看夏宇龍。

夏宇龍呵呵一笑,說道:「這就是兄弟之間的情誼,越老越捨不得彼此。」

記恩嘆道:「若是你半仙爺爺年輕的時候便帶上我,我的見識可就廣得多咯。」

姚半仙捋著山羊鬍道:「年輕之時乾坤派人丁本就不多,若是帶上你,家裡可就沒有照料了,我出遠門回來還有口熱飯吃,還有安穩的床睡,況且你年輕的時候是個美男子,我站在你身邊遜色得多了,保不定哪天就被一個女人給勾走了,這虧本的生意我不幹。」

聽了姚半仙的話,夏宇龍和記恩相視著哈哈大笑起來。

夏宇龍又問道:「爺爺,後來又發生了何事?」

姚半仙思索著將之後的事情又娓娓道來……

大姑娘說,墓里的人是她的丈夫。

姚半仙當場蒙圈,不相信地問道,怎麼可能,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你能活到一千歲么?

大姑娘嘆道,信不信由你。

姚半仙又問道,《醫典聖經》中記載,天禪神醫後來做了神仙,為何他卻長眠於此?

大姑娘有些不耐煩了,回道,不該問的最好別問,免得惹來麻煩,你們去天寶村治病的事我知道了,天要黑了,你們下山去吧。」

姚半仙當然是想儘快下山去了,但石碑上那些奇怪的藥方吸引了他,他又向石碑多看了幾眼,想全部都記下來。

大姑娘「哦」了一聲,說道,差點忘了,說著她將右手掌展開,一個小小的土黃色袋子從天而降,落到她的手心。

大姑娘走上前來,看著張仙笑道,小姑娘,我知道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張仙回道,我叫張仙。

大姑娘將袋子掛在張仙腰間,笑道,孩子,你我有緣,以後我就是你的師父了,這土方袋子婆婆送與你了,天底下所有的藥方子在這袋子里都可尋見,和你爺爺好好學習醫術和醫道,將炎黃子孫的醫術傳承下去,兩千多年後炎黃子孫的醫術將會受到排擠,那時你也看不到了,只要我們好好傳承,炎黃子孫的醫術必將流芳百世……

當時的姚半仙有些激動,眼裡噙滿了淚水,他拉著仙兒跪地謝恩。

大姑娘人將二人扶起,說道,你們救了整個天寶村,我應該感謝你們才是,你們走這條道兒很快就能到家。

姚半仙反問道,怎麼,您認識鄭東燃?

大姑娘回道,他是我第十八代子孫了。

姚半仙覺得不可思議,心算下來,確實已經過了千載,他又問大姑娘,為何不將土方袋子傳授於自己的子孫。

大姑娘長嘆一聲道,這世間的萬物並非永世屬於哪家哪人?一切都得講個緣分,這土方袋子也一樣,要緣隨其主啊,不說這些了,天已經黑了,你們下山去吧。

姚半仙和張仙跪別了大姑娘,才走出幾步路,回過頭來看時,大姑娘和那座墳墓已不知所蹤了。

「後來呢,那土方袋子真有這麼神奇么?」夏宇龍問道。

此時,屋外一道詭異的水藍色之光在乾坤派院內胡亂轉悠了一圈后,便直奔姚半仙卧室而去了。

整個龍古鎮死一般的沉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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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指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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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鄭氏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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