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琴該如何表達

難不成秦琴是[某種商品]的銷售組長？

於是，所以，總之，這是得出結論的開場白，所以……

於是楊書魚決定做點什麼，看看能不能挽回些什麼，畢竟電視劇的男女主角都是這樣，因為賭氣，生悶氣，意氣用事而錯過一輩子，眼睜睜的看著和別人過完一輩子，孤獨終老。

外人看來都是活該。

天氣晴，陽光烈焰，烏雲密布，濕度25，心情極差，其實和往常一樣，只是被隔壁的秦琴所感染，從清晨到中午，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麵包吃不吃？」

牛奶和麵包，這是高鈣奶，高蛋白，算是發育中學生的標配了，魚和熊掌可以兼得。

這是楊書魚的庫存，萬一學習太過於專註而餓了呢，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的，畢竟楊書魚是一個[除了學習其他方面都不錯]的好學生。

秦琴接過麵包便吃了起來。

往常的話應該是[這個搭訕方式你已經用過了]，要麼就是[你這個麵包是不是過期了]，最惡毒的便是[有什麼目的就直說吧]，[裡面是不是放東西了]，然後結果還是拿起麵包啃起來了。

除了獨處的空無一人的教室，唯一的樂土便是那個偏僻的遠在實訓樓的社團。

......

站在社團門口的楊書魚沒有受到秦琴的「招呼」覺得有點怪怪的，好像有點M的感覺，不是肉體的，還是心理的。

「吱。」

隨著門被推開，楊書魚把頭探入門縫，左右觀望之後便擠入房間，輕輕合上，為什麼不做賊還會覺得心虛呢。

「午安！」

驚，這是誰在打招呼，楊書魚把眼睛咪成一條縫后終於發現那個融入窗帘的秦琴。

秦琴打招呼的方式，從來不會點頭示意微笑，而是簡簡單單的一句早安，午安，當然沒有晚安，畢竟……

「桌子上的橡皮是你買的？」

「謝謝。」

楊書魚表示很驚訝，所以愣在原地發獃，不應該是[為什麼不當面交給我]，又或是[裡面是不是放了追蹤器]之類的。

「先坐吧。」

秦琴起身騰開位置，招待客人一般對待楊書魚，不禁打一個寒顫，難不成是一個披著秦琴皮囊的外星人。

「想喝點什麼。」

本是疊放雜物資料的壁櫥成了秦琴的秘密基地，有教科書，教科書，還有教科書，五年模擬三年高考。

「茶還是咖啡。」

一般的話是……自來水還是開水？實在不行就去喝點河水吧，食堂後面溝裡面的天然水就挺不錯。

茶是苦的，微甜清香，咖啡也是苦的，提神醇厚，個人感覺咖啡的提神就是因為味覺刺激，所以要加糖加奶。

「茶吧。」

楊書魚半開玩笑的說道，畢竟身為中國人，傳統還是不能丟的呀，雖然不會品茶，但是喝茶總是會的吧。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母豬排隊進水溝吧。

楊書魚把身子微微後仰，怕這個是秦琴的陰謀，比如灑一身咖啡末，把涼水從脖子往下倒。

秦琴端著一杯熱騰騰的青花瓷？陶瓷杯站在楊書魚面前，先不說舉止，光是表情就很反常。

「那麼拘謹幹嘛，就當做平時一樣……」

「我們不是同學？」

面對錶情詫異的楊書魚，秦琴笑了笑，不應該是「朋友」……秦琴企圖拉近和楊書魚的距離，搞反了吧。

秦琴的面孔很僵硬，

像是把糯米打成麵粉，把整張臉打碎加水調和，讓學徒重新粘合，無臉女。

熱水溫杯，些許茶葉，倒入100度的開水，靜置五秒后略微攪拌一下。

「這個該不會是龍井吧。」

啊哈哈哈哈，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楊書魚非要不懂裝懂，不認識的表統一認定為勞力士。

「嗯，是的，是龍井，純正的龍井。」

「還有，茶是慢慢品的，又不是拿來解渴的。」

雖然對楊書魚不會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是僥倖心理促使秦琴抱著希望。

楊書魚開始膨脹，手被陶瓷杯燙到了。

三中校服風倆種，天藍色小校徽和純白大校徽的校服，淡藍上衣配一條裙子？素色百褶裙，只不過裙擺一直到腳踝。

要是秦琴站起來的話，估計會拖到地上。

「怎麼，有事嗎？」

秦琴低著頭對著瓷磚講道。

「啊，也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你這種人也會穿裙子。」

楊書魚甩甩手，這是打算表明和自己沒有干係嗎，眼神卻一直在腳踝處無法離開。

「嗯~我這種人嗎？」

「啊，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那你覺得我應該穿什麼？還是說……」

這個真的是在徵求楊書魚的意見，秦琴抬起頭盯著楊書魚，眼眸比以往更加清澈動人。

自己給自己上了賊船的楊書魚，完全沒有想過秦琴的模樣，只是覺得很身為一個高中生，穿裙子不好吧。

請相信第一印象，也就是說直覺和女生的專屬第六感真的很准。

就好像公司員工老王一天到晚關心自家煤氣有沒有關，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雖然煤氣是關了，但是變得抑鬱了。

「像我這種人不適合穿裙子？」

「沒有，挺合適的。」

秦琴笑了笑，皮笑肉不笑，沒有發出聲音的微笑，拎著裙子左右瞅了瞅，好像真的還可以哎。

「真的，挺好看的。」

雖然和穿什麼裙子沒有直接關係，主要還是長相和氣質。

「嗯~謝謝。」

秦琴選擇繼續低頭看書。

「你看的什麼？」

楊書魚選擇趁勝追擊，若再這麼放任下去，高三結束，世界毀滅，社團只有零個人和倆個人。

秦琴呆住了，沒有作答，把書本橫過來，《人性的優點》。

不愧是秦琴，到底是楊書魚見識短，這是什麼書，難不成是《人性的弱點》的姐妹篇？

學會如何慫恿讓他人主動和自己相處，學會如何讓別人傾聽自己訴說。

「這個是不是蘇紫給的那本書。」

秦琴沒有講話，楊書魚不習慣這個不挑刺的秦琴，難不成《人性的優點》真的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比如學會傾聽，學會理解，學會換位思考，學會從自身找錯誤。

去考慮為什麼開車的司機為什麼給穿馬路的行人讓路，假如駕駛座坐的是自己，倆個行人就這麼慢悠悠的從眼前爬過……

「我…你…」

秦琴立馬把頭轉向楊書魚，靜靜的候著……候著楊書魚會說什麼。

楊書魚舉起那個燙手的陶瓷杯說：「杯子挺好看的……」

「謝謝。」

「茶，更好喝……」

社團再一次陷入安靜。

「夠~了！」

楊書魚低頭朝著大聲喊道，聲音漸漸回落。

「小孩子過家家遊戲好玩嘛？」

這也許是楊書魚第一次起義，第一次忤逆秦琴，讓她去瘋狂吧，至少還活著。

「現在你這樣子難道不是有違自己的信念？」

「呵呵。」

秦琴發出一聲冷笑，轉過一張似笑非笑的面孔，於是楊書魚抬起的頭瞬間焉掉了。

「你認真的？」

「我說我是開玩笑的~你信嗎？」

這個當然只是楊書魚的內心活動，被秦琴壓得踹不過氣，更何況講話呢。

「你是不是搞錯立場了？」

「別把你的意願強加在我身上，也不要用你那愚昧的認知去評判其他人。」

「總覺得你有點自負……」

自負，搞錯了吧，對於楊書魚而言，應該是自卑。

「也不是自負，怎麼講呢……」

秦琴就這樣雙手搭著胸前，另外一隻手敲敲太陽穴，若干個深奧難懂的辭彙穿過大腦：「你想擅自決定我的人生，你是不是想說為什麼不那麼做呢？」

秦琴再次展現出鋒芒畢露的姿態，打斷了楊書魚插嘴的機會，帶著反問的口氣。

「是不是認為我有點失望，還是說挺失落的。」

這不是楊書魚認為的，這可是秦琴你自己說的。

「擅自認為適度的交流可以緩解氣氛？」

不是適度的交流，而是適度的交流內容，還不是秦琴擅自一個人的生氣？還是說不開心。

也不去管楊書魚在沒在多管閑事？反正秦琴已經露出原型了，招牌動作，雙腿合攏手撐著膝蓋，眼睛只有在抬頭的時候才會睜開，端坐正視那個楊書魚。

「這個方法對我是無效的。」

「更何況……」

秦琴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的白熾燈，發出柔和散漫的暖色光線，小聲的說：「這個只是我個人的問題而已。」

「不需要別人的插足。」

見秦琴態度緩和許多，楊書魚有偷偷瞄了一眼秦琴，引線又被點燃了。

「現在你是在討好我，還是說恭維我，難道是小孩子過家家遊戲？」

「教訓別人的時候麻煩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於是楊書魚踮了踮腳，雖然沒有準確的體重，但肯定比秦琴重呀。

這是抱怨的口氣，伴隨著哭腔，一丟丟的哭腔，有點像京劇的哭腔。

「是誰給你的勇氣？」

「梁靜汝？」

從頭到尾，秦琴一直在自問自答，嚇的楊書魚都不敢講話了。

「不好意思，失態了。」

秦琴整理了一下整潔的領口，端起那杯龍井一飲而盡，不是說茶不是拿來解渴的嘛。

「那你為什麼不挽留蘇紫。」

秦琴身子一顫，好像說中了那句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用顫抖的聲音說：「因為她自己說不願意啊。」

秦琴是男生的話一定是直男，飄忽不定的眼神一直注視著大腿上的那本書？那本書還是合上的，而且現在已經掉地上了。

「是你自己不敢。」

「你這是在和自己賭氣。」

楊書魚選擇反駁，情緒激動得已經從坐著談論到站著鬥嘴。

「可是……」

「可是那天我講話很難聽啊。」

「說話難聽有咋樣，長的好看不就行了？」

「你說什麼？」

楊書魚故作鎮定咳嗽幾聲：「拜託你不要老是抓著這一點行不行，蘇紫又沒有生你的氣。」

「蘇紫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楊書魚見秦琴突然變得傻乎乎的，打算一鼓作氣。

「能不能別這麼自以為是……」

說完這句話后，楊書魚就後悔了，感覺又要被……可是秦琴並沒有。

「可蘇紫在試探我……」

楊書魚無話可說。

「什麼試探你？」

「可~可蘇紫她……」

秦琴的身子扭打在一起，盯著大拇指看。

別可是可是的，不要什麼事情都做好準備才~畢竟腦子裡模擬一萬遍也比不上一次實訓。

秦琴擔心的事情未免太多了，生米都快煮成鍋巴了。

「別可是可是的，命運就把握在自己手裡，不要去管評論抨擊，哪管冷嘲熱諷，捏緊小拳拳向前走就好了。」

這麼長的一段話楊書魚只有記在本子上才能完整的讀出來，就算這樣估計舌頭也會抽筋的。

所以：「你去不去？」

「去哪兒？」

對啊，去哪兒，該不會是去找屈亦潔理論，那個老師才是罪惡的根源。

「去找蘇紫說清楚唄，說我們誠摯的邀請蘇紫同學報名參加我們的社團。」

請求原諒？還是去原諒蘇紫，誰都沒錯呀，楊書魚被秦琴繞暈了。

「可~她說了不願意啊。」

「拜託，你是秦琴唉，你講話需要考慮別人的感受？」

這個一直是楊書魚的心理活動，終於講出來了，這應該是在誇秦琴吧，嗯，應該是的。

楊書魚手掌從額頭抹下，徹底無語了。

「可~可是……」

楊書魚覺得必需豁出去一次：「那這邊就是有我和你倆個人大眼瞪小眼了。」

「蘇紫她是幾班的。」

秦琴火速搶答，這應該是自動防禦系統發出的指令。

「五班的。」

楊書魚秒回，應該是做了功課。

「你怎麼知道？」

啊啊啊啊，楊書魚的防線開始崩潰，為什麼秦琴總是關注這些可有可無的事呢。

「總之，去不去。」

「你話太多了。」

秦琴甩一甩長發，氣哄哄的走向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