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這樣，蘇紫行蹤無定

對於時間從來沒有具體觀念，帶著桂花氣味的風從手指縫隙間劃過，抓不住，也留不下。眨眼間人老珠黃香消玉殞，帶不來什麼也帶不走任何。

周末周末，周五放學周日返校，這算哪門子的做五休二，時間來到周日的清晨。

「呀！」

「起來了。」

要是每天清晨都是那麼元氣滿滿的招呼，這輩子都值了。

白天睡夠了晚上睡不著，怪不得楊書姮的皮膚那麼好，原來是不熬夜，睡眠充足。

「今天怎麼起的那麼早。」

「不是雙休嘛。」

楊書姮一如既往的躺在沙發上，不同的是在敷面膜，擦保濕水。

「姐你是不是又穿越了。」

楊書魚一臉疲乏，睡不著起不來，這就是當代中國高中生的現狀，本是拿來淡戀愛的課間十分鐘用來睡覺，怪不得單身的那麼多。

「我都已經讀高中了。」

楊書魚抿一口桌子上的咖啡，提神醒腦，並不會咽下去，畢竟咖啡是成人的門檻，而且楊書姮泡的咖啡裡面有渣。

楊書姮很一無是處，不過在泡咖啡這一方面的造詣還是很高的，三成是溫杯的原因，六成是一元一條的咖啡……一成是品嘗者的心態。

「哦，是嘛。」

「你瞧你姐姐的記性，都忘記了，還以為你在讀小學呢。」

啊哈哈哈哈，楊書姮仰頭大笑，可是楊書魚覺得一點也不好笑，露出一張[你是在逗我吧]的表情。

「我餓了，快做早飯。」

楊書姮挺起胸膛理直氣壯，講道理在敷著面膜嘴唇不動的情況下是怎麼發出聲音的，腹語？

「要吃什麼。」

「隨便。」

不是想吃什麼的問題，而是壁櫥有什麼的問題。

楊書魚打開壁櫥，就像浪子一般身無分文，叮噹作響清一色的碗筷，連老鼠都嫌棄打算離家出走了，很難想象楊書姮這一周是怎麼度過的。

但是楊書魚也不會去過問已經發生的事情，這種關心是多餘的。

就好像[姐你昨天飯吃了沒]。

接著[沒吃]。

然後，然後就可以穿越時間回到昨天吃飯？並不能。

「面要不要吃？」

「要吃，小魚做的都要吃。」

小魚這個稱號，好難為情呀，說到底還不是楊書姮的問題，本來是楊書宇，卻變成了楊書魚。

挂面溫水過一遍，淋上蛋湯撒上蔥花，小火煮沸五分鐘，把泡沫舀掉，不放味精和雞精，這樣的素麵最好吃。

「好吃！」

確實好吃，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最樸素的烹飪方式，放點豬油放點醬油真的很好吃。

楊書姮幾口就「呲溜」完了，濺的臉上全是湯湯水水的。

「穿成這人樣打算去哪裡？」

楊書魚歪著頭好奇的盯著楊書姮，事態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哼哼，你姐姐我要是稍微打扮一下，那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我說是要去哪裡？」

「帶你去學校呀。」

楊書姮整理好著裝之後，拍了拍小毛驢的後座，示意著楊書魚坐上來，可是女司機的車不敢搭呀。

從楊書魚家去學校的路程只有半小時，這時候同學們就會這麼問[哇，楊書魚，你家在市區的啊，幾環的，多少平方]。

而楊書魚只是說[三環的]。

同學們很疑惑[不是只有二環嗎，

哪來的三環]。

二環外面不就是三環了嘛，所以就在郊區，不對，就在鄉下啊。

「你還真打算重新讀高中，校服都穿不上了吧？」

「想什麼呢，顧名思義，送你去學校。」

楊書恆點了點楊書魚的額頭。

「來不及解釋了，快上車。」

「算了吧，我還不知道姐你是怎麼騎車的。」

單手漂移，剎車從來只捏前剎車，驢打滾，看上去覺得很帥，確實挺帥的，瀟洒的女司機，每個路口的車軲轆80%就是楊書姮留下的。

「沒事的，你在後面我就倆只手騎車了。」

這句話也沒有一點的信服力，難道一個人就可以冒險。

楊書魚反覆思考之後得出一個驚為天人的結論：「姐，我自己騎去學校吧。」

「嗯嗯，也行。」

楊書姮麻木的點點頭。

「那我要怎麼辦。」

「什麼什麼怎麼辦，再熬一個禮拜唄，下禮拜就把那本小說給你拿過來，順便再幫你多帶幾本。」

「不是，我是說電動車該怎麼辦？」

楊書姮原地揮動雙臂，有些事情解釋起來很麻煩。

「什麼電動車怎麼辦，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

「我有用啊。」

「你的意思是想讓電動車陪你度過這個沒有小說看的禮拜？」

楊書魚拎著那個癟癟的書包背在肩上，裡面有著和周五原模原樣的試卷，有違作為學生的本分。

「什麼鬼，我要去面試呀。」

「哦哦哦，什麼時候去？」

楊書魚低下頭，語氣沒有那麼強勢了，眼球在眼眶中打轉，這是撒謊的徵兆。

「你不是說還不想找工作嗎？」

楊書魚本來是想這麼說的。

「抓緊了，就現在。」

可是被直腸子的楊書姮打斷了，也就是說話比較的話直接，快人快語，不喜歡磨磨唧唧的。

小毛驢起步前為什麼要捏緊剎車和擰緊油門，彈射起步從家門飛出，左拐右轉沒有減速，反而加速了。

鼻子撞在楊書姮的背上，正中脊椎，還是挺疼的。

「哇嗚，抓緊了哦，小魚。」

小毛驢從家門飛出，楊書魚和楊書姮紛紛脫離地心引力……逃離地球表面。

「耶，出發咯。」

「慢一點啊！」

「哪一家公司？」

楊書魚在後怕，到底是哪一家倒霉的公司會應聘這麼一個員工，這是個災星啊，新公司倒閉，老公司退市……

「嗯，也不清楚，反正是他們打電話讓我去面試的。」

果然，楊書姮還是如楊書魚內心所想象的那樣，很懶，從來不主動。

內心的大石頭落下了，主動上門的還能有什麼，推銷保險？貸款？辦信用卡？難不成是投資商鋪？

開敞篷跑車確實很拉風，但是小毛驢呢？更加拉風，雙人座兩輪電動車飛馳在紅林市區內，大媽大爺紛紛投來羨慕的眼光……

漸入眼帘的三中外景，兩棵松樹點綴在門口，據說年紀比三中還要老，校門的設計就是根據兩棵松樹的距離。

「三中還是沒變呢，和我剛畢業的時候一模一樣……」

楊書姮的視線停留在三中校門口，窺視那些女學生，難不成是想……

「喂喂喂，別擅自進入回憶啊……」

「這不是回憶，這叫做~念舊……小屁孩不懂別亂講。」

楊書姮掄起手照著頭盔就是敲幾下，楊書魚下意識的還是會縮一縮。

「哦，關我什麼事？等會載我去下對面的百貨超市。」

「自己去……」

這是楊書姮的背影甩下的一句話，雖然有很明顯的遲疑，但是楊書魚還是深信不疑。

「社團是話，社交部。」

......

學校會給人久違的感覺。

楊書魚徑直走向教室，空無一人，把那塊新買的橡皮放在秦琴的課桌上，打算放下書包，去那個社團瞅一瞅。

一路上的思緒很多，比如說究竟要怎麼和秦琴和平相處……

為什麼還要去那個只有秦琴的房間呢，這個和是不是M沒有間接關係，應該說是毫無關係，應該是習慣。

「咚咚咚。」

「你怎麼還來？」

也沒等楊書魚推門而入，秦琴就冷冷的說道。

這個只是秦琴習慣性的一個招呼，其實和[來了啊]是一個意思，所以楊書魚並沒有打算回復，坐在一側準備臨時抱佛腳，趕一趕作業之類的。

「歡迎歡迎。」

蘇紫笑得還是那麼燦爛，翻臉比翻書還快，不像秦琴那張只有應付作用的殭屍臉。

「那個就是你姐。」

秦琴一邊翻閱那本黃皮書一邊挽頭髮，面對楊書魚還是和一面之緣陌生人一樣的冷淡。

楊書魚很好奇，什麼叫做[那個就是你姐]，難不成見過面了，嗯，應該是校門口的時候遇到的，偷，偷瞄到的。

「嗯，應該是。」

楊書魚撓頭傻笑了一會。

社團談論的倆人個人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只是內容上的交流而已，說白了是為了應酬。只有蘇紫左瞅瞅右看看的。

「應該是？」

「不好意思，誤解你了。」

秦琴合上書本，起身拉上窗帘，室內光線變得黯淡，不得不讓楊書魚想入非非。

從秦琴道歉的語氣中能聽得出五分惋惜的口氣，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是嘛，啊哈哈。」

楊書魚變得坐立不安，臉上露出~笑容，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變態，難不成……漸漸流露出猥瑣的笑容。

「抱歉，一直以為你是孤兒呢。」

男孩隨娘，女孩隨爹，長得不一樣不是正常嘛，簡而言之就是由於長相可能是垃圾桶撿的。

「沒想到。」

秦琴晃一晃腦袋，長發飄散，邊扎頭髮邊打理，很好的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在36.5度，沒有任何的情感起伏。

「啊~啊」

「楊書魚你是孤兒啊。」

蘇紫發出一連串嘰哩哇啦的長音，眼神，語氣中相比於惋惜，更多的是驚訝，秦琴坐在一旁得捂住耳朵。

拜託，不要在這點上同情楊書魚啊。

這個疑問不是第一次，畢竟姐弟倆不僅氣質有很大的落差，長相應該是表姐堂姐之類的。

「我還以為……」

蘇紫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撥動手指，發出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你以為什麼？」

楊書魚立馬追問道，變得機警起來，要是在這麼放任下去，就真的要變成「孤兒」了。

「就是覺得楊書魚你很自立很有先見之明之類的。」

「而且第一印象，也就是看上去好像人生觀有缺陷，表現得又很陰暗，一看就是經歷過大事的人。」

「感覺好厲害呀。」

蘇紫用微妙的表情動作和僵硬的肢體動作儘力作解釋，怕舌頭會打結。

這算是誇楊書魚，還是在誇楊書魚，還是在誇楊書魚。

「好了，蘇紫同學，不要勉強自己。」

「嗚。」

舌頭真的打結了。

「說正事，這個是什麼社團？」

秦琴打斷了倆個人的對話，說到底這個孤兒不孤兒的話題還是秦琴引起的。

「什麼什麼社團？」

話說這倆個話題結論太跳躍了吧，就好像從[今天天氣不錯呀]突然切換到[老爹，你你今年賺了多少錢]，也就是尬聊。

「之前講的自覺性你沒聽進去？這個房間又是你姐姐原來的社團。」

為什麼要問？這是楊書魚遇到秦琴前的回答，直到遇上秦琴之後，連楊書魚都變得「圓潤」了。

「應該……可能是社交部。」

「社交部？」

秦琴把身子轉向門口，眼神變得迷離，這是思索的模樣，為什麼秦琴和楊書魚不懷疑這個社交部呢。

「聽名字好像挺好玩的。」

「都多大年紀了還知道玩。」

秦琴點了點蘇紫的額頭，從口袋裡拿出一部手機，好啊，楊書魚終於抓到秦琴的把柄了，哎嘿嘿嘿嘿……

「那正好，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所以說，這個也太跳躍了吧。

「這個是什麼？」

秦琴舉著手中的手機，和其他女生不同的是沒有任何的裝飾，一部灰色的翻蓋機。

「手機啊。」

秦琴白了一眼楊書魚說：「蘇紫同學，你來講。」

「嗯嗯嗯……」

蘇紫琢磨了半天說：「哇，秦琴你竟然帶手機唉。」

「你自己不是也帶著，等等等等，這個不是重點。」

秦琴本來是打算這麼說的，想想還是算了，只會浪費口舌，果然只要認知觀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不同，所關注的重點也不同。

奈何蘇紫的智商不高，情商也一般般，小心翼翼的說：「難道是手指？」

秦琴滿臉微笑，輕輕的說：「這是手機。」

這不公平，為什麼差別那麼大。

「這是電話。」

「啊，當我沒說。」

本來楊書魚和秦琴獨處的話，只會拉高楊書魚的智商，蘇紫加入之後，直線下滑……

「看到沒有，這個是騷擾電話，要怎麼辦。」

「掛掉唄。」

楊書魚嘟囔著嘴朝著一旁說道，要是蘇紫不在的話，估計楊書魚有得好看了。

「你先接吧。」

秦琴把手機遞給楊書魚。

「喂，先生你好，我這邊是……」

被標記了騷擾電話，這是電話營銷，於是那頭的工作人員開始介紹自家的產品，有什麼什麼優勢，有什麼什麼好處，有什麼什麼優惠，比其他同行多好多好，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

「謝謝，不用啊。」

「謝謝了，真的不用哈。」

這個不像是過年收紅包的再三推辭，最後還是拒絕了，原因是因為[我們不合適]。

楊書魚用委婉的口氣拒絕，直到五分鐘后終於掛了，還是對方給掛的。

「行了，接下來你來吧，蘇紫。」

「電話通了你就這麼說……」

手指劃過手機屏幕，秦琴隨便挑了一個座機電話撥回去。

倆個人完全搞不懂秦琴在想什麼，所以只能默默的跟在屁股後面。

「喂，你好。」

不用說，還是同一行業的電話營銷，於是業務員開始介紹產品，天花亂墜，巧舌如簧，這個該不會是公孫龍詭辯論的後裔。

「不用，謝謝啦。」

起初，蘇紫也是委婉拒絕，畢竟投資商鋪對於高中生而言真的沒用，既不炒股也不貸款。

可是，白馬非馬！

「真的不用啦……」

「唉，是嘛，真的嘛！！」

蘇紫漸漸跑偏，不用想，肯定被那個業務員騙的團團轉，是蘇紫太天真呢還是怪對面是個老油條。

「嗯嗯。」

「嗯嗯，哦哦，好。」

「聯繫方式不是這個，我報給你，你加我吧。」

「shi……」

這樣的傻姑娘去馬路上一定會被一根棒棒糖騙走的。

秦琴頭痛似的用手腕撐著額頭，一把奪過手機。

「秦琴，你這個是可以得出什麼結論嗎？」

「別喊我名字。」

「以你的智商是理解不了的。」

「這個只是測試而已，不是說這個是社交部？」

「那你不用……」

秦琴沒有作答，只是利索的拿出電話，又給撥回去了，那個業務員是真的作孽啊，要被拒絕倆次。

「喂，您好！」

「請問您是……」

打電話的聲音和往常講話的聲音是倆種聲調，一種十分溫柔的聲調。

「嗯，是的。」

「確實，我也這麼認為，畢竟在此之前也是從事這一方面業務的。」

「那時候做業務比現在簡單的多……」

「記得之前從事的是[某種商品]銷售，不過現在這行業不景氣，基本上已經全民普及了。」

「所以開發新市場必須得換一種營銷方式，比如網銷，行銷，電銷甚至可以採取上門推銷的方式。」

「這邊的話，這個[某種商品]比你的更加……」

「嗯，可以的。」

秦琴開的是免提，只能聽見秦琴的聲音還有最後的[嘟嘟嘟]的聲音。

「額……你還賣[某種商品]？」

楊書魚和蘇紫同時驚訝的發出疑問，深藏不露啊！！

「沒有，我亂說的。」

秦琴很做作的甩了甩頭髮，真的很酷，楊書魚表示從心底表示很佩服。

可……

「對於你倆的社交行為模式，-我差不多了解了，那麼……」

「秦琴，其實，其實~我……」

蘇紫安分下來了，應該說是扭扭捏捏的。

「我並不是要參加社團。」

「好，知道了。」

秦琴的那張臉平靜的沒有任何變化嗎，沒有反駁，彷彿這是既定事實。

「不好意思啊。」

「沒事，不用道歉，本來也是我個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抱歉，沒有詢問你的意見而擅自作出決定，對你造成了困擾，抱歉。」

這句話不應該是內心描寫嗎，秦琴怎麼就脫口而出呢，不過說實話也是，但是不能把心裡話說出來呀。

「更何況之前也說的那麼難聽……」

秦琴小聲補充一句，秦琴就是那種說完話就秒後悔的……

扭著頭的倆個人完成了一整段的對話，而楊書魚只是在一旁看這，那張臉應該是過來人，要麼就是不了解。

「啊，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的原因……」

「那，差不多。」

蘇紫站起身子在社團里走來走去，看看窗帘，看看壁櫥，看看悲劇，這是打算……留個紀念嘛

「……就，先走啦……」

蘇紫雙手搭在背後，踮起腳尖轉了幾圈，朝著秦琴揮揮手。

吱……嘎~溫柔的關上門，社團變成了以往的倆個人，雖然喜歡獨處，但是不喜歡如此這般的冷清。

秦琴呆若木雞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注視著黑色的手機屏幕，裡面映射著一張臉。

一如既往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