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敷衍的外交辭令

第4章 敷衍的外交辭令

精緻的生活從早晨的第一縷陽光開始,噴香濃郁的珍珠奶茶又或是開胃酸梅湯,望梅止渴的空腹感。

從辦公室的角度往外看,可以看到桂花的氣味。

屈亦潔的辦公桌上是雞窩狗窩,總之就是亂,和早起那頭亂糟糟的頭髮和熊貓眼一樣,身子醒了,腦子沒有醒。

那一杯不明液體,純黑泛著泡沫,像是凝固的汽油,泛著水泡,該不會是沼氣?

端起馬克杯抿一口汽油?隔~~~通過咀嚼和吞咽的動作可以營造飽腹感。

「報告。」

楊書魚站立在門口,驚悚感毛骨悚然,又瘦了一圈,這個減肥效果可比減肥藥好多了。

突然發現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來自醫生,領導,管理員,富二代以及教師?特別是醫生,為什麼呢?

因為白衣服比較禁慾,戴口罩很是高冷,還有特殊的當歸氣味。

「進來。」

是進來而不是請進,是請大夫而不是叫大夫。

這是個典故,家裡的老爺染了傷寒,長年累月卧床不起,子嗣開始討論遺產繼承的問題,雖然和主線沒有任何的關係。

月黑風高夜,丑時打更聲,老爺的病情開始惡化。

「老爺,我去給你叫大夫。」

一旁焦急的門童緊緊握住老爺的手。

「等~等。」

那位卧床不起的老爺拼盡最後一口氣緊緊拉住門童的腳踝,然後摔了一跤,門牙被磕掉一顆。

「去請大夫,是請大夫。」

「咳咳。」

老爺的嘴角開始流血。

「不是叫大夫,是請大夫。」

再三強調下,一定要對醫者抱以最崇高的敬意,八抬大轎終於請來了一位尊者大夫。

尊重別人從尊重自己開始,於是老爺他跪了,走得很安心,上挑的嘴角,一點也不遺憾,還有那根沒有燃盡的燈芯。

「那~進~來~了。」

抿一口石油,飲一壺濁酒,賞一株綠植,辦公室的走廊上疊滿了多肉植物,嬌艷欲滴,飽滿的皮下面滿是果肉汁水。

小蜘蛛安家,壁虎路過,妖艷美麗的蝴蝶駐足停留。

推開那扇們,這是傳說中的樂土,陽光直射,透過多肉植物,某種顏色的窗帘。

打了空調的辦公室綠意昂揚,隔音效果也很好,霞紅的暖色調,楊書魚倒吸一口涼氣,來自角落的屈亦潔。

單薄夾克披在肩上,抱著胳膊一直發抖。

「來了啊。」

疊在一起的大腿肉,些許變形,手夾在裡邊,這是商量的口氣,而不是命令。

單刀赴宴的關公也是這樣的,鴻門宴,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是楊書魚的心理活動。

「唉,大叔。」

啊,呸,不對。

「別客氣,隨便坐……」

屈亦潔端起馬克杯,聞了聞氣味,不加糖確實難以下咽。

「最近功課怎麼樣?」

說罷,屈亦潔抬起頭,那雙映入眼帘的眼眸,有些入迷,抽出夾在大腿裡邊的手,本來是右腿放左腿上,這次改成左腿放右腿上。

楊書魚低著頭支支吾吾的,面對老師標準動作便是低頭,獸人永不為奴,永不抬頭。

一號樓三樓辦公室裡面,只有屈亦潔一個人。

「高一的新住宿生活還習慣不~」

楊書魚無法相信屈亦潔嘴裡會蹦出關心別人的話語……一定有陰謀!!

「就我那個侄女啊,

剛去寄宿學校的時候那是鬧騰的厲害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那時候每個周末回家都哭鼻子的……」

「屈老師你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

辦公室的冷氣很足,唯一的發光發熱體只有楊書魚。

面對半成品的屈亦潔,也是就只塗了一層粉底,還沒有開始化妝。

屈亦潔合上那本《紅樓夢》,站起身子說:「你是不是很在意我多大?」

楊書魚身子一顫,果然女生都是記仇的。

屈亦潔回想剛入駐辦公室的幾天,所有的同事都會詢問有男朋友沒,結婚沒,生孩子沒,也不看看這身材是生完孩子后的樣子嗎!!

到底是遊戲不好玩了,還是炸雞啤酒不好吃,非要談戀愛?

孑然一身十六年楊書魚那驚為天人的意識告誡自己,一定要謹慎回答,這個莫非就是岳飛的莫須有,竇娥的六月飛霜。

這絕對是試探性的問題。

要是說才18歲,就是莫須有罪名,陽奉陰違,笑裡藏刀,這個學生不簡單呢!小小年紀就會討好女生說話,得好好教育教育。

要是說是30歲,這個年紀對於女性來說是分水嶺,馬虎不得。也會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所以要說[心態年輕才是最重要的]。

「你一直盯著老師的腳看幹嘛。」

屈亦潔低頭瞅一眼一絲不掛的腳丫子,不好意思的說:「哦~」

「涼鞋帶子勒的有點疼,看辦公室沒人就換上拖鞋了。」

屈亦彎腰去捏一捏腳踝,那邊有穴位,活血化瘀。

白一塊,紅一塊的,這是血液的顏色,好像是穿著沙灘比基尼爆曬之下留下的痕迹,只是不是褐色的,而是櫻桃紅?

古代女子裹腳,現在女生的鞋子也是硌腳的,特別是尖頭高跟鞋,比如夏天長襪球鞋,冬天涼鞋船襪。

果然美麗都是痛苦的。

屈亦潔舉著那純白馬克杯在楊書魚面前晃來晃去,強烈的氣味下,楊書魚下意識的去捂鼻子。

肉眼可見的氣味,視覺上的味道,比老中醫精心熬制九九四十八天的湯藥還要苦。

現在楊書魚沒有盯著那雙不安分的腳丫子看,只是一直在看那個杯子,好像印著一隻貓頭,沒有嘴巴的貓。

「黑咖啡。」

屈亦潔舉著杯子放在楊書魚的眼前。

「要喝嗎?」

咕嚕咕嚕,吞咽聲此起披伏,就算屈亦潔沒有喉結,規律的浮動也清晰可見。

一層白色泡沫浮現在上嘴唇,撲面而來的氣味,感同身受的苦澀。

「不用了。」

楊書魚舉著手連連搖頭,轉頭瞅一眼被反鎖的鋁合金門,咕嚕,咽下口水。

「你是不給我面子?」

屈亦潔一邊拱起眼睛盯著楊書魚一邊喝咖啡。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參加社團?」

這個結論未免也太跳躍了吧,從南美洲的一隻蝴蝶振翅推算出2012的世界末日,這倆者之間根本沒有因果關係。

倆口,那一杯汽油便全喝完了,拉開抽屜的雀巢咖啡?準備在來一支。屈亦潔的癮很大,不僅是抽煙,還有咖啡,咖啡因子也是致癌的。

「你不是說~開玩笑嘛~~~」

楊書魚理不直氣不壯的說道。

「有嗎?」

「秦琴已經是那邊的社長了。」

怪不得今天教室沒有看到秦琴,還以為是出車禍了呢~~~

屈亦潔撕開倆條咖啡,倒入98度的白開水,調羹攪拌均勻。

「這不擺明了便宜你?」

「我~」

楊書魚找不到該用什麼借口來敷衍,決定背水一戰。

「我~我學習太忙了~沒空啊。」

「嗯?」

屈亦潔抿一口燙嘴的咖啡,抬起睫毛,額頭還是光滑平整。

「你除了一天到晚背單詞還要幹嘛?」

長相平平?其實是大眾化啦,成績的話處於中上游,偶爾能進班級前十。

屈亦潔捏著手機擺在楊書魚面前,這就是那張照片,那張耳朵上插著香煙的背影照,原來是拿來……

「不是有規定校內禁止吸煙嗎,屈老師你不也~」

「哦~嚯?」

「你是在……威脅我?」

屈亦潔站起身子,不堪負重的椅子嘰嘎作響,隆起的胸口劃過楊書魚的鼻尖。

「那~我來看看啊。」

單手叉腰,帶著美甲的手指飛快劃過手機屏幕。

「楊書魚,性別男,身高173,體重60,愛好,女。」

不以為然,而且是錯誤的,需要糾正一下,身高173.1,還有最重要的是,愛好是軟妹幣。

電子競技不需要女生。

「睡覺的時候喜歡抱著被子睡,私人物品一般藏在枕頭下面,一緊張喜歡舔下嘴唇~」

「還有,還有……」

屈亦潔露出樂不此彼的表情,接著彎腰仰視那個低著頭舔舐嘴唇的楊書魚。

「老師,我去,只要是屈老師的事,我~在所不辭。」

抬頭挺胸,右手握拳擺在心臟前。

不用想,一定是老姐楊書姮泄的密。

......

社團名字未定,活動內容未知,社團成員倆名[其中一個是被強制徵召的壯丁],活動時間中午十一點至一點,五點至七點。

去什麼社團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秦琴那個自我主義者也在。

楊書魚把手撐在門把手上,還是免了吧。

「在門口乾嘛。」

「不進來?」

熟悉的聲音從房間內傳來,這是秦琴上課起來回答問題時的聲音。

「你~」

門被楊書魚推開一條縫,最多塞下一隻眼珠子。

「還不會真的是尾隨狂吧。」

「你這個搭訕方式有問題。」

秦琴想了一會兒,這句話還是別講的好。

關注點有倆個,那就是怎麼從腳步聲推算出楊書魚是尾隨狂的。

「你怎麼知道是我?」

對於尾隨狂,楊書魚不以為然,和秦琴相處的這幾天下來,都習慣了。

「因為你的腳步聲。」

秦琴指了指腳邊:「我認識。」

感同身受,這是楊書魚的噩夢,大半夜的鬼打牆,這是家長為了檢查孩子有沒有乖乖睡覺,所以墊著腳尖一步步接近,久而久之就能辨音識人了。

和指紋一樣,腳步聲是獨一無二的。

「腳步聲和你的說話行為,行為舉止一模一樣。」

「一條魚,一條擱淺的魚。」

秦琴撥了撥頭髮,撩在右肩膀前面用梳子打理。

「和魚鰭拍打沙灘的聲音一模一樣。」

有一點是最明顯的,秦琴只要不正眼看人講話,那就是沒放在眼裡。

雙手伸向後頸一甩,偏偏長發如天女散花一般遍布倆肩,果然精緻的妝容都有致命的缺點,比如發育不行……

除了一直杵在門口的楊書魚,長相大眾化之外,這個名字大眾化有點做不到吧。

「怎麼?」

「長痱子了嗎?」

秦琴聳了聳肩。

「沒有。」

楊書魚根本不敢看著秦琴講話,怕見光死。

「那為什麼不坐下。」

秦琴有點不耐煩,不會觀察氣氛的人確實不適合在社會立足。

「姑且問一下。」

「我們是朋友,對吧?」

楊書魚猶猶豫豫的說道。

「那我也姑且問一下,為什麼是姑且?」

秦琴合上膝蓋上的課本,瞅著那個「犯錯」的楊書魚。

啊,果然秦琴這個女生一點也不可愛,喜歡話里找刺,而且我行我素。

社團房間的獨處不同於教室的獨處,好像距離被拉近了,當然只是楊書魚的個人觀念,應該是場景切換了,所以人設也切換了。

「因為通過好友需要雙方的同意?」

這個是有真實事例改編而成,比如打遊戲開黑加好友,前提是雙方互相添加且同意。

微微鼓起的顴骨,把卡姿蘭大眼睛擠沒了,秦琴似乎在說[你在說什麼火星語言]。

原來秦琴除了面無表情,還有疑惑的表情。

「因為我有一個朋友叫做楊書魚,但是你沒有。」

嘶~食指揉搓眉心,楊書魚的三叉神經很痛,完全跟不上秦琴的節奏。

「什麼意思?」

楊書魚一如既往的發出疑問。

「就是說出去外面別說我認識你。」

楊書魚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那我看你那時候挺健談的。」

「什麼時候?」

好吧,其實秦琴挺健忘的,少年痴獃。

「就那天,屈老師那會兒……」

「哦~那次啊,那只是敷衍的外交辭令而已。」

「故意擺出一副活潑可愛的樣子,給班主任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樣日後不必要的麻煩。」

接著秦琴把頭轉向楊書魚:「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

「這可是最簡單的社交模式……」

「你為什麼不生氣~」

秦琴抿著茶杯,抬起眼睛瞟了瞟那個坐在椅子上的楊書魚。

「咚咚咚。」

有這麼一個恐怖故事,世界上最後一個人獨自坐在房間里,這時,忽然響起敲門聲。

「這個腳步聲是屈亦潔?」

「不是。」

恐懼感油然而生。

秦琴臉上有點不自然,毛孔過度張開,汗液微微滲出,說話期間,抱著椅子躲在窗帘后,雖然只遮住了臉。

「你是在害怕?「

「哪~有~」

秦琴說話的聲音不僅在顫抖,連著椅子一起跳起了探戈……

「那你在抖什麼……」

「我~~我只在測試這棟教學樓的振幅而已~~~」

學識者的借口。

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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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杜鵑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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