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邪惡的念頭

在從漁民們的口中得知這附近有一座島嶼時，哈迪斯表示了驚訝。

抬頭順著這些人所指的方向遙望了小會兒，誰會知道在他在海上漂泊時日里，有一座島嶼距離他駐紮的海域如此之近。

至此他也終於明白了大海的可怕，若沒有充足的準備和工具，又沒有主角的運氣的話，迷失在海上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西海......波利島......我知道了，謝謝。」

哈迪斯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消息后，想感激的道謝一聲，卻不知為何臉上的表情僵硬，渾身上下也提煉不出什麼情感來，只好象徵的鞠了一躬。

漁民大叔們連忙表示惶恐，活了大半輩子，哪裡受過貴族老爺們的大禮。

那老漁民見對方只是個孩子，又可能遇上了海難，瞪了一眼那幾個鑽到錢眼兒里的人，自顧自的取出了指南針遞給了哈迪斯。

「這是指南針和地圖，你就順著這個方向往前開，過不了多久就能看見島了。」

「嗯，好。」

哈迪斯這回平淡的點了點頭。

忽然他將目光重新滯留在了幾人身上，眼底流露出幾分沉思，手指不由自主的握上了掛在腰帶上的長刀，指尖微微顫動。

而在他背後，多日來的嗜殺所積累的黑暗正在逼近。

一個詭異的想法忽然竄進了他的腦海。

對面的船上一共有5個人，就是5點靈魂，擊殺海獸獲取靈魂的方式既難尋找，又不好對付，可殺人就簡單多了。

哈迪斯清楚的記得，他曾殺過一個海賊，那是他第一次獲取靈魂，也是第一次殺人。

此後他在海上再沒有見過活人，想要收集靈魂更是難上加難。

眼下的5點靈魂，幾乎唾手可得，不比他在海上辛辛苦苦半年容易得多。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他......在想什麼？

哈迪斯木訥的站在船頭，手心已被汗水浸濕，獃獃的注視著那艘漁船漸漸駛向遠方。

殺人......什麼時候在他的概念中，變得如此理所當然了。

尤其對面還是幾個素不相識且幫了自己的好心人。

強烈的自責感衝擊著他的心靈，轉而萌生出的愧疚指責著他那身上逐漸崩塌的人性。

人性……他真的......還是人類嗎？

哈迪斯徹底變得恐慌了起來，因為這樣的感觸並非是第一次產生。

從他第一次殺人卻不覺得有任何不妥時，他就質疑起了自己的人性，之後又獨自一人在海上漂流半年，卻沒有絲毫的孤獨感，他更加懷疑起了自己。

直到現在，當他下意識的想法竟把刀口指向了與他無冤無仇的普通人時，他確信自己墮落了。

只是還不清楚這邪惡的一面是來自系統，還是因為太久沒有與人相處使他喪失了人性。

海浪拍打著船體，掀起的水花濺到了船舷上，濺到了身邊的護欄上，也浸濕了哈迪斯的褲腳。

晴空萬里的天氣說變就變，方才還是陽光明媚，轉眼已經烏雲密布，這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徵兆。

哈迪斯眺望著遠方模糊出現的黑影，那應該就是漁民們所指的「波利島」，可不知為何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絲煩躁之意，這種煩躁之感越來越濃，越來越強烈，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就像頭頂的天氣一樣變化突然。

閉上眼，

哈迪斯腦海中閃過的全是血腥的畫面，一條一條兩三米長的海魚被他一拳打爆了身體，鮮紅的魚血噴洒在海水中，濺落在他的臉頰上，那腥甜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嗅覺。

忽然，畫面一轉，他身處的地方不再是海域，而是一個小鎮的港口，而那一條條暴斃的也不再是海魚，而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染紅的長刀，冰冷的屍體，漲潮的海水沖刷著血紅色的沙灘，這一切的一切勾勒出了一副可怖的圖畫，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覺得他是走火入魔了！

突然，哈迪斯睜開了眼，並做出了一個決定。

調轉船頭，遠離島嶼，去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躲起來。

他想冷靜一下，梳理自己複雜的心境。

當然這也是給那座島上的人一個遠離惡魔活命的機會。

......

「嘩——嘩——，」

海面，一隻獨木舟上，一個八九歲樣子的女孩兒正用她那瘦弱的雙臂用力的划著船槳。

暴風雨即將臨來，太陽都被烏雲所遮蓋，整片天空彷彿要塌陷下來，迫使得空氣中充斥著壓抑的氣息。

一道雷鳴閃過，將烏雲撕成碎片，雨水從天上傾盆而下，也嚇到了船上的她。

女孩兒握著船槳的手微微顫抖，險些控制不住，驚恐的一雙大眼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像她這般大的女孩兒應該都還在父母的懷中撒嬌，吵鬧的拉著大人的手要禮物。

可這些對她而言，從來都屬於奢望的範疇。

原先的她還有圖書館里的博士和朋友可以依靠，而現在，她早已孤身一人。

獨木舟的船頭放著她的一個包裹，裡面裝著一些麵包和淡水。

這是她從上一戶人家拿到的「薪資」，如果他們不選擇把她出賣給海軍的話，或許她可以在那裡打工一陣，等攢到足夠的錢后再去......

但世上沒有「如果」，被人背叛彷彿已經成了她的生活的一部分。

女孩兒倔強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強忍著自己不許哭，她要活下去，為她的母親，為博士，也為所有的學者。

她抱住麵包啃了幾口，麵包太干又吃的太急，喉嚨吞咽不及噎到了一下，慌忙中想要喂幾口水，卻突然一個浪頭打來，把船頭裝了食物和淡水的袋子掀進了海里。

屋漏又逢連夜雨，女孩兒絕望的看著沉沒了的食物，她好想跳進海里去撿，可她是能力者，連大海都拋棄了她，只能使勁的攥著船沿的木板，把手指捏成了青紫色。

食物沒了，水也沒了，雨卻越下越大，世界在為她關上燈的同時，也順便吹滅了最後一盞蠟燭，徹底把她拋在了黑暗之中。

無助的抽噎聲終於響起，淚滴混合著雨水從眼眶中淌出，但女孩兒沒有放棄，她抓起船槳用力的去划，迎著暴風和浪頭，在海上一寸一寸的前進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體力快要透支的她終於看見了在不遠處有一艘船正停在海上。

她彷彿看到了希望。

太陽的光輝慢慢的照射大地，海面上的浪潮也慢慢的消散。

逐漸平緩的雨勢沖刷著她的臉頰似在賦予其最後一絲氣力，讓她一步步的靠近那艘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