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華夢（57）

144

不會拒絕，雖然對方可能不在意，但總是害怕，假若對方是我偶爾會考慮到的人，害怕會傷了別人的心，或者破壞他們原本的安寧。才不是在乎別人，一點也不關心，害怕叫人傷心的落腳點仍然在，做了這樣惡的事我會羞恥，會自責，那太痛苦了，不願承受自身的輕視使我有時不得不關心其他人。

昨天和母親視頻，很奇怪，她說想念我，想見我。我知道思念、陪伴、相見對大部分人是很正常的情緒，在我這裡呢，有過，但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下。開了視頻，媽媽說家裡的小灰在和她的女兒打架，不久兩隻小貓湊到鏡頭前嗅著和看我，它們其實嗅不到任何蹤跡，但人類的亮屏小磚塊上明明白白出現了小蘇，不知貓兒的疑惑會持續多久。說起家裡的變化，門面不再出租做了倉庫，雇了一個阿姨做員工，母親清閑了很多，希望我放假時去看看已是鰥夫的外公，學習上儘力就好不必強求，大不了回來自家幫工，成為一個小老闆，總之能營生……也許，一直有人給我兜著底，不只是母親，也許，我被很多人在乎過……母親，是老了吧，她渴望陪伴，我不知陪伴是何物。

除非鐵了心要流浪，隱蔽行蹤，或為了「尊嚴」「逃離」的理由選擇漂泊，人生大概率不會過的太艱難。我實在，比太多人幸運了，這有點羞恥。

9月10日

145

蘇州雨了~不知為何，到了雨天，身心略輕鬆了一些。許是周末的緣故。仍然是嚴重的缺少睡眠，按湘雲說法，「擇席」的毛病，我過了某些個點還沒睡就再不可能了，有一種「生疏」和不知在何地的感覺。

還有一件昂貴的短襯衫，大方領，肩帶有花朵結構的還算簡約，尤美的那條裙，付完錢后看到自己的小金庫驟然少了許多，心裡不太舒服，再加上英國寄過來可能要經歷一系列繁瑣的登記——意味著不必要的交涉，唔，幾小時後退掉了，於是當初幻想著與它們搭配的其他物件也無必要了。雙十一后，就要有自己的相機了，十多年前一台索尼的卡片機，去市中心買的，哦，說到這個，想起前些日的「寧波」之說，在老家，若講「去泰州」，一般指代離開小鎮，離開市區前往市中心的商業區，最密集的那幾片，儘管這一切哪怕在高速上都是在泰州，但不會這麼講。我覺得相較於浙地而言江蘇更分散些，從市，到區，哪怕是小鎮我們都更習慣於落腳到小些的。讓我猜猜，外人看江南文化大同小異，而那些異處在鄉人看簡直是完全不同的事物，也許是出於文化認同，出於對略微為引以為傲的故鄉情懷和留念，靠近這片區域的會更傾向於講出真正細碎故鄉的名字，而不是更大的統括。這都出自臆想，也許不止蘇地，不止江南，不止國人，也可能就是錯的。

146

我著花裙，走在雨中的校園，裙擺在腳踝上，很飄逸，極淡的粉和白玫瑰的圖案，白色的涼鞋，是之前講被麻辣香鍋荼毒了的，那天之後我開始思考情緒本身。

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吃麵包，應該是發胖的元兇，我似乎再與「美」與「孱弱」無緣了，你知道嗎，前天去見老師，我著淡藍色長t恤，棕色帆布褲，隨意扎了個頭髮洗洗臉就出門了，儘管學校里大部分同學穿著是簡約隨意的，而我甚過於隨意，已經在得體的平均線之下了。周末很想補個覺，可是明確知道不可能睡著，於是忙些別的事。這不矛盾，也許你講，不做其他事不就可以了，靜靜地躺著哪怕閉目養神，但在此處卻不現實，我很早就，失去了睡眠。

抱著快遞往回走，路上想到：我一遍遍講，相信，於是有了一種不是信任，但不必憂慮的感覺。

從不願意無中生有的編造故事，我只願意有中繼續的續寫故事。

9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