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獨戰5人
在軍營中上千名軍士的注視下,帕修斯走入場中,步伐沉穩,每走一步似有氣勢在積蓄。待他步入場地中間時,深藍色的雙眸已經泛著寒光。
「接著!「
特雷將一直掛在背上的銅製方盾扔給帕修斯,雖然沒有勇氣與帕修斯並肩作戰,但這塊父親傳給他的盾牌卻是能夠給帕修斯提供不小的幫助。
盾牌入手,手感異常的輕,銅製盾面泛著光澤,盾牌內部雕刻著山川紋路,紋路延伸到盾牌邊緣,但看其形狀,邊緣之外應該還有著其餘紋路。
特雷父親離世時,將其傳下來讓他認真保管,三申五令后才咽下最後一口氣。特雷曾與帕修斯等人研究過,但閱歷尚淺,未能發現這塊盾有何獨特之處。
待得帕修斯站定,亞歷克斯抬手,周圍身穿帶鏈甲戰袍的方旗騎士迅速移動到戰場四周,舉起騎士騎槍,槍尖指著天空,齊聲道:
「為了榮譽!」
「生者榮耀於世,亡者泯滅塵埃!」
說罷,動作整齊劃一地將騎槍插入地面,形成真正的「生死門」戰場。
那五個逃兵看著這走上前來的年輕人,他們手上提著普通士兵使用的短刀,滿臉的不屑。
為首一人是個光頭男子,赤著上身,身上滿是被鞭打后留下的傷痕,他輕蔑一笑,說道:「只有你一個人?」
「殺你們這種貨色,還需要更多的人嗎?」帕修斯將方盾舉在身前,右手握劍架在盾面上,擺出戰鬥姿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光頭男子後方四人大笑,他們在軍中混跡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大言不慚的言論。
笑聲未落,光頭男子突然發難,後腳用力蹬地,俯身縱向帕修斯。
誰能想到,在五對一的情況下,光頭男子依舊突然出手,大抵是心中獲取自由的願望太過強烈。
周圍的軍士發出陣陣噓聲,他們雖然覺得帕修斯太過狂妄,這光頭男子此時雖是階下囚,可好歹曾經也是王國的軍人。
瓦蘭迪亞人武德充沛,莫說是與人交手,即便是兩軍交戰,都要等敵軍擺好陣形才進行衝殺。
在一陣陣噓聲中,光頭男子已經殺到帕修斯面前,短刀揮舞,向後者頭上砍去。帕修斯舉盾格擋,那光頭男子的短刀卻變幻了路線,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空中閃轉騰挪。
短刀繞過方盾,直砍變為斜劈,就在即將擊中帕修斯腰部時,帕修斯長劍下垂,攔腰擋下。
「叮!」
短刀與長劍相撞,發出的清脆的響聲。
帕修斯擋下這詭異的變線攻擊后,左手抬起,方盾豎向轉橫向,狠狠地砸在光頭男子的臉上。後者仰面倒下,滿臉的鮮血,不知是鼻血還是嘴巴里溢出的鮮血。
「小子,速度還挺快嘛!」光頭男子含糊不清的說道,順便吐出幾顆牙齒,迅速從地上撐起身來。他將此次吃虧歸罪於自己輕敵,而事實上,突然攻擊的他已經是極其的謹慎了。
「是嗎?還能更快。」
光頭男子剛站起身,正準備將短刀捅向這一個照面便將他迎頭痛擊的年輕人時,一道寒光閃過,帶起一大片鮮血,將光頭男子站立的地面灑的一地殷紅。光頭男子此生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自己無頭的身體在向外噴洒鮮血。
說時遲那時快,在電光火石之間,那光頭男子就沒了性命。周圍的軍士剛剛的噓聲還未結束,就突然被這一幕震驚的鴉雀無聲。
豎擋橫擊,
再接上最後的斷頭一劍,動作銜接迅速到了極點,一些自詡殺人技了得的老兵,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做出這一套流暢的動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亞歷克斯大笑,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四位將領道:「我賭這小子能夠取勝,你們怎麼說!」
最左側一位鬍子花白、有些許年長的將領沉吟,然後說道:「那光頭男子明顯託大,剩下還有四人也不比其弱,協同起來,這年輕人仍舊凶多吉少!」
「好!若是這小子能取勝,慕布萊尼將軍,你得把你那珍藏多年的帝國佳釀給我騎士團的兄弟們暢飲!」
而在戰場之中,剩餘四個逃兵見到光頭男子的血噴了一地,也收起了臉上的輕蔑,提著短刀,一步步向帕修斯逼近。
四人似極有默契一般,慢慢形成一個包圍圈,帕修斯再次將方盾架在身前,卻是防禦不了四個方位的敵人。其中一人怒喝一聲,提刀躍起,另外三人也揮刀砍來,帕修斯此時的形勢極其險峻,如何才能躲避來自四方的攻擊?
周圍的軍士驚呼兇險,人群沸騰起來;特雷與拉法爾看的一身冷汗,拉法爾雙拳緊握,默默的在心中祈禱,「這小子,可真能逞能!親愛的上帝,請保佑他......」
唯有亞歷克斯依舊淡定,嘴角還掛著一絲笑容,似是勝券在握。
帕修斯淡然的看著四周襲來的刀鋒,調整身型、直面躍起的逃兵,旋即身子一矮,以一個滑鏟的姿勢,從那人身下掠過。兩人保持著一上一下,帕修斯用方盾護住上半身,擋住另外三個逃兵的刀鋒,左手的長劍直刺,將躍起男子右腿刺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啊啊啊啊啊!」
那男子倒地,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雙手撐地,卻再也難以站起身來。另外三人一楞,沒想到,四人的圍剿,卻因一點破綻而被帕修斯破局而出。
帕修斯繼續左手持盾,護住上半身,右手的長劍利用攻擊距離優勢,向最近一人攻去。特雷的方盾夠寬,足以護住帕修斯上半身,逃兵們手中那不足一手長的短刀甚至難以砍到盾上。
瞬息之間,帕修斯又砍倒一人,雖不足以致命,卻也讓其失去戰鬥能力。
另外兩人見同伴已倒下三人,兩人緊靠,持刀的手已經開始戰慄,一股涼意湧上天靈蓋,那是面對死亡的恐懼。
帕修斯一鼓作氣,眼前二人已經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膽氣,正是一舉擊潰的好時機。
他持盾猛撞,二人來不及揮刀,遭受到撞擊后立馬散開,他們膽魄盡失,揮刀亂砍。帕修斯乾脆利落,長劍刺入其中一人的胸膛,將其送到了地獄之門。
最後一人扔下短刀,兩腿之間流出了黃色的液體,他的內心已經徹底瓦解,用那顫巍巍的雙腿向後方跑去。
正當其跑出騎槍界限範圍之外,兩旁的軍士一擁而上,將他亂刀砍死。「生死門」只有生和死,若沒有戰勝敵人就離開戰鬥範圍,那也唯有一死。
說到底,這五名逃兵也是難尋生計的普通農民,也不巧投奔到一支軍紀混亂的領主部隊,在部隊即將發生嘩變時,逃走的人也不少,卻只有他們五人存活下來。後來的事,已經無需再講,乃至變成了五具屍體。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人生,這五人的人生,可以說是卡拉迪亞大陸上大部分人的縮影。
......
戰場中央,帕修斯拿起長劍,將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受傷逃兵送上路。他雖然只有二十一歲,可結束敵人的生命,是塞尼克從他們小時候起就教給他們兩兄弟的必修課。
場中只有帕修斯一人,和五具冷冰冰的屍體。
全軍營鴉雀無聲,軍士們大眼瞪小眼,皆處於強烈的震驚之中,那震驚感之強烈,以至於沒有一個人開口議論。
「啪啪啪。」
須臾,亞歷克斯那肥胖的臉欣然一笑,鼓起了掌。四周的軍士們也跟著鼓掌,掌聲雷動,只衝雲霄。
拉法爾鬆了一口氣,一把老骨頭了,哪裡經受得起這般心律起伏。而特雷見著自己的方盾發揮了如此巨大的作用,與有榮焉,激動地臉漲的通紅,高聲呼喊道:「帕修斯!帕修斯!」
他的喊聲是多麼的富有感染力,四周的軍士也跟著喊起來。
「他媽的,這小子真他媽厲害!」
「生死門以一敵五,這輩子看一次已經值了!」
「戰神帕修斯!戰神帕修斯!」
......
亞歷克斯笑容立馬消失,轉過頭來,正欲找慕布萊尼索要那覬覦很久的帝國佳釀,卻發現這老頭在眾人歡呼時,已經悄悄溜走了。
「算了,待會兒再去找這老東西要酒!」
亞歷克斯走入場中,凝視著帕修斯,發現這年輕人除了身上沾滿了五個逃兵的鮮血,一切與戰前沒有什麼區別,若是硬說有的話,那便是其眼中的寒光已經在逐漸消退。
亞歷克斯此時對帕修斯的欣賞已經達到了頂峰,除去戰前的心智表現,在戰場中卓絕的判斷力以及那精妙絕倫的劍術,最讓人驚嘆的是其讓人驚心的速度,除去他背後絕對有大師在教導之外,其天分也是不可低估的。
「聽你同伴說,你叫帕修斯,那姓呢?」
「奧德加德。」帕修斯回答道,他此刻已經恢復的平常的樣子,深藍色的眸子中看不到任何情緒。
「奧德加德?這並不屬於瓦蘭迪亞的姓氏,反而像是北方佬的姓。」亞歷克斯產生了一絲疑惑,但很快就打消了去。瓦蘭迪亞本就是一群天南地北的雇傭軍組成的國家,有大陸各地的姓氏也屬正常。
亞歷克斯張開雙臂,這個肥胖的男子身後紅色披風展開,展現出他作為瓦蘭迪亞最高榮譽騎士團團長的風度,聲音提高了幾個度,說道:
「帕修斯奧德加德,你可願成為一名榮譽的方旗騎士?可願沐浴在聖靈的光輝下為偉大的瓦蘭迪亞王國而戰?!」
全場寂靜,都知曉這是方旗騎士團新騎士入團儀式的開始,但每一個普通軍士眼中的羨慕乃至嫉妒,是藏不住的,一道道目光襲來,會讓人倍感壓力。
帕修斯寂靜片刻,往前走了一步,甚是牽強地擠出一抹微笑,說道:
「抱歉,亞歷克斯團長,我還不想成為方旗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