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圍堵

「我沒有，我沒有，別這樣看著我。」霍爾德拚命地搖頭。

「沒關係，我會摸摸你的屍體看是不是真的。」模糊的視線里，伊曼看不見自己已經猩紅的瞳孔，渾身上下的血管里都流動著黑色，他咧著嘴站起身來，卻被學生會會長下床橫在了他和霍爾德之間。

蘭徹摸了摸霍爾德的身體，顫抖得太明顯了，學生會會長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他的視線，這樣霍爾德看不見伊曼或許就可以好一些。

「怎麼，殺死教官還不過癮，還想對自己的室友出手？」

「他拿了我最重要的東西。」伊曼又說，「你想要阻止我嗎？」

「我沒有阻止你的能力，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不要讓偏見致使你失去了思考。」學生會會長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什麼意思。」

學生會會長稍微用力，重量在伊曼的脖子上跳動，他看見了胸口的東西，那對於他來說很重要的項鏈，其實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他木然地退後，看著自己的床鋪，看著整個404宿舍，這裡並沒有其他需要帶走的東西了。

伊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態似乎更差勁了，鏡像反轉的副作用還在，那藥劑的毒性比鏡像反轉也不遑多讓。

他只不過是從一個深淵跳進了另一個深淵，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當他接過那藥劑的時候可能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是他做出的選擇，理所當然就要承受結果。

「抱歉。」伊曼淡淡地說，他心裡對於霍爾德，或許還是恨意更多一點。

窗戶外的人影閃動，教官們接踵而至，涉及到人命的問題，這不可能和之前一樣只是關禁閉了。

伊曼深深地知道，一旦再次被抓住，那麼他的人生連掙扎都做不到了。

「不……不要。」伊曼靠近窗邊，一股鋒銳的感覺已經鎖定了整個404宿舍。

蘭徹原本想叫住他，但是學生會會長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要，這樣你們會死的。」伊曼在短暫的清明中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可怕，他已經殺死教官，不想殺死更多的人，當然，他同樣也不願意就這樣被抓住。

於是伊曼撞碎了窗戶，沖了出去，藥劑和鏡像反轉都改變過他的身體，就像是言生那樣。

只不過和言生不同的是，伊曼喝下去的是兩管，所受到的影響也就更加嚴重，教官們大概不會想到作為抓捕目標的伊曼居然會主動衝出來。

原來他們都做好了他挾持學生人質提要求的準備，但是伊曼衝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動手的打算，他朝著教官圍起來的人數偏少的區域衝出，哪怕承受教官的攻擊也要脫離。

「我們得通知學生方面，他現在沖在學院里會殺死很多人。」霍爾德經過一段時間才冷靜下來，他看著學生會會長急不可耐地說話。

「你忘了我現在被停職了，只要學生的請求足夠，整個學生會都要停止運轉，如果你想我做點什麼地話，或許你應該發動點人脈寫讓我恢復學生會工作的請求。」學生會會長翻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做嗎，就這樣看著他殺人？」霍爾德忽然急了。

「可是還有教官不是么。」蘭徹忍不住說。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見人就殺的暴徒，那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在停屍間里準備火化，更何況他還不是敵人，至少現在還不是，沒有學院方面下達的文件，

他依然還是梅里烏斯的學生。」

「更何況，他現在擁有了他夢寐以求的魔法力量不是么。」學生會會長把書蓋在臉上，輕聲又說。

在學院陷入混亂的時候，伊曼的衝擊又澆了一把油，當他帶著教官們在學院的道理上衝撞的時候，其他學生都唯恐避之不及。

追逐的過程中難免有戰鬥的過程，伊曼的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嚴重，這是他第一次和教官們戰鬥，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拼搏，不過令人覺得奇怪的人，在他的身後追逐的人，自始至終都只有教官。

好像其他的魔法教師並不屑於參與這份工作，伊曼並不是漫無目的地逃跑，他在等待言生和他的匯合，他把西里沃夫的位置告訴過了他，他現在應該已經在那棟辦公樓里了。

伊曼透過窗戶，看著鋼琴房裡的伊麗絲，她沒有彈鋼琴，她只是在看著牆面發獃。

這是伊曼唯一能夠知道她會在哪裡的地方了，如果伊麗絲不在這裡，可能他會覺得失落，可是當他真正看見伊麗絲的時候，反而更加心痛，他們不一定會有下一次見面的機會。

伊麗絲的手長纏著繃帶，言生在禁閉室里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他真的通過那些蛛絲馬跡猜到了整個過程，也就是因為她的手傷，她現在還彈不了鋼琴，或許以後也不能。

伊曼想打碎窗戶，想要跟她說幾句話，無論是告別還是什麼，他本應該迫切，可是他又是什麼身份了，他現在是在和梅里烏斯為敵，伊麗絲總不能站在他的這邊和他一起對抗教官們。

錯誤已經犯下，他承認自己的錯誤，可是現在還不能承擔這份錯誤的後果，他只能在伊麗絲看不見的地方黯然神傷，他從未和伊麗絲表白過，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伊曼想自己應該是喜歡伊麗絲的。

可是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擅長傾訴的人，他不願意重複簡單的你愛我我愛你的調調，但是如果更浪漫的表述，或許學院里那些風流子弟遠比他更加有腔調。

之前的伊曼還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離別來得這麼快，他忽然想起來了在入學梅里烏斯的那一天作為人質的他被時生帶著的時候說的那些話。

時生那時就勸過他，或者說是提醒過他，可是他並沒有那個意識，現在真正回想起來的時候可能再沒有合適的機會了。

他們只是隔了一扇窗戶，可是實際上伊曼能夠清晰的意識到，他們之間已經越來越遠了。

僅僅只不過是瞬間，教官們已經包圍了整個鋼琴房，無論是屋頂上還是周圍的道路上，他們疏散了學生，來不及撤出去的都被關在了教室里，不少教官守著教室的過道。

他們保證包圍伊曼的同時，也需要保護其他的同學。

只是為了看伊麗絲一眼，他就已經錯過了繼續掙扎的機會，伊曼的肩膀聳動，他發出低沉的笑。

他是在懊悔嗎，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又或者是解脫，可是他明明不願意就這樣死去。

長刀筆直地插在伊曼面前的空地上，總教官從天而降，他不需要來的，但是因為伊曼一直在跑，為了徹底消除這種可能，所以連他也趕來了。

即便鏡像反轉和那兩管藥劑加起來的效果也不可能從這麼多教官的手裡逃脫，更何況他現在還使用不了鏡像反轉。

他在被關禁閉的時候就被設下了封印，那藥劑給他的力量還不足夠衝破封印，因為他在魔法方面的天賦太低了，低到喝下雙倍的量才能夠和言生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