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峨眉玄靜跟您特般配
宋少爺笑起來,「我說他急性心肌梗死發作,您信不?」
「急性心肌梗死?那是什麼?劇毒嗎?」
「額……您這麼理解也行?」
常敬之閉上了眼,這少年既然也不辯解,這很麻煩。他可沒有替姓袁的報仇的想法,開玩笑區區一個三江幫幫主而已,還犯不著讓他堂堂崆峒五老之一出一次手。何況這個少年不簡單呢。
這少年要是辯解兩句,他就解調查之口先把少年帶回去。到時候,要打要殺,還不好辦嗎?唉……
「你可知,你所殺何人?」
「三江幫幫主。」宋少爺回答的很利索。彷彿拍死一隻蒼蠅,打死一隻蚊子。
常敬之臉上抽了抽,「那你就不怕三江幫報復你嗎?」
「不怕,剛才他們幾十號人在這裡圍著,手裡還攥著人質呢,都沒一個敢出頭的。」
「那你可知道,三江幫都有哪些江湖盟友嗎?」
「這個還真不知道。」
「你聽好了,有少林,崆峒,峨眉,崑崙,武當,神拳,大聖,燕青,五鳳刀……」
「等等,您老人家就不用一個一個數了。人是我殺的,事是我做的,我就是個廚子。要不您通知他們來找我報仇,或者您還有別的事?」
常敬之就沒遇到過這麼不懂事的小孩。老子好心帶你走,你只要把屠龍刀的事交代了,管他什麼三江幫呢?
「那你可知道老夫是什麼人?」常敬之一瞪眼,眼還挺大。
「知道啊,你不是崆峒派的老頭嗎?」宋少爺假裝不知道,「哦~那你是想給他報仇嘍?」
常敬之倒是不擔心打不過宋少爺。實際上常敬之最擔心的是,能這麼幾下就幹掉袁幫主的人武功那就算是有相當的火候了。和這種人動手,就不能留手了,因此,一旦動上手,那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萬一把這小子打死了,屠龍刀的消息找誰要去?
但是他又不能說,不報啊。三江幫的人都在後頭看著呢?這臉還是得要啊。常敬之憋的臉通紅,似乎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不錯,不過念你年少,若你並非有意謀害袁幫主,並有心悔過,老漢可以罰你做十件大善事功過相抵。」
「可拉倒吧,這貨死有餘辜,老子一巴掌拍死他,是便宜了他。唉,老頭你要報仇呢就麻利的動手,你要不報呢,就請回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也想洗洗睡了。」宋少爺說著打了個哈欠。
我靠!常敬之覺得自己炸了,氣炸啦:「後生,那就別怪老漢拳腳不認識人了。」常敬之舉起醋缽大的拳頭,就要打過去。
宋少爺表示,太好了,終於不墨跡,要動手了。
「前輩且慢。」忽然林子間一道身影飛出,這人身穿道袍,背負長劍。落在宋少爺和常敬之之間。
四叔?宋少爺沒敢聲張。這人正是武當派張四俠張松溪。
常敬之臉上一怔:「武當派張四俠來的正好,這小子謀害的三江幫幫主,老夫正要為袁幫主報仇。」
張松溪三十五六歲的年級,微須,一雙眼睛顯得格外的靈活。和年紀相仿的王處一一身騷包不同,張松溪的道袍非常的破舊,袖子磨破了邊緣他也不管。倒有點像個放浪形骸的山野道士。
他沖常敬之一拱手笑起來:「常前輩,誤會了,貧道受到峨眉派靜玄師太之邀請,來著聽一樁大秘聞,果然收穫頗豐啊。」
常敬之有點懵,張四俠你不能不能不要跑題啊。
「不知是什麼秘聞?」
「這秘聞便是這位袁幫主怕是真的死有餘辜了,
莫說給他報仇,就是再提起他貧道都覺得曾與這樣的人共事一場,顏面無光!」張松溪雖然表演略顯浮誇。
但是常敬之已經接收到了張松溪要傳達的信息。
「哦,那麼靜玄師太還在嗎?」
「師太已經回去了,前輩若想印證貧道的話,明日再去尋訪峨眉派便是。」
「哈哈哈,說的是呢?」常敬之笑起來。
「常前輩,咱們上次一別可是有些日子了,今夜月色正美,不如賞月對弈,晚輩要向前輩討教一番嘍。」
「好!」
既然武當派的人來保這個少年,雖說這個屠龍刀消息就沒了,可是起碼不用在猶豫糾結了,畢竟真說打,他收拾這少年一個還有信心,如果算上武當張松溪……這姓袁的死了就死了吧。
就在常敬之決心放棄三江幫之後,三江幫的人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他媽的,他們大派之間相互勾結。明明答應了給幫主報仇,轉臉就不認賬了,兄弟們,咱們跟他們拼了。」
「兄弟們,幫主來時,帶了十二張軍用重弩呢,也讓他們看看咱們三江幫的厲害。」
在森林中,三江幫幫眾,似乎終於想起來了了,這正是袁幫主為了對付宋少爺準備的第三條保險。可惜他已經死了。森林之中,十二張重弩張開,箭矢上露著寒芒。
張松溪歪著腦袋看了看常敬之,「常前輩,這些人是?」
「老夫不認識。」
張松溪面無表情,喊了一聲:「老六,把這些人打發了吧,別擾了常前輩的下棋的雅興。」
「哎,好嘞!」林子里有一個年輕乾淨的聲音回應。只見林間草葉搖晃,忽然一道身影出現,手中長劍一抖,叮鈴一聲,便是一聲慘叫,一個弩手捂著手腕,那重弩已經落在地上,緊接著這身形一晃又出現在別處,同樣的一聲脆響,一聲痛呼,一把重弩落地,然後又閃向別處。月下林間幽暗,那身影恍恍惚惚,又此起彼伏,捉摸不定。
叮叮噹噹,一串亂響,越響越快,那身影也越來越快。混合著人聲,草木雜糅之聲,嘻嘻索索,鳥啼蟲鳴,在林間,在草叢之中,宛如春君青帝在尋聲撲促織,熱鬧非凡。
這正是武當派神門十三劍!一十三劍,只刺手腕神門穴,只解除敵人的武器,卻不傷人性命。
不多時,聲息音凈,從樹林里,一步一步走出一個身影來,他一手提著劍,走的不快。臉上笑盈盈的,是個神清俊朗青年人,正在悠然的把長劍送還劍鞘。
宋少爺瞅瞅他咧開嘴笑了——六叔,殷梨亭!
草屋前小院中,常敬之早早的離去了。
月光雖好,可惜張松溪找了半天也沒在這小草屋裡找出一副棋來,這對弈之約只怕是又要延期了。
「四叔,六叔,你們怎麼在這?二叔不是說要過幾天嗎?」宋少爺有些慌張。
「哈哈哈,」張松溪哈哈大笑,「你四叔我一直都在啊,在銅陵的時候就在。」說道後幾個字他聲線忽然變成了一個滄桑的老者。
「在銅陵給我指路去榮聚樓的老頭是你?」
「不錯。」張松溪笑嘻嘻,「那口鍋用的還順手吧?」
「鏢局的老頭也是你假扮的!」
「哈哈哈。」
殷梨亭仍然臉上帶笑:「好啦,我們本來是去調查三江幫的異動的,正巧發現一隻小青書……不過,所有的主意都是你四叔拿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神了個馬?
「四叔?」宋少爺看著張松溪的眼神都變了。
「沒有,沒有,叔就是因勢利導了一下。順便卻讓你體驗下江湖險惡,人心有多臟。」
「四叔,你完了,我回去就找三爺告狀去,你欺負我!」
「哎呀,入世也是一份修行,紅塵歷練也是一種覺……」悟字還沒有說出口,宋少爺就接道:「絕望吧,你的那些收藏呀,字畫呀,我會去替你整理的,然後有可能手一抖……」
「哎哎,咱爺倆有話好好說。不就讓你餓兩頓嗎?這不是逼不得已嘛,直接跟你見了面又怕你演技不過關,對吧。」張松溪那叫一個慌啊,宋青書這小王八蛋,仗著有三爺撐腰,就是武當山上第一熊孩子。
「對了,青書。這兩年你跑哪去了?個子長高不少,武功長進也不少。」殷梨亭笑呵呵的看著宋少爺犯熊,反而覺得有種莫名其妙親切感。好像這才是我們家最寵的那個娃。
「不錯,峨眉八靜,雖說沒有都下場,使得也是崑崙劍陣,不過這麼多人竟然沒能拿下你。不簡單啊。就算你叔我,只怕也只能比你做的再好一點點。」
「還好一點,你就吹牛……等會,峨眉派跟我動手,不是因為什麼屠龍刀的線索?」
「廢話不是?你四叔我,親自出面請他們出馬考驗下你的武功。要不然怎麼知道,你後面能不能應付得了後面的崑崙派啊,崆峒派啊,三江幫什麼的?」張松溪洋洋自得的縷著鬍子。
「崑崙派?等等,你們不會白天也一直在這小樹林里?」宋少爺大急。崑崙派那個尷尬呦。
「咳。」張四俠清了清嗓子,「青書侄兒啊,你是知道滴,你叔我呢,例行出門辦事,回去這個卷宗是得寫滴。這種事呢,這個西華子確實是罪有應得,你太師父大人那裡,顯然是最多怪你除惡未盡對吧,批評教育幾句就算了。但是,你知道你太師父大人常年閉關研究武學,所以這些年,卷宗的審閱的事,主要是由你英明神武,寬厚仁和的父親大人打理滴,所以吧……」
「四叔,我錯了!」
「嗯?」張松溪一回頭看見宋少爺可憐巴巴看著自己,露出誇張的驚愕神情,看的殷梨亭哈哈大笑。他四哥張松溪,是七個師兄弟里,性格最活潑,最喜歡戲謔滑稽的人。可偏偏,大師兄寬厚仁和,二師兄冷麵心熱,三師兄堅韌要強,五師兄清淡隨和,七師弟剛正不阿,自己也不是個能說會道的性子。所以,這武當山上,張四俠就是遇到宋小俠的時候,才有施展開的時候。多年來,這一對相聲組合為武當山紫霄宮帶來多少歡笑聲。
「真錯了?」
「真錯了,四叔,您是我親四叔,你覺得峨眉靜玄怎麼樣,這女人心夠臟,我覺得跟您特般配……哎,你別動手啊,你動手我可還手了啊。我跟你說,我真還手你可真不一定打得過我,我只是讓著你老年人……啊,六叔救命啊。」
就這樣大名鼎鼎,武當張四俠,殷六俠,和後來大名鼎鼎的武當宋少俠,就在這個小院里,肆無忌憚的鬧著笑著,玩著老鷹抓小雞的幼稚遊戲。
「走吧,別看了。」
月靜林深,一個高大的身影說道,長長大袖低垂著。
「嗯嗯。」一個女子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