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那倆姑娘是師嫂,還是?
擺脫了師弟們的各種摸頭、捏臉加投食,宋少爺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說起來雖說好像被當成了寵物,但是這種親切的感覺啊,還真是讓人懷念啊。回想一下這兩年來,經歷廝殺,搏鬥,死裡逃生,不快,憤怒,無奈,五味陳雜。
宋少爺笑呵呵的看看虎子,然後摸摸頭,「可以啊,長高了!」
武當掌門大弟子宋遠橋面帶微笑的站在書房的門口,年近五旬的宋遠橋沒有穿道袍,略微發福身材穿一件儒衫也不束腰,看起來頗有點魏晉名士的風範。武當派的駐地雖然是道觀,太上掌門張三丰更是當今天下道門第一人,可是對門人弟子而言,並不需要人人出家。甚至武當七俠之中,常年道士打扮的也就老四張松溪一個人。反而是三代弟子中,喜歡道士打扮的不少。
真武大殿前那份熱鬧,內力精深的武當掌門大人自然早早的就聽見了。一想到離家兩年的寶貝兒子終於回來了。這個以謙遜沖合名滿天下的父親放下手上案卷,不知不覺間踱步到了書房門前。伸手一推,陽光照進來,眺望著門外走廊盡頭處的月洞門。表情多少有了點不自然。
咳。
來了。
「爸!」
……
「哎!」
吱呀,書房的門被輕輕掩上。
「嘿嘿嘿……」宋少爺站在書房裡咧著嘴傻笑著。宋老爹端正的坐回書案後面,面容祥和帶著微笑的打量著自己的兒子。又長高了,更帥了,隨我!
然而這樣的對視並沒有持續太久,宋少爺敏銳的發現,老爸的笑容貌似不太對勁,世人都說宋老爹謙遜沖和對誰都特別和氣,跟誰都沒有架子,臉上總是掛著一幅微笑。但是只有這個親兒子能看出來,同樣是一幅微笑,老爸到底是真開心,還是只是出於禮貌。這是從小到大,用屁股和戒尺無數次的猛烈撞擊總結出來的經驗。
現在的老爸這幅笑容吧,好像就比較禮貌。眉頭一跳,天不怕,地不怕,黃老邪面前都敢秀操作,歐陽鋒懷裡都搶寶貝的宋少爺,突然覺得怎麼今天腿有點軟呢,肯定是上山的路太久不走了,腿腳都不習慣了。要不我蹲一會兒,哎,蹲著也麻,還是跪著舒服……
「爸,我錯了!」
宋老爹臉色一黑,這副表情,外人極少見到,能讓宋老爹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人基本就沒救了,不是大奸大惡,十惡不赦,就是傷天害理,罪不容情。當然,還有一個例外,就是他可愛的寶貝兒子犯錯的時候。
「你還知道回來!你當初怎麼跟我保證的?下山歷練三個月就回來?這都多久了?」宋老爹騰的一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裡拎著一條戒尺。身子一晃,已經到了宋少爺身後。戒尺又快又急,卻偏偏沒有半點破空之聲。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極少在人前出手的武當掌門這一戒尺之間,竟然隱隱含著極為深奧的武學至理,在宋少爺修行《九陰真經》之前,只能看出其中後續十六種變化,而如今已經今非昔比的宋少爺立刻領悟出,原來還有十二種變化自己以前根本就沒想到過。
宋少爺連忙往前一滾,《九陰真經》蛇行狸翻。
「嗯?長本事了是吧,還敢躲。」宋老爹戒尺一震,窮追猛打。
「沒沒沒,您輕點彆氣壞了身子。」宋少爺全身都震,滿地亂爬。
「我問你,你是怎麼跑到張家口,打著武當派旗號收人一份產業?武當山的臉面都讓你丟光了。」宋老爹戒尺舞動,
望之殘影一片。
「那是人家硬塞的,我可沒打著武當派的旗號?再說了也是事急從權嘛。」宋少爺左扭右扭,躲得好不辛苦。
「還事急從權,要不是恆山定逸師太書信一封誇你年少有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宋老爹出手越來越急,一點都沒看出來有「不打死」的意思。
「你看師太都誇我了,你要是嫌丟人,要不回頭我自己去打理?」趁著避過一擊重擊,宋少爺梗著脖子抗議。
「不必了,那份產業我已經贈與定逸師太處置了。」然而宋老爹熟雲淡風輕,後續攻勢連綿不絕。
「哈?老尼姑說兩句好話,就把老子長慶樓騙走了,你可知道她當時是……」宋少爺鯉魚打挺猛地從地上翻了起來。
「誰老子?你老子在這呢?」宋老爹大怒戒尺揮如滿月,勢大力沉。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可是我一刀一槍打拚出來的產業啊!」宋少爺趕緊在趴下。這一下要是被打中了,可不是鬧著玩的,估計半個月別想下床了。
「人家恆山派又不白要你的,自然有以後在藥材生意上的照拂,你還想怎樣。」
這一對父子一個是武學宗師天下正道排名第二的武當派掌門人,一個是修行了《九陰真經》這種絕世秘籍的聰慧少年。就打個屁股這麼點事,僅僅幾句話的功夫,方寸斗室之中,一個攻,一個躲,來回周旋,十數招轉眼而逝,甚至沒蹭到房間中的任何桌椅陳設。
「嗯?」忽然宋老爹停下了腳步,「武功倒是長進不少?」
「嘿嘿,還行,爸,你差不多得了。」
「得不了,得了你還不得翻天,找打。」戒尺的速度又快幾分。
「還來啊,三爺救命啊!您再不來就見不到您的寶貝徒孫了啊。」宋少爺放聲大叫求救。三爺住的小院,距離掌門書房並不算遠,以張三丰那精深的內功,只要嗓門夠大,老爺子多半聽得見。這已經是宋少爺最後的底牌了。
「哼。」宋老爹暴怒,又是這一招,每次這小子一挨打就找老爺子求救。弄得自己這個掌門大弟子灰頭土臉的,各種吃癟,然而今天,「你太師父去玄武洞閉關了,今天別想有人救你了。」還不得趁著老爺子閉關狠狠的收拾你這個小東西。
啥?宋少爺眼淚直流,三爺怎麼這個時候閉關了呢?說起來三爺雖然每年都閉關,不過並不是閉死關的那種。只是搬到後山更加清凈的玄武洞,去潛心參悟歸納整理研發武功。那是相傳真武大帝悟道之所,也是三爺年少時悟出武當派武功的地方。一般來說,每年大概也就閉關個三四個月,今年這又是什麼情況。
宋老爹手中戒尺越發凌厲,宋少爺可以躲閃的空間被進一步壓縮。
啊!三爺也救不了他了。翹家經年的宋少爺,不禁憤慨。男孩女孩的待遇就是不一樣,你看黃老邪頂多關關女兒緊閉,威脅殺掉她的小情郎。再看自己家宋老爹,武功沒人家黃老邪高,怎麼當爹的差距就那麼大呢。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雖然自己這幾個月來修習《九陰真經》,武功是突飛猛進,可是跟老爸這種成名多年的老牌一流高手相比,這差距,還真就是老子打兒子的水平。能堅持個十幾招到是沒問題,可是自己撐死了再堅持個三四十招。必須得抓緊想個辦法啊,不然今天這頓老父親慈祥的「疼」愛,怕是說什麼也躲不過去了。
腫么辦?腫么辦?好慌啊。這兩年來,宋少爺也算見識過一些風浪了,可哪怕是面對動不動就要殺人全家的黃老邪,心裡慌歸慌,倒底還有一線生機,畢竟鬼知道東邪大人能幹出什麼奇葩的事來,而且最不濟還有黃蓉救場不是嗎?可是現在,這小小書房裡,去哪找救兵啊。宋少爺想的腦漿子都疼了,他多麼希望這一刻黃蓉,楊康等腦子轉得快的靈魂附體。等等,救兵,救兵,關鍵詞,還是救兵,還得從救兵這個角度琢磨。有了!冥冥中一絲靈光被他猛然抓住。
「等一等!」宋少爺閃身躲過一戒尺的橫掃。猛地定住身形,雙手抱拳一躬身,「爸。」
宋老爹一愣,手上的戒尺倒是沒有落下來:「嗯?」
「離家兩年我這剛回來,想去先看望下三叔。要不您等會兒再打我?不然三叔看見我這鼻青臉腫的……」
宋少爺口中的三叔,就是俞岱岩。那個全身關節被人捏碎,卻仍然堅強的活下去的彷彿石頭一般的男人,而他也是武當諸俠心底最深處的柔軟。
「嗯!?」宋老爹眉頭皺了起來,高舉著戒尺的凜凜威風卻漸漸平息了下來,「算你還有孝心。」把戒尺輕輕放在桌案上,「快去快回,回來再收拾你!」
「哎!謝謝老爸,謝謝老爸。」宋少爺笑出了眼淚來。有效!那還等什麼,趕緊推開書房房門,吱呀一聲,那就安全了。畢竟堂堂武當掌門不要面子的嗎?不不不,有可能。
所有,從書房推門而出的宋少爺,一直提心弔膽到徹底走出了小院的月洞門,也沒有聽到宋老爹反悔。這才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愣住了。
「你們在這幹嘛?」
月洞門外,以盈虛為首的一眾師弟們,有人捧著止血散,有人拿著金瘡葯,有人捏著銀針,以及艾灸,火罐,紗布。哎,那個扛著擔架的放下,放下,說你呢,放……等等,這怎麼還有拎著水桶,拖把,這什麼?夜壺?旁邊那個提這個小炭爐燒熱水的,你什麼意思?
「哎呦,大師兄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什麼叫沒事,看著沒事,就是沒事了?膚淺!別是內傷。」
一個叫做明虛的乾瘦道士,一把抓住宋少爺手腕,一邊捋著他的山羊鬍子,一邊把脈,「嗯,這個脈象……」忽然明虛面露驚恐的望著宋少爺,「大師兄……你?」
滿頭黑線的宋少爺,重重的鎖著眉,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我,怎,么,了?」
「沒事,沒事,大師兄,身體很健康,沒有外傷,也沒有內傷。很好,非常好。大師兄沒事了,大家別擔心,都散了吧。」明虛抽回了把脈的手,一直用來撓頭。然後一臉笑呵呵的往人群外擠。他現在很撓頭,大師兄兩年前的內力就同齡人來說,算得上深厚的,但基本也就只限於同齡人。可是現在只怕,這武當山上三代弟子之大師兄的是時候名正言順了……
一隻爪不利,牙不尖的小腦斧固然萌萌噠。但是轉眼間這隻小腦斧就變成了吊睛白額大蟲,那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回來。」宋大師兄一聲低沉的厲喝。
嚇的明虛立馬昂起了頭,「明白,明白……」
「我說什麼了,你就明白?」
「呃……」
「算了,」宋少爺揮了揮手,「這以後也不是啥秘密。」
「師弟告退,師弟告退。」
眾師兄弟眼看著明虛緊張的成這個樣子,紛紛慨然,不過能被收為武當派內門弟子的有幾個傻子?顯然明虛知道了點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既然他都這麼退散了,看著大師兄好像也沒啥問題,那就散了吧。提著小炭爐燒熱水的洞虛,率先撤退。其餘的元虛靈虛等等武當諸虛。也都麻利的撤了。
唯有盈虛臉上掛著些許猶豫的神色,「大師兄,貧道還是得多嘴問一句,你帶來的那倆胡人姑娘,到底按什麼規格接待?師嫂?還是?」